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生了許多事,跟左雨溪間的奇妙接觸,顧文遠可惡可恨的絲絲冷笑,自己橫越兩個時空、間隔幾十年後揮出那痛快淋灕的一拳,穆山山不甘心的眼神,小混混屈膝的卑微,一幕幕在腦海里電閃雷鳴般閃過,最後卻變成左雨溪那盈盈笑臉,不盡風情。
造成的直接後果是,重生回來近兩個月,溫諒終于迎來了自己第一次夢遺。
早上起來,老爸老媽已經不見人影了,溫諒訕笑著一邊洗內褲一邊哼著多年後那「早上起來洗褲頭」的口水歌,對自己的yy行為進行了深入解析和自我批評——為美女而主動**不算什麼,可夢里是左雨溪掌握了主動權,這就很要不得。最後溫諒得出一個結論︰左雨溪要對此次夢遺事件付主要責任,時限待定!
接到許瑤的電話時,溫諒剛準備出門解決中飯問題,小丫頭說了一個餐廳的名字,讓溫諒半小時內趕到,遲到後果自負。等溫諒趕到這家名叫燕都的酒店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許瑤看著從門口慢悠悠晃進來的可惡男子,猛的一拍桌子,怒道︰「傻小子,遲到這麼久,給我跪下來學狗叫!」
溫諒一進門就看到窗邊的餐桌了坐了三個人,許瑤,那個被自己救下的美眉談雪,還有一個看著極其面熟的長男孩,正準備仔細辨認一下時,就听到許瑤如此卑鄙無恥的懲罰。
「靠!」溫諒自然怒目而視,走過去也拍了一下桌子,許瑤不為所動,雙臂抱懷,面帶冷笑。談雪想起初識兩人時,就是不停的在吵架,趕緊站起想說合。不料溫諒接著說了一句︰「只學狗叫,不跪成不成?」
撲哧!
旁邊坐著的男孩忍不住笑了起來,見溫諒眼光看來,豎起大拇指贊了他一下,溫諒這賤人洋洋得意的對他點了點頭,大有知己之感。
許瑤水靈靈的黑眸轉了幾轉,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展顏笑道︰「你的厚顏無恥樣子,姐姐還是一如既往的欣賞,算你了!給,剛叫的豆漿,先喝點壓壓肚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吃早飯……」
談雪這才知道兩人是在開玩笑,看著溫諒坐下後歪頭跟許瑤說些什麼,心中突然有種淡淡的惆悵。這樣的親密無間的男女,這樣的毫無拘束的友情,自己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遇得到……
「談姐你好,我跟許瑤玩笑慣了,希望沒嚇到你。」溫諒對談雪笑著點了點頭,從看到她在場的那一刻,溫諒就知道許瑤為嘛叫自己出來了。
果不其然,談雪盯著溫諒黑黑的臉龐,還沒開口眼眶已經泛紅,「上次你救了我,這麼久了還沒機會親口給你說聲謝謝。幸好許瑤到店里去玩,我才能聯系上你……」
說著談雪站了起來,屈膝就要跪倒,溫諒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她的胳臂,將她按回到座位上,「談姐千萬別這樣,你的謝意我領了,大家都是年輕人,你這樣搞可是要給我難堪麼?」
「不,我沒那個意思,」談雪急的淚都出來了。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不說這些了,這位是誰,談姐你也不介紹一下?」
談雪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力,忙一把將男孩拉了起來,說︰「這是我弟弟談羽,听說今天我來見救命恩人,非要一起來。小羽,這就是那天救了姐姐的溫諒……」
談羽?
溫諒只覺眼前一亮,過去、曾經和未來的畫面在眼前漸漸匯聚,想起多年後那個搞怪、、猥瑣又無恥的兄弟,心中不由感慨︰還是正太好啊,歲月催人老,談羽是越長越殘呢。
談羽極其風騷的捋了捋耳邊的長,握住溫諒右手用力搖了搖︰「謝謝你,真的!」
看著談羽真摯的眼神,溫諒似乎能感覺到他內心深處的後怕,前世里無數個夜晚,看著談羽一次次抱著照片痛哭,看著他一遍遍的對自己殘忍的折磨,溫諒感同身受。這一世能讓這個唯一的好兄弟從這種苦澀漩渦里解月兌出來,想一想都是件很幸福的事!
