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夜闌?虎女?她怎麼還在京城?易天涯剛到京城可是對這里的情況都不是太過清楚,他只知道,天子遷都滎州,那朝中臣子的家眷也是一同前往,為什麼這席夜闌會出現在京城,而且他剛到就立即來拜訪,要知道當初自己想給易寒尋的第一門親事就是席清的孫女席夜闌,只是易寒跑了,這席夜闌也拒絕了這門親事,這件事情才不了了之,最後陰差陽錯反而搓合了跟明瑤的姻緣,這會易天涯卻再也不敢動這方面的念頭了,一個西夏狼主就讓他焦頭爛額,豈又敢惹席家的女兒。
易天涯高聲朗道︰「請席家小姐進來」,一語之後對著易寒道︰「你站在你母親身邊,不準你說一句話」。
一會之後只見席夜闌闊步走了廳堂,一身干練利索的衣衫,外罩紅色披風,腰佩寶劍,絕美面容透著冷傲,讓人感覺那麼不可親近。
荒寂的廳堂在她走進來的一瞬間,似乎同時走進來生機,寒煙荒蕪驚鴻美,水顏冰心寂寞涼,果然是女中豪杰,沒有辱沒了奇女之名。
在場三人盯著席夜闌看,心中各有想法。
易天涯心想︰「果然是個女中豪杰,這英姿勃勃的氣質就是男子也比必啊,席老頭這孫女真的是太耀眼矚目了」。
易夫人心中卻想︰「幸虧這麼親事沒成,否則寒兒不得被她壓的抬不起頭。」想這事情的時候,卻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已經是一軍統帥了,還停留在公子的印象,這兩年多來,易寒的際遇,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易寒心里暗忖︰「比我要還要威風,夜闌是來示威的嗎?她知道這個女子從來不肯向別人認輸,也不知道她這會見到會不會驚訝,當初在房內的時候月兌俗喊了自己姓名,她卻絲毫不驚,或許沒听清楚,或許早就知道,突然暗罵自己愚蠢,月兌俗與她住在一起,她怎麼會不知道易中天就是易寒呢?哎,自己也不是無心騙她的,也不知道這個朋還做不做的成」,想著卻情不自禁的朝席夜闌凝視而去,但是席夜闌並沒有將目光凝視在自己的身,她正視著易天涯,施了一禮︰「夜闌見過易家爺爺」。
易天涯听了這個稱呼,開心的呵呵笑道︰「孫佷女不要客氣,我跟你爺爺是幾十年的老朋了,都是一家人,坐下再說,坐下再說」。
易寒心中不悅,「這老頭子見了美女就換了一副嘴臉,溫和的跟哄小孩子一樣」。
席夜闌披風一蕩掃清椅子的灰塵,從容大方坐了下來,她的對面正是坐著的易夫人和站著的易寒,突然又站了起來施禮道︰「夜闌見過夫人,剛才沒看見夫人,夜闌失禮了」。
易夫人心中暗忖︰「她雖讓起來傲慢,倒也知達禮的。」微笑道︰「夜闌佷女,不必客氣,都是一家人」。
三人,席夜闌獨獨沒有跟易寒打招呼,兩人還是久識呢?而易天涯和易夫人似乎也沒有打算將易寒介紹給席夜闌認識的意思。這讓易寒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簡直就成了無關緊要的人,那一次的場合他不是全場的焦點。
易天涯開心道︰「夜闌啊,當初我還像向爺爺求一門婚事呢?看來我的眼光一點也沒有錯,你果然是女子中的鳳凰」
易夫人突然咳嗽一聲,打斷了易天涯的話,易天涯恍然大悟,這事怎麼還能再提起,還嫌不夠復雜嗎?連合起嘴。
席夜闌也當沒有听見,說道︰「易家爺爺,我听人說你回來了,這易府塵封已久,清理打掃起來要費不小的功夫,所以我就帶了些人過來幫你清掃一番」。
易天涯笑道︰「好好好,夜闌有心了,我正在煩惱人手不夠呢,有夜闌的幫忙,這事情就簡單多了」。
