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十系強者
「這麼磅礡的生命力真是浪費。」王復元的殘魂桀桀怪笑,空蕩蕩的臉頰上點綴著的血色瞳孔極是詭異。
「可惜這生命力不能用。」王復元毫不在意地將巨蛇拋到一側,血瞳聚焦在白馨身上︰「如果你不打開生死門,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還真找不到你。不過現在倒是好,一個殘了,一個不能動彈。」
血瞳中露出一絲貪婪︰「不知道你們的靈魂味道怎麼樣?」
話音落下,一抹紅得滲人的紅光射過,將秦浩和白馨籠罩在內。
兩人被拖入了王復元的精神幻象,再度被綁在流滿鮮血的白石長柱上。
「會精神分身的小子,靈魂味道一定很好。」王復元手提著骨刺往秦浩行去。
這一回他比剛才謹慎了不少。
秦浩運轉意念,精神分身沖出識海,浮現在他身體前方,同王復元遙遙對峙。
劍拔弩張
正當兩者蓄力,一觸即時,一道光芒突兀地浮現在這血月世界之中。竟也是一道殘魂,不知用什麼方式進入了王復元幻化的精神世界。
「王復元,我跟你說過,不要再踏入中江都的範圍了,看樣子你听不懂啊。」
這句話落下時,血月世界中突地出現一道裂縫。虛幻的精神世界開始扭曲,虛幻,就像是烈日下漸漸蒸的水霧,最終消散得不留痕跡。
來的這道殘魂面頰上也是詭異地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五官,像是一張雪白的宣紙。但很詭異的是,這身著白袍的殘魂絲毫沒有其他殘魂的陰森,反倒是有一股雄渾的浩蕩之氣。
王復元見到他,面色霎時變了。他掉轉過身,瞬間閃到一里開外。
這道身著白袍的殘魂輕聲一哼,空間之中蕩開了層層的波紋。一個微微透明的氣場在瞬間籠罩了目所能及的範圍。
身著白袍的殘魂氣勢剎那間變了。不同于方才的浩蕩坦然,此時的他就像是創造天地的巨人,似乎只要伸展手腳就能撕裂天地。
被籠罩入氣場之中的王復元歇斯底里地慘嚎,靈魂綠光飛快地蒸在空氣之中……
目睹著這一切的白馨和秦浩背心涼。
實力只比白馨略差上一線,精神力量卻不在秦浩和白馨之下的王復元就這麼死了……
「送走了匹狼,來了只猛虎。」從精神世界解月兌開的秦浩,身體卻因為白馨的冰寒之力,只能維持僵直的姿勢。他一聲暗罵,同白馨用意念傳音。
這是白馨如今修為長進,獸祖之契揮出的新功用。
「待會我用精神攻擊,你用最快的度幫我解開封印。」
白馨回了一句︰「嗯」
「小子,你戒備心未免太高了。」戲謔地聲音突然沖入秦浩和白馨的腦海。
秦浩和白馨身軀同時一震。
他們剛才的談話被他听到了?為什麼建立在獸祖之契上的意念傳音會被破解?
「別急著驚訝。」那道殘魂呵呵一笑,目光轉向那躺在地上的血色大蛇時,皺了皺眉道︰「這小女娃太胡來了,這里是亡靈之國,生命共享施展得開那就奇了。」
白馨和秦浩恍然大悟。怪不得王復元剛才對血色大蛇沒有覬覦之心。
「去」殘魂拾起大蛇,隨意一拋,那道大蛇頓時倒沖回白馨的體內,化作紅光流遍白馨全身。
白馨的面色漸漸回復紅潤。
「你們鬧出的動靜太大了,這里不能久留。跟我走。」
白馨聞言,勉力起身,伸出手往秦浩的胸口拍去。
手掌觸踫到秦浩的胸口的一瞬,白馨面色突地一變,轉過頭︰「你什麼時候解開他體內的冰雪之力的?」
秦浩聞言一愣,活動活動手腳,覺經脈內封印的冰雪真的消失了。
「這有什麼出奇的?」那道殘魂完全不將這事放在心上︰「離開再說。」他身軀一躍,便如一道光線往遠處跳躍而去。
白馨和秦浩對視一眼,壓下震驚,同時施展空間穿梭之力。
兩人竭盡全力,卻只能堪堪追上他的步伐。秦浩還看得出他明顯是留了手。
「亡靈之國的殘魂大多是被毀去肉身的強者,這人有如此實力,應當不是默默無名的人。」
秦浩想了一想,不動聲色道︰「前輩,為什麼這里的靈魂都不以真面目示人?」
「不以真面目示人?你想多了,他們是忘記了容貌。」
「忘記容貌?」秦浩有些驚訝。
「你們應該見過無盡血海的忘泉水了。忘泉能抹去記憶,就是因為水中含著大量殘魂意念,服用下去會沖擊精神,造成精神混亂,從而抹去識海之中的一些記憶。這亡靈之國內的殘魂意念比無盡血海多上何止百倍,更何況這里時光絮亂,對精神世界影響極大,就算是七重之上的強者在這里逗留久了,也會漸漸忘記過往之事。忘記容貌有什麼稀奇?」
秦浩恍然大悟,對著前方的殘魂拱了拱手︰「不知道前輩的名號是?」
「我姓易,其余的,全都忘了。」
秦浩定了定心神,接著問道︰「不知道前輩為什麼要出手搭救?」
白馨微眯起雙眼,牢牢釘在前方的白色身影上,注意著他的任何一個肢體動作。
「殘魂的生命力所剩無多,要活下去,只能吞噬其他的殘魂。每時每刻,都會有戰死的強者因為誤飲忘泉,或者殘魂修為極是強大而受到強制地牽引,被引入亡靈之國。這些新進的殘魂往往在反應過來之前,就被其他的殘魂分而食之。」
秦浩和白馨听得有些心驚。
「你們兩人還是生人,靈魂的生命力比殘魂強上不知多少。」
白馨和秦浩對視一眼,暗運元力,對眼前之人有了幾分提防。
「不用防著我,我要動手,你們連逃都沒機會。不知輕重四處跑動。」易姓男子斥責道︰「如果不是我感應到生死門被打開,趕來察看,你們還活得下去?一個六重巔峰,一個八重修為,在這里雖然不弱,卻還稱不上頂尖。」
秦浩和白馨對視一眼,神色皆有些凝重。
「既然生死門能夠通往外界,為什麼這里的殘魂不想出去?」白馨不解道︰「過七重,就能抵擋生死門的時間流逝了吧。」
「能抵擋,不代表不會損耗。」易姓男子嘆氣︰「殘魂和生人靈魂的生命力怎麼相比?就算是七重之上的殘魂,剩余的生命力也會在時光流逝中消耗大半,僅剩的力量,未必應付得了通過生死門的消耗。到了,入城再說。」
易姓男子說著,指了指前方的一座黑石鑄就的城池。這座城池內不時傳出聲音,比秦浩和白馨這段時間所見的空無一「魂」的城池要熱鬧不少。
入內一看,街道上亦是零零落落漂浮著精神體。
那些殘魂大多沒有容貌,在見到易姓男子時,每個人都自覺上前行禮。
易姓男子帶著秦浩和白馨到了城東之處,隨意指了一間石室︰「進去修煉吧。」
「整座平江都中都有我的領域籠罩,時光流逝會慢上不少。」易姓男子望了秦浩一眼︰「可是你畢竟是生人,在亡靈國受的限制比殘魂大上許多,我的領域在你身上幾乎沒有作用。如果突破不了七重,沒人幫得了你。抓緊時間吧」
秦浩微微猶豫,道了聲謝,和白馨說了幾句話,進了石室之中。
白馨目送秦浩入了石室,眼神定在男子空白的臉上︰「這座城池內你修為最高。如果不是你的領域,這些殘魂撐不了多久。只是生死門可以攔住八重、九重殘魂,卻未必留得住你,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留在這里消耗生命力。再呆下去,你只有一個結果。」
「那又如何?」易姓男子淡淡一笑︰「我忘記了大半的記憶,出去與否都沒有關系,再者,這些人還離不開我。」
「真不知道你這種心境是如何修煉到這一步的。」白馨搖了搖頭,這一瞬心中竟有種荒謬的感覺︰「這人和秦浩還真是相似。」
這道殘魂不以為意,淡淡一笑,手指中突然爆出一道白光,沖入白馨腦海。
白馨突地愣住。
此時浮現在她腦海中的畫面,竟然是冰封天地的武技演示。但不同的是,這景象中施展的冰封天地,不僅能夠封印空間,還能凍結靈魂。
這簡直就是在亡靈之國中保命的無上武技。
「十幾天前,我感覺到有人在西邊施展這門武技,察覺得到這門技法威力雖大,在靈魂攻擊方面並不突出,這是我做出的一些小改善,算是見面禮吧。」
男子說完轉身就走。
白馨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她自認冰系力量掌控到了極致,但和此人給的武技對比,簡直就是過家家的小孩子把戲。
「你到底是誰?這麼強大的冰系控制力,我絕不可能沒听過你的名號。」
「忘記了。」男子淡淡一笑,腳步不停地離去。
城內幾道殘魂的意念無意中掃視到這里,听得兩人的對話,不禁暗笑。
