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陣輕語,方夫人一介女流這些年來能讓方家屹立不倒確有其過人之處,剛剛對眾來賓敬酒時八面玲瓏,平易近人沒有半點傲慢,而對于趙家公子的無禮,絲毫不假于顏色,短短一瞬已經讓人看到她可柔可剛的性格。
易寒身上的那件衣服一直收藏在自己臥室的衣櫃內,好幾年她已經沒有再拿出來了,不用問也知道,定是柔兒翻出來給他穿,她知道柔兒對這個男人有依賴感,她櫃子里也有其它的衣衫,為何柔兒獨獨挑這一件,是有意還是偶然呢,低頭往柔兒看去,竟見柔兒盯著易寒看卻不是看她,無端端心中冒出一股醋意,我乃撫養她十幾年的娘親,對方只不過是見過幾面的陌生男子。
方夫人臉色恢復了平靜,朝目光注視這里的眾賓客笑道︰「大家繼續,沒事了」,眾人陸續坐了下來,大廳又喧嘩如初,盡管還有不少人朝這邊看來,氣氛卻不似剛剛那般陰沉。
方夫人優雅地在易寒幾人對面坐了下來,目光轉到幾人身上,于林兩位公子一個低著頭,一個卻望著別處,不與她正眼對視,易寒臉帶笑容,意態悠閑看著她,那眼神就男女間的脈脈對視,那楚公子木然安坐,似一切事都似與他毫不相干。
對她一見傾心的男子可謂數不勝數,或者因為她的美貌,或因她的身份,在她面前卻無一不是循規蹈矩,戰戰兢兢,剛剛那無禮之人,已經被她轟了出去,難道他還不知死活,看在玄觀的分上我便不計較,若是膽敢口出無禮之言,就算你是玄觀的先生,我也不會客氣,臉上卻掛著如初的笑容,道︰「易先生,剛剛失禮了」,楚留情臉上訝然神色稍顯即逝,卻不知道方夫人為何稱呼易寒為先生,卻不叫公子。
易寒呵呵笑道︰「算不得是失禮,女子嘛,心胸狹隘難免,再怎麼裝也難有男子的那份氣度風範」,方夫人本來只是一句客套話,易寒卻較真起來。
楚留情心中暗暗偷笑,易寒這句話卻高明多了,看似在替方夫人推月兌,暗地里卻諷刺她心胸不夠寬闊,動不動就大怒。
方夫人眼光朝易寒射去,厲芒一閃,卻發作不得,淡淡道︰「易先生這番話卻對女子有偏見,不知道你對玄觀又怎麼看,是否在你心中她也是個心胸狹隘的女子」。
玄觀二字出口,在座幾人頓時精神抖擻,紛紛朝易寒望去,一臉期待。
易寒神往思索,半響之後,煞有其事道︰「這我沒模過,也不知道是狹是寬」。
于杰禁不住咳嗽了幾聲,方夫人一愣,立即明白了易寒話中之意,此人實在放誕無禮到極點,竟當著自己的面拿女兒家的私密部位來開玩笑,比起他,剛剛那趙家公子卻只算是個小潑皮,雖知他在胡扯撇開話題,以自己的身份卻不能拿這個問題去責問他的不是。
方夫人不問,卻輪到易寒問了起來,「夫人,這麼多年你要招呼兩個孩子,又要顧及家族產業,你看看,勞累的像暮春的飛花、拂曉的殘月,讓人看了心疼啊」。
易寒此話本是在暗暗諷刺她年老色衰,不知為何她卻絲毫不怒,內心卻涌起不可言說的酸楚與憂傷,嬌美的身材依然有吸引男子的魅力,顧盼間仍具風韻,那少女孤芳自賞的喜悅如今卻成了顧影自憐的失落,她是一個女子,這並不是她所要追求的,可卻也是她不得不做的,淡淡一笑,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易先生真不愧是玄觀之師,同樣意思的話從你口中說來卻讓人氣不得,只是易先生卻太盛氣凌人」。
一直沉默不語的楚留情問了出來,「你什麼時候成了她的老師,以她的才學還用的著你來教」。
易寒訕訕一笑,「你別著急,我去問問她還要不要拜先生,玄觀卻是好學的很」。
方夫人神色黯然也不記得要敬酒便要起身離開,楚留情出聲喊住,「夫人,我來你敬你一杯,你的堅韌睿智、溫柔賢惠讓我佩服,你的嫻靜如花,俏美如霞讓我愛慕,也只有那飛花、殘月才有這一份恬淡與雅致」
方夫人嫣然一笑,「趙公子你是在想我示愛嗎?」,一個來撩起她心中的憂傷,另外一個又來貼心安撫,倒也配合的天衣無縫。
這個女子真讓人捉模不透,一會怒一會喜,本以為會勃然大怒豈知她卻嫣然一笑。
楚留情認真道︰「是的,夫人難道不嫌我無禮?將我轟出去」
方夫人什麼話也沒說,將酒飲完,美目朝楚留情看來,淡淡說出了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來,「楚公子你卻如何來撼動我清池漣漪」。
楚留情猛的站了起來,控制不住自己,激動道︰「夫人你是說,可以接受我的追求」。
同桌五人對這切身問題甚為關注,目光同時集中在方夫人身上。
大廳上的人察覺到這邊氣氛的變化,紛紛豎起耳朵希望能听見一二,可惜幾人講話聲音並不大,大廳喧嘩嘈雜,卻一句也听不到,只能從幾人神情判斷。
