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聖蒂斯學院的那個女子爵遭遇之後,一路走來再沒有踫到過人,轉眼間,他們已經在平靜和平淡中走了十多天,走出了克里斯平原的地域,前方的地勢逐漸變得起伏不平了,在地平線的極遠處,已能看到一道道連綿起伏的山脈。
這一天清晨,歌頓被一陣異響驚醒,隨後坐起身,側耳細听著外面的動靜。
雷蒙也醒了,他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低聲道︰「我說……歌頓,我們還是直接穿過去吧,快點到聖蒂斯城,這種日子老子真是受夠了。」為了避免與前來搜尋女子爵的人踫頭,引發懷疑,他們特意饒了一個大圈,否則現在早就到聖蒂斯城了。
「噓!你听!」歌頓低聲道。
雷蒙側耳听了片刻,急忙掀起車簾,旋即變得目瞪口呆。
在數百米遠的地方,一道道流動的風兒凝成了一個巨型漩渦,正圍繞著一個小黑點緩緩旋轉著,風兒流動的速度不是很快,但發出隱隱的風雷之聲,無數碎石、枝葉漂浮在空中,而土壤中剛剛冒出小尖的草芽全部被壓得貼在地面上,象鏡子一般平坦,似乎上空的漩渦擁有不可估算的重量。
「一個天賦武士,怎麼可能釋放出這麼強大的源力場?!」雷蒙喃喃的說道。
「不要打擾他。」歌頓低聲道︰「看起來,狄奧有自己的奇妙際遇啊。」
「歌頓,等他成為光芒武士的時候,我猜……我們都不會是他的對手了。」雷蒙道,他走過相同的路,很清楚光芒武士和天賦武士間存在的巨大差距,而狄奧能在天賦武士的階段釋放出如此強大的源力場,等狄奧成為光芒武士了,源力場的強度必然得到巨幅提升,那也意味著狄奧釋放出的秘技威力遠遠超過同階強者。
「不一定。」歌頓道︰「也許到那時候……我們已經成為極限武士了。」
「開什麼玩笑?」雷蒙苦笑道︰「才過了十幾天,這已經是狄奧第二次突破了,他現在是六階天賦武士了吧?按照這種速度,再過一個多月,他就能成為光芒武士,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續突破三階?」
歌頓沉默了片刻,緩緩倒在地毯上,冷冷的說道︰「睡覺!」
「怎麼?被打擊到了?」雷蒙笑嘻嘻的說道。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歌頓閉上了眼楮。
整整過了一個小時,狄奧才能定境中醒轉,他的根輪和真知輪已經變成了純淨的天藍色,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感覺到絲絲源力從四面八方向自己聚來,那種振奮的感覺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似乎自己身體中蘊藏著無窮無限的力量,他想仰天長嘯,以發泄胸中的激蕩。
幾次深長的呼吸後,狄奧緩步向簡陋的宿地走來,好像瓦西里的一些觀點不適合自己,階位的提升越高便越難,但他並沒感覺到難度,只是花費的時間要比以前多。
「狄奧,恭喜了。」听到狄奧的腳步聲,雷蒙從車廂中探出頭。
狄奧笑了笑,在他看來,天賦武士的進階沒什麼好恭喜的。
歌頓、艾麗還有小安琪兒,先後從車廂中鑽了出來,其實大家都醒了,但不想影響到狄奧,所以一直縮在車廂里。
草草吃過早餐,眾人又一次上路了,這一次他們改變了方向,連最小心、最謹慎的雷蒙都忍不住了,要求不再繞圈子,直接往聖蒂斯城的方向走,其他人自然舉雙手贊成。
轉眼到了中午,就在大家尋找休憩的地方時,歌頓忽然輕咦了一聲︰「那是什麼東西?」
狄奧順著歌頓的目光看去,發現遠處孤零零的矗立著一根石柱,在曠野的襯托下,顯得極不協調。幾人走到近前才發現,石柱上面竟然還捆著個瘦瘦小小的人,看樣子應該死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大部分肌肉已經腐爛月兌落,露出了森森白骨,但從其他尚算完好的部位能夠看得出來,這具尸體還是個孩子,最多不過十歲左右。
狄奧幾人都皺了皺眉頭,對一個孩子,有必要如此殘忍麼?