談雪突然想起正事,從背著的小包里拿出兩張大信封遞給了溫諒和許瑤。溫諒疑惑著打開一看,驚叫道︰「這麼多錢?」
信封里赫然是兩千元人民幣,許瑤的跟他一樣。
談雪解釋道︰「這是我們老總的一點心意,要不是你們,珠寶店的名譽肯定會受到很大影響。我們老總是香港人,听說咱們這里沒有見義勇為獎金,就自己掏錢作為對你們的謝意!」
許瑤將錢扔到桌子上,笑道︰「是這樣啊……」
原來昨夜鳳凰珠寶店的港商老總在顧時同的陪同下上了許瑤的門,港商表達了對許瑤的真誠謝意,言談之下似乎沒有許瑤勇斗歹徒,珠寶店都要倒閉似的。末了還主動奉上一個大紅包,許瑤都不知多少錢,就被老爸推了回去。港商和顧時同都是人精,自然知道人家不會要這錢,但要不要是人家的事,寶貝女兒差點命都丟在你那里了,還不上門就是態度問題了。
許瑤本以為這事就完了,還埋怨老爸斷了自己的財路,不想今天就派了談雪來公關,這些商人啊,果然都是眉眼通透的主,做事滴水不漏。
當然這些她也沒必要跟溫諒說,只是笑看著溫諒如何處理。溫諒听談雪一說,哈哈笑道︰「有錢不賺王八蛋,地主老財的錢不要白不要。」心下卻有點疑惑,港商想表達謝意的可以理解,但一出手就二千塊確實太多了!但不管怎麼看,自己身上都沒有對方可圖謀的東西,也就釋然了。
許瑤白他一眼︰「人家是港商!」
「那就是資產階級買辦,更是不能不要!」
許瑤拿他沒辦法,瞪他一眼就要推辭掉,溫諒在桌下踢了她一腳,輕輕搖了搖頭。談雪見二人收下,拍了拍胸脯大松一口氣︰「還好,我們老板說要是你們不收,我就不用回去了。」
許瑤這才明白溫諒只怕早知道談雪在其間的難處,不想這個縴弱如雪的女子為難。她想了想,兩千塊而已,收下也沒什麼。看到溫諒在一旁抓耳撓腮的傻樣,忍不住又翻他一個白眼,那樣子嬌俏可愛,十分動人。
飯局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直到結束時,許瑤一聲不響的先去付了帳,讓談雪有些急了,溫諒好說歹說才將談家姐弟送走,對旁邊的小美女笑道︰「好啊,幾天不見成大款了哦?」
許瑤哭喪著臉,翻開牛仔褲的後兜,可憐兮兮的說︰「我兩個月的零花錢都沒有了……傻小子,你得負責任……」
溫諒拍了拍她腦袋,這丫頭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實心底很善良,知道談雪經濟情況糟糕,就自己搶先付了帳,「行,等哥哥賺夠了錢來包養你!回見了您!」
話剛說完,上就挨了一腳,「包養你個頭,回見你個頭,下午找個地方玩,不好玩繞著青州城學狗叫!」
美女的懲罰方式,總是這樣的消魂!
笑鬧一陣,許瑤看著大信封犯愁,苦惱的說︰「這錢怎麼辦,拿回去的話肯定要被老爸一頓教訓,錢也得退回去,那樣的話會不會讓談雪難做?」
「哈,你老爸誰啊,閨女財了還不高興?」
許瑤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吃吃笑道︰「我爸爸就是個擦皮鞋的,見到這麼多錢會瘋……」
「呸,」溫諒懶得搭理她,這個年代正直的人還是很多的,做了好事堅決不要謝禮的大有人在,不值得稀奇。他想了想說︰「既然這樣,那你這錢就交給我保管吧,我最近正好有事……」正待解釋一下詳情,許瑤毫不遲疑的將信封扔了過來,雙手合什嬌笑道︰「阿彌陀佛,可算把這燙手山芋扔出去了。」
溫諒臉上掛著微笑,卻也被許瑤不經意間透露出的絕對信任所感動,兩千元在現在別說對一個小孩子,就算是普通家庭,也算是一筆巨款了。許瑤就這樣毫不在乎的交給了自己,甚至不問做什麼用,朋友做到這個份上,那是不必說了。
下午的青州沒有了往日的悶熱,通往郊外林莊水壩的蜿蜒山路上,兩輛自行車一前一後的龜前進,要不是前面的溫諒礙眼,穿著白色連衣裙的許瑤簡直擁有這年紀所有男孩對女神的幻想。在十六七歲的季節,迎著夏日的微風,女孩騎著車子從道路的那一頭迤邐而來,長飛揚,裙裾飄飄,偶一回眸,就是男孩一夜的輾轉,數月的痴迷。
這是花季雨季的年少時光,這是過去未來絕不再有的青澀回憶,任何一個智商健全的男孩都會小心翼翼的呵護這難得的風景,要是被他們看到此刻溫諒那一臉的不耐和惡劣的語氣,只怕溫大叔再也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你快點成不成,再磨蹭哥哥可不等你了啊?」
許瑤咬著下唇,一腳點地停下車子,水汪汪的大眼楮委屈的看著溫諒,一言不。溫諒先是火冒三丈,狠話說了一籮筐,最後在對視中敗下陣來,無奈的舉手投降︰「好吧,沒有考慮到你的體能極限,是我不對。要不咱們原路返回,正好你也累了,早回去早休息?」