「冰系掌控力?要是那只白蛇知道城主不光冰系,十系元力全都爐火純青的話,會是什麼想法?」
「不過我也奇怪,老夫在火系元力上浸yin多年,深入地心、火山,甚至用遠古火種鍛體,怎麼火系掌控力還比不過我們這位城主?」
「他自己都忘記了,別人怎麼知道。別的不說,你記得自己以前的名號麼?」
「說得也是。」
第五百一十六章時光,時光
干燥的石室內,懸浮著一塊塊色彩斑斕的石板,綻放璀璨光華。
元力凝聚的石板上,景象如流水般變化,主角卻始終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少年。
從這些石板上可看到一個少年一步步蛻變的完整歷程。
秦浩就坐在排列成標準圓形的石板中間,面帶疲倦,眼角上刻滿了滄桑。
進入這間石室中已經有五天的時間,眼前的一切就是這些時日的成果。
憑借著精神中的意念,借助元力將腦海中的記憶具化出來,形成了這些石板。
此時秦浩將心神沉浸在石板上,隨著景象的變化,在他眼中刻繪著的蒼老之色,逐漸濃重……
良久過後,石板上的光華漸漸收斂,秦浩才收回了精神,閉目調息。
「怎麼樣了?」略帶關懷的清冷聲音,帶著一陣極是素雅的香風沖入鼻端。
「有所體悟。」秦浩呼了口氣,睜開眼楮︰「只差最後一步,或許就能勘破時光。」
白馨見狀,輕輕呼了口氣,只是看到秦浩如今容貌,不免又有些低落。
「我老得不像話了?」不用回頭,他也能猜想到白馨此時的眼神。
白馨沉默不語。
「冰鏡借我一用。」語氣平靜,往後伸出手去。
接過白馨遞來的冰鏡,秦浩細細端詳著,不由得嘆了口氣。
鏡中的人,赫然是個白蒼蒼的老者,雙目渾濁,面上鐫刻著歲月的痕跡,皮膚像是干枯的橘子皮,散布著幾點深色斑痕。
就連他自己都有些認不出這容貌了。
「不知道讓顏夕、蘭薇見到我這副樣子,會是什麼想法?」秦浩搖頭苦笑,將冰晶遞還白馨。
白馨抿著嘴唇,接過冰鏡,眼神黯淡地往石室外走去。
「放心,我死不了的。」秦浩收斂了笑意︰「還有人在等我回去……」
「雖然,我已經忘記了和她們之間的一些記憶。」心中旋即出這樣的一句輕嘆。
這里的時空對精神的影響,實在太過巨大,就連他都無法避免。
白馨腳步一頓,輕嗯了一聲,走出了石室。
秦浩幽幽長嘆,重新將意念放在漫天漂浮的彩色石板上。
亡靈之國沒有星辰月亮,無法辨別晝日。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秦浩的眼神再度收回。
突然間,一道溫和的聲音在石室中響了起來︰「太過疲勞也不是好事,不如活動活動手腳?」
「易前輩。」秦浩訝然轉頭,見得易姓男子正負手站立在他眼前。
易姓男子頷,輕聲道︰「你在石室內呆了七日,精神世界中過了二十一年光陰,這種修煉程度太過了。不如放緩一些吧。太過沉浸在時光變化中,心境要是疲勞,迷亂,反倒會讓境界倒退。」
「晚輩清楚。」秦浩明白這道理,當下站起身來︰「不如前輩和我練練如何?」
也不等他回答,身體已跨過空間的阻隔,攪動空間的一掌往面前男子的胸口印去。
七日的元力鞏固,境界的變化,讓這一拳中蘊含的空間玄奧達到了極致。平平無奇的一拳,卻融合了空間穿梭、空間粉碎等數重玄奧,在空中撕開了刺目的黑色痕跡。
「不錯。」易姓男子站在原地︰「空間領悟到了極致,才有突破時光的契機。不過僅是如此還不夠……」最後一個話音落下之時,秦浩的拳頭剛好觸踫到他的胸口,卻像穿過空氣一般徑直沖過他的胸口,從後背透出。
「重疊空間。」秦浩並不驚訝。
這一招天藥城城主、顏圖先都曾施展過,逼得他無計可施。
但如今和往日已經不同
眼中精芒一閃,深邃的雙眼看穿了一個個重疊的位面,將易性男子的身軀緊緊攝住。
易姓男子的身形看似紋絲不動,實際是在無盡重疊位面中連連切換著,借以躲避秦浩的攻擊。
眼楮鎖定男子的位置,秦浩的拳頭驟地暴起一股刺目雷芒。往那一個位面之中轟去。
雷龍準確地穿過了男子的身體,將他擊得粉碎。沒有想象中的血肉橫飛,裂成幾段的軀體突然之間就消失了。
下一刻,一具完整的軀體突然浮現在半空,居高臨下地望著秦浩。
「很好。」男子沒有表情,語氣卻明顯听得出贊賞。一圈圈波紋,從他體表飛快地蕩開。
一個無形的氣場,將整間石室覆蓋起來。
「試試抵抗我的領域。我的領域可以吸收任何人的力量,為己所用。」
領域天玄十重特有的力量,又稱為小天地,是武者根據自己的法則理解構建出來的空間。
在這空間之內,創建者的話語就是天地的意志。言出法隨。
「為己所用。」秦浩重復著男子的話,布滿皺紋的干枯手掌揚了起來,一團火光霎時從虛空之中冒出頭來。
在火光的帶動下,石室的上空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深色的火焰,像是赤紅色的星辰隕落而下。
正是天火燎原
「這門武技怎麼有些熟悉?」易姓男子心帶疑惑。
火焰撕破了虛空,覆往易姓男子的身體,在他體表熊熊燃燒起來。
然而如此景象,易姓男子卻沒有半點慌亂。灼熱天火無法對他造成半點傷害,連那件潔白如雪的長袍都是光潔如新。
「去」易姓男子輕輕的一個字,熾熱天火就月兌離了他的體表。
望著狂射而來的火焰,秦浩神色異常平靜︰「構建領域,要對法則極是熟悉。他能夠控制火焰的力量,可以看出在火系元力上的造詣頗是不凡。但如果是雷系元力,他未必接得下。」
這個念頭閃過的同時,密密麻麻的銀色光芒已沖出了秦浩的身體,如下山猛虎呼嘯而去。
「雷火雙系。」易姓男子有些驚詫,旋即卻是輕聲一笑。
向前狂射的銀光突然間就像是寒冰般凍結,一塊塊跌落地面,冰冷寒意更是沿著雷系元力與秦浩的連接倒沖而回。
「雷冰雙系。」秦浩真的震驚了。
能讓雷霆之力像寒冰一樣刺骨,只能說明他的法則中有著對雷冰兩種元力的深厚理解,並將兩種元力融匯貫通到極深的程度,才能扭曲法則。
身兼雙系元力的人是鳳毛麟角的話,三系元力的武者就是絕世罕見了。
這個姓易的男子還真是出人意表。將三系修到天玄十重,用驚才絕艷來形容這人都遠遠不夠。
「這時刻還分心?」男子心內戲謔一笑︰「也罷,讓這小子吃吃苦頭。」
男子腦海中一浮現出這個念頭,秦浩體內的元力就被抽得干干淨淨。
「領域的真正力量。」秦浩悚然一震,望著眼前鋪天蓋地如來的深色火焰,神情凝重起來。
他站直了軀體,腦海中不斷回憶過往的經歷。
時空、時空……
這兩個大字一次又一次地浮現在眼前。
秦浩可以清晰地看到空間中任何一處細小的波動,以及如流水般向前的時光。
恍惚之間,仿佛有一道時光的長河,從亙古延伸而來,跨越了無盡的虛空,帶著無窮的過往從他眼前流過。
這副清晰無比的景象浮現之時,右拳已經不知不覺間向前打去。
沒有元力、沒有空間波動……
有的只是亙古滄桑的氣息……
空中咆哮肆虐而來的火焰,在觸踫到這股意境後,就像是跨越了萬年的時光,火焰的輝耀在瞬間黯淡下來,最終化作細小的火星, 啪一聲炸響,終是歸于虛無。
「差不多了。」易姓男子收了領域,語帶贊賞︰「只差一步,你就能踏入七重境界。這幾日靜心感悟,必能突破。武者一生會經受兩次洗禮。第一次是天玄七重,時光法則降臨,壽命延長,生命力重新煥生機,自身更能掌握時間之力。第二次是突破天玄十重,受大道洗禮,能構建領域。這兩次的動靜都極大,若是在外間,會引起亡靈覬覦。最好在這平江都中突破,之後立刻沿生死門離開,才能安然度過。」
秦浩道了聲謝。
易姓男子微一頷,往石室外行去。
站到石室門口時,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去︰「你那門武技威力不俗,只是桎梏極多,招緩慢。這幾日我幫你改善改善,到時候會將武技卷軸交給你,你出了這里再好好參詳。」說著走出了石室。
秦浩微帶錯愕。
這人只是看他施展一眼,就能看出破綻,還要加以改良?天火燎原可是貨真價實的天階武技啊
秦浩突然想起了顏圖先。顏圖先能當場模仿武技,並揮出更大的威力。
而這位易前輩雖也是看過一眼,卻需要時間思索改良,相比顏圖先弱上不少。但顏圖先身懷起源的力量,這位易前輩又是因為什麼緣故才有這等能力?
