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人聲嘈雜,百香峰上忽然間上來了許多人,幾個青衣弟子在御清子的帶領下飛奔近前,一下見到倒在地上的華陽子,御清子大驚失色,連忙扶起華陽子,不住喊道,「華陽子師弟,華陽子師弟。」同時手忙腳亂的試探華陽子的鼻息,體溫還有脈動。
「他已經死了,有人趁著夜上了百香峰,出手殺了華陽子師兄。」陸青說道,語氣沉重。
「什麼人敢偷上西麗山來,簡直膽大妄為,執事弟子何在?」御清子方寸大亂,出語激蕩。幾個負責巡夜的執事堂弟子匆匆從人群中跑出,跪在了陸青和御清子面前。
陸青說道,「不要責怪他們了,我趕來時,這人正與師兄動手,我出手不及,他已經將師兄擊得五內俱焚。修為高深之極,只怕不在師尊之下。我沒能攔住,他轉眼間便不見了。」
此時躺在御清子懷中的華陽子的尸身突然嘶嘶作響,無數道黑煙冒出,一層層的網狀符文套疊收縮,將他尸身收攝得干癟枯瘦,頃刻間變成了二尺長短,已經面目全非。
「這怎麼回事?」御清子大驚失色,失手將華陽子扔出去老遠,鼓蕩靈力將粘在自己身上的一些網狀符文抖得干干淨淨,又連拍了幾粒丹藥,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放下心來。抬頭發現陸青和其他弟子都在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頓覺失態,連忙輕咳幾聲。
「華陽子師弟著人暗算,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顯然是針對咱們西麗山宗門而來,需要速速稟告師尊,來請他老人家定奪。」
跪在地上的執事堂弟子回道,「早已稟告了天尊,他老人家馬上就會到。」
「好、好。」御清子心口不一的應著,又向華陽子的尸身看了一眼,不禁心驚肉跳。只見華陽子收縮的更加細小,變得又黑又癟彷如一個朽木木偶一般。有此異象,眾人都覺得詭異,不知道是否有奇異的毒咒,便都遠遠的站著,一時鴉雀無聲。
一些宗門的新進弟子沒有經驗,自是不曉得華陽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是一些老牌弟子卻都心下恐懼,因為華陽子的死相與修煉西麗山禁咒心法走火入魔而死的模樣,極端的相似。
陸青曾經見過玉飛辰服用三轉榮枯丹的奇異變化,對華陽子與玉飛辰當初的模樣竟然如此相似而同樣震驚不已。
華陽子尸身被御清子棄置亂石之中,沒人敢去收斂。陸青扯下外衫走過去,小心的包裹了他的尸身抱在手臂中,站在一旁靜等靈華天尊來到。
突然一個青衣弟子飛跑過來通報,「報大師伯、八師叔,弟子在煉丹堂前院發現一個尚沒有死的青衣弟子。」
陸青和御清子齊齊說道,「快,抬過來見我。」「速速叫他過來,要好好問問仔細。」
這時人群一分,四個黃衫弟子抬著一副剛剛搭好的擔架走到近前,擔架上一人身著青衫,臉上都是鮮血,正在微弱的呼吸,竟然是百香峰上唯一的活口。
御清子撲過去,一下抓住他領口拉起,雙目通紅,吼道,「快說,究竟是什麼人殺上了煉丹堂,你可看清楚模樣,是哪一宗門的人?」
那人劇烈的咳嗽,艱難的點頭。
「御清子師兄,你不要這樣,小心憋死了他。」陸青走過來,按住御清子的手。突然擔架上那人怪眼一翻,指著陸青大喊,「是他,是他!是八師叔殺死了我師父,弟子看得清清楚楚,絕對是他!」
陸青大驚,大聲說道,「你說什麼?!是我?你胡說八道什麼?」
御清子反手抽了那人一個嘴巴,「你看清楚了!八師弟是師尊愛徒,平時與華陽子師弟關系交好,又怎麼能是他殺害了華陽子?」