許瑤搖頭。
「那你這輛車咱不要了,坐我這輛?」
再搖頭。
「靠,」溫諒出離憤怒了。
許瑤見情勢不對,立刻乖乖的停好車子,精致漂亮的臉上陪著笑意,拉住溫諒的手搖晃道︰「溫諒哥哥你最厲害了,肯定有辦法的是不是?求你了嘛……」
溫諒打了一個寒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甩開許瑤跳到一旁,無論前世還是現在,他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總是這麼的乏力。
看著溫諒好似感染病毒般死死的搓著自己手皮,許瑤扶著縴細的腰身哈哈大笑︰「敢凶我,我整不死你!」
「好吧,你贏了!」
溫諒從背包里拿出一根繩子,在許瑤瞠目結舌的表情里,將兩輛車連到了一起,然後拍了拍手說︰「ok!」
「你早猜到了我會半路上沒力氣是不是?也早知道我會這樣跟你鬧是不是?」
面對許瑤的疑問,溫諒十分裝比的一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follome!go!」
「哇,好棒,傻小子加油!」
長長的道路上,兩輛車子飛快的滑過,風中隱隱傳來清脆的歡笑聲,一如這清脆欲滴的季節。
林莊大壩是六十年代的水利工程,隨著青惠水庫和青利水庫的竣工,林莊大壩已逐漸退出了歷史舞台,不久之後這里將被開成一個旅游景點,在此後五六年間,儼然成了青州老百姓度暑消夏的一個好去處。
和許瑤並肩走在堤壩旁的林蔭小道上,听著蟬在樹頂上不住的嘶鳴,不時有鳥群在枝葉間嘩啦啦的飛過,溫諒心中一片安寧。他自然不是真的要來這里游玩,而是想起半年後此地被改造成旅游區後那耀眼的繁華,特地來看看有沒有自己能分一杯羹的地方。
許瑤蹦蹦跳跳的左顧右盼,不時問溫諒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時的許瑤再沒有了初見時的冷艷和刻薄,臉上那個經常顯露的經典不屑表情,也再沒有出現過。她是個好女孩,溫諒從不懷疑,可她是自己想要的那個女孩麼?
溫諒並不知道。
逛了許久,找了一片平整的草地,攤開塑料布,將包里的食物全倒在上面,兩人席地而坐,吃了極其舒爽的一餐。末了模模肚子,溫諒順勢躺了下來,嘴里含著一根青草,許瑤坐在旁邊,雙手環抱著小腿,下巴放在膝蓋上,長長的頭順著肩膀垂灑下來,幾縷陽光從中俏皮的穿過,映著天上的白雲,如同被度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看上去漂亮極了。
「傻小子,你長大了想干什麼?」
要談理想了麼?溫大叔固有的猥瑣立刻芽,笑道︰「最想干的,就是十年後,我依然躺在這里,你依然坐在旁邊。」
許瑤听著溫諒的調笑,很反常的沒有暴怒,偏過頭去不讓他看到自己微紅的側臉,低聲道︰「十年啊,誰知道會成什麼樣子……」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于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溫諒下意識的哼起這歌,許瑤驚奇的問道︰「這是什麼歌,我怎麼從沒听過呢?」
溫諒這才想起現在還沒有《十年》這歌,「偶爾在哪里听到的,忘記是什麼了。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吧。」
許瑤也沒在意,點點頭站了起來,不料坐的久了雙腿麻,身子一軟向邊上倒去。溫諒伸手去扶,正好軟玉溫香,將許瑤抱了個滿懷。促狹心起,在她耳邊悄悄吹了口氣,低笑道︰「小心了。」
許瑤沒來由的渾身一顫,心口跳的飛快,一把將溫諒推開,嬌笑著跑了開去。斜陽如血,白衣如畫,此時的許瑤,宛若遁入人間的精靈。
下山時,溫諒玩起了「大撒把」,雙手松開車把,高舉過頭頂,許瑤看著好玩卻又不敢,溫諒蠱惑道︰「沒關系,就當任性一下了,先放開一只手,對就這樣,再放另一只……」許瑤有樣學樣的放開雙手,先是緊張害怕,當車子沿著山坡飛奔馳時,卻只感到耳邊呼呼的風和無盡的舒爽,她的長和衣裙向後飄起,臉上露出放縱的快意,跟著溫諒一起高聲大喊︰「哎,我是世界之王……」
一月千江驚似夢,白衣勝雪少年心。
好吧,那些被允許任性的年紀,我們叫它︰
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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