苦思無果,秦浩只好將這念頭壓回腦海深處。
元力化作的記憶石板,在交戰中因為領域力量毫無損,卻也被壓迫得光芒黯淡。在易姓男子離開後,這些石板又回復了幾分光華。
秦浩身軀懸浮到空中,處在石板的正中間,身體散著莫名的韻味。
如此維持了兩日半,元力化作的石板開始破碎,轉化為充沛的精粹力量,攜帶著龐大的記憶一同沖入秦浩的腦海。
雷火元力從秦浩的天靈沖起,轟破了石室,沒入雲霄,出的光芒照耀到千里之外。
方圓萬丈之內,黑雲覆蓋,雷聲大作……
第五百一十七章法則,滄桑
天崩地裂,龍蛇起6的景象驟然降臨。
天空之上黑雲重疊,覆蓋了萬丈方圓,像是一尊墨黑色的巨龍盤踞在天穹之上。
秦浩的身體受巨力牽引,浮上了百丈的高空。
他的容貌依舊是那般滄桑,然而眼中渾濁盡去,深邃眼瞳中的光芒亮得嚇人。
黑雲涌動,像是黑色的巨龍翻了個身子。隨即而來是覆蓋在整座城池上空的空間漣漪。
秦浩則是坐在漣漪的正中間。
他頭上的頭漸漸月兌落,面容上的皺紋層層疊疊,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而面上屬于老人特有的斑紋也是越來越多。
白馨看得面色一變,正要躍上,一道力量將她向上沖的身子硬生生拉住。
「你干什麼?」白馨怒道︰「再這樣下去,他會老死的。」
「洗禮,講究的便是破而後立,不將他體內那微弱衰老的生命力耗去,又怎能稱得上月兌胎換骨?你雖是妖獸,修煉到今日的地步,必也經過這個過程。怎麼還如此沖動?」
白馨被這句話震住,面色突然有些尷尬。
她當年突破七重時,雖未經歷過變老的一幕,卻也體會得到生命力先是流失,再得到補充的感覺,對這事不應該全無了解。只是剛才一見到秦浩的樣子,不知怎麼就亂了心神。
「關心則亂。」易姓男子沉聲道︰「他沒事的。現在主要的是幫他護法,這小子引來的動靜比我想象中還大,不知道會引來多少亡靈。」
白馨一愣,精神力釋放開來,頓時不易察覺地吸了口涼氣。
城池的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都是精神波動。
「以你的力量還能幫上一些忙。」男子沉聲道︰「小心些。這時出了亂子,那小子就毀了。」
白馨美目望了一眼空中那道蒼老的身影,輕輕點頭。
「來了。」男子突地一聲冷喝,浮上高空,釋放出一團燦爛的火焰。
數百團悄悄隱藏在空間中的綠色光芒被火焰照射到,登時如積雪遇日般飛快消失。
白馨騰空而起,懸浮到秦浩周圍,提神戒備。
盤坐在虛空中的秦浩,察覺到一股極強的精神波動自東邊的山林外奔射而來,本想出手將之擊退,一道清冷的聲音如驚雷般沖入秦浩耳畔︰「交給我,你安心做自己的事。」
秦浩微一猶豫,重新閉上眼楮,沉浸在周邊時光的變化中。
感受著時光流動,秦浩心內的那一絲明悟,漸漸覆蓋整個心靈。
天空中重重疊疊的烏雲中,突然裂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像是整個天穹被撕開了一道裂痕。
大片大片的金光從蒼穹之中落下,將一線溝壑染得璀璨輝煌,猶如神國中落下的輝耀。
金光大放,將黑雲向著兩側推開。像是有一股意志在操控著整個場面。
天穹突然一陣搖晃扭曲,破開了密密麻麻的九個大口。九道乳白色的光柱從裂口之中落下,照耀到秦浩身上。
光柱之中,含著一片片細小的菱形透明晶體。每片晶體都是古韻盎然,攜帶著不知道跨越多少時光的滄桑氣息而來。
「來了。最關鍵時刻,不能讓任何一個殘魂靠近他,不然會分去他的法則。」易姓男子釋放領域,抵抗著瘋狂涌來的殘魂。
白馨聞言,如臨大敵,接二連三地施展冰封天地,將意圖侵略的殘魂凍成齏粉。
在兩人的護佑之下,秦浩得以凝聚精神,專心地吸收著法則的力量,將那一片片菱形晶體納入體內。
本已枯竭的生機,緩慢地恢復,而在他面上的皺紋,也是漸漸淡去。
秦浩的精神世界像是經過洗滌,變得一塵不染。
深吸了一口氣,盤坐在光柱之中的秦浩,將所有意念沉浸在識海之內。
識海內的精神力量開始增長、蛻變,將曾經受到的創傷抹平。然而,那些深藏在腦海之中的記憶,卻也被連帶著抹去了大半。
秦浩渾身一震。盡力回想過往的事情,在回憶到天朗城那一段時,不可思議地睜開眼,面上滿是震驚。
秦家的幾位長老的容貌、他已忘得一干二淨,還有幾位堂兄,秦家內幾位叔父的容貌……
而就在這一愣神之間,大堂哥秦山的容貌也成了一片空白。就連他的父親、深深鐫刻在腦海深處那幾個女子的容顏,也像蒙上了一層輕紗。
手心都是冷汗,秦浩不由自主地起身,後退一步月兌離光柱。
「你在干什麼?法則洗禮機會只此一次。」現異狀的易姓男子呵斥道︰「還不快進去。」
「听到沒?」白馨冰冷的聲音也是傳來︰「進去,把握住這一次機會,你才能走出生死門。」說話之間白皙的手掌又轟出一片冰雪,將一道意圖偷襲的殘魂凍成冰雕。
「為什麼?」秦浩呆立原地,蒼老的嗓音之中滿是訝然︰「為什麼過去的事情,竟會開始遺忘?」
白馨聞言一愣,將目光轉向遠處的易姓男子。
「亡靈界內時間混亂,法則力量在照入亡靈之國時被扭曲,會讓你在接受法則後,精神遭受洗刷,造成的結果就是抹去所有記憶。但就算如此,你也不得不進去。破而後立,破的一步已走到極限,抽光了你所有的生命力,若是略過這「立」的一步,你知道你會有什麼結果嗎?不要再猶豫了,快些進去。」
「听到沒?」白馨傳音給秦浩︰「你若是忘記了,我帶你回風魄宗,我帶你去見那個胖子,讓他幫你。」
「天錄閣閣主給的荒古界地圖,在我識海內。」秦浩緩緩吐出了這句話。
荒古界的地圖保存在他的識海,記憶被抹去,這副地圖也會被毀。
天錄閣的設立之處時時變換,而且隔上多年才會將通往天錄閣的地圖流傳出去。若是這次地圖毀了,絕對不可能在三個月內再拿到一份荒古界地圖。
白馨嬌軀一震,一時反應不過來。
轟隆
就在兩人愣的當口,天地震動,兩道極強的氣息突然卷起漫天烏雲,從東西兩方呼嘯而來。這兩道氣息之中蘊含著異常的法則,掠動時含著一股時間靜止的意味。
秦浩僵在原處,身體無法動彈,連思維都緩慢下來。白馨亦是同樣的狀況。
「領域強者。」易姓男子話音凜然。
沒想到連十重的領域強者的殘魂都會被這股降臨的生機所吸引。
他冷聲一哼,體表閃現出十種不同顏色的光輝,交織成一個半圓形的碗罩,倒扣在天地之間,將整個城池連同秦浩、白馨籠罩在內。
十系元力的融合,代表的就是世間力量的起源,含著一絲極微弱的起源之道。
這就是連易姓男子自己都不知道的,他能在看過秦浩和白馨的武技之後,就能加以改善的緣故所在。
光罩之中蘊含的起源之力,漸漸化作一抹金色的火焰,從光罩之中竄出,在瞬間蔓延到天地的任何一處。
正是由起源演化的在天地誕生之後的第一抹火焰,破滅之炎。
易姓男子只是不知不覺地模擬出一絲氣息,卻讓整個亡靈國度都狠狠地震動了一下。那兩道領域強者的殘魂被焚成了虛無。
火焰還在擴散,不到十息,就將附近覬覦的殘魂燒得干干淨淨。
這門技法耗費了易姓男子不少生命力,使得他的身軀虛幻了不少。
無暇顧及這些,易姓男子對著秦浩一聲大喝︰「快點進去。」
秦浩緊緊咬著牙,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這一步踏出,就將所有的事情全部忘記,家人、兄弟、紅顏連同全部的過往一同被抹了個干干淨淨……帶雨仙回來更成了奢望,要如何抉擇?
最讓他恐懼的是,忘記之後,他能否還記住原來的本心?
會不會記得要幫顏夕渡厄,要帶雨仙回來、要將武盟帶上巔峰?還是從此孤身一人,不知目的而渾渾噩噩地活著?
