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天路程,經過關山草原,終于到達西川,西川似大東國的一個州,而西夏都城所管範圍內卻有另外一個名稱叫興慶府,也就是城中城,這一點與區域劃分涇渭分明的大東國有一點不同。泡*)
興慶府地域,水草豐美,地饒五谷,地理位置來看,北控河朔,南引慶涼,扼西陲要害,而同時興慶府又似一個夾縫在群山,寬闊草原之中的平原,因此農業比較發達,少牧民而多農耕之人,因環境特殊,農作物多是大麥、小麥、蕎麥、糜、粟等物。
蒼狼等人穿過城門進入興慶府,街道較寬,而道路兩旁均為低矮的土屋或土板屋,參差不齊,不似大東國精于講究建築布局,路人衣著在易寒眼中看來怪異,男子多著褐衫、汗衫、布衫,衣服下擺卷扎于腰間,褲窄緊腿。
而女子不知是不是深受中原文化影響,衣著裝扮與中原竟有些相似,上穿襦或衫,下系裙或著褲,裙有綬帶,腳穿尖勾鞋,頭或梳高髻,或者平束只插花釵,卻還有不少人保留著衣皮毛的習慣,只能說混搭不一。
易寒明白,西夏與大東國時戰時和,卻從來沒有斷了通商貿易,想來是受了中原文化影響,漸漸習慣了穿棉戴麻。
這時易寒突然看見前方走來一個年輕女子,她的衣著打扮更為怪異,下穿一條及膝短褲,上著襪肚短衣,**雙腳而行,腳背到腳跟沾滿污泥,袒露雙臂,隨著走動上衣下擺那肚臍眼時現時隱,而路人對于這種裝扮卻見怪不怪,並沒有注目之舉。
蒼狼見了易寒訝異表情,笑道︰「這女子剛剛農耕而歸,我們西夏人在中原文化沒有傳播過來之前,穿衣為了敝體,保暖,並不似中原那邊一般講究,農耕勞作之事多由女子來作,這樣是為了方便,而狩獵之事就交給男子」。
那女子似乎看見易寒正盯著她看,朝他走來露出笑容說了一通西夏話,見易寒沒有反應,似乎有所悟,用生澀的漢語道︰「你喜歡我是嗎?」
易寒苦笑一聲輕輕搖頭,那女子又問道︰「那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看呢?」
這個問題易寒確實不知道如何回答,還是蒼狼幫他解圍,女子听完格格一笑,大眼楮朝易寒輕輕一眨,帶著笑意離開。
蒼狼笑道︰「我們西夏人講究直來直去,不擅虛假作態,你方才那般看她,她就以為你對她有意思,她過來問是向你回禮。」
易寒問道︰「她是對我也有意思嗎?」
蒼狼哈哈大笑︰「這是一種禮貌,就像中原有一句話,女以悅己為榮,你那樣子看她就是在說她很美麗,她自然要過來向你表達謝意,在這里男女之間的情愛是坦蕩蕩的,不必躲躲藏藏,西夏女子更是熱情大膽,不過你若盯著一名婦女看卻是很不禮貌的」。
易寒好奇問道︰「如何辨別婦女與少女」。
蒼狼笑道︰「一般平民家的婦人頭戴釵花,而大官貴族的婦人首服為冠」。
大隊繼續前行,又過了一會,又見到幾位短衣短褲赤腳而行的女子迎面走來,易寒只是匆匆往幾人頭上看了一眼,並未似剛剛那般細細注視。
一路走來,蒼狼向易寒介紹西夏的人情風俗,一邊細說道路街坊,一會之後一座宮殿映入眼中,台閣高十余丈,宮室綿亙十里有余,頗極壯麗,與剛剛所見的土屋板屋相比有天壤之別,易寒知道,這就是西夏皇宮了。
城門高三丈,護城河闊十丈,宮門禁閉,門口重兵把守,蒼狼走上前,亮出帥印,守城士兵一見帥印大喝一聲,立即將蒼狼這數百人給圍了起來。