易寒心中不悅︰「這老頭子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堂堂一軍統帥,難道還缺人,這老頭子風流之風不減,該不會是打算席夜闌。」想到這里卻莞爾一笑,別人是閨女另說,這席清的孫女他敢動嗎?看來只能干饞著。
易寒偷笑,卻不知道三人其實一直在注意他,只听易天涯冷聲道︰「劣孫,你笑什麼?」
易寒端正姿態,正色道︰「我笑了嗎?我沒有笑」,突然卻看見席夜闌朝他投來輕蔑的眼神,似乎站在她眼前的男子根本沒資格讓她看一眼,原因很簡單,易寒成了西夏王夫,拋棄了拂櫻和月兌俗,這個污點足矣掩蓋他身所有的閃光點,在戰場再如何雄才大略,終究是個無情無義,無心無肺的人,她終于看清楚麒麟只是一個凡人,而且他還是一個男子,天下烏鴉一般黑。可是月兌俗為什麼一直堅持他是真心的,他是有苦衷的,就算有再大的苦衷也不應該拋棄愛人另結新歡,他將自己的心給了李玄觀,而昨夜見了李玄觀,她根本就無法從李玄觀的臉看到任何一絲的不自然,她依然淡定從容,這是一個謎一樣的女子,她根本無法看透,然而眼前的男子難道不也是謎一樣嗎?他的身還充滿著矛盾,既痴情又無情,想到這里席夜闌心中根本無法有準確的喜厭印象來看待這個男子。
還是席夜闌先收回了目光,看著他的時候又不知道該敬還是厭,這種矛盾的心情攪的她特別的煩躁,突然起身道︰「易家爺爺,易夫人,事情就這樣定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告退了」。
易天涯一訝,他還想說多一會話呢?看她樣子似乎並不想久待,點頭道︰「易寒,送夜闌離開」。
「不必了!」席夜闌分別朝易夫人和易天涯施了一禮,干淨利落的轉身走出門口。
易寒卻不想與易天涯呆在一起,糾結望舒的事情,追了去喊道︰「席家妹子不必客氣,讓我送你出去」。
一會之後,易寒便追了席夜闌,兩人並行,席夜闌停了下來,冷聲道︰「我說不必了!」
易寒笑道︰「不必客氣。」
席夜闌轉身見易寒一臉笑容,這會他還能笑的起來,不知道月兌俗為他而多少個日夜無眠,心中怒火頓起,拔出寶劍,冷聲道︰「你再跟著我,就不要怪我客氣了」。
易寒輕笑道︰「席小姐,好大的威風。」說著卻淡定的走了幾步,居席夜闌前方半個身子,淡淡道︰「就算不念世交之情,也該念在我們是久識,曾經朋一場」。
席夜闌冷笑道︰「我所認識的那個朋卻是易中天,而不是易寒」。
易寒淡道︰「易中天和易寒只是一個名字,我人就站在這里,還不是一樣」。
席夜闌道︰「在我眼前不一樣,易中天更近一點,易寒卻很遙遠」,說著卻跟隨易寒的步伐繼續前行。
易寒輕輕問道︰「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仇恨,你為何如此恨我?」
席夜闌淡道︰「我對所有男子向來就是這樣冷漠,你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而已」。
易寒輕輕笑道︰「好一個冷漠自傲,視男子如無物的席夜闌」。
席夜闌平靜道︰「礙著你了」。
易寒道︰「礙不著,只是每個人都有軟弱的一面,只不過不肯在人前表現出來而已」。
席夜闌冷笑道︰「你想將我當其她女子一樣征服?」
易寒正經道︰「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我一直對你很敬佩,敬佩你倔強不屈的性格,敬佩你就算渴死也不肯飲用尿水的堅毅,這說明你的原則不被任何東西所改變。」