白馨伸出冰冷的手掌,抓住秦浩的手腕︰「給我進去。」
「我……做不到。」秦浩搖了搖頭︰「這一步踏出去,就算能活下去也沒意義了。」
還想說下去,抬頭對上那雙微有些紅的碧綠色眼瞳,秦浩驀然震住。
碧綠色的瞳孔中,竟滿滿的都是說不出的心痛。
「你忘記了,我幫你記得。」白馨嗓音有些顫。
「你害怕自己會忘記該做的事,我會提醒你。」眼眶又紅了幾分。
「你想要荒古界的地圖,我幫你逼天錄閣閣主出來。」白馨深深吸了一口氣︰「但你如果死在這里,我願意為你做什麼都全無意義。」
「活下去,你給我活下去。」白馨強將秦浩往光柱中拉去。
秦浩沒有再抵抗。白馨說得如此決絕,讓他還能如何選擇。
一側的易姓男子松了口氣,暗笑道︰「這只冷冰冰的白蛇,也會有這樣一面?那小子,不知是運氣還是倒霉……」
正低聲自語著,天穹突然晃動起來。
「不好……」易姓男子渾身一震︰「時間到了……」
九道乳白色光柱的輝耀消失了……
平江都再度回復了平靜。
第五百一十八章遺忘,衰亡
名為平江都的亡靈城池回復了平靜。
方才的黑雲壓城、萬靈齊至仿佛只是一場真實的幻象。
「晚了。」易姓男子長長的一聲嘆息。
在這關口功虧一簣,無疑是阻絕了所有希望。法則洗禮的機會已經消失,絕不可能再次到來。
破立,破立,將破走到了極致,立這一步還沒邁出去就已經夭折。白白可惜了一個大好的苗子。
白馨拖著秦浩的手,站到易姓男子身前,咬著唇瓣,忐忑問道︰「前輩,如果他再一次感悟到時光的變化……」
易姓男子緩慢而又堅定地搖了搖頭︰「法則洗禮,一人一世之中只能感悟一次,這是唯一機會。」
白馨呆若木雞。
她突然想起天錄閣閣主強行將她的修為從六重提到八重的那一日,同樣沒有天地法則降臨而下。
原因就在于她在妖丹沒被獸皇宗之人打回原形時,就已經度過了七重。是以第二次突破七重境界,她只能感覺到力量的提升、境界的變化,生命力卻沒有增長,更談不上蛻變。
也就是說,秦浩沒有希望了……
秦浩呼了口氣,緩緩道︰「我還有多長時間?」
易姓男子語帶憐憫︰「你剩下的壽元大約是在十五年左右,也就是說你只剩下五天多的時間。」
「會有辦法的。」白馨突然抬起頭,直直地盯著易姓男子空蕩蕩的面頰︰「前輩,你掌握了領域,一定會有方法的,對不?」
「天地間的秩序、規則,無法違逆。莫說是我,比我再強十倍的人都無法做到。」易姓男子惋惜一嘆,不忍再看,轉身便離去。
白馨立在虛空之中,碧綠色的瞳孔中寫滿了呆滯。
「白馨,不必掛心了。」秦浩強露笑容︰「還有五天時間,未必真沒機會了。我再試試吧。」
他咳嗽兩聲,佝僂的身形從空中漸漸落回屋頂倒塌的石室內。
走到石室的一面內壁上,秦浩突然伸出手,凝聚元力,在內壁上雕刻出一個人的容貌,卻是一張方形國字臉,頗有威嚴。
人臉雕刻完全後,秦浩並沒有停下,向旁邁出一步,繼續雕刻。
這一次浮現在牆壁上的是一張肥胖圓潤的臉頰,眯著眼楮,笑得極是憨厚。
「你這是干什麼?」白馨啞著嗓子道。
秦浩沒有回頭,手指繼續沿著牆壁雕刻下去。
「我怕我會忘記。」蒼老的話音中有不易察覺的恐懼︰「族內幾位堂兄的容貌,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再不留下一些記憶,就真的記不住了。」
下一張面頰是一張清冷淡漠的容顏,如冰雪之上綻放的蓮花,清新襲人又讓人不敢靠近,正是雨仙。
宜嗔宜喜的稚女敕容顏,是顏夕;面容丑陋目光堅毅的,是武盟的原來領雷剛……
一張張栩栩如生的容顏浮現在牆壁上。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支持他走到今日,他想要用生命去守護他們平安喜樂的人。
秦浩邁著蒼老的步伐,沿著黑色的方形石牆一步步走了過去。
他感覺得到身上的境界正不斷倒退。
剛才突破的時候,他看破了時光,卻沒有得到生命力的補充,未能真正邁過這一道天塹。
而當法則洗禮的機會被錯過之後,便留下了這種結果。
就連白馨都看得到秦浩身側的時間似是快了許多,如洶涌的河流奔騰而過,加了他生機的流逝。
天玄六重、五重、四重、三重……不到一瞬,竟是跌破了天玄境界,體內的雷火元力也蛻變成了真元,再沒有原先溝通天地的和諧之感。
「油盡燈枯,氣血衰敗。」秦浩想起了典籍上記載的天玄境界的武者老死的描述。
他停下了動作,收回被岩石磨破的手指,長長一嘆︰「白馨,我想再試一試能不能感應法則。」
白馨嬌軀一顫,指節攢得白。她吸了一口氣,強作平靜︰「好。我在外面,如果有事就叫我吧」
白馨在石室外等了許久,都沒有听到秦浩的聲音。
兩天過後,她終于忍不住,推開了石門,徑直走入石室之中。
看到秦浩的容貌,美貌的容顏上登時寫滿了錯愕。
眼前之人頭上只剩下不到幾道白,容貌蒼老,面頰上滿是深色的斑點。他的手上拿著一柄隕鐵刺,正在牆壁上不斷地刻繪著,動作緩慢而又無力。
在他身側流動的時間極快,往往他拼盡全力刻上的一道極深的痕跡,在不到半個時辰內就會風化,直至淡去。
秦浩只能不停地刻,稍有停歇,牆壁上的圖案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夠了。」白馨看了一個時辰後,再也忍不住了,嗓音顫道︰「不要再刻了。」
「不刻……不行啊」秦浩氣喘吁吁道︰「這里的時間流動太快了,一停手就再也接不上了。」
「這樣有用嗎?」白馨反問道。
「未必有用,也未必沒用。」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一絲倔強︰「我還沒放棄,如果我真能勘破時光卻忘記了這些事情,那不是太悲哀了?」
「他說過,一個人一世之中,只能經受一次法則洗禮。這是天地的規則。」白馨上前一步,拉著秦浩的手掌︰「現在跟我走,我們去求他,一定會有方法送你出亡靈之國的。只要出了生死門,就能找到靈藥為你延壽。」
「沒用的。」秦浩搖頭︰「如果易前輩有方法,早就說了。雖然和他相識不久,但不知為什麼,我對他有股無法抗拒的信任感。他這幾日沒再出現,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秦浩手掌從白馨滑女敕的掌心中抽離,緩緩地抬起隕鐵刺。
干枯的手掌抬到一半,動作突然僵住,手中的隕鐵刺滑落地面,出叮的一聲脆響。
他直直地看著牆壁上那張只是完成了輪廓的人面,眼神呆滯。
「怎麼了?」白馨見到他樣子不對勁,連忙問道。
「我……忘記顏夕的樣子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劇變,死戰
秦浩在亡靈之國苦苦掙扎時,外間生了許多連他也無法意料的劇變。
距離自由領千里的黑霧山脈上空,時空突然錯亂。金色的帶著破滅氣息的火焰、深邃得像是從上古傳下的符紋從山脈之中不斷沖出。
過百名隱居在各處的天玄強者前去查看,結果卻被卷入風暴中,尸骨無存。黑霧山脈周邊的四個國家,跨越三千里的範圍被硬生生地抹去,成了地圖上一個空白的點。
沒人知道到底是什麼緣故引了這樣的變化。
只知道那一日,大6上任何一個武者都是心緒紛亂,難以平靜。
……
在隱玄門內,亦是生了難以想象的變化。
此時的隱玄門,蘭戰的宅院之中,蘭戰和一個身穿藍袍的男子對面而坐,眼神竟然有些火熱。
容貌絕麗的蘭薇站在蘭戰身後,眼神閃爍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三日之前,就是這人氣息絮亂地落在蘭家後宅中。
當時這人斷了一只手臂,而最詭異的地方是,這人手臂的斷口處流淌著的不是血液,而是繁復璀璨的妖力符紋。
蘭薇出于好心,拿出了幾枚三階的輔助封玄陣為他治療。誰知道當那幾枚封玄陣的力量沖入他身體之中的時候,整個隱玄門都生了變化。
隱玄門內布置的,用于攻擊、防守、監查的封玄陣過三千八百枚,不少還是蘭戰親自煉制,耗費了數年才布置下來的四階陣組。
這些封玄陣一時間爆的威力,就連天玄七重強者被卷入都是肉身破碎、靈魂崩潰的結果。
結果所有的封玄陣能量在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消失得干干淨淨,全部讓面前這名男子吸收了。
察覺不對趕來的蘭戰見到面前的陌生男子,當即出手,想將他擒下,結果蘭戰這位封玄陣的宗師,統領著除了陣域之外最大的封玄陣聯盟的盟主施展的封玄陣被不費吹灰之力地破解了。
眼前這人的封玄陣造詣,高得無法想象。
或許是因為蘭薇救了他,這人便答應在隱玄門內逗留三日。
三日內,蘭戰向他請教任何封玄陣的問題都得到了悉心的解答,蘭戰甚至還向眼前看上去不過是三十多歲的男子執學生之禮,將他當做老師看待。
這尊封玄陣的化身,本身就是封玄陣的意志。
當日他身受重創,只是本能地沿著封玄陣的氣息移動,結果入了隱玄門,還遭人搭救。本來以他的性子,是想隨便出手幫對方提升一下修為,造就一兩個天玄強者當做報恩的。
只是蘭戰狂熱的勁頭、對封玄陣最深的執念卻深深地打動了他。
封玄陣的化身,集合了無數陣師的意念才蛻變而成,對陣師天生就有著親近之感。在這種情況下,他破天荒地在隱玄門中留了三日,對蘭戰和蘭薇在封玄陣上做一些指點。
