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橫刀立馬大將軍鄭
「明國有諺雲,一言既出,如白染皂」乖官笑眯眯說到,立花玄賀和小野鎮幸這時候俱都長長舒了一口氣,他們最擔心的就是鄭茂才不肯下死力氣。
旁邊的誾千代看著乖官侃侃而談的模樣,不由沉迷他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尤其是不小心和乖官無意扭首的一瞥對視,臉上頓時紅了起來,這等人物,扶桑沒有啊
不遠處的胡百戶看著鄭乖官嘰里咕嚕說著扶桑話,自己又一個字也听不懂,忍不住就氣悶,這鄭小相公好端端的非要跑到扶桑來,真是搞不明白。他卻不懂若想拯救大明必先經略扶桑。
和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乖官這才想起來似乎沒見著伊能靜齋,忍不住就問,一問之下這才知道,原來小野鎮幸和立花玄賀每人送了伊能靜齋十個武士當家臣,伊能靜齋頓時就領著那二十個武士不知道跑哪兒訓話去了。
這沒了翻譯官,就是不行啊乖官就尋思著,以後一定要教誾千代姐姐說大明話,還得是一口地道的北直隸官話腔調,可是,扶桑女子跪在門口說官話的形象,他卻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最後不知道怎麼,居然冒出蔡明的小品《機器人趣話》那個溫柔賢惠型機器人形象,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算了,我還是教她南直隸官話罷乖官頓時就換了主意,這才伸手拽了誾千代上到甲板上,波多野梨奈緊緊跟在後頭。
上了甲板後,天色已經黑暗,乖官忍不住模出千里鏡拿在手上又看了看,卻是什麼也看不見,就轉頭問胡百戶,胡立濤道︰「小茂才放心,那些人的船比咱們略快一丁點兒,跑不了多遠的。」
「我倒不是怕人家跑遠了,我是擔心別人偷襲咱們。」乖官忍不住提了一嘴,這寧波八衛看著厲害,跟九邊的將士一比,未免有些不靠譜兒,胡立濤听了這話,頓時漲紫了面皮,卻訥訥說不出話來,誰叫昨兒被幾十個海盜給偷襲了,這恥辱一時半會兒根本洗不掉。
看他漲著臉站在那兒,乖官趕緊說︰「胡哥哥,小弟也是一時說漏了嘴,莫要往心里頭去。」說著彎腰就是一禮,胡百戶心里面那叫一個郁悶,只好悶著臉甕甕道︰「不敢當小茂才這禮。」
乖官也略微尷尬,自己好端端的說這個干嘛,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不是一巴掌扇胡百戶的臉麼,真該死,想著,忍不住又給胡立濤道歉。
看他幾次三番道歉,胡百戶卻也不好意思,大明朝文貴武賤,乖官雖然只是個秀才身份,可十三歲的秀才,說實話在大明朝還真比六品的武官高貴的多,他這般放段,胡立濤自然就覺得面子大漲,要知道,這些船只如今可是鄭茂才的私人船只了,他這等游俠脾氣,好的就是一個面子,乖官把面子給得足足的,他頓時就滿意了,說個不好听的,乖官這時候讓他拎著刀出去找西班牙海盜廝殺他也二話不說肯定就去了。
這就是大明朝武將的悲哀,他們自己都覺得自己身份低文人好幾等。
把話說開了,乖官就請他到船艙吃兩杯酒,又請了小野鎮幸等一些立花家的重臣,回到船艙,吃了好一會兒,伊能靜齋這才出現,卻是規規矩矩拜倒在地,口稱主公。
乖官本來還想問問他為什麼半天不見蹤影,不過人家一出現就口稱主公,納頭便拜,這等待遇,那得是主角才有的待遇,這天底下不吃馬屁的人恐怕屈指可數,反正乖官肯定不在其內,當然就笑眯眯也不提了,還很高興讓他坐在自己旁邊不遠。
由于這是乖官的座艦,船艙也是乖官的,所以,誾千代的侍女未免就不能帶進來,這是一個規矩問題,不然有喧賓奪主的嫌疑,這種事情,以智將立花玄賀的腦子,自然不肯去干,因此,在船艙內伺候的是幾個寧波八衛的軍漢,不過胡立濤覺得讓這些腌的軍漢伺候未免也太掉小茂才的身份了,就干脆建議乖官,既然那個扶桑姑娘想在茂才跟前伺候,那就在船艙里頭伺候好了,不過,不能留武器在身邊。