席夜闌突然怔住,易寒好奇的轉身,只見席夜闌美麗的眸子正靜靜的凝視著自己,問道︰「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席夜闌一言不,只是一直看著易寒,看的易寒莫名其妙的,只听席夜闌冷笑道︰「原來是你,你果然做慣了騙子」。
易寒對于席夜闌的話顯然不甚理解,一臉疑惑,突然席夜闌將寶劍架在易寒的脖子,「從你出現在李府,我早就該想到了,那個人是你」。
易寒低頭思索,突然恍悟,自己看見他喝尿水的時候卻是吳剛的身份,當時他胡編了一個名字,那里會想那麼多,依照自己對席夜闌的了解,就說了出來,沒有想到卻泄露了當初與她在沙漠同行的事情。
只听席夜闌緩緩道︰「當日你輕薄我,這筆賬我現在要跟你算,你可服氣?」
易寒誠懇道︰「我並不想輕薄你,只是那個時候怕你凍著了,所以才抱了你,我也不算是外人,算起來是你的世家哥哥,這事就不要計較了」。
席夜闌厲聲道︰「我要計較!」說著手中的劍又近了一分,在易寒的脖子留下一條淺淺的血痕。
易寒冷聲道︰「有什麼好計較了,抱了就抱了,我又沒有什麼邪念。」
席夜闌卻別過臉去,等再轉過頭來看著易寒的時候,卻是眼眶紅潤,隱隱可見淚痕,「你明知道我為了你,不惜一切以身冒險深入大漠,你明知道我凝視那尊雕像的時候心中悲痛,我就在你眼前,你卻視目無睹,毫無反應」。
易寒淡淡道︰「這實在是匪夷所思,我與你素未謀面,我無法想象你想找的那個夫君就是我,我並不知道這一切,我只是對你的行為感到好奇」。
席夜闌手中的寶劍又重了一分,易寒脖子的血痕更加鮮艷明顯,只听席夜闌冷喝道︰「回答我,你是不是在說謊,你這個騙子」,此時此刻她的自尊已經被貶的一無所有,她再也無法在易寒面前昂然抬起頭顱來,所有的冷漠高傲,在他看來只不過是表里不一的笑話,她的身子開始變得懦弱起來,不似剛才一般挺拔硬朗,此刻她就像似一朵美麗的花朵被摧殘後在風中凋蕩。
易寒見她情緒激動,輕輕安撫道︰「夜闌,你不要胡思亂想,這根本沒有什麼,我無心騙你,你也知道,這種事情我根本是說不出口,我當初問你話的時候,你不是說恨他入骨嗎?那個時候我又怎麼敢告訴你,我的身份」,易寒這番話自然是胡攪蠻纏,但起到的效果卻是很好,席夜闌冷靜了許多,她感覺這一切就像一場夢,有無數條無形的線拉扯著她,讓她與易寒有著說不盡的恩怨糾葛。
冷漠的席夜闌露出淒然的神情,那是如何的楚楚可憐惹人憐愛,易寒手指輕輕的擦拭著她眼角的淚痕,溫柔笑道︰「不要哭了,就算要死的那一刻,也不見你落半滴眼淚,你不是普通的女子,你是席夜闌,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你變得懦弱」。
席夜闌凝視著這個表情透著溫柔的男子,感受著他手指肌膚觸踫自己的臉頰,她不想再這樣倔了,她想對這個男子屈服,可是她卻不能,揮手扇開易寒的手掌,寶劍入鞘,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離開,留下易寒一個人呆若木雞站在原地。
望著她決然離去的背影,易寒深深的嘆息一聲,一個人站著看著周圍的環境,思緒慢慢的飛到了昔日的年少時光,直到涌進府內一對幫忙打掃府邸的娘子軍,易寒才回神。
席夜闌走出易府,卻變得失魂落魄,她不知道該干什麼?又該往哪里去,只是走著走著,想走到走不動了,想走到沒人的地方,似個普通女子一樣痛哭一場釋放內心壓抑的情感。
道路兩旁花草在驕陽下綻放生命的色彩,那麼璀璨奪目,那麼溫暖,讓人感覺生命是那麼美好,讓人感覺活著就是一種幸福,席夜闌卻視目無睹,那雙美麗的眸子此刻渙散無神。