結果不僅蘭戰的資質好的驚人,就連蘭薇在煉陣一途上的天賦也是大出乎他的意料。
若不是對韓嚴恨之入骨,等不及要報古陣城被毀之仇,他並不介意收下兩個徒弟。
「這是四階高級攻擊形封玄陣,萬古成空。」男子手掌一彈,兩道光點沖入蘭戰和蘭薇腦海之中︰「細細參悟,必將有所啟。他日有機會,我會再來這里。」
就在那位古怪的男子離開隱玄門的兩天後,大6上爆了一件轟動的事情。
時隔將近一年,被風魄宗擊退的三個宗門卷土重來。
而除了暮宇閣、御獸宗、萬劍門這三個大6上一流的勢力之外,自由領青州顏家也弄出了驚天動靜。
為數一千,全部由真玄七重之上的武者組成的青州軍悍然出手,狂風掃落葉般,在一日內將風魄宗和隱玄門在神木國外的勢力擴展掃除一空。
百陣盟的其他門派,在陣域之主的施壓脅迫下,沒人敢出手援救。
隱玄門和風魄宗圍困在本國之內,孤立無援,門人死傷慘重。
短短三日內的劇變,讓整個大6都震動了。
到了第四天,萬劍門、御獸宗、暮宇閣的勢力開進神木國,踏在風元城之前,大軍壓境,風元城數面受敵。
長老傾巢而出,帶領宗門內弟子和東西兩面而來的御獸宗、暮宇閣的聯合勢力交戰。
而在正面,風子江和萬劍門宗主荊玄面色冷冽地對峙著。
「風子江,當日傷我門內之人,我說過這筆債遲早要討回,你可還記得?」背著雙手的荊玄踏在紫色劍影之上,氣息如山岳般深沉。
融合了一顆金系絕脈元丹,實力穩穩步入六重巔峰境界的荊玄單單一人,散出的威勢就將整座風元城的空氣都壓迫得凝滯下來。
更何況在他身後,還有萬劍門的定奪長老團五名長老虎視眈眈。」今日,風魄宗這個名字可以永遠抹去了。」荊玄眼中涌動著狂暴的殺意。傾巢而出,三個門派都沒有留手的打算。
不同于上一次的功敗垂成,這一次風魄宗其他分部被摧毀殆盡,本宗主城被圍得滴水不漏,絕沒有逃月兌的可能。
顏家給三宗的偽體質武者,已被集中在一起。在銀潯團長慕天的帶領下,集中到隱玄門主城,拖住了隱玄門的步伐。
「沒人再救得了風魄宗。」荊玄眼中閃過一絲猙獰。
風子江長吸了一口氣,眼中精芒暴現,昂藏身軀在虛空中閃爍,右手擘起森然綠光往荊玄而去。
「來得好。」荊玄縱身一躍,腳下紫色長劍飛上手掌,帶著漫天紫華而去。
叮叮叮……
平靜的虛空中像是陡然投進了一顆顆巨石,蕩開陣陣波紋。
兩人劍光交踫之間泄露出的一絲勁風,都足夠將一座小山震為齏粉,這番交手之下,風元城前的千丈平地頓時被硬生生削落了三尺。
叮
又是一聲清脆的嗡鳴,風子江手中三尺鋒芒被震成粉碎,如一顆炮彈倒飛而回,落在城牆之上。
顏夕面罩寒霜,正欲上前,風子江阻止了她︰「不要妄動,你守著這里。」
荊玄身後五名長老一直沒動手,在等待機會。如果讓那五人沖進城內,風元城再也守不住。
能擋住這五人的,除了他之外,只有顏夕。
壓下胸口翻騰的血氣,風子江長聲一喝︰「門內弟子,布陣。」
站在他身後的數百內門弟子同時祭起玄氣,匯聚到虛空,化成九百九十九面明鏡,高懸在虛空之中。
風子江手中彈出一道元力,凝成一把青色劍鋒,在鏡子之中穿梭著。
在短短不到一息的時間,長劍分裂成千把劍刃,拼成一個華麗的劍圈。
萬華劍陣
他的力量在這劍陣中會不斷繁衍,足可以揮出千百倍的戰力。
這是自上次搶回風元城後,風子江著手研究的合擊武技,中間更因季凡的指點而得到完善。
「劍陣?」荊玄冷笑︰「絕對力量面前,任何陣型都是笑話。」粗大的手掌在空中輕輕拍動。
在他身後,一道鋼鐵洪流攜著滔天之威滾滾而來,都是一色重甲披身的七重武者。黝黑的鎧甲胸口位置刻著一只詭異的眼楮,頗是駭人。
「顏家家徽」風子江聲音凜然︰「青州軍。顏圖先竟將這支力量都交給你……」
「沒錯。」荊玄目光森然︰「所以今日過後,風魄宗可以掃進歷史的塵埃了。」
風魄宗弟子皆是面如死灰。
一片死寂
「你說的?」就在這時,譏誚的笑意突然響起。
風子江身側的空間輕輕波動,展開了一條通道,從中走出了一個肥胖的身影。
在他身後跟著將近二十人,都是肥胖異常。而最讓人注目的是,在這些人腳下踏著的金色巨獸。
四階妖獸,金剛巨猿
一只最是龐大的巨猿手中揮舞著巨大的黑色樹干,舞動得呼呼作響,就算是一座山岳被他轟中,都會被掃成齏粉。
「怎麼樣?」胖子笑著對金剛巨猿領道︰「來這里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比在獸界中舒暢多了。」
金剛巨猿熊五風霍霍大笑︰「小胖子,你說得沒錯,我很喜歡這里啊。現在可以動手了嗎?」
不同于墨雲神駿,金剛巨猿生性好斗,唯恐天下不亂。這就是直到如今武盟還在幻實秘境中同墨雲神駿做最後的契合,而胖子已經能夠讓霸盟將金剛巨猿帶出獸界的緣故。
「隨你。」胖子揮了揮手。
熊五風手提著比他的身軀還長上不少的樹干,遙遙指著風元城前林立的青州軍︰「那邊的那群又矮又瘦的家伙,老子想拆了你們的骨頭。所以,祈禱吧,嗚哈哈哈……」
一陣猖狂的笑聲過後,熊五風麾下的金剛巨猿動了,在一群或高或矮的胖子操控之下,邁著令大地震動的步伐奔襲而過,清一色的揮舞著手中的巨棒。
「迎戰」荊玄冷聲下令。
甲冑擦動的聲音驟然響起,一千青州軍如潮水般向前涌去,沖到中段時,龐大的陣列突然散開,如十個凌厲箭頭激射而過,將金剛巨猿的陣型打散。
「絕對的實力面前,所謂的陣型只是笑話。」胖子猖狂大笑︰「荊老王八,胖爺將這話原原本本地還給你。」
轟
胖子話音未落,便有十數個身披重甲,體表籠罩著真元護罩的武者被巨棒掃成了肉泥。
轟轟轟
二十對一千,結果——毫無懸念。
金剛巨猿的力量有多強?沒人清楚。
就算是高出金剛巨猿兩個級別的四階高級妖獸,都不敢和金剛巨猿比純粹的力量。顏圖先這支力量身經百戰,不知沾了多少血腥,不論是武技、陣型、攻擊力、防守、堅韌程度、士氣都可稱得上獨一無二。
但是他們運氣不好,偏偏遇上了這二十只在幻實秘境呆了許久,手腳癢的暴力妖獸。
正如士氣再高、陣型再完美、配合再默契的土狗群都不可能和雄獅爭雄,在風元城所有內門弟子的注目下,金剛巨猿上演了一出暴力碾壓。
武技、功法?有個屁用。一根大棒全部解決。
熊五風看得哇哇大叫︰「你們這幫混蛋守點規矩啊,老子說拆了他們的骨頭,結果你們把骨頭都給打碎了,這不是毀我信譽?」
內城上的眾弟子還有風子江看得滿頭冷汗。
荊玄眼中殺意暴漲,眼中的紫色劍鋒驀地漲到千丈,帶著金系絕脈無堅不摧的意境,往金剛巨猿群列斬落。
「老王八想動手?」胖子心內冷笑,躍上熊五風肩頭。
高過三丈的熊五風從城牆上躍下,身軀向前暴射而過。它一聲咆哮,身體憑空化為百丈大小,手中的深黑樹干亦是迎風見漲,變得如同天柱般巨大之後月兌手飛出。
叮
樹干同紫色巨劍在空中踫撞,爆出刺耳的嗡鳴聲,將風元城的城牆震塌大半。
兩者交踫,同時倒飛而回。荊玄踏在紫色巨劍之上,面色陰晴不定。
熊五風接住樹干,威脅著道︰「老家伙,想動手?本來看你人老珠黃,還想給你多點時間休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連你的骨頭一起拆。」
熊五風進階四階中級妖獸後,威力相當于人類天玄五重,妖力卻強上十倍不止。而它的肉身可是堪稱世間最堅硬的狀態,堪比人類中的天賦體質金剛不滅體。
再加上這些時日胖子為了打造最強的坐騎,強行給它灌入的靈藥。如今的熊五風就算是對上四階高級妖獸都有一戰之力。
以荊玄的力量,或許還破不開他的防御。
「長老團,動手。」荊玄雙眼赤紅,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蘊含龐大生命力的鮮血。
定奪長老團五名老者亦是同時動作。
六道蘊含過六百年生命力的精血在空中凝聚成詭異的紋路,加諸在紫色長劍上。長劍上彌漫的殺意讓胖子和熊五風皆是凝重起來。
一道血線,突兀地浮現在劍刃尖端。長劍上亮起噬血的光芒,血腥的紅光蓋過了整個天際。
正當紫劍暴漲之時,一只手掌突然從長劍旁浮現,將紫色長劍捏得粉碎。
荊玄和五名長老同時口吐鮮血,又驚又懼地看著從長劍旁浮現的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以及他推著的那輛木椅方輪車。
第五百二十章老去的聖者
「暮宇閣、萬劍門、御獸宗,從此可以消失了。」輪車上坐著的枯瘦老人淡淡地說著。
平凡的話語,卻讓天地間的氣氛變得一片肅殺。
「季凡,動手吧。」老者敲擊著椅背的動作突然頓住,聲音中,一片凜然。
「是」季凡踏開一步,身軀消失,下一刻已經站在六人中間之處。
荊玄和五名長老瞳孔縮成針尖大小,還未反應,不急不緩的掌力已經印到每個人的身上。
蓬空中爆出六團血花,長老團五名修為過四重的長老在一個照面被擊殺,連尸體都被震散。
荊玄有金系絕脈的元丹護體,卻也橫空退出數百丈,渾身都是鮮血。
在這一瞬間,二十道絢麗的光芒突然從荊玄身後竄出,往季凡暴射而去。
這二十道光芒之中蘊含各系真元,全都散著無上的威勢,隱約間和顏夕的氣勢有幾分相象。
顏夕面色一變,不可思議道︰「絕脈。」
真正的絕脈,這是全部由絕脈的暗夜衛隊。
真玄九重的絕脈都足夠抗衡天玄七重武者,更何況二十個絕脈疊加起來,力量更不是普通的相加。
極限的真元覆蓋在風元城前,化為八面立在天地間的壁障,將季凡籠罩在其中。
