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韓信目光有些玩味的看著呂雉,神情有些嘲笑之意,「恕我直言,我實在想不出王後您有什麼可以跟我做交易的。(p;韓信的潛在台詞是說呂雉沒有資格和他談條件,呂雉卻不為所動,揚了揚眉說道︰「臨淄城如何?」
韓信一愣,目光有些不解的看著呂雉道;「什麼意思?」
「很簡單。」呂雉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想用臨淄城跟你做比交易,你不用瞞我,我知道時間對你來說十分寶貴,畢竟你多費一天的時間在臨淄城下,項羽就多一天的機會翻身,天下就多一分的不確定性。」
「為什麼?」這次韓信直截了當的問道。
呂雉是劉邦的妻子,如今卻來獻上臨淄,韓信自然心生疑慮。
呂雉卻只是面色平靜的看著韓信,說道;「很簡單,為我自己。」
「劉邦他瘋了,他是想將所有人都拉進火坑,為他陪葬。臨淄守不住的,所有人心中都清楚,可是他仍在堅持,他無非就是想爭一口氣而已,卻要搭上我們所有人的性命。」
韓信看著呂雉,他忽然發現自己看不懂這個女人,他實在想不出呂雉為什麼能這麼冷靜的評論著自己的丈夫,如此冷漠的評論,冷漠的讓人心生寒意。
呂雉看著韓信怔怔看著自己,忽然輕輕笑了笑,道;「我只是個女人,不像你們男人一樣可以縱橫疆場,以天下為棋局豪賭一場。我只是個女兒而已,女人本就像跟沒有根的浮萍,所有的權勢和富貴都必須依賴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如今我的丈夫已經靠不住了,那我只有依靠我的孩子了,這就是我要和你做的交易。」
呂雉說到這里時很恰到好處的停下聲來,似笑非笑的看著韓信,眼神中多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東西。
她努力的挺直身軀,盡量讓自己的身姿看起來更加優雅些。事實上呂雉雖然已經年過三旬,可仍然美艷動人,身段也是保養的極好,隨及不上二八許人的純美,但卻多了一絲青澀少女所沒有的韻味。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聰明的女人一般都很善于利用自己先天上的優勢,她就屬于其中的佼佼者,以此輕易的俘獲了不少人心。
可惜這次她卻失望了,她從韓信的目光中沒看到「興致勃勃」,相反看到的卻是深深的戒意。呂雉心中不由大為失望,臉色卻沒有流露出失望之色。
韓信終于開口問道。「那你想從我這里換到什麼呢?」
「我要你封為兒子做侯爺,世襲罔替,永不奪爵。」呂雉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如今權勢已經不可求得,倒不如退而求其次,保住富貴也屬不易。
「可以。」韓信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如果只是求富貴,這條件也屬合理。
呂雉見韓信如此爽快的答應,微微猶豫了下,又說道;「還有一個要求。」
「說來听听。」
「我希望你能留劉邦一命,哪怕是將他軟禁起來也可以。」呂雉側過頭去,聲音越來越小。
她和劉邦結發十余年,從貧賤之時就義無反顧的跟隨著他,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出人頭地。事實上她也沒有看錯劉邦,劉邦確實是個成大事的人,從沛縣的一個小小亭長,到如今聲名遠揚的堂堂漢王,她也一路跟著水漲船高,成為了堂堂的漢王後。
她一直堅信自己是這世上最愛劉邦的人,也堅信唯有她才能配得上劉邦,能為他出謀劃策成為他的賢內助。所以當劉邦在逃命時毫不猶豫的將她和兩位兒女扔下,當戚夫人獨寵六宮讓她和劉邦數月不得相見時,她才會如此憤怒,才會滋生出深深的怨恨。
但她畢竟是呂雉,是劉邦十幾年的結發妻子,心中雖是怨恨劉邦,可仍然對他有著割舍不斷的感情。
韓信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要求,只是抬眼看了看她淡淡的說道;「劉夫人,做人要知足,不要得寸進尺,你手中的籌碼並沒有豐厚到能讓我答應你所有條件的地步。」
「如果我堅持的話呢?」
呂雉徑直的看著韓信,韓信的眼神卻沒有退讓,只是簡單明了的回了句︰「那我們的協議取消,我這就送你回臨淄,我們各憑本事,各取所需。」
昂然抬首,韓信滿臉傲意的說道︰「我韓信想要的東西,從來不需要求助任何人!」