如果乖官听到他的心聲,稱呼那些軍衛為腌的軍漢,恐怕又得月復誹他們沒有軍人的榮譽感,此刻胡立濤舊話重提,又得說起這個到底能不能帶武器在身上的話,忍不住頭疼,還是誾千代姐姐在這方面略有經驗,稍微一問乖官,就對梨奈說,你以侍女的身份先在老爺身邊伺候著,這立花家侍大將的位置不變,明國的規矩婢女不能帶刀,你雖然是以摩利支天起誓要保護老爺,但老爺身為明國人,你總要學會明國的規矩……
像是這種話,乖官未必不懂,但是,跟女孩子解釋起來未免就比較吃力,還是誾千代以前主公的身份說起來方便,因此,梨奈雖然有些不願意,卻也是委委屈屈放下了刀,當然,這刀是作為主人的乖官替她保管的。
所以,伊能靜齋在右手邊不遠處跪坐下,是梨奈搬來小幾放在他面前,又給他倒了酒,伊能靜齋可是很清楚這位的身份,立花家侍大將什麼的,他倒是沒放在心上,但是,作為主公的姬武將,日後主公慢慢長大成人,未必不收入房中,那就是主子了,他伊能靜齋何德何能,居然要勞動主子來倒酒,當下惶恐道謝。
這麼一來,倒是讓波多野梨奈本來有些糾結的心熨帖起來,要知道,她到底還是少女,又是深知眼前這位伊能靜齋是聞名遐邇的劍豪,如今更是平戶城主,十萬石格的大名了,雖然這平戶如今還在松浦家手上。
被他道謝,這面子上頓時就有光彩,少女誰個不虛榮,或許有不吃飯的女子,但絕沒有不虛榮的女子,如此一來,梨奈倒覺得在老爺身邊伺候,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不帶刀真不好,萬一有什麼情況,我豈不是連一把武器都沒有。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又瞪了那位明國的大將一眼。
「主公。」伊能靜齋向梨奈道謝後,不帶乖官問話,就把自己干什麼去說了,原來,他得了小野鎮幸和立花玄賀的饋贈,二十名武士,當下就把這二十名武士帶到一邊,二話不說,先許諾每人二百石的知行。
這個承諾太狠了,當下,二十個武士真是感激涕零,口稱主公納頭便拜。他們為什麼這麼激動呢
扶桑的慣例,足輕也就是農民兵,是沒有工資的,而他們的頭頭,就有工資了,譬如赫赫有名的豐臣秀吉的老岳父淺野長勝,就是個足輕頭,說白了,就是個小班長,但是,這在一個大名家中,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踫到大事件主公開會,他也有資格參加的。
這,就是所謂家臣,像是這二十個武士,實際上,就類似這種身份。
這二百石知行是什麼待遇?這是大烏龜德川家康統一扶桑以後的旗本武士的待遇,在這個時代的扶桑,已經是很不錯的了,之前他們不過五十石的俸祿,大家可以想象,原本月工資五千,然後新老板一下漲成兩萬。
所以,這二十個武士頓時就感恩戴德,宛如大名俗話所說的那般,真是千恩萬謝,淚流滿面,恨不得當即為主公效死。
結果他們千恩萬謝還沒幾句話,伊能靜齋又扔出一枚大明朝制式武器神機擊賊石榴炮,炸得這二十個武士搖搖晃晃,一瞬間,真恨不得替主公去死。
伊能靜齋其實也就是說,老爺我背後的老爺,在明國那可是和右府大人信長公那般的大人物,以後每年我發你們一匹明國綢緞。
明國綢緞啊這比他們那兩百石的知行要貴得多,明國的綢緞在這時候的扶桑多貴,前田利家娶老婆的時候,買不起明國綢緞給老婆做新衣裳,豐臣秀吉做了城主的時候,他老婆寧寧去做新衣裳,用的是明國綢緞,還得欠賬。
可想而知,這一匹明國綢緞在扶桑到底多麼的值錢,可以說,這二十個家伙幾乎是一躍就成為富比一千石知行的大將,要知道,立花家筆頭家老小野鎮幸的知行不過三千一百石,這些人如何不暈暈乎乎宛如被天上掉下的佐渡金給砸中了一般。
但這些對伊能靜齋來說,惠而不費,他可是去過明國的,明國風俗是家無擔石之儲,恥穿布素,也就是說,家里頭再窮,也得有幾身綢緞衣裳穿,也就是說,扶桑的城主家的老婆穿的未必比明朝窮光蛋的老婆好。
這一匹綢緞,普通的,在大明朝不過一兩銀子,每人每年發一匹,也不過二十兩銀子,可買到的,卻是這二十個家伙的死心塌地,說個不好听的,這二十個武士真是願意當即為他去死。