蒼狼的部隊中有人怒吼,指了指蒼狼說了一通西夏話,那士兵將領也回了一通西夏話,便領士兵將蒼狼縛下,數百人正要反抗,蒼狼冷喝一聲,命令不準反抗,眾人只能束手就擒。
易寒就算听不懂西夏語,看到這番景象也明白了,率二十萬兵卻大敗而歸,西夏皇帝自然大怒,身為蒼狼的元帥自當首當其沖,笑了笑,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想保我,蒼狼你未免自視甚高了。
就在這時,只見城門打開,走出來一位頭戴黑漆冠,紫衣銀束,腰配短刀的老者,緩緩走來,卻步步生風,蒼狼見到此人立即喜呼出聲,那老者卻冷視著他,用淡淡的口吻對蒼狼說了幾句,蒼狼露出尷尬的表情,卻回頭指著易寒又說了一通話,只見老者露出詫異的表情,一雙虎眼開始打量起易寒來。
易寒微笑無懼與他對視,他不用猜也知道,年近古稀,有此風采者,除在世七大名將之一的沙如雪再無旁人,他與易天涯久處,見到這種傳奇人物也沒有表現的太過吃驚。
而蒼狼看到老元帥已經被釋放,看來狼主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當初狼主讓沙元帥掛帥之時,沙元帥就寧死不從,堅持不能東侵,如今自己大敗而歸正印證了他的說法。
沙如雪命令城門士兵放下武器,給蒼狼的部下解繩,士兵雖一臉難色還是照辦,數百人盡解縛,獨蒼狼一人未解,沙如雪似乎也沒有讓士兵給他解開的意思,低聲與他嘀咕著些什麼,只見蒼狼臉色大變,瞪大著眼楮看著沙如雪,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
沙如雪又與蒼狼低聲交流一會,見蒼狼點了點頭,轉身來到易寒跟前低聲道︰「皇宮里出了大事,狼主聞戰敗消息,急怒攻心,病危,幾個王子正趁機爭奪狼主之位,恐拿我們二人泄憤而揚其聲勢,你我均有性命之位,沙元帥準備讓你暫時先到他府邸避難,以目前這種混亂局勢,沒有人敢到他住處擒你」。
易寒明白,像這種爭奪大位的關鍵時刻,誰的勢力大一點,誰擁護的人多一點,誰就可能登上大位,沙如雪無疑是西夏最舉足輕重的人物,幾位爭奪大位的王子這個時候都想拉攏他而助其登頂,卻絕對也不會去得罪他呢,可是這件事情一定要有個人來頂罪,朝蒼狼看去,沙如雪並未替他解開繩子,難不成蒼狼就是那個頂罪之人,他心中覺得怪異,照理應該拿他來泄憤才是,反而是蒼狼呢,易寒卻不知,蒼狼是絕對逃不了的,他卻只不過是個附帶,易寒乃西夏戰敗的罪魁禍首,可對于他的身份鎮西軍都雲里霧里,西夏的將領又如何能了解的更清楚,在他們看來易寒只不過是對方一個重要的將領,沒有人比蒼狼了解的這般徹底,想來西夏先行部隊已經將戰敗經過回稟過了,所以剛剛在蒼狼亮出帥印之時,他們才會動手將其擒下,問道︰「你呢?」
蒼狼笑了笑,「我們在戰場是雖是敵人,可是我們也做了二十多天的朋友,我們西夏人從來不出賣朋友,此禍我是逃不了了,為何還要牽帶上你呢?」
沙如雪走了過來,用流利的漢語道︰「你放心,要殺蒼狼也要問我肯不肯,這一場仗大敗而歸全都是狼主的錯誤判斷」。
易寒頓覺沙如雪好氣概,竟直言君主的過錯,卻不知道這是不是又是西夏的一種風俗。
沙如雪布署一番,讓蒼狼的部下暫時回歸軍隊,又吩咐跟隨他身後而來的士兵護送易寒到他住所避難,便親自押送蒼狼進入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