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浪人頭目問道。
「不信試試」嚴世蕃道︰「都是一戳就破的紙老虎!」又給那浪人頭目解釋道︰「如果有這麼強的實力,他們早就轉移了,何必窩在這里呢?。
那頭目一想也是,便用鳥語發號施令,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的蝴蝶陣。轉眼出現在小樂山上。為什麼是曾經呢?因為自從有了鴛鴦陣,它就淪為了人家輝煌的注腳。但在沒有真正鴛鴦陣的情況下,它還是那個無往不利的蝴蝶陣!
「殺給給!」頭目一舉扇子,浪人們皆舞刀而起,向空揮霍著逼近對方,只待其倉皇仰視,便從下砍來,極為陰損,無往不利」除了面對鴛鴦陣的時候。因為狼蕪會給明軍足夠的保護,讓他們不懼怕僂寇的長刀,其余武器長短配合,趁機殺傷敵軍,攻守兼備,讓僂寇的武器、武藝上的優勢蕩然無存。
然而雙方還沒有短兵相接,明軍陣中突然射出一片標槍,且距離太近。任你武藝高強也來不及躲,便有十幾個浪人被射中倒地。其余的繼續往前沖,便遭到狼籠橫掃,不少浪人躲避不及,被到刺拉扯之下,不死也要月兌層皮;還有那運氣好的。躲過了兩撥攻擊,正在高興呢,四支長矛迎了上來!人家一寸長一寸強,又狼籠和盾牌擋著不讓近身,不想被捅死,只能趕緊滾蛋。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沒有!官軍若沒有個一年半載的練習。是不可能達到此等程度的。更準確的認識,來自一些曾和戚家軍直接交手的浪人,他們邊打邊心說︰多麼熟悉的感受啊」這他媽不就是戚家軍嗎?!
「什麼,戚家軍?。當浪人頭目將結論告訴嚴世蕃時,他堅決不接受,直到那皇帳掀開,一個身材魁偉。相貌堂堂、穿一身讓文甲的年輕將軍,出現在他面前時,嚴世蕃才愣住了。
雖然從沒見過此人,但嚴世蕃知道。這就是戚繼先,因為他看到。有一些日本浪人,已經開始忍不住顫抖起來,能讓這些亡命之徒感動恐懼的,也只有近年來聲名鵲起。戰無不勝攻無不取、每次都是大規模殺傷敵人,而己方損失了了,幾乎以一己之力,扭轉抗僂形勢的福建總兵戚繼光,和他的戚家軍了!只是戚繼光和戚家軍,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話還要從上月說起,當時沈默與林潤分開,第一件事便是寫信給胡宗憲,備述伊王之異動,並請求他立刻派兵護駕!
但胡宗憲是東南總督,又不是河南總督,並沒有權力派兵到轄區外轉悠,否則那些早就看他不爽的御史們,很樂意為他編制一頂名叫「謀反罪。的大帽子。
不過胡宗憲畢竟是胡宗憲,如果只為自己考慮,就不會出來當這個,惹人眼、招人妒還得罪人的東南總督了。所以在收到沈默的信後,憑著對沈默的了解,他知道要出大事了!雖然不能大張旗鼓的支持沈默,但還是密令戚繼光,以護送物資為由。率領一部分戚家軍,從福建悄悄的開拔到阜陽,那是東南總督轄區內。最接近河南的地方。
但軍隊貿然越界,終究是大不韙的事,胡宗憲嚴令戚繼光,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主動出擊!