他伊能靜齋背後有大明國的茂才和游擊將軍,每人發一匹綢緞算什麼,在扶桑明國綢緞貴,可對他來說,那一點也不貴,還有什麼比花錢買人心更便宜的呢當然了,這二十個武士得了他的好處,自然就曉得,主公的意思就是,咱們得跟以前割裂,從今以後,就是伊能家的武士了,什麼大友、立花,通通得忘掉。
有了這個覺悟,他們當即匍匐在地,口稱願為伊能家奉上忠誠,把腦袋深深的低了下去。
結果,伊能靜齋又說了一句話,他說,你們好好做事,日後在明國謀個出身也未必不可能,明國富裕,尋常人也穿金戴銀,接著一頓舌粲蓮花,把明國說的跟後世的花旗國差不多,告訴這些武士,你們也都是有家小的,要是愛他們,就送他們到明國去,因為那里是天堂。
听到這里,乖官當即眼神一亮,看著伊能靜齋,他卻是依然眼神很平靜,沒有任何獻媚之類的神色,一時間,乖官是真覺得這家伙是個人才,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幾乎是正的沒話說,這分明就是自甘僕下啊
由于兩人說的是南直隸官話,在場的扶桑武士包括誾千代姐姐都是听不懂的,乖官忍不住就問他,「伊能兄……」伊能靜齋趕緊深深埋下腦袋去,「在下不敢。」
看他這態度,乖官也不堅持,就說︰「靜齋,你這麼做,值得麼,要知道,在大明,雖然好吃好喝好玩,但即便做到百戶千戶,地位不一定比在扶桑做一萬石的大名地位高。」
這,就是雞頭牛後的選擇了,有人願意去天堂,可也有人不願意去。
伊能靜齋低頭道︰「見過上朝風物,再回頭看扶桑,在下覺得,上朝的月亮也更加的圓一些。」
這話說的,乖官听了哭笑不得,不過,倒也知道了他的選擇,就像有些人願意在鄉下種種田享享清福,可也有更多的人寧願在城里面做民工也不願意回到鄉下去,這大約就是伊能靜齋的選擇了。
所以,乖官就安他的心,「既然這樣,那麼,靜齋,多了不敢保證,像是胡家哥哥那般的試百戶,我還是可以保證的。」這話的意思就是答應伊能靜齋,日後保舉他一個試百戶的位置,對乖官來說,只要自己成事了,這試百戶什麼的,倒也不算多難的事情。
伊能靜齋當即大喜,深深埋下腦袋,說︰「在下願為茂才奉上全部的忠誠。」
兩人說了半天,乖官也覺得頗有些冷落了小野鎮幸和立花玄賀,就端起酒碗來請眾人喝酒,那些武士不知道兩人說什麼,但看兩人神態,像是立花玄賀,也隱約猜到些意思,忍不住就想,這明國難道真的就那麼好麼。
他雖然認識伊能靜齋很久,這是倒是覺得有些看不懂伊能靜齋了,十萬石格的大名,平戶城主,這在九州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何必苦巴巴地非要去明國呢卻沒想到立花家何必非得跑去明國買佛郎機。
「靜齋所說,他是希望從明國運些綢緞來,他已經答應給手下家臣用平價購買明國綢緞,所以要問我討一個人情。」乖官這種瞎話張嘴就來,何況因為這話里頭包含著絕大部分的真話,甚至听起來比真話還要真,眾武士一听,怪不得伊能大人要如此恭敬地拜托鄭茂才老爺,這明國綢緞價格高昂,我們也穿不起啊如果茂才老爺答應,說不準,我們也能沾些光,當下,都用期盼的眼光看著乖官。
乖官就笑笑,「我自然是答應了的,我準備以後每年往九州運幾船綢緞,其中一船,就當時給諸位的友情價,我承諾比府內町博多町平戶町三地商家的價格便宜十倍。」
眾人頓時轟然動容,便宜十倍,哪怕他們自己不穿,拿出去賣,那也賺死了啊
正所謂,財帛動人心,看著這些扶桑武士的眼神,乖官忍不住心底暗嘆,這多麼像前世剛改革開放從扶桑倒賣彩電,無數人扛著鈔票找關系也要買扶桑的彩電……
一時間,他有些沉默。
旁邊誾千代看他似乎情緒不高,就伸手過去,在袖中握住了他的手,眼神看去,滿是鼓勵,不管怎麼說,乖官外表到底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比誾千代還小。
對誾千代一笑,乖官端起碗來,請眾人一起舉杯,然後一飲而盡,心里面卻打定主意,再不能讓後世那幕重演。
你們的金子銀子妹子,都給我罷我會讓你們當中的一部分人享受大明朝的天堂生活的,乖官眼神一巡視,心中想到。
一夜無話。