那人嘶吼道,「自然看清楚了,就是八師叔晚間上百香峰來,說要和師父聊聊,師父十分高興,便讓舒巧師姐煮茶相待,劉虎賁和我們幾個弟子則在院中修煉飛劍。沒想到八師叔突然在堂上對師父動起手來,口口聲聲讓師父交出大化渾天爐來,我們最見不得師叔伯之間起了爭執,便一起走上去勸阻師父和八師叔,沒想到八師叔痛下殺手,將劉虎賁和舒巧幾個一下殺死,我也受了重傷昏迷過去,直到剛才一刻才醒。」
他忽然伸出手鎖住陸青手腕,死死扼住不肯松月兌,嘶喊道,「八師叔,我師父對你不薄,你說,你說,你為什麼要動手害死他,你的修為那麼高,卻為什麼要害死師父啊——」
陸青只覺得一桶涼水從頭澆到腳,寒徹全身。剛剛白日里華陽子跟自己說要將玄極傳送陣的秘密告訴自己,晚上他便死在了百香峰上。他明明是死在外人手上,卻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個弟子指認自己是凶手。這前後關聯如此巧合,分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
還好剛才自己收了大化渾天爐的時候沒有旁人看到,否則華陽子師兄臨死前的托付又會被人認成是指正自己的物證了。
陸青手臂用力,骨骼 作響,是罡猛絕倫的降龍伏虎訣。他反手扣住那青衣弟子手腕,冷冷說道,「你想清楚了,胡亂誣陷,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那人被捏得手腕咯 一下斷折,疼得嗷嗷大叫,「救命,救命!御清子師伯救命,陸青要殺人滅口了!」
陸青勃然大怒,抬掌便向他頂門拍落,罵道,「我就殺了你能怎麼樣!」
陸青罡猛的靈力尚未透體而出,右側突然有一股無形的靈力波動擠迫過來,剛猛渾厚,無窮無盡。
「砰」的一聲,陸青被這股靈力一下擊出老遠,摔在碎石之上,連同左臂抱著的華陽子尸身也滾落在地。
接著靈華天尊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是他臨機一指迫退了陸青,才救了那個青衣弟子一命。他身旁是澹台月明和澹台嫣兒姐弟還有其他各堂弟子,辛懷仁和蠻妖兒也在其中。
靈華天尊面色威嚴,斥道,「陸青,你想干什麼?」
陸青翻身站起,忙又將華陽子用雙臂托起,心中也頗為後悔剛才的沖動之舉,要是那一掌真的殺了那青衣弟子,可真就什麼都說不清了。
澹台嫣兒飛跑至陸青身旁,伸手輕輕在陸青身上拍打幾下,確認他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轉過身說道,「爺爺,青哥絕對不會是傷了華陽子師伯的人,這事你是知道的,青哥沒理由做這種事。」
靈華天尊不語。蠻妖兒和辛懷仁童七虎等想要沖到陸青身旁,靈華天尊袍袖輕輕一抖,一股罡風席地而出,就勢將他們幾個擋在了外面。陸青以目光止住他們的沖動,蠻妖兒等才安靜下來。
靈華天尊來了,那個青衣弟子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又開始大叫,「就是陸青殺了我師父,我親眼所見,他口口聲聲要奪取師父的大化渾天爐」
蠻妖兒辛懷仁童七虎王三金一起大吼,「你閉嘴!」
靈華天尊厲聲斥道,「夠了,都給我閉嘴!」
場中稍微安靜,靈華天尊問道,「陸青,你深夜不睡,跑到百香峰來干嘛?」
他問得不無道理,可說是公允之極,深更半夜,陸青自身出現在百香峰,就勢令人懷疑的舉動。
陸青念頭急轉,怎麼回答?難道說華陽子要和自己密談玄極傳送陣的事情?那就更亂上加亂說不清楚了。他當下回道,「弟子見震星墜落,一時心緒散亂,便想來這兒和華陽子師兄聊聊,沒想到卻踫到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