方夫人目光藹然淡定,神態波瀾不驚,一點也不在意別人在期待她這個敏感的答案,「我沒這麼說,不過楚公子你不怕斷手斷腳倒可以試一試」,
一臉和顏悅色,卻讓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楚留情得意笑了起來,又不是沒被打過,主要是虧不虧的問題,若是博取這方夫人的芳心,那一切就都賺回來了。
這方夫人想借在座幾人之口傳達她有招夫的意思嗎?若不然又怎會說出異于往常,這般隨便的口吻。
易寒用大膽的眼神盯著方夫人,似乎想看透她的內心,說道︰「夫人,難道你已經有了招夫的念頭」。
方夫人怒瞪了他一眼︰「先生,你太放肆了」,卻沒有否認,又怒又惱的美態,頓時將大廳男子的魂給勾走了。
易寒看見她瞪眼的動人美態,心蕩魂搖,訕笑道︰「夫人若有招夫的念頭,莫要忘了通知我,我隨即拍馬趕倒」。
方夫人為之氣結,這兩人卻是屬于那種給上三分顏色就能開染坊的人,絲毫不懼怕她,卻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應付,不予理睬,打算離開。
柔兒卻道︰「娘親,你還未給人家介紹呢?」
易寒佯裝驚訝,猛的站了起來,驚呼道︰「好乖巧,好漂亮的女孩,方夫人這便是你的千金」。
方夫人卻被他夸張的表情搞得好氣又好笑,冷冷盯著他,看他要搞出什麼把戲來。
柔兒甜甜一笑,竟主動走到易寒身邊,用好奇的表情看著他,「我還從來沒有看過像叔叔這般和藹可親的人」。
「哎呀,那我們真是相見恨晚啊,要不我收你做干女兒吧」。
方夫人還未應允,柔兒卻甜甜喊道︰「干爹」。
易寒將柔兒抱著起來,溺愛道︰「干女兒」。
方夫人便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她面前演戲,直到易寒懷中的柔兒弱弱的朝她看去。
方夫人明白,兩人是想讓自己正式承認他們這份關系,心中有些不忍,柔聲道︰「好吧」。
柔兒喜道︰「謝謝娘親」。
易寒笑道︰「方夫人,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這番變化,楚留情知道內情微微一笑,卻看的于林兩人莫名其妙,今天發生的事情太詭異了,方夫人一會怒一會喜,這易寒,楚留情又大膽無禮,最後峰回路轉又搞出認干女兒的鬧劇。
方夫人道︰「易先生,請別跟我扯一塊,柔兒喜歡的事,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都會依著她」。
一直冷漠不語的雄霸也開口了,淡淡道︰「多一個不多,要不把我也給認了吧」。
易寒皺眉的看著他,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你整天崩著臉,一點也不可愛」。
「什麼,我堂堂方家少爺,你竟看不起我,跟你說,你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我娘,認不認」,雄霸卻是威脅起來。
易寒朝方夫人看去,笑道︰「夫人,你怎麼說,我可不想把你兩個寶貝都搶過來,是他自己送上門的」。
方夫人未答,雄霸搶先一步怒道︰「你這小子,盡說些屁話,堂堂大男子卻要征求一個女人的意見,你有沒有點男子氣概」,話剛出口卻知道糟了,果不其然,方夫人冷冷瞪了他一眼,嚇的雄霸背脊發涼,弱弱道︰「就算大男人也要听娘你的,娘你卻是管著大男人的巾幗女豪杰」。
方夫人不假于顏色,冷道︰「回去書房抄寫一百遍《道德經》」。
雄霸頓時咂舌,一臉愁色,「一百遍是不是多了點,萬事好商量,一遍如何」。
「二」,方夫人百字還未出口,雄霸連忙捂住耳朵,「我什麼也沒听見,我現在就去寫」。
易寒懷中的柔兒咯咯笑了起來,雄霸還不忘回頭狠狠的瞪著兩個始作俑者。
易寒笑道︰「夫人你教育孩子的方式卻是不妥,孔老夫人說過,「因材施教」,夫人你卻用同樣的方式去教導自己的孩子」。
方夫人不悅道︰「我怎麼教孩子不用你管」。
「噯,話可不能這麼說,他們現在也是我的孩子,是你我的孩子,夫人怎麼說與我無關」。
突聞此話,方夫人頓時耳根一紅,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這時大廳一片轟然,卻是傅作藝與李謂之見身為主人的方夫人久去未回,尋了出來。
(昨晚沒睡好,腦袋一片空白,今日就這一章,還寫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