那人便如一片黑s 的虛影,若隱若現,似乎隨時都要消失一樣。陸青仔細看他,只見那人右tu 上側一道長長的傷口,切口光滑,顯然為劍芒所傷。雖然血肉模糊已經結痂,但依然有血液滲出,在血痂便上積聚多了,便一滴滴墜落下來。
陸青就是憑著他這道劍傷放出的訊息,才發現他的蹤跡。
那人的身影又清晰了許多,左肩頭塌陷下去如同被巨棒砸擊,一條左臂軟綿綿的搭在身邊,好像已經廢掉了。同樣是血肉模糊,血s 發黑,與黑衫h n雜在一起難以分辨。
那人的臉終于清晰的l 出來,慘白如雪,有一股玩世不恭的神s 。陸青驚道︰「怎麼會是你,鎮海府外小鎮的酒保!」
陸青驚奇,這人正是在小鎮酒店中以言語擠兌大日不守清規的怪酒保,原以為是小人物的耿耿風骨,卻沒想到竟是深藏不l 的世外高人。
「陸公子近日可安好,小人在這里給你請安了,哈哈」那人呵呵直笑,全沒在意自己身負重傷,「陸公子眼識、鼻識神通漸趨圓明,竟能發現在下隱身之處,真是讓人佩服。」
「你們認識?」乾玉看了陸青和那人一眼。
「你究竟是什麼人?」陸青問道。心中暗忖,這人顯然早已隱在祭台之上,自己疏忽一時沒有發現。他就等著自己和乾玉打開封印結界之後好出手搶奪「攝魂珠」,既是處心積慮有備而來,看來想要拿回「攝魂珠」怕要大費周章。
「在下極北冰玉島‘邪尊’門下寧唯一,等候公子多時了。」那人手腕一抖,一道白光緩緩的飛向陸青,陸青伸手接過,卻是一面玉牌。
這面玉牌兩寸見方,正面雕刻有皚皚雪山,背面是一個虎頭標志。是冰玉島使者令牌,與當日玉飛辰交給陸青的那面基本一樣,只是玉牌深處隱隱有三道金線流動,比玉飛辰的那面整整多出兩道。
陸青看罷說道,「寧先生,你是極北冰玉島的人,是號稱代天行道的仙官功曹?」
寧唯一點點頭,呼吸越來越重,顯然受傷不輕。「冰玉島‘邪尊’大人,想請陸公子前往冰玉島萬邪川一會。」
陸青未置可否,沉吟一下說道,「寧先生,你好像受傷很重讓在下猜猜,你右tu 上部這一處傷痕創口平滑,應該為笑天雲劍氣所傷。至于左肩塌陷臂膀殘廢血肉模糊,想必是段鐵塔用玄鐵棍擊傷的吧。」
寧唯一哈哈一聲,說道︰「陸公子心思縝密,說得不錯,在下確實為笑天雲和段鐵塔所傷。我以一敵二,還能逃得x ng命,輸了也不丟人。我若能來得早些,和七星劍派修士合兵一處,諒他笑天雲也不能輕易得了手去。我還是有些大意了沒料到段鐵塔竟然結了金丹悄悄出山了,看來眼前這場博弈,我是要退出了。」
陸青听得一頭霧水,冷眼譏道,「笑天雲自稱是極北冰玉島的刑道執事,代天行道,領天英界上諸後天仙家賞罰之事。你既然也是來自冰玉島,當與笑天雲等是一丘之貉,同是一家,為何卻反而要兵戎相見。呵呵,這難道就是你們冰玉島一貫的行事做派麼?」
寧唯一毫不氣惱,深深喘了幾口氣,氣s 稍微轉好,他搖搖頭,手里依然緊緊捏著「攝魂珠」,顯然不敢掉以輕心。
「陸公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里面尚有許多屈曲周折,容在下慢慢跟你道來。」
他看了一眼乾玉,嘿嘿直笑,「這位乾姑娘與你成雙成對,言語親密,看來早已是自己人,在下就沒什麼要忌諱的了」
乾玉俏臉一紅,嗔道,「哪個與他成雙成對,他是有老婆的人,本姑娘與他可絲毫瓜葛沒有。」臉上倒是絲毫沒有怒s ,不但沒惱,反有些欣喜。
寧唯一還是笑,對能窺破乾玉心思很是得意,「那又有什麼關系,象陸公子這樣人中俊彥,早晚會飛升成道,便是多尋幾房雙修道侶也不打緊。你跟了他絕不吃虧,到時候陸公子得道之時舉宅飛升,乾姑娘傍在他身邊,自然一並做了那神仙道侶,豈不美哉。哈哈」
寧唯一不說正事,卻雜七雜八扯些瓜田李下的廢話,陸青不禁啞然失笑。
乾玉忽然瞪了陸青一眼,對寧唯一說道,「你淨胡說些什麼,那姓陸的小子有一個老婆還嫌不夠,到底還想娶上幾個!」
「我明白了。」寧唯一點點頭,「乾姑娘若嫌陸公子現在那原配老婆擋在家里礙事,在下不妨替乾姑娘把她一刀殺了。之後乾姑娘自然扶上正位,你看如何?嘿嘿嘿」