花草在風中輕輕搖曳,似乎在說︰「夜闌,停下來看一眼」。
只是席夜闌的步伐卻沒有停下來,她走過了這一條花草繁榮的小路。
忽听法鼓金鐸,鐘聲清盤傳入耳中,卻不知不覺走到這碧雲寺,或許這碧雲寺是她心靈的寄托,自從那一次之後,她已再沒有再次到這里了。
自從懷來大捷之後,碧雲寺從寧靜又恢復了往日的香火鼎盛,這個寺廟依然並未被戰火所侵襲,國家有難,親人入軍征戰,許許多多的人來到這里,祈求國家安平,親人平安,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寺門口涌進涌出,席夜闌一出現就立即成為焦點,此刻她還一身戎裝,腰間的寶劍可不是假的,認識或不認識的都沒人敢前搭訕。
喧鬧的聲音將席夜闌拉回到了現實,她看著眼前的一幕,這每一個臉帶著期盼的人,不就是當初的自己嗎?突然冷笑起來,覺得這些人好可笑。
席夜闌走了進去,奇怪的是在這熱鬧擁擠的環境下,她的周圍一丈卻沒有人,或許所有人能感受到從她身散出來陰冷的氣息,誰也不敢靠近一步,乖乖保持距離。
席夜闌徑直朝許願樹走去,站在樹下,看著滿樹的黃布條,看著那數不清多少的許願箋,呆著一動不動,只是看著它們搖擺,系去了,就再沒有解下來,只是地面卻散著被風雨打落的許願箋,依然說法,這些掉落的許願箋是不被神佛所眷戀的。
席夜闌低頭看著地面,盯著那些可憐的許願箋,一抹澄黃卻映入自己的視線,澄心堂紙箋,這紙箋獨一無二,卻是自己的,嘴角一絲苦澀,看來自己也是不被眷戀的,往撿起沉甸甸的紙箋,石頭還在,黃布也捆的好好的,另外一頭卻斷了,席夜闌舉起手想仍的遠遠的,可是她又改變了主意,她想看一看,曾經自己是多麼的愚蠢。
拆開紙箋,席夜闌卻眼楮一亮,看著面的文字,言語之中的鼓勵贊同,讓她的內心感受到一種溫暖的關心,是啊,女子的一生難道僅僅為了一個男子而存在,听著從紙傳出來的聲音,席夜闌感慨,心頭豁然開朗,是不是又有什麼關系呢?她還是席夜闌,他也還是易寒。
一如既往,這傳達聲音的人,一直都是她的朋,素未蒙面默默支持的朋。
席夜闌揣好紙箋,這是可以珍念的東西,面的文字就像一句格言,提醒她告訴她應該怎樣去面對,她依然不會與他見面,只是這個朋在心中的分量更重了。
席夜闌離開碧雲寺,臉恢復了如初的堅毅。
易寒看著這幫涌進來的娘子軍,迅清理打掃院子,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幫強盜闖了進來。
這些娘子軍也不看他,張羅忙碌著自己的事情,清掃院子,修建花草,抹擦門窗家具。
易寒巡視這一道道亮麗的風景線,她們其實也蠻溫婉能干的嗎?
就在這時,苦臉嬸腳步匆匆走來,說道︰「少爺,門口又來了一幫人,十幾輛馬車載著一大堆東西,說要見少爺你」。
易寒一訝,走了大門,卻看見了一個熟人——方重。
方重連忙前道︰「易將軍,這是夫人讓我運過來的。」
易寒故意道︰「告訴你啊,我可沒錢給啊」。
方重笑道︰「沒關系,夫人已經記賬了」。
易寒心里嘀咕著,這賬再記下去,恐怕把我整個人給賣了都還不起,可這東西能不收嗎?不收下,不知道林黛傲要變著什麼招兒來收拾自己。
這會心情有些不暢快,不想林黛傲再惹出什麼事端來,揚了揚手,淡道︰「記賬就好,搬進來」。
方重喜道︰「好叻」,吩咐佣人卸下家具,日常用品。
易寒看著佣人搬著安神木家具從自己身邊經過,心中罵道︰「這些貴重的家具我怎麼給的起銀子,這林黛傲是打算讓我一輩子都還不起了」。
晚有事,今天就這一更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