乖官的艦隊扯起滿帆,立花家也是有自己的船的,但論船只的大小和微風,只能跟在乖官的鐵甲船後頭,十艘威懾力十足的鐵甲戰船,浩浩蕩蕩就往九州而去,一路上,跟那若隱若現的西班牙風帆戰艦隊伍互相看見了好幾次。
三日後,他們的船就進入對馬海峽,扶桑武士們離開九州差不多好幾個月,聞著海風都覺得有一股子懷念的味道,有些人忍不住就大聲吟哦連歌,其中就有那位十時孫右衛門,這位禮儀井然的武士還是個傷春悲秋的愛好者。
乖官在甲板上看見這位立花四天王之一的年輕人,忍不住好笑,不過,扶桑武士們畏懼他那被傳為和東坡居士一般的腦袋,基本只要看見他的影子頓時就要消失,畢竟這些喜歡連歌的武士們也清楚的很,這和明國的詩歌比起來未免頗有不如,自己的水平還是不要出現在鄭茂才老爺跟前好。
實際上,扶桑武士們連歌大多屬于自娛自樂,不要求好,只要求自己開心,正因為如此,由連歌發展出來的俳句就有一股子質樸的味道。
這些扶桑武士連歌,乖官大多時候在艚樓上看著,時不時和誾千代說說話,而波多野梨奈則緊緊跟在乖官的身後,每次出來,她必然會拿上那把明國皇帝御賜的寶刀,胡立濤是相當的沒有辦法,不過想一想,鄭茂才說的也對,只有千日做賊,哪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人家扶桑小姑娘對著神仙發誓要保護我,我如果連一把刀都不敢給人家,我這肚量未免也太小了。
所以,他也只好不了了之,把精力放在海面上。
他們的船只一路行來,路上很少船只,不過進入對馬海峽以後,倒是踫上幾次捕鯨的船,找伊能靜齋一問,原來,前面就是五島,據說是當年大倭寇汪直的地盤,五峰先生的名號就是這麼來的,如今也屬于松浦家的地盤,五島古傳一種捕鯨的戰術,叫做鯨合陣。
胡立濤听了未免冷笑,抓個魚也敢自稱什麼陣法,真是笑掉大牙,忍不住就指揮手下操炮手對那捕鯨船開火,通通通一陣亂射,都是威懾性射法,彈銃從那些捕鯨船上方飛過,然後落到遠遠的海面上,濺起丈高的水花,把那些捕鯨船嚇得半死,船上的人一個個全部匍匐在甲板上不敢動彈。
胡百戶冷哼,連哈哈大笑的性質都沒有,就對不遠處的小野鎮幸問道︰「和泉守覺得我們大明的佛朗機炮還準不準啊?」旁邊伊能靜齋趕緊翻譯過去,他雖然如今也算是有十萬格的大名身份,但畢竟那十萬石還是子虛烏有的,需要乖官聯合立花家去打下來,何況他以前就跟小野交好,不至于真的就以為自己是十萬石的大名,連人都不搭理了,實際上他位置放的很正,我不過是給茂才老爺代理罷了,等于茂才的家臣,地位身份和小野差不多。
小野鎮幸看著那濺起的丈高浪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也太奢侈了,嚇唬人就隨出去幾十發子銃。
這時候乖官在艚樓上探首,一通炮卻是驚動了他,忍不住就大聲詢問,伊能靜齋屁顛顛跑上去,指著前面的數個小島,告訴乖官,那就是五島,當初五峰先生汪直盤踞的地方,那上頭的人擅長捕鯨,胡百戶是開炮嚇唬那些捕鯨的人。
一听是汪直以前盤踞的地方,乖官別的話不說,指著其中最顯眼的一個島嶼,大聲對胡立濤喊道︰「先打一個基數的子銃,咱們試試能不能轟平了那破島。」
胡立濤一听,頓時來勁兒了,大喝一聲,得令,然後拽著衣角一溜兒小跑就上了艚樓,然後模出千里眼,對著島上一陣兒看,這才對桅桿上的掛斗里頭的旗兵做手勢,那旗兵看了他的手勢,頓時揮出旗語,這還是當年戚繼光發明的。
旗艦發號施令,其余的鐵甲船頓時紛紛轉向,慢慢往島上行駛,那些扶桑武士不知道什麼情況,一個個全部跑到甲板上觀看。
乖官也掏出千里鏡來,四處一張望,頓時就看見島上的一座城池,說是城池,其實就是木頭搭個圍牆,當然,在扶桑,這已經算是城池了,就指著那木城對胡立濤喊道,「就打那破城。」
胡立濤得令,對旗兵比劃手勢,旗兵再傳下命令,下令各艦船上子銃,瞄準,然後,一個基數,對準城池。
隨著桅桿最高處的旗兵單手一揮,十艘橫過來的鐵甲船齊齊開火,巨大的聲響把那些扶桑人嚇得一個個全部捂住了耳朵,白煙頓時彌漫在海面上。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