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這是一個他從心底佩服而尊敬的女子,明修說的對,她身上有一種韻味吸引著你忍不住與她親近,想她是心情澎湃,見時卻寧靜致遠,想起自己有一次色膽包天潛入她的房中偷她的內衣褻褲,剛好蘇洛推門進來,被她發現,易寒當時尷尬萬分,這可是每天都要見面的老師,那知蘇洛卻微微一笑道︰「怎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快,要幫我洗衣服」,尷尬的氣氛頓消,易寒低著頭不言一語拿著她的內衣往門口走去,清脆淡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記得洗干淨送回來」。
「易兄,易兄」,明修連喊兩聲,「什麼」,易寒才從記憶回到現實。
明修道︰「易兄,你剛剛說,蘇洛是你老師」。
易寒道︰「不錯,嚴格來說她是我的棋師」。
明修驚訝道︰「她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是易兄的老師呢?」
易寒解釋道︰「她只不過年長我幾歲而已」。
明修繼續問道︰「她是怎麼成為易兄的棋師」。
「當年她雲游四處,偶然經過我家,討口水喝,剛好我爺爺與村里的老頭閑著無事在院子里下棋,她站在那里看了一會,最後與我爺爺下了一盤,將我爺爺折服,爺爺見她棋藝高超就請她做我的棋師,那年我才十六歲,可惜她卻只做了我一年老師便離開了」,說到最後惋惜之態顯形于表,其實卻因為易寒給她寫了一封情書,隔日之後,蘇洛便不告而別,茫茫人海,能再次偶遇,心中卻是異常激動,他有一股沖動想沖進屋子見見那記憶中儒雅的模樣。
閑聊了幾句,易寒突然問道︰「明兄,你有向她表白嗎?」,這其實是他心里最關心的問題,面對蘇洛,他有一種無力感,從來不知道什麼樣的男子能虜獲她的芳心,明修這樣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男子她會喜歡嗎?
明修苦笑著搖搖頭,嘆了一聲道︰「在她面前我竟沒有勇氣開口,我感覺她會拒絕我!」
易寒心中寬慰,至少連明修都不能讓她動心,自己還不算太丟臉,卻真誠道︰「明兄,努力吧,時機一到,勇敢向她表白」,他心中雖有不願,卻是真心話,他已經打算彌補多年之前的遺憾,從話出的那一刻開始,明修就已經是他的情敵。
明修笑道︰「那是自然」。
易寒道︰「明兄,我來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
明修笑道︰「易寒所認識的人定是雅士高才」,易寒听完哈哈大笑,「來,見了他,你就知道他是不是雅士高才」。
兩人走到正在入神看著棋局的李明濛身邊,易寒拍了他的肩膀,李明濛猛一回頭,臉上帶著不悅,見是易寒這才臉色軟了下來,怨道︰「易兄,我正看的入神,被你這麼一拍,思路都斷了」。
易寒哈哈笑道︰「明濛,我來跟你介紹我的一位朋友,這位是明修」。
李明濛朝明修露出微笑抱拳道︰「在下李明濛」。
明修微一錯愕,他卻是認識金陵三大才狼之一的李明濛,旋即恢復淡定,笑道︰「明修久仰李兄大名」。
李明濛哈哈大笑,「明兄定是久聞我的臭名,該不會不屑與我交往吧」。
明修爽朗一笑,「今天見李兄風采顧盼不凡,這傳言也不可足信也」。
