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旗民不通婚
「爺,」蘭靜也很平靜的回看著十三阿哥,「對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只是這是您的家,也是我的家,您在外面沖鋒陷陣,為我們擋風遮雨,我也不能舒舒服服的只坐享其成,縱使是能力有限,做不得許多,做不得很好,但有多大的力使多大的力總還是可以的。~」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蘭靜拉過十三阿哥的手,與他手指互插交握著,「這本是沙場將士們之間的約定,也有相悅的人們將其用做誓言,其實也很美,是不是?只是還有人說,這是一首最悲哀的詩,因為生與死與離別,都不是由我們支配的,也不是我們自己做得了主的,但不管是美還是悲哀,爺的手,在我的有生之年,是必要牽定了的,是風是雨,是雷是電,是富是貧,是沉是浮,是生是死,我都要和爺一起去面對。」
「你,」十三阿哥的目光直直的看進蘭靜的眼楮里,「不怕嗎?」
「怕」蘭靜老老實實的承認道,眼神中沒有絲毫的躲閃,「正因為怕,所以我才會想得多,才會竭力想去避免一些事情,挽救一些事情,只是蘭靜笨得很,許多時候常常都是顧此而失彼,最終還得讓爺來幫著善後。」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我也沒善什麼後,」十三阿哥搖搖頭,「再說,也不是你笨,而是這世上的事兒,本就難以兩全,更別說很多時候還並不只是兩面。」
「我並沒奢望著能各方周全,」蘭靜將另一只手蓋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我只希望著能不拖爺的後腿,再多少能幫上您一些忙就夠了,而這,則是需要爺來成全。我知道,有許多事情爺不方便讓蘭靜知道,蘭靜也不想去知道,只是我希望,當有什麼事情是蘭靜有能力去做的,或者是由蘭靜去做更為方便的時候,爺能直截了當的派給蘭靜去做,蘭靜不是咱們莊子上暖棚里的那些個蔬菜瓜果,受點兒風吹雨淋就會壞掉了。」
「真要有象你這麼漂亮的蔬菜瓜果,我可是要一概全吃下去的,」十三阿哥笑著將蘭靜攬進懷里,又用手輕掐了掐她的臉頰,「你啊,什麼話到了你嘴里,總是要說得與人不同。」
「人和人之間又哪里有相同的呢?」蘭靜附和的笑了笑,「就象歡馨和米蟲,還是雙胞胎呢,這不同之處,可也是一數一大把的。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是說回到之前,蘭靜想與爺牽手,爺又想不想與蘭靜牽手,讓蘭靜也能為您出一分力、分一些憂呢?」
「我怎麼會不想呢?」十三阿哥笑看著蘭靜說道,「其實你做的已經不少了,府里的一大攤子事要你來操勞,宮里的皇瑪嬤、皇阿瑪和額娘要你去好生孝敬,歡馨和米蟲兩個孩子也要你照顧著,還有,」十三阿哥輕撫著蘭靜的月復部,「你肚子里的這個更是需要保養著,所以說,你可不是能為我出一分力,分一些憂,而是能讓我免除了後顧之憂,你可千萬不能小瞧了自己。」
蘭靜之所以會跟十三阿哥說這些話,就是希望他能跟自己交個底,眼瞅著還有一年的時候就到那個要命的年頭了,自己總得明白他到底是在想什麼,想要做什麼,才好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配合他,可是很明顯,他還是不想讓自己知道太多的,看來,雖然他平時也會跟自己閑聊些朝廷中的事兒、外面的事兒,但男主外女主內的觀念還是深入在他骨子里的。又或者是,他對自己其實也不是很放心的?