對峙許久,呂雉終于敗下陣來了,移開了目光,有些無力的輕聲說道︰「當真就沒有一點余地了嗎?」
「沒有。」韓信斬釘截鐵的斷然回道。
「呂雉,你是個聰明人,你不可能看不透的。若是我和劉邦易位相處,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嗎?平心而論,我和劉邦並無私人恩怨,我和他的矛盾無非就是國與國之間的沖突,但我知道他不是個安分的人,他有野心,有手段,有一大批死忠于他豪杰人才,更可怕的是他懂得隱忍。」
「他若不死,我必寢食難安!」
呂雉緊咬著嘴唇,不發一言,臉色表情掙扎,顯然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韓信看著她的樣子,猶豫了下又說道;「最多我答應你,我會給他一個體面的結局,會符合他的身份的死法,這已經是我能再答應你唯一的條件了。」
猶豫再三,呂雉終于點了點頭,「好,希望你不要食言。」
「另外我還有個小小的‘請求’。」呂雉特意將‘請求’兩字加重語氣。
「什麼事?」
呂雉臉色慢慢沉下,目光中閃過一絲狠毒。「我夫君畢竟是堂堂漢王,曾是天下諸侯的盟主,我希望他就算是死也要風風光光的。我要除了我和我兒子之外所有的妻妾子嗣陪葬,所有人!」
韓信深深的看了一眼呂雉,這才點頭道︰「好,如你所願。」
他原本還對呂雉這個「奇女子」心存幾分欣賞,如今卻好感全無。心中也暗暗下定主意,決不能給呂雉和她的兒子任何接觸權勢的機會。
「條件談好了,接來下我要看看你有沒有實力完成承諾。」
呂雉深吸一口氣,平靜道;「城中大將軍周苛是我一手舉薦上位,對我言听計從。他新娶的妻子正是我的堂妹。我若有令,他定不會推辭。」
韓信訝道;「可有十成把握?」
呂雉自信滿滿的點頭,「我呂雉行事向來謹慎,從來不會做不確定的事情,我既肯定,那就絕不會有半點偏差。」
「那我當如何配合你?」
「我需要你暫緩攻勢,停戰五日以此麻痹守軍,五日之後深夜,我會派人打開東門,舉火為號。到時候你派大軍埋伏東門,一旦看我信號就立即入城,我的人都會在手臂上幫上白布,到時候你不要認錯。事成之後,請記住你的承諾。」
「好,一言為定。」韓信和呂雉擊掌而誓。
…….
韓信對她的忌憚之心呂雉自然不會猜到,她只是心情復雜的回到了臨淄城內,對酈食其的下落她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酈食其言語中得罪了韓信,秦人便將他扣下收監,以示懲戒。劉邦本來就沒有對這次和談抱太大期望,也不疑呂雉有詐。
接來下三日秦軍的異常舉動卻讓漢軍大為不解,在急攻幾日後,秦軍忽然停止了無休無止的投石攻城。漢軍上下將士們在暗暗慶幸的同時,卻也為日後的事情操心了。
前幾日漢軍恐秦軍有詐,所以雖然秦軍暫退,卻一天也不敢落下,唯恐落個失職之罪。可三天過去了,城外遠處扎營的秦軍卻擺出一副長期圍困的家事,漢軍士卒便也漸漸生出懈怠之心,到了第五日卻非要在軍官的叱喝下才能勉強上城戒嚴。
劉邦似乎也感覺出了其中的不妥之處,此刻的劉邦就像一張緊繃著的弦,別人放輕松之時他卻愈發緊張,每日幾乎是不眠不休,只是四處巡視,生怕被秦軍鑽了半點的簍子。呂雉見劉邦如此辛苦,便也已王後的身份親上前線,每日四處走動替劉邦慰問將士,對此劉邦倒也沒有說什麼,反而心中生起感動。
秦軍的突然撤力仿佛也將臨淄城內所有的活氣帶走了,當年曾是天下最繁華的臨淄城變得死氣沉沉了起來。這種壓抑感也讓劉邦心煩氣躁,他就像一個滿懷斗志的角斗士,精力充沛的著手加強他的防守大計,可秦軍卻突然不進攻了,就仿佛讓他滿手準備的一記重拳打在了空氣中。
為此劉邦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每次因為偷懶被他鞭打的將士數不勝數,漢軍中也開始漸漸出現了逃亡。再得知此事後,憤怒的劉邦立刻帶著親兵前往城內抓捕,將抓回來的百余名逃兵全部斬首示眾,一時三軍膽戰。
蕭何卻仍是忙碌個不停,每日的時間安排的滿滿,他也知道所剩時日不多,便加倍的工作以償所願。陳平則是愈發的簡裝不出,每日只是在府中辦著所剩無幾公事,輕易不出門。
若說這臨淄城內唯一正常些的人,那只能是呂雉了。她一邊精心布置準備著,推算這細節,唯恐出一點差錯,一邊令人偷偷的將劉盈藏在了王宮一處隱蔽至極的密室中,唯恐他在拼殺中受到半點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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