李明濛這人爽快,你對他尊重,他便會對你更尊重,往日里那些才子無不聞才狼之名而聞風喪膽,豈能表現的如明修這般泰然自若,坦坦蕩蕩,好感頓生,再加上易寒這一層關系,頓有結交之意,笑道︰「明兄,我們三大才狼其實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只不過了點,粗俗了點」。
明修笑道︰「風流方為才子本色」。
李明濛喜道︰「明兄真乃知己也,當初易寒也是這麼說的,我們三大才狼是一見傾心,改天我介紹楚兄與趙兄給你認識,他們定會喜歡的緊」。
明修微笑點頭,李明濛續道︰「他們兩人愛好風花雪月,不知道合不合明兄口味,兄弟我卻是從良了,哎,對了明兄你喜不喜歡下圍棋」。
「略懂一二」。
李明濛指著棋局道︰「明兄,你看,這算不算是一手妙招呢」。
「入界宜緩,算的上是一妙手」。
兩人初見便熟絡的聊了起來,卻將易寒冷落在一旁,易寒卻無心看棋,一顆心思飄向小屋之內那個多年不見,又讓他念念不忘的女子,「蘇洛,你是否溫婉依舊」。
這種應彩的棋局都是有時間限制,兩人又是擅長下快棋,一炷香還沒燃完,對弈就結束,只听到有人大聲宣布,「女先生一子勝出」,那驚訝聲,歡呼聲,嘆息聲,議論聲,塞斥耳邊。
秦慕容一臉喪氣的從屋子走了出來,一言不發,悶著頭走出院子,騎著白馬帶著隨從離開,有人陸續離開,也有人守在門口想向女先生道喜,在他們看來這可為金陵棋壇大大爭了一口氣。
婦人走了出來大聲道︰「天色已晚,請大家離開,女先生累了」。
諸人也頗為體諒,絡繹離開,高手對弈極為耗費心神,女子天生體弱,更易體力不支。
卻有三人沒有離開,便是明修三人。
婦人朝明修笑道︰「明公子你也來了,今天女先生累了,不見客,請明日再來」。
明修彬彬有禮道︰「陳嬸,煩你告之一聲,我來過」,婦人微笑點頭。
李明濛道︰「易寒,我們也回去吧,天色已晚」。
易寒一言不發,大步朝小屋邁去,他已經等不到明天了,見不到她心里空蕩蕩的沒有著落,若是又不告而別,他定會終身悔恨。
李明濛目瞪口呆。
「哎,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禮數」,婦人大聲喊著,朝易寒追了上去。
明修微笑道︰「李兄,我們先回去吧,讓他們敘敘師生之情」。
這話說的李明濛一頭霧水。
「路上我再給你細說」。
易寒踏入小屋,眼中再無其它,朝那個盤坐在坐墩之上的人望去,美妙的一瞬,那張熟悉的臉映入眼中,如曇花一現的幻影,又似那純潔的仙女,多年過去,我依然記得你溫柔的聲音和天仙似的神態,心狂喜的跳躍著,靈魂開始覺醒。
一身白色儒服,頭扎灰色綸巾,易寒就這樣站在那里靜靜的凝視著她,蘇洛听到聲音抬頭望來,那是一張素雅如秋菊披霜臉蛋,額頭滲出幾點汗水,神色有些疲憊。
蘇洛錯愕,眼眸露出了極其復雜的神色,片刻恢復平靜微笑道︰「你長大了,也變得俊俏了許多」。
四目對視,在空氣擦出無數道火花,半響,蘇洛稍有不敵,怕了他炙熱的眼神,眼瞼垂落,低頭淡道︰「你的眼神銳利了許多,以前你從來不敢與我對視」。
那婦人奔跑進來,詫異的看著兩人,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該趕他還是該留他。
蘇洛朝婦人道︰「陳嬸,他是我的學生」,婦人哦的一聲便走了出去。
易寒冷笑道︰「那是以前,我早已不是你眼中的小孩子」。
蘇洛笑了笑︰「在我眼中你從來就不是小孩子」。
易寒錯愕,尷尬一笑,「那倒也是」,那知蘇洛又道︰「你是個大孩子」。
易寒忍不住苦笑,「這就是你當年不告而別的原因」。
