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蓮被那雙銳利的眸子盯的心頭打顫,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道︰「什麼真正的仇人,赤血宮和滄生門,不都是你的仇人嗎?只不過,赤血宮現在掌握著五行令,咱們實力有限,只能先對赤血宮下手奪回五行令,只要咱們有了那支最精銳的部隊,再對付滄生門不是手到擒開嗎?」
「說的好。」慕容洛冷笑著道︰「我這個人有仇必報,有恩必還,但誰是仇人,誰是恩人,我需要自己辨別。」
听他話里有話,鄭青蓮的心「突突」直跳,卻努力鎮定道︰「這雷符你當真不用了嗎?我可跟你說,錯過這次,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慕容洛唇角一勾,淡淡吐出三個字,「我知道。」
鄭青蓮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費盡心思的勸說父親拿出雷符,而慕容洛卻根本不當回事,白白瞎了她的一番苦心。眼見事情慢慢往不好的方向演變,鄭青蓮咬著下唇,考慮著現在是不是就應該听父親的話,將他控制住。
慕容洛無視鄭青蓮漸漸冷下來的臉,沉聲道︰「青蓮,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你還想走嗎?」
一個滄老陰森的聲音從洞口傳來,慕容洛和鄭青蓮同時向洞口望去,也同時驚的目瞪口呆。
只見洞口緩緩走進一個身材中等,卻又黑又瘦的青衣老者,那人留著半白的山羊胡,看起來像個老實巴交的莊家漢,可眼楮里卻透出狡滑陰險的光芒,一看就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半晌,鄭青蓮率先反應過來,跑上前急叫︰「爹,你怎麼來了?」
父親這一露面,以前所做的努力不就等于前功盡棄了嗎?鄭青蓮實在想不明白,父親為何突然這般沖動。
鄭千秋的眼楮不大,卻聚滿精光,抬頭掃了慕容洛一眼,沉穩的道︰「我不來,你能震的住他?」
剛才慕容洛收到神秘紙條,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畢竟半信半疑,沒有得到證實,如今親眼看到活生生的鄭千秋,慕容洛震驚過後,心里升起無限憤怒。
就是這個看似忠厚老實,卻道貌岸然的陰險小人,竟然害的他差點殺掉恩人,殺掉他的兄弟們以及毀了整個赤血宮,慕容洛面沉似水,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拳頭︰「原來你沒有死。」
「怎麼,師父沒死,難道你不高興?」
慕容洛忍著洶涌澎湃的怒氣,挑眉反問︰「你被別人設計,欺騙,難道你會高興?」
鄭千秋深吸一口氣,平靜的道︰「你果然什麼都知道了。」
原來昨天晚上,鄭青蓮剛走不久,一個黑衣蒙面人啟動機關,進了地下密室,鄭千秋發現後,與之打了起來。那個黑衣人武功極好,身手敏捷,打了不過數招,鄭千秋便想用密室里的機關困住黑衣人,只不過黑衣人遠比他想象的強大,他的機關竟然困不住黑衣人,最後讓黑衣人跑了。
鄭千秋的藏身之所極其隱秘,除了女兒及他的兩個心月復,再無外人得知,今晚女兒剛走,這個人就進來了,很可能是尾隨女兒過來的。要知道此地方圓百里,沒有百姓住戶,又值數九隆冬,除了聖毒門內部人,還會有誰深更半夜的在此逗留?