「天河動。」季凡手掌向天空上引去,一掛見不到盡頭的天河從九霄之上垂落而下。火海之中,赤炎滔天,而且這道火河更是帶著盎然古意,似是貫穿過去未來。
「火系?」一名黑袍人冷笑著︰「我來接你一招。」包裹著黑色手套的手掌爆出一顆火焰種子,迎風見漲,化作一道火焰中翻騰著的巨龍,展開火焰的雙翼向前飛去。
龍吟之聲響徹天地
轟
火龍和季凡的火焰相踫,不過一瞬,散真龍之威的巨龍在空中被焚燒得虛無。
「不要大意。」另一名黑袍人沉聲一喝,手掌印結翻轉,雷系力量凝聚成一朵千丈銀蓮,其余的黑袍人紛紛將力量注入,凝聚成蓮花的花瓣。
集合了多種絕脈力量的雷霆蓮花飛騰到火河之前,緩緩綻放。
兩者猛的撞在一起,激起如夢似幻的光芒,久久不散。
二十名黑袍人口中悶哼一聲,齊刷刷向後退了數步,氣息絮亂。而季凡卻也是被這二十名絕脈聯合之力逼退一步。
「幻炎門少主豈是等閑?當年我想將他擒下都做不到。」一名麻袍老者突兀地浮現在空中,帶著淡然笑意,緩緩說道︰「就算你們二十人神魂俱滅,都要將他給我攔下。」
二十名黑袍人聞言同時一動,聚攏到季凡身側,不留余力,釋放絕脈之威。
見得這老者的容貌,顏夕不自覺地瑟瑟抖,美麗的銀瞳中,滿是恐懼。
「終于……還是成聖了麼?」辰老一聲嘆息,蒼老的面容上遮掩不住疲倦感。
听到這話,正和絕脈交戰中的季凡面色頓時難看起來。
「那就來吧。」辰老沉默過後,敲擊著椅子的手指倏然停住,座下的輪椅騰上天空。
老人瘦得似乎會被一陣風吹走的身軀,在剎那爆出壓過天地的威勢。
場上所有的人全部悚然色變,心中不由升起跪伏膜拜之感,只有苦苦壓制,才能將那股沖動止住。
顏圖先眼中閃過一絲冷芒,飛上空中。一圈圈漣漪在他身側飛快蕩開,方圓萬丈之內的空間頓時變得有些虛幻,連元力都不復存在。
「這是我剛形成的起源世界。」顏圖先森然一笑︰「我們在這里動手,不會有人干擾我們,也不會干涉到其他的人。」
「起源世界?已經到這種地步了……。」辰老又是一嘆,右手緩緩指向空中。
天穹在一指之下,裂開了一道黑暗的巨口,電閃雷鳴之中,一柄通體金燦的巨劍帶著無上威勢當頭落下,這柄劍的劍柄更是一尊金色的龍。
「裁決之劍。」老人淡淡的聲音落下的同時,空中那道巨口又擴大了幾分。
風元城前,所有交戰的武者全都停下了動作。許多人不由自主地跪下,只有天玄之上的強者,才能運轉力量勉強抵抗那股威嚴。
顏圖先的起源世界能隔絕一切力量、氣息。風元城前的武者並無法感應到裁決之劍的力量,但只是看上一眼,靈魂就不由生出一股畏懼。
「定奪權杖」辰老的動作還未停下,右手兩指憑空一點,虛空中漣漪層層,緩緩浮現一柄漆黑的權杖,帶著定奪萬物的氣息而來。
「輪回……之盤。」辰老嘴唇再度張動。
兩個話語出現的一瞬,天地倏然變色,天空之上全被陰雲堆滿。一幕幕影像憑空出現,演繹著生死、繁榮、消亡的循環。
天地之間的生死、興衰、存滅……一切一切,皆在輪回之中。
所有的圖像亮起光芒,拼成一個巨大的輪盤。透過這個緩緩旋轉著的輪盤,仿佛可以看穿生死交替、興衰變幻的一切本質。有生于無,又終將歸于無,循環變化,這就是輪回。
裁決萬物,定奪生死,演化輪回……
這三門技法,就是辰老當年借以懾服三洲的無上武技。
天玄十重強者就連接他一招的資格都沒有,而如今在面對顏圖先之時,三招盡出。
透明的高空中浮現一絲絲的裂痕,這是起源世界開始崩潰的跡象。
「這到底,是什麼境界?」下方處的荊玄心中滿是恐懼。僅是看上一眼,他體內的絕脈元丹就開始畏懼,躲入氣海深處。
他知道這還是在天辰老人的氣息被顏圖先隔絕的情況下。
若是正面,這個老人殺他或許只需要一個念頭。想到這里,荊玄就是一陣後怕。
顏圖先卻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辰老的動作,直到這三門武技浮現之時,終于是忍不住一聲冷笑︰「你已經退步成這樣了麼?難怪要在這里避世隱居。」
譏誚的話語落下之時,顏圖先體表中浮現百只瞳孔的虛影,同時亮起紅芒。
一把巨劍,一柄權杖以及散**回氣息的輪盤,驀地浮現在顏圖先身後。
聲勢,猶在辰老之上。
這就是起源的力量,看破萬物,從而演繹萬物。
「若你只是如此,那麼我的執念,今日就可以徹底斬斷。」在顏圖先的冷笑之中,裁決之劍、定奪權杖、輪回之盤兩兩相踫。
虛空之中大片大片的空間被抹去,化為完全的空白之色。
時空在那一刻出現了錯亂,甚至浮現出千萬年以前此地一片蒼莽的虛幻景象。
一瞬過後,天辰和顏圖先兩人的技法同時崩潰,天辰的身體開始流出鮮血,面白如紙,顏圖先卻是面色平靜。
所有人都抬頭看向空中。他們知道,在這兩人展露如此實力之後,今日這風元城前的死戰結果如何,已不是他們所能決定的。
辰老擦去手臂的鮮血,蒼白的面色仍不見一絲慌張,一門又一門技法連連施展。
老者手中技法的威力,就算是說它能輕易抹去一座山脈、數十個國家,也斷不會有人懷疑。但就是這種一念之間可以讓世界毀滅的力量,在顏圖先之前卻起不了半點作用。
不論辰老如何施展力量,全都被顏圖先看破,並以同樣的方式倒攻回去。
老者身上流出的血液越來越多,袍子上血跡斑斑。
被圍困著的季凡狠一咬牙,想突破暗夜衛隊對他的封鎖,卻始終被死死纏住。
顏圖先面露失望︰「就只是這樣而已?」
辰老大大喘了口氣,雙瞳之中驀地亮起一副銀河圖。
「星空世界。」滄桑的眼中倒映出銀河。
風元城前原本還是白日,突然間就變成了星空璀璨的夜晚。
辰老和顏圖先浮在星空之中,遙遙對峙。
不同于秦浩以千幻星辰隕化出的虛幻星空,這是真正的銀河世界。其中的每一顆星辰上都運蘊含莫大之威。
辰老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此時整片銀河都開始運轉,一顆又一顆璀璨的星辰漫天飛舞。
第一顆星辰將顏圖先的身體砸成破碎的血肉,第二顆星辰將起源世界砸開一道裂痕,而第三顆星辰已經讓起源世界崩潰大半。
這星辰的力量只要有一顆落到大6之上,天幻大6就會開始倒塌。
「星空世界,演化出一億八千萬顆星辰的力量,都能為你所用,只要有一顆星辰不落,你就不會敗。而每一顆星辰的力量,就算是十重強者的領域展開也無法接住。在一些星辰上甚至開始演化出生物,它們的力量也能加持到你身上。」顏圖先雖變成一團血肉,聲音卻還在星空中回蕩︰「很強的世界,總算你還有當日的一絲風采,可惜你終究是老了。」
話音落下,地上的血肉再度凝聚成顏圖先的身影,他的手臂上現出一對真正的瞳孔,衣袍下密密麻麻的百雙瞳孔釋放出滔天血芒。
星空之中被血色染過,變得一片赤紅。一顆又一顆的星辰滅去了光華,化成粉末飄散。
星河世界,開始倒塌。
「起源之力,能看穿你這些星辰的本質。,將之化為純粹的力量,為我所用。」顏圖先傲然一笑︰「多謝你今日的饋贈。」
辰老的身形再浮現在空中的時候,已經全是鮮血,蒼老的面容上籠罩著死氣。
自由領三州之主,大6上曾經最耀眼的傳說,敗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無力的結局
辰老再也無力支撐浮空,輪椅緩緩落到地面。
「終于可以將這執念斬斷了。」顏圖先淡笑著,收去了起源世界,落在辰老面前十丈之處︰「天辰老人,或者說是老師吧,沒想到你會退後到這種地步,若是你全盛之時,要將現在的我擊殺,也不用十招,到底是因為韓嚴在你身上留下的傷勢,還是你自己走入了錯誤的道路。……」
他每吐出一個字,辰老的身體都會破開一個血洞,伴隨著血液流出的,是磅礡的聖力。
季凡雙目紅,開始瘋狂地攻擊絕脈對他的封鎖壁障。可是暗夜衛隊在顏圖先的命令下,早已不報存活念頭,甚至召出元丹,加強封鎖。
「霸盟,攻擊暗夜衛隊。」胖子沉聲一喝。
他牙根咬得出血,但終究沒失去理智。
以他的力量沖到顏圖先之前,連送死都稱不上,完全是自殺行徑。唯一還有渺茫機會攔下顏圖先一瞬的,只有季凡。
熊五風揮舞著巨棒,率領眾猿狂奔而過。
奔襲到一半,過三十點銀色的光芒從天空之中落下。領頭的男子赫然就是銀潯副團長,羅岩。
「荊掌教,團長令我們趕來援助。「羅岩對著與風子江絞殺在一起的荊玄一笑,指揮著風蜃騎士拖住胖子的步伐。
「**」胖子心中邪火直冒。
風蜃的力量無法和金剛巨猿相比,但這群飛行的妖獸糾纏起來卻極是厲害,將霸盟圍困得半步難進。
……
顏圖先回頭看了一眼場中情況,搖了搖頭,重新將眼神放到辰老身上。
「在你執掌三洲後,曾有一人上門求你收他為徒,你以一句‘武心不定’為由執意拒絕之時,可會想到當年一個不過天玄四重的武者能在今日將你斬落馬下?」顏圖先冷笑道︰「而你後來看好的秦逸,卻已神魂消散,連尸身都不知遺落在何處。天辰,我今日可以告訴你,你錯了,完完全全看錯了。」
「是麼?」辰老抬起頭,面上死氣愈凝重,神情卻還是那般平靜。
「你受秦逸那種可笑的說法影響,在武道之途上走入了錯誤的道路。為保所愛之人平安喜樂?天道無情,受世間淺薄情感所困,如何能真正融入其中?凡人這寸長的目光,是看不破天道長短的。你被秦逸誤導了,才會落到如此地步。」顏圖先輕蔑道︰「如何都好,今日站在這里的終究是我,而昔年站在巔峰,連金猊族長都不敢招惹的天辰,今日,可以消失了。帶著秦逸留下的笑話,進墳墓吧……」