「哪個要你殺人!」
「哈哈,我明白了,現在世上之人都好一口,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們原來喜歡這調調,嗯,做一對野鴛鴦也不錯,逍遙自在」
他越說越不像樣,乾玉听得惱起來,斥道,「閉嘴!你到底要說些什麼!」
陸青呵呵冷笑道,「難道極北冰玉島邪尊門下,竟是如此無聊麼!」雙眼盯緊了寧唯一,只要他一l 出破綻,便動手搶奪「攝魂珠」。
「陸公子,在下說完之前,我勸你還是不要打這珠子的主意,我雖然受了傷,但一下捏碎這珠子的力氣還是有的。」寧唯一看出陸青的想法。
陸青說道,「陸某與冰玉島邪尊素無交往,不知他為何要請我上萬邪川去?」
寧唯一呼吸漸漸調勻,右tu 上部的劍傷在一點點收縮減小,恢復力異常驚人。他說道︰
「無極太玄天創世,開三清天、y 海九界,為太玄天庇護下的芸芸眾生厘定生養衰老依律循環的天道法則,設下掌管天下仙家生殺大權的天官功曹。九界中各有一界首仙官,乃由三清天降臨的先天真仙司職。
天英界界首之下,有法、道、邪三尊,法尊掌管天英界修真眾生刑、罰、賞三道,對天英界上芸芸眾生都有生殺之權。道尊則統御的是道、佛、外三道修真者。至于邪尊麼,掌御的便是妖、魔、鬼三道了。」
听寧唯一這麼一說,加之在《太玄法》上看到的內容,陸青心中的脈絡漸漸清晰。「這麼說,在天英界上,道尊和邪尊雖然各自掌管三道,但最終的生殺賞罰大權卻在法尊手上,法、道、邪三尊好像是對等地位,實際上法尊卻凌駕于其他兩尊之上。」
寧唯一點頭,「不錯。」
陸青又道,「真一派笑天雲為首的一干修士仰仗法尊的威勢庇護,才可以在天英界上為所y 為肆無忌憚。而寧先生你出自邪尊門下,卻依然被笑天雲出手擊傷,同為冰玉島上的仙家功曹,治下使者卻彼此大打出手,呵呵這與世俗界的凡夫、禽獸之類,為謀利益彼此攻伐撕咬又有什麼兩樣。所謂太玄天治下的天官功曹也不過如此,實在讓人齒冷!」
寧唯一搖搖頭,正s 道,「所謂仙家,只要一日沒有修煉到太古始神太玄天那般無邊造化,就都有一絲情念在心中。有情難免生出s 念邪心,一旦任其增長蔓延,便滋生邪惡。最終象當今天英界法尊一樣,為了一己之邪念,卻掀起天下修真界的血雨腥風,為禍蒼生,卻是登峰造極了。」
陸青想起七劍聯盟分崩離散、父親和兄弟子佷下落不明之事,都是真一派仗著法尊威勢一手促成,不禁惱恨交加,切齒說道,「陸某與冰玉島之仇,不共戴天!」
寧唯一哈哈笑起來,「陸公子差異,陸家與冰玉島之仇怨只與法尊有關,其他兩尊對法尊這些年來的行徑,也是頗為不齒的。而且對于法尊的任意妄為,邪尊大人秉持正義的角度,少不得要出手管上一管的。」
「哈!」乾玉忍不住笑起來,「听你語氣,掌管刑、罰、賞的法尊成了邪惡一派,掌管妖、魔、鬼道的邪尊反倒成了正人君子了!」
陸青也忍不住笑起來,看來笑天雲與寧唯一生死之爭,不過是極北冰玉島上法、道、邪三尊鉤心斗角的冰山一角罷了。所謂正義邪惡,無非是彼此攻訐的借口而已。
法尊不是什麼好東西,邪尊也未見其便是好貨。
「有什麼好笑?」寧唯一打斷陸青和乾玉的嘲笑,「正義和邪惡難道是寫在臉上的麼,你們可曾見過,自古以來有哪十惡不赦的壞人將邪惡寫在腦門上的麼!邪尊肯仗義出手制止法尊一系的肆意妄為,便是凜然正義的彰顯。」
陸青想起一事,問道,「寧先生能否告知,七星劍派和真一派之間有何仇隙,會惹來笑天雲和段鐵塔的滅門殺戮?」
「真一派和悟真教是冰玉島法尊系脈延伸到修真界的勢力,大東海七星閣卻是法尊大人一手扶持的道門劍派,在下亦是出身七星劍派的門人。笑天雲和段鐵塔突然襲擊七星閣,上上下下殺戮了近千修士,就是為了阻止七星閣有可能在虛極寶殿上的行動。這等殘暴罪行,已超出底限,簡直令人發指、人天共憤!」寧唯一語氣高亢起來,眼中閃出一絲恨s 。
陸青點點頭,寧唯一所說和自己想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