戚繼光是個心思細密的將領。他知道大帥托付此事給自己,就是看中了自己謹慎有度,于是在接到命令後。只帶了一半的戚家軍,悄然往南直省開拔。剩下的一半。則由他的弟弟戚繼美率領,繼續在福建坐鎮。
為了盡量保密、少惹麻煩,一路上戚家軍晚上行軍、白天休息,繞過城池,專走鄉間,從南京到阜陽有千里之遙,他準備用半個月時間走完」正常來講,是什麼都不耽誤的。但在路程過了大牛以後,沈默的人直接找到他,又向他報告了嚴世蕃的界動,戚繼光立刻判斷出。襄婪一代,將成為對方設計的的點。馬上命令部隊改變方向,向襄陽方向挺進。
但人力再強,也強不過老天爺,婬雨綿綿的梅雨天,嚴重影響了前進的速度,輕裝每天行進六十里已經是極限,再快的話,部隊的戰斗力。就要大受影響了,甚至走不到襄樊,就得弈旬書曬加凹曰甩姍)不一樣的體蛤
饒是每天只行六十里,但經過連續四天的雨中行軍,加起來已經走了半個月的將士們,還是出現了狀況」許多人生了病,還有些馬上就要生病的。終于,一向听話的威家軍將士罷工了,在距離襄婪還有一百二十里的地方停下來,要求無論如何都得休息一天。
對于任何軍隊來說,出現士兵抗命都是很嚴重的事件,戚繼光的部將要求嚴懲帶頭鬧事的士卒」以戚家軍嚴酷的刑法來說,這幾乎是必。
但戚繼光沒有答應,因為他知道士兵的不滿是普遍性、如果在這種時候加以處罰,必會導致官兵離心、嚴重削弱軍隊的戰斗力」陳洪對京營官兵的處理,便是反例。
事實證明戚繼光是富有遠見的。當年他費盡心思一定要挑老實巴交、吃苦耐勞的農村人,為的就是遇到這種情況時,可以有個,完美的結果。他不慌不忙地來到士兵面前;做一番政治工作,把他們這次行動的重要性,提高到事關國家興亡之類的高度,說如果不能按時趕到,國家立刻限于戰亂雲雲。心思簡單的官兵們果然相信了他的說法,許多人竟當場熱淚盈眶。向他檢討所犯的錯誤。
戚繼光卻大度的表示,這次誰都不懲罰,而且做出了莊嚴的承諾︰事後一切賞賜他分文不取,全都分給將士們!
于是被成功激勵的士兵們。冒著大雨繼續前進,有了信念的支持,果然創造出奇跡,僅用了一天半時間,就奔行出一百一十里,到達泛濫的漢江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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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上游飄來的死尸、旗幟、盔甲、無不昭示著一場殘局已經發生。士兵們憂心如焚,紛紛要求立刻接敵。但戚繼光卻讓他們抓緊時間休整,同時派出便衣斥候,四處打探情報。
雖然已是火燒眉毛,但戚繼光深知自己這支軍隊的重要性,還是要模清戰場狀況,方能發揮出最大的戰斗力,一錘定音、不辱使命!
很快,斥候帶著一位年輕英俊的官員回來,雙方互通姓名,都已是彼此久仰,「原來是大明第一戰將戚元敬!失敬失敬!原來是大明第一能戰的林若雨,久仰久仰」。兩位青年英雄惺惺相惜,旋即就戰局達成了共識,威家軍隱蔽行蹤、繼續休整,林潤則返回小樂山,向沈默通報情況,听取他的意見。
于是便出現了起先、林潤與沈默密謀的一幕,兩人定計之後,苦命的林潤又馬不停蹄的奔波回去,再給戚繼光報信。于是在這三位青年俊彥的共同努力下,一場漂亮的「偷梁換柱。上演了,,
次日,沈默以「就糧,為名,派出了與戚家軍數目相等的官兵、民夫。但帶隊的軍官卻沒有把他們引向村莊城鎮,而是直接帶到戚家軍隱匿的山谷中。然後戚家軍將士,半強迫、半說服的跟他們換裝,並命令他們在山谷中休息,然後以他們的身份,分批分次的回到小樂山」至于他們找到的糧食,都是戚家軍自己的軍糧。
這一切發生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但因為所有的部隊都已被打亂打散,加上大伙兒的注意力。全都盯在帶回來的糧食上,燒火做飯才是正辦,所以誰也沒在意這些陌生的面孔,到底是何方神聖。
與此同時,沈默這邊也沒閑著。他以「通敵。的罪名,迅雷不及掩耳的軟禁了陳洪,不知私下里做出了什麼承諾,竟讓陳洪答應,願意為他引誘嚴世蕃上鉤。于是不知是計的嚴世蕃,一頭撞到了包圍圈中」
在長驅直入到明軍核心地帶時,自以為得計的嚴氏浪人武裝終于遭遇了明軍的埋伏,比遭到埋伏更可怕的是,包圍他們的人,竟然是戚家軍」
非但此處,他們身後跟進的部隊。也被焦英率領大部隊,全力擋在外圍。雖然在人數、戰力上都不佔優勢,但以戚家軍的小分隊為骨干。以新挖的戰壕、工事為依托,單單消極防御還是做得到的。