雙手一拍,辰老的身體又爆開了一個血洞,這回流出的卻不是血液,而是一股金色的力量,散大道氣息。
那是聖力,聖者體內的力量
「若你看得破,今日又怎麼會和我說這麼多?」辰老聲音愈虛弱,瞳孔黯淡,面色卻依舊平靜。
「任你怎麼說,結果都不會改變。今日會流盡聖力而死的,是你」顏圖先淡漠地和他對峙著。一瞬過後,轉過身去,目光看向城牆之上的顏夕︰「過來。」
顏夕顫抖得更厲害了。
「當年听話的小丫頭,怎麼會變成今日的樣子?」顏圖先搖了搖頭,冷聲一哼,城牆上的風魄宗眾弟子一個個倒在地上。
風子江面色一變,回頭察看,覺眾弟子都斷絕了生機,他們的靈魂已經消失。竟是被顏圖先以起源之力分解吸收了。
「跟我對陣還敢分心?」突然間,紫色的長劍帶出漫天紫芒,破入了風子江的胸口之處。
風子江胸口噴出一道血泉,面如死灰,緩緩倒在地上。
「顏夕,跟我回青州吧」顏圖先往城牆之上的顏夕行去。
顏夕低著頭,小拳頭握緊,渾身不受控制,牙關開始打戰。
年幼之時,顏圖先就在她心中留下了莫大陰影,而今日顏圖先已經成聖,威壓與往日更不可同日而語。
莫說是她,在顏圖先威壓全力釋放之下,就算是季凡,都難以抵抗靈魂的恐懼。
「顏夕,走吧」顏圖先又加重了語氣,這一回更是帶上了聖力壓迫。這股力量,讓附近交戰的武者全都跪了下去。
顏夕低著頭,不由自主地邁出一步,而後,又是一步……
她就像一個牽線木偶般,表情呆滯走到顏圖先身前。
顏圖先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顏夕猶在顫的手掌突地抬起,帶著一道雷光向前印去。她的身軀仍然是在抖,但往前的攻勢卻是果決異常。
「哼」顏圖先出一聲冷笑︰「長進了,如今還敢對我出手?」
顏夕被震得後退數步,口中噴出一口銀色的血液。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顏圖先面無表情地說道。
「最後一次機會?」低著頭的顏夕突然出一聲輕笑。
會回去吧
如果是以前的她,如果是當年那個在顏家只為了面前老者一個莫不經心地贊賞而苦苦掙扎的小女孩,一定會選擇跟他回去。
因為恐懼,也因為期望一些東西。
一個在顏家那樣的家族孤孤單單活著的小女孩,本能地將對方視作唯一的依靠。
哪怕她心中早已知道對方只是將自己當做一件工具,仍是不肯放棄這可笑的念頭。
只因為害怕黑夜,害怕孤單,更害怕不知道為誰而活,又為什麼活,干脆飲鴆止渴般地渴求那虛幻的情感。
曾經可有人在乎過她是死是活?
連活著都被人遺忘,這與死相比,到底哪者更可悲?在顏家的日子里,蜷縮在黑暗之中,望著元丹在自己手中跳躍,眼中滿是孤獨小女孩不止一次這樣想過。
「但如今的我,已經不一樣了。」女孩心中如是想道。
有個人會需要她的笑容,需要她的力量,需要她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就只是為了他一人,好好活下去……
當腦海中浮現青年那溫潤寵溺的笑容時,隱藏在心中最深處的恐懼、傷口,終于被一道最燦爛的陽光,一點一點地抹去。
顏夕不再抖,目光抬起,眼中有的,只是一片堅強之色。
絕脈元丹的力量運轉到極限,顏夕的眸子中銀光頻繁閃動,縴細的手掌抬到空中,再輕輕壓下。
如神王的戰車碾過天際,在轟隆巨響中,一道又一道如天柱般的雷霆往顏圖先籠去,震得空間破碎。
顏圖先終于是放棄了將顏夕帶回去的念頭,踏出一步,出現在顏夕之前,一指往顏夕的眉心點去。
顏夕凝成一團的靈魂,猛然破碎。精神力量轟擊成破碎的光點,被顏圖先一點一點吸去。
顏夕的生機漸漸流去,身體終于倒在地上。
倒地之前,那美麗的銀瞳中帶上了一層霧氣,雙眼越來越沉重︰「秦浩,可惜我等不到你回來了。」
「咋種」胖子雙目紅,狠狠罵了顏圖先一聲。
就在這心念一分的當口,三尺劍鋒幻化作三道光芒朝胖子刺來。
胖子感覺冷光逼近時,已經來不及反應。
嗤
**被撕裂的刺耳聲音響起,但胖子卻毫無傷。
在他面前,一個比他還黑還高還胖,渾身黑如木炭的家伙正咧著嘴對他笑,依稀可以透過他被撕裂的胸口看到里面被絞碎的內髒。
黑胖子黃武成以最後的力量駕馭著座下金剛巨猿將羅岩轟退,回過頭,咧嘴一笑︰「大哥……我只能到這里了……還有,龍驚天這名字一點都不霸氣,不過我很喜歡……」
話剛說完,肥胖的身軀已從金剛巨猿身上跌落下去。
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涌上胖子的心頭,胖子的雙眼霎時被霧氣籠罩。這是他除了秦浩之外,第一個生死與共的兄弟。
「老大,我可不喜歡這名字……」
「辰胖子,以後拉新人入霸盟,別再用這麼白痴的名字了……」
兩道虛弱的聲音一左一右從胖子傳來,胖子左右一看,兩個月復部血肉模糊,腸子都流了出來的肥胖男子亦是對著他笑,拼著最後的力氣,才說出最後的話語。
剛才羅岩分化的三道力量,是從三處朝著胖子而去的。而以羅岩天玄境界的力量,不過真玄境的霸盟成員如何能擋?
「銀潯,我草你qua子狠狠地抹去臉上溢出的淚水,瘋狂地操控著熊五風往羅岩沖去。一路所過,胖子不要命地爆著元力,將自己的經脈都撐破,直接將幾名銀潯團員轟成肉碎。
他渾身帶傷地沖到了羅岩之前,從熊五風肩上躍起,往羅岩沖去。
「找死」羅岩面露殺意,精神力涌現,凝成一束綠光往胖子腦袋轟去。
他料定胖子必定會退避,在那瞬間就是他的機會。和風蜃在空中比靈活,簡直就是自殺行徑。
出乎意料的是,胖子並沒閃避,任憑那綠光沖入自己的識海,將他的精神體轟散。而在同時,他的手掌也穿過了羅岩的胸口,爆出無數的風罡,將羅岩的**絞成一堆碎肉。
做完這一些後,胖子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血液。
隨後轟隆一聲震響,胖子的身軀重重落在離辰老不遠處的地面,渾身骨頭斷裂,口中血跡斑斑而他的眼神,更是因為精神被擊潰而開始散。
「你做得很好。」辰老嗓音沙啞︰「你沒讓我失望……」
「但我不明白,我盡力了……我盡力了……」胖子提起最後的力氣,側過頭看著辰老,聲音顫,滿臉淚痕︰「老頭子,為什麼我從一開始就拼盡全力,卻是這樣的結果……」
從三宗進攻開始,他就從獸界中帶出霸盟,三日時間轉戰了數千里,讓隱玄門和風魄宗各分部的人逃出生天,旋即馬不停蹄趕回風魄宗……
而如此的努力換來的,卻是兄弟死去,宗門被毀的慘烈結果。
「秦浩,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你他**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回來?」胖子嚎啕大哭的聲音,漸漸虛弱下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信念
風元城前殘缺的尸體遍地都是,成了血肉鑄就的修羅地獄。
風魄宗鎮守正面的弟子、長老死傷大半,靈魂被滅。
風子江勉力起身,雙手拄著長劍,撐在地面,雙瞳滿是血絲,鮮血滴答滴答地滴落,綻開艷麗的血色花瓣。
「經脈重創還能站起來?」荊玄陰霾堆積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容。
幾名城牆上的長老繞過倒塌大半的城牆趕到風子江身側,護在他周邊。
風魄宗的長老或許有內斗,或許彼此間諸多算計,但在面臨滅宗之難時,他們不再是往日間勾心斗角的陰險之徒。
他們心中記住的,只有他們這些年來所承受過的宗門庇佑。
「掌教,快退。」一名鶴童顏的老者深深吸了口氣,釋放赤紅色的真元,大有和荊玄以命相搏的勢頭。
「退?」荊玄望了一眼站在顏夕跟前的顏圖先,眼中嘲寫滿嘲諷︰「有顏家家主在,你們還想安然退去?」
風子江毫不在乎地笑出聲來,拭去嘴角的鮮血,抬起頭來,滿頭白突然無風自動。
他的臉上沁出一道道的血絲,須臾間就結成了厚厚的血痂。原本穩重儒雅的面孔不復俊逸,變得無比猙獰。
在他的右手上,青色的元力洶涌噴薄著,化作一柄晶瑩透明的長劍,劍身之內,銘刻著殷紅色鮮血凝聚而成的龍形圖案。
「血元秘法。」荊玄大驚失色︰「你這個瘋子。」
風魄宗內的武技,血元秘法,將生命力量、精神力量匯入到元力之中,打出爆性的威力。
然而這種以生命搏殺的方法,卻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運氣好點的,經脈盡斷,從此不能修武,成為一個完完全全的廢人。
運氣差的,當場死去……
「我是風魄宗的掌教。」風子江每說出一個字,口中便噴出一口血氣,但猙獰的面容之中所含的堅毅之色,卻仿佛蓋過了日月之輝。
「瘋子,瘋子……」荊玄怒罵著,腳下一踏,身形驀地消失在虛空之中。他的氣息,正在向著顏圖先的方向遠遁。
只要躲到顏圖先身後,就能避過這個瘋子的攻擊。
「逃?」風子江冷然一笑,長劍嗡的一震,唰地劃出一個絢麗的劍圈,抖出九道血紅色的劍光,化作九道飛舞著的神龍破開虛空而去。
九龍身軀將空間刺破得接連崩塌,終于在離顏圖先尚有百步之遙時候撕出了一道漆黑的裂痕,纏上隱身其中的荊玄的身體。