「怎麼了?」艾麗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不明所以的從車廂里探出了頭,隨即便被眼前的慘景嚇了一跳,連忙拽住正往外鑽的小安琪兒,接著捂住小安琪兒的眼楮,「寶貝,別看。」
「走吧,不就是一個死人麼,有什麼好看的。」歌頓看了看天色,不耐煩的說道。
雷蒙看了歌頓一眼,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一反常態的沉默了下來,直到走出去老遠,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雷蒙一不說話,隊伍頓時靜寂下來,一時間狄奧都有些不適應,只感覺世界變得非常安靜、非常舒適,連天空都藍了許多,當然,沒有經受過雷蒙疲勞轟炸的人,是體會不到這種滋味的。
「想什麼呢?」歌頓也發現了異常。
「沒有啊,我有什麼好想的。」雷蒙笑了笑,但狄奧和歌頓都能看出他笑得有些勉強。
「不想說就算了。」歌頓聳了聳肩,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或許更大的原因是,歌頓不想打破這難得的片刻寧靜。
可走出去還沒到一里,幾人發現前方又出現了一根石柱。
「那上面該不會也有一具尸體吧?」狄奧覺得事情開始變得詭異了,殺人的方式有很多,可象這種把人捆在柱子上暴尸荒野的行徑,在狄奧的印象里只有那些沒開化的叢林部落才能做得出來。
「我希望沒有。」雷蒙嘆了口氣。
狄奧和歌頓對視一眼,都覺得雷蒙的語氣有些奇怪。
很快,幾人便走近了石柱,上面赫然也捆著一具尸體,死狀與之前那具一模一樣,只是腐爛的程度沒有第一具嚴重,而且,這具尸體同樣年紀不大。
狄奧忽然發現了一個細節,那就是石柱上面縱橫交錯遍布著許多道印痕,凹痕和用來捆尸體的鐵鏈正好吻合,看來死前一定曾經劇烈掙扎過。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歌頓忽然看向雷蒙。
「我也只是隱約听說過一些。」雷蒙頓了頓,苦笑著繼續說道,「剛才沒說,是怕你們不相信,何況連我自己都不是很確定。」
「到底是什麼事?」歌頓追問道。
「小時候听一位長輩提起過,永凍冰川附近生活著一個奇怪的部族,不論男女老少,每個人都是實力不弱的戰士,即使其中最差的也是覺醒者。」雷蒙一邊回憶著,一邊緩緩說道。
「不可能。」歌頓打斷了雷蒙,覺醒者的數量雖然多,但也有一個前提,必須喚醒源力,並獲得源力屬性,不可能人人都可以達到要求。
「我還沒說完呢。」雷蒙不滿的瞪了歌頓一眼,「我說的是,在這個部族里面,所有活著的人,實力最差的也是覺醒者。」
「這是什麼意思?」狄奧隱約捕捉到了雷蒙話中的另一層涵義,「你是說……」
「不能成為覺醒者的人都死了,譬如這個孩子。」雷蒙指了指柱子上的尸體,「這個部族里的孩子在十歲左右的時候都會接受覺醒試煉,試煉的結果決定著他們是否能夠繼續活下去,你們沒發現這幾根鎖鏈並不是很結實嗎?」
「他們用這種辦法強制性的激發源力潛能?」歌頓的臉上現出了幾分怒意,「如果在生死關頭不能突破,無法成為覺醒者,那這些孩子就得被活活餓死?」
「確切的說,是凍死。」雷蒙的臉色比歌頓還要難看,「我說過了,他們生活的地方離永凍冰川比較近。」
歌頓怔了怔,隨即很快發現了不合理的地方,「可按照你的說法,這里根本不應該出現這種東西。」
「誰知道呢。」雷蒙嘆了口氣,「你還有更好的解釋嗎?我也不希望踫到這些沒人性的家伙,據說他們對陌生人有很強的攻擊**。」
「我們是不是應該繞路?」不知為什麼,狄奧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這里距離聖蒂斯城只有幾天的路程了,那個部落不可能侵入聖蒂斯城的勢力範圍吧?」歌頓遲疑著。
「聖蒂斯雖然不算泛大陸一流的勢力集團,但也算很強大了,如果那個部落的人大規模遷移到這里,肯定會引發戰爭的。」雷蒙道。
「好吧。」狄奧無奈的點了點頭。
一行人又走出了很遠,所幸再也沒見到類似的石柱,也就逐漸把這件事丟到了腦後。越往前走,便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空氣變得越發濕潤,地面上的植物也愈來愈多,與荒涼的克里斯平原比起來,這里顯得更有生氣。這和狄奧以前的認知相違,越往北,應該越干燥、越荒涼才對。
忘掉了那個神秘的部落,氣氛逐漸變得活絡了,雷蒙又打開了話匣子,當然,他的主要對手是歌頓,長時間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有了這兩人無休止的拌嘴,路上倒也不寂寞,狄奧笑眯眯的在一邊听著,偶爾回過身去和車廂里的小安琪兒說笑幾句,時間過得飛快,逐漸的天色黑了下來,夜幕籠罩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