聯想到女兒說的,慕容洛自從回來後就有些異常,鄭千秋有理由懷疑這個黑衣人是慕容洛派來的人。
他很清楚,他沒死的事要是讓慕容洛知道,此事就麻煩了,所以他必須先發制人,不能夠讓慕容洛有喘息的機會。早晨天剛放亮,鄭千秋又收到心月復傳來的消息,他們已經調查清楚,藍弘書在關押慕容洛的時候,曾經偷偷將慕容洛放出,而慕容洛回來之時,帶回來一口棺材,而藍弘書還幫他把那口棺材埋掉了,他們似乎已經合好了。
得到這個消息,鄭千秋已經完全肯定,慕容洛知道了一切,他這次回聖毒門,怕是來尋仇的,于是鄭千秋後悔昨晚把雷符拿給了女兒。
雖然當時說過,需要的時候讓女兒調兵,不讓她把雷符拿給慕容洛,但他終究不放心,害怕女兒頭腦一熱,雷符再被慕容洛給哄騙去,所以急著趕了過來。
此刻,望著那個卑鄙險惡的小人,慕容洛的拳頭握的「咯咯」直響,「鄭千秋,真想不到,你居然如此齷齪,讓我去殺我的恩人,當初我真是瞎了眼楮,才會听信你的鬼話。不過我還真是佩服你,為了把我當槍使,你居然敢把聖毒門都交給我,你難道就不怕我毀了你的聖毒門?」
鄭千秋不屑的笑了笑,信心十足的說︰「小子,諒你也沒有那個本事。」
鄭青蓮在旁邊听了他們的對話,心頭頓時涼了半截,怪不得慕容洛會如此對待自己,原來什麼事情都知道了,鄭青蓮擰著眉頭,不解的問︰「師兄,你是怎麼知道的?」
「住口,他不是我師父,你也別叫我師兄,我們之間沒有任務關系。」慕容洛原來並不是很討厭鄭青蓮,可如今知道她們父女兩個狼狽為奸的欺騙自己,想不討厭都不行了。
鄭青蓮自知理虧,被慕容洛堵的啞口無言,她有些悔恨自己的所做所為,可她又沒有勇氣反抗父命,她誰也不怪,只怪自己當時的立場不夠堅定,也怪自己私心太重,結果走了歪路,現在後悔,來不及了。
「青蓮,慕容洛已經找到了他的母親,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這兩天,他一直在跟你裝糊涂。」鄭千秋揭開謎底,神色驟然變冷,「慕容洛,藍弘書雖然救了你,可他不過也想利用你,五行令在他的手上,他絕不會給你,想我也待你不薄,讓你做聖毒門的門主,助你奪回五行令,你居然如此不識好歹,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鄭千秋不知道,藍弘書已經把五行令還給慕容洛了,但他一直認為藍弘書不會給,自然這是小人的思路,慕容洛望著他,目光中滿是鄙視,怒吼道︰「無恥小人,你千萬別客氣,否則你會在地下後悔的。」就這樣,兩個人亮兵器打斗在一處。
他們打斗的聲音招來了許多門徒,眾人仔細一瞅,竟然看到了已死的門主,大白天見鬼,他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使勁揉了揉眼,結果看到了地上的人影,確信那真的是他們的老門主,紛紛倒抽了一口涼氣。
有人湊到鄭青蓮的身邊,道︰「大小姐,那個是我們的老門主嗎?他怎麼還活著?」
鄭青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麼叫還活著,我爹本來就沒死。」
眾門徒恍然大悟,看著新舊門主在打仗,眾人不禁猜測,莫非老門主回來了,想讓新門主退位,新門主不干,所以他們在爭奪門主之位?一干人等拿著兵器,暗自琢磨到時候自己應該站在哪頭。
藍弘書把慕容洛寄養在朋友家里的時候,知道他喜歡習武,于是請了許多武學名家傳授,所以慕容洛的武功集百家所長,難逢敵手。當初鄭千秋也沒怎麼教他武功,主要是教他下毒和伺養毒物。
相比起來,慕容洛年輕佔優勢,而且身手極其敏捷,且越戰越勇,鄭千秋畢竟老了,右臂的筋脈雖然續接上了,但也不敢太過用力,現在他左手使刀,雖然也很熟練,但卻練不出當初右手的水準。
兩個人打的久了,鄭千秋的頹勢便露了出來。所有的門徒都在看著呢,鄭千秋清楚,如果自己被慕容洛打敗,門徒們肯定向慕容洛倒戈。
所以,這一仗他只能贏,不能敗。鄭千秋老奸巨猾,眼楮一轉,計上心來,虛晃一招縱身躍起,身體橫著,雙腳猛踏牆壁半周,只听機關響動,慕容洛沒有抬頭,便知有鐵籠子向他扣來。他飛身往旁邊一跳,卻不料頂棚上有另外一個籠子正等著他,緊急關頭,虧得他身子靈活,險險躲過。只不過,他躲的過第一個,第二個,卻躲不過第三個籠子,慕容洛被鐵籠子扣在里面,他撥出削鐵如泥的寶劍,便向籠子砍去。與此同時,眼前一花,無數銀針閃著寒芒,如針雨一般朝他射來。
慕容洛心頭一跳,砍開籠子,向外逃離,要說他的速度也真夠快的,換做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早就被扎成了刺蝟,而他躲開要害部位,只是手臂上被扎了兩針。
刺痛過後,慕容洛感覺有些不對勁了,因為他的手臂開始發麻發漲,體力迅速流失,他將內力提到手臂上,將銀針震出,身體卻越發虛軟,慕容洛抬頭不解的望向鄭千秋。
「你一定很奇怪,你那百毒不侵的身體怎麼也會中毒?」計謀得逞,鄭千秋笑的得意,「我告訴你,我給你練百毒不侵之體的藥里面,少放了一味藥,所以你的身體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百毒不侵,有一種毒藥你耐受不了,明白了嗎?」
面對如此精于算計的鄭千秋,慕容洛恨的牙根癢癢,眼里燃著憤怒的火苗,「你好毒。」
「沒錯,無毒不丈夫,你想跟我斗,等下輩子投胎再來。」鄭千秋揮刀向慕容洛的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