蘇洛朝他看了看,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用一種極其詭異的語氣道︰「傻傻站在那里干什麼,我又沒罰你站著」。
易寒愣了愣,想說些什麼反駁,卻說不出口,在她面前坐了下來,凝視著她,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抬手擦拭垂掛在她額頭的汗水,平靜道︰「當年我做死活題的時候,你替我擦拭汗水,現在還給你,我們兩不相欠」,手指慢慢伸入她的發絲之中,朝女子敏感的耳朵移動,蘇洛雙眼大睜,眸子中透出山巒般的威嚴,易寒不知覺的乖乖縮回手去。
蘇洛這才嫣然一笑,「一次就想把我的辛苦都抵消掉,你依然這麼愛佔便宜」,自然的伸出手,像一個持重的長者整理著易寒額頭上有些蓬亂的發絲,「你都這般英俊了,有沒有女子喜歡你」。
易寒笑道︰「你依然這麼絮絮叨叨」,情不自禁就要往那只縴長的手捉去。
「別動!」,蘇洛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易寒猶豫剎那,神情堅決,用力的將她手腕捉住,深情道︰「蘇洛姐姐」。
易寒能感覺她的手在微微顫抖,這是錯覺嗎?因為自己這句深情的姐姐,她的臉色似乎有些尷尬與慌張。
蘇洛抽回手,淡道︰「我依然是你的老師,這姐姐兩字太過親昵,以後不許再叫,若敢再犯,罰你站上一天」。
蘇洛用這種半責備半教導的語氣,易寒非但沒有不悅,反而感覺一種溫馨的關切,笑道︰「蘇洛姐姐若是舍得,那就罰好了」。
蘇洛輕輕搖頭,「你翅膀硬了,現在我也管不了你,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我以後不理睬你就是了」。
易寒一臉慌張,急道︰「好好好,我听你的就是」,若是天底下輕聲細語就能將易寒治的服服帖帖的除了蘇洛再無一人。
蘇洛展顏微笑,「小寒,天黑了,回去吧」。
易寒搖頭,「多年未見,我很想念你,想在多看你一會」。
蘇洛淺淺一笑,「這黑燈瞎火的你看的見嗎?」。
易寒用那種尋常女子無法抵擋的熾熱眼神凝視著她,顫道︰「一縷夕陽足矣」。
蘇洛淡淡與他對視,「明日再來」,言簡意賅,絲毫沒有挽回的余地。
易寒扯開話題,站了起來,「燭火在那,我要與你徹夜長談」。
蘇洛不答,易寒就自顧模索起來,屋內地方卻不大,突然頭磕踫到堅硬的東西,疼叫一聲。
蘇洛眼神中閃過憐憫,嘆道︰「我都跟你說黑燈瞎火的,你偏還要跟我扯一縷夕陽,真是活該」,卻走到他的身邊伸手在他頭上磨挲著,「你都這麼高了」。
易寒閉目享受著她的輕撫,只感覺此刻快樂極了,沒有說話。
「還疼不?」,蘇洛溫柔道。
「老師,可能剛才撞的太厲害了,頭有點暈暈的,今晚我恐怕無法單獨回去了」,易寒一邊享受著蘇洛的輕撫一邊迅速表達自己的意思。
蘇洛愣了愣,問道︰「你什麼意思」。
易寒佯裝可憐道︰「老師,我想今晚在你這里借宿一晚」。
蘇洛頓時笑出聲來,依她對易寒的了解豈不明白他心里在打什麼鬼主意,手上狠心用力,算是對他打壞主意的懲罰,問道︰「還疼不」。
易寒呻.吟一聲,佯裝站立不穩,順勢朝她身上倒去,蘇洛輕輕的閃躲開來,易寒見沒戲,踉蹌幾步又假裝好不容易才站穩腳。
蘇洛道︰「我這里沒有多余的房間」,易寒剛要開口說話,蘇洛又迅速道︰「我的床很小」。
易寒迷茫道︰「那怎麼辦?」
蘇洛沉寂良久,才嘆息道︰「好吧,真拿你沒辦法,我把房間讓給你這個病人,我到書堂湊合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