荊玄周身元力在瞬間被禁錮,頓時面如死灰,他將哀求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顏圖先,但對方眼中那淡漠的眼神,卻讓他從頭冷到腳。
「死」風子江流滿鮮血的右掌突然間握成拳頭。
轟
伴隨著淒厲的慘叫,絢麗到刺眼的光輝將荊玄的身軀湮滅,就連那顆絕脈元丹,亦是在如此狀況下被擊個粉碎。
冷冷目睹著這一切的顏圖先露出玩味笑容︰「風子江,你有資格歸順于我。」
他的大敵是天辰,如今天辰將死,其他人對他而言殺與不殺沒太大關系。
「可惜。」風子江傲然一笑︰「你還沒資格讓我臣服。」
手中三尺劍鋒唰地劃破虛空,化作一道盤踞在天地之間的血龍,沖向顏圖先。
「不自量力。」顏圖先面色淡淡搖了搖頭。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道血龍已開始瓦解。而風子江的胸口之中則浮現出兩道交錯成十字的刺目裂痕。
血泉如箭,隱約可以見到傷痕里面露出的內髒和腸子。
風子江倒飛在空中,神智已漸漸模糊。
顏圖先不再看那倒飛出去的血色人影,將目光放到神智混沌的顏夕身上︰「你的絕脈平生罕見,本想給你機會,但你既是不要,我也不願逼你。」
話音一落,右手輕輕一招,顏夕體表頓時亮起一道白光,深植在她體內的元丹,一點一點地往胸腔上移動,那顆元丹似乎有自主意識,不斷地抵觸著顏圖先的力量……
「有意思,連起源之力都能抵抗。」顏圖先嘴角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掌心中亮起乳白色光芒。
那元丹終于不再抵抗,移動的度加快,不多時便到了顏夕的喉嚨。
倒在辰老面前不遠處的風子江,渾身都被鮮血覆蓋。
「師尊,弟子盡力了,弟子盡力了……」想起多年前那蒼老而又慈祥的面容,風子江淚如雨下︰「但我還是保不住門派……」
季凡意識察覺到場上局勢已徹底傾斜,心中不免一陣焦急,就在一分神間,胸口處已被金系絕脈的真元撕開了一道刺目的口子,而且那金系絕脈真元蘊含的精神攻擊力量更是不遺余力地攻擊他的識海。
本來還是勢均力敵的場面,因為這個失誤,季凡也漸漸沒有還手之力,只能苦苦招架。
風元城前,陰霾籠罩。這座頗有些年頭的城池上空,再見不到一絲光明的照耀。
坐在輪椅之上的辰老,望著風元城前到處都是的尸身,不遠處死活不知的胖子的身體,以及顏夕那顆正飛快黯淡的元丹,握著椅子扶手的雙掌越來越緊。
的一聲,那扶手終于浮現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世間之人到底為了什麼而學武?」
「我只是個尋常人,讓我心中在意之人好好的活下去,就是我走到今日的動力所在。」
「天道無情?或許吧,但倘若真是如此,那我就拋開天道,開創自己的武途……」
昔年那初入自由領的自信青年莽撞可笑的話語,突然間就沖出了腦海,讓老者已經冷下多年的血液重新燃燒起來。
控制著輪車移動到胖子身前的老者,眼中蓄滿了霧氣,輕輕地撫模著胖子的臉頰︰「胖子,你老是說我這一輩子畏畏尾,顧忌太多,活得太累,如今老頭子也想灑月兌一回。」
「好好看著吧,辰風。」辰老輕輕一笑,驀地抬起頭來,對上不遠處的顏圖先。
滔天的氣勢,在瞬間擴散到整個大6。
天錄閣之中,端坐著的少年閣主手中捧著的茶盞突地一晃,平和的液面掀起一絲波瀾,他滿是不可思議地眼楮透過重重的空間,看向了風元城。
古陣城之中,一雙同樣震驚的青色眸子也是做出同樣的事情。
顏圖先又驚又懼地轉過頭去,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老者那雙眼冒火的眼神。
「想質疑我的武道,你還沒這個資格。」蒼老的身影爆出比先前強盛千倍百倍的氣勢。
在他體內突然沖出一團團金色的神火。
這是當年的一戰,韓家封印在他身上的破滅之炎,也是這些年一直禁錮著他修為的另一個緣由。
本來這個集合金猊一族力量的禁錮,一世都無法解開,但此時辰老的識海之中燃燒著的精神綠火,卻將破滅之焰,盡數驅逐。
「永、恆、武、境……」
蒼老的聲音,傳遍天地。
一個廣闊地不可思議地世界,瞬間在整個天幻大6的上空展現。
這個世界之中,存在著無數的武者虛影。這些虛影之中,有凝玄一重初入武道的平凡人,亦有天玄十重,構建領域的巔峰強者。
他們或是全力對陣,血腥廝殺……
或是在坎坷的路途之中不斷前行……
或是為追求武道而一次又一次進入生死之地歷練……
每個武者虛影身上都沖出一道道無形的氣息,從遠古的時空穿過了無數的時光,經歷了滄海桑田,匯成一股震撼天地的洪流沖入老者的體內。
「這到底是什麼力量?」顏圖先驚覺自己體內的起源之力竟然有顫栗的跡象。
辰老浮上高空,冷冷地望著顏圖先。
信念,人類武道最強又最是傳奇的一股力量。
從古至今,任何一個位面,任何一個時空,任何一個武者心中所懷的對武道的那股信仰,便是信念。
世人只覺它虛無縹緲,但心中的信仰,卻往往是在最關鍵的時刻改變結果的無上神通。
古陣城的那枚封玄陣之所以能從死物之中蛻變,步入聖階,固然是因為許許多多強橫的陣師聯手以力量煉制,但那些陣師在煉陣之時,正是因為懷著無比的虔誠,相信封玄陣能造出世間的奇跡,才能在不知不覺間將心中的信仰匯聚成洪流,貫入封玄陣中,賦予一枚封玄陣,完全的生命……
而天辰幻化出的這個世間之中,是古往今來,貫穿無數時空的武者信念所系。
「我相信有一種力量,能夠回應世間任何弱者的呼喊,在他們彷徨、恐懼之時,帶領他們走出漫漫長夜……
我相信有一種力量,能夠讓我心中所求,心中所愛永無悲傷……
我相信有一種力量,能開闢一個全新的人道盛世,讓世間規則、秩序重新界定……」
吟唱之聲,響徹天地……
這就是月兌在遠古誕生之後演化的起源,秩序、破滅的三種大道之外衍化出的第四種無上之道。
信念……
天幻大6之上的每一個人,都抬起頭,神思混沌地看向天空之上演化的景象。
這就是武道的盡頭?
顏圖先已是滿臉凜然。
他的身軀陡然綻放出璀璨的光芒,化為一只散混沌氣息的巨獸,盤踞在天地之間。
三千只微微虛幻的瞳孔演化著世間萬物的氣息,攜帶著足可以撼動整個大6的力量洪流向著天辰而去。
「破」簡單的一個字,讓那道力量的洪流消失的無影無蹤。
「潰」
第二個字傳遍大6,像是神祇的言語,直令天地震動。
顏圖先的身軀開始崩潰,不斷地縮小,重新變回人形的狀態。
老手掌猛地向下一印,顏圖先的身軀陡然炸開,這股力量不僅含著無上的威能,還夾著精神的封印。
顏圖先體內的起源世界飛快地崩潰,化作精純的力量。
演化的世界崩潰,一個瞬間,顏圖先從聖階之上跌落到天玄十重,那股融匯天地的聖者本源,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且他的力量還在不斷流失。
顏圖先眼角睜大到斷裂,渾身都是血液,還有流淌出來的聖者血液。
從步入聖階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到死亡如此之近。
狠一咬牙,顏圖先手臂中突然浮現出百只瞳孔,猛地炸開,從辰老的世界中強制撕開一道裂痕,將正在鏖戰中的暗夜衛隊攝拿到自己身側,帶著他們竄入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在風魄宗前其他宗門的武者,在辰老說出第三個字「隕」的一瞬,修為早已紛紛跌落到凝玄境界,再也造不成威脅。
連聖者都無法抵擋的力量,憑借他們天玄的境界,沒有修為盡散已是天大的幸運。
……
天錄閣中,閣主收回了目光,輕輕一笑。
「顏圖先竟然選擇拋棄體內的一絲起源之道,借此逃離。跌落聖者,退回十重境界,又遺失大道本源,以他的力量,想要重新成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領悟天道,以身合道,我心即道,天辰,你已經走到了巔峰。能領悟這種力量,世間無人可及,聖者的名號,你當之無愧,可惜,你終究領悟得太晚了,否則今日也不會需要連靈魂都獻祭出去。」
……
籠罩在天空之中,仿佛天幻大6的倒影的世界,終于漸漸黯淡下去,直至消失。
天空中的輪車猛然摔落,辰老的身軀摔落到地面,面上鮮血涔涔。
季凡沖到辰老身側,扶起老人。他釋放意念,感應到老者識海之中搖曳著的即將熄滅的靈魂之光,突然震住。
將精神分身瓦解,燃燒,獻祭,讓他破開了天炎金猊一族的封印,但代價竟是如此之大。
季凡意念擴散,覆蓋到胖子和顏夕身上,又是一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者面上的蒼老之色漸漸凝重,深陷的眼眶中蓄滿了霧氣。
辰老淒然一笑,識海中那點綠色的靈魂之光又黯淡了幾分︰「到最後,終究還是誰都庇佑不了……」
「秦浩和秦老先生不會怪你的……」說到一半,抬起頭望著那沒有一絲動靜的老者,季凡眼中終于是水氣飄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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