「讓爺這麼一說,卻原來我也是責任重大呢,」蘭靜翹起嘴角,沖十三阿哥眯著眼楮笑著,「以前沒覺得,只以為這些是我的本分,現在看來,以後我還真得要多謹慎,多小心,多仔細著才是。」
罷了,蘭靜在心底里告訴著自己,既然他不願意說,自己也就不問了,包括他這回為什麼會提早回來的事兒,他若是不說,自己也只當是正常的好了。
「爺,」蘭靜從十三阿哥移出身子站起來,「縱然是您身上的傷已經痊愈了,但遠路歸來,想是必也很乏的很,妾身這就去安排藥浴,您且稍歇一下,進些茶。」
「蘭靜」在蘭靜往外走的時候,十三阿哥開口叫住了她。
「爺?」蘭靜回身看著十三阿哥。
「沒事兒了,」十三阿哥看了蘭靜一會兒,旋即笑了笑說道,「我本是想問問你年下給各府的禮的,不過也不急,等晚些時候再。」
「好,那爺就先歇著,」蘭靜也不追問,對十三阿哥展開一個溫婉的笑容,「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好好的泡一泡了。」
雖然蘭靜沒問,十三阿哥當天晚上還是說出了自己這次會提前回來的原因,因為他現在還處于齋戒期內,自然是不能參與行圍,再加上又惦著他身上的傷可能尚未完全康復,故而在祭完陵之後,康熙就讓他先行回來了。這個原因很正當,也很符合常理,但究竟是不是真實的,又或者是不是只是單純為了如此,蘭靜卻是不能完全認定的,因為在過了幾天康熙回鑾之後,又接連下了兩道引發了眾人議論紛紛的旨意。
一是康熙將十三阿哥的***,也就是欣然公主,指婚給了一個漢人,當然這個漢人不是一般的漢人,而是孔子的後代,是衍聖公一支的直系。
但再不是一般的漢人,也是漢人,沒想到皇上一直說著滿漢一體,說到後來,居然連滿漢不通婚的習俗也打破了。其實所謂的「滿漢不通婚」,嚴格說來應該是「旗民不通婚」,早幾個月的時候,和碩愨靖公主,也就是夾在十三阿哥兩個親妹妹中間的九公主,被指婚的額附孫承運就是個漢人,但因為他同時也是個旗人,是在平定吳三桂時立下大功的提督孫思克的兒子,隸屬于漢軍正白旗,也就沒引起大家什麼反響。
可是現在十公主要嫁的卻不是漢軍旗,而是再地道也不過的漢民,是孔子的後代,這個身份擺在那里就注定了,即使皇上開恩抬旗,人家也是不可能同意的,當然康熙也是不會下這個旨就是了,否則就不是為了天下安定,而是在制造紛亂了。
雖然十公主與孔家的聯姻,引起了朝臣上下諸多的反響,但其實皇家的公主以前也不是沒有和漢人通婚的,例如康熙的妹妹建寧公主,但那是為了安撫三藩,當然康熙對十公主與孔家聯姻的說法是,為了滿漢一體、天下安定。但這宗個滿漢聯姻之間卻是存在著絕大的不同,建寧公主嫁的是誰啊,是吳三桂的兒子吳應熊。吳三桂是誰啊,那是明朝的叛將,先投了李自成,後又投了大清,被封為平西王還不知足,又作亂三藩,最終被康熙平定,而建寧公主的額附吳應熊以及兒子吳世霖也因此均皆被誅。
可是十公主就不同了,相對于建寧公主的悲慘婚姻來說,她可是要幸運得多的多的多,她被指婚的對象雖然是漢人,卻是漢人和讀書人都要仰望的孔家,不論世道如何變化,人家總是世代相襲的衍聖公,說句那什麼的話,就是現今的皇朝倒了,估計人家基本上也還是照樣的,能嫁到這樣保靠而安穩的人家去,是但凡有女兒的人家都要向往的。但等到皇上也看好了這樣的人家,要將公主嫁過去的時候,大家就不是看得很開了。
對于滿人來說,將公主嫁給孔家,就意味著「旗民不通婚」的習俗從此以後就有極大的可能會被打破了,當然除非是在皇帝指婚這樣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可以自行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但問題的關鍵不是在這兒,而是在于這樣一來,旗人本來相對于民的高高在上的優勢,只怕就會因此而被無形的降低了。
滿人對此不願意,漢人也未見得高興,雖然現在是滿人得了天下,但漢人骨子里的一些東西,還是使得相當一部分人是有些瞧不起滿人的,覺得他們是蠻夷,覺得他們在禮教方面很是欠缺,而孔家,則是在他們心目中佔有極重份量、極高地位的,對于當今皇上對其也要禮遇有加的態度,他們在心理上也是很有些得意的,可是當皇上禮遇到要將公主嫁過去的時候,他們就覺得好象不是那個意思了。
對于這些反對的聲音,康熙是一概不予以理會,雖說天子無家事,但他也不願意臣子們對自己女兒的婚姻指手畫腳的。想想自己的女兒雖然不少,但多是指到蒙古去的,那個時候你們不勸,早先建寧公主也嫁過漢人的事兒,你們又不講,合著朕的女兒就只能嫁的苦,不能嫁的好嗎?當然康熙這個話是沒有當著朝臣明著說出來的,可是卻也把意思和自己的不滿通過一些隱秘的方式泄露了出去,于是那一片反對的聲浪立時就平息了許多,畢竟天子之怒不是什麼人都能擔得起的。
蘭靜從康熙下旨的一開始就沒擔心過,既然他已經下了旨,那麼這個事兒就肯定已經是定局了,只是嫁個公主而已,又不是讓朝臣推選太子,基本上是不太可能出現「君有戲言」這樣的情況的。相較之下,蘭靜倒是對康熙的另一道旨意更為關注些,在孝莊文皇後的忌辰即將到來之時,康熙不只是出于何種原因,只指派了四阿哥一個人獨自前往暫安奉殿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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