沈默和林潤並肩站在遠離戰場的陰暗處,能清晰看到小樂山上下。被分成了一大一小兩個戰場。但兩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山頂處的小戰場上,因為只要那里獲勝,下面的大場,也就不戰而勝了。
戚繼光依舊沒有讓人失望,在面對僂寇時,戚家軍總是那麼威力無窮,根據戰場的形式,陣勢不斷在三才陣、五行陣和鴛鴦陣之間轉換。順利的將本就膽戰心驚的浪人們分割開來,然後有條不紊的消滅,那種絕對的優勢,讓戰局失去了所有的懸念。
見大局已定,沈默的心情放松下來,這次趕鴨子上架,承擔起這麼大的責任,讓已經習慣了閑散的沈學士,一時很不適應。這跟數日來一直在奔收…沫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只亞他依舊神采奕奕。負年心尤小默邊上道︰「現在如果讓你說一句想說的話,你會說什麼呢?」
沈默搖頭笑笑道︰「我腦子里一片空白。」說著看他一眼道︰「你呢?」
林潤想一想,笑道︰「謝天謝地謝人,太平日子又可以過下去了。」
「謝人?」沈默問道︰「謝什麼人?」
「要感謝的人多了」林潤扳著指頭數道︰「何大俠夫婦、你的衛士們、戚家軍,」說著促狹的笑笑道︰「還有、還有羅龍文、伊王他們」不得不為嚴世蕃惋惜,要是換些水準以上的幫手,結果可能就是兩樣了。」
「這說明一個道理,你個,人本事再大,沒有好幫手也不行」沈默搖頭笑道︰
「哈哈」林潤點頭笑道︰「一個籬笆三個樁,古人誠不欺我。」
「不過說正經的」沈默晝色道︰「你還漏了個該感謝的人」
「誰?」林潤笑道︰「你嗎?」
「不是」沈默輕聲道︰「我說的是胡宗憲。」
「他」林潤低聲道︰「是啊。能冒險派戚家軍來,就說明他的心。還是向著朝廷的。」
「什麼叫還是,」沈默道︰「他的忠誠從來不需懷疑。」
「呵呵,你別誤會。」林潤趕緊解釋道︰「只是我前幾天听伊王說。胡宗憲會支持嚴世蕃反叛的。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呵呵,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沈默笑笑道。他不想再提這件事。
但林潤的職業習慣,讓他對反常的事情很感興趣,追問道︰「你怎麼對他的事情這麼敏感?是不是又有人要整他?」這家伙簡直是個天才,一猜就中。
之所以林潤要用「又」是因為胡宗憲被彈劾,早已不是什麼新聞了,自從坐上那個位置起,告他狀的人便前赴後繼,但在很長時間里,卻從未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哪怕嚴家父子倒台之後,他也還是毫發無損的當他的大帥。除了胡宗憲聰明機靈,且會討好皇帝之外。還因為皇帝不欲對嚴黨趕盡殺絕、且東南確實需要胡宗憲;但隨著東南局勢的穩定,加之御史們的彈劾也不是純虛構,胡宗憲確實投靠過奸黨,且好大喜功,而且身邊女人眾多,生活作風很成問題,這一切的種種,給了他的敵人充足的彈藥,一炮接一炮的轟擊下,終于讓皇帝開始不喜歡他了。
現在嚴世蕃又膽敢謀反,害的皇帝、百官差點被一鍋端,所有人都恨死了他,這下老嚴嵩的面子再大,也保不住嚴黨被清算了。不敢想象。身為嚴黨標志性人物的胡宗憲;在失去了皇帝的庇護後,還怎麼抵擋言官們的槍林彈雨?
沈默本不想再往下說,但轉念一想。此次救駕之後,林潤必將聲名鵲起,大有影響力,如果能讓他幫忙。還是很有好處的。于是打破沉默。點頭道︰「是的,在南巡之前。就有許多人看他不爽,雖然皇上不以為意,但那些人很是執著,一本接一本的彈劾,想把他拉下馬來」說著嘆口氣道︰「說來說去,不就是個嚴黨的身份惹人恨嗎?現在嚴世蕃那廝自取滅亡,萬死莫贖,卻把胡宗憲也牽連進來,如果沒人幫他,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你的意思是」林潤輕聲道︰「到時候讓我保他?」
「不可以嗎?」沉默望著他道︰「我雖然也會上書,但因為我倆早年瓜葛過深,效果要大打折扣」說著拱手道︰「若雨兄,請你看在公平、公道的份上,出手幫幫他吧。」
林潤沉默良久,方輕聲道︰「若公平公道的說,我對這個人的感觀並不好,他雖然有不可抹殺的功績,但壞事也做了很多」說著低聲道︰「且不說驕奢婬逸、飛揚跋扈」這些位高權重者的常見病,單說他搞的那個「提編法」就讓多少人家破產?」
「打仗花錢如流水,國庫匿乏。大戶又不肯出錢」沈默輕聲道︰「出此下策也是可以理解的。」
「拙言兄,你不了解實情啊。」林潤搖頭連連道︰「提編法。影響之惡劣,甚至可以抵消他的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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