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被林齋齋半路撇下的那宋公子,這宋公子身份也不簡單,正是大東國四大家族閩南福州的宋家長子,宋家地處閩南,勢力卻一直遍布自東南一直滲透到江西、湖南兩省,與其他三大家族不同的是,宋姓家族並沒有大官在朝為官,只是這三省大小手握地方重權的官員多是于宋家有關系,不是宋家之人,就是與宋家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交情,福州宋家地處東海與南海交叉地帶,先祖捕魚為生,發展至今,產業涉及運輸,鹽業等等,其中佔的分量最重的就是漁業,這也是宋家的發跡老本行,東海一帶的漁船有八成是歸宋家私有,運輸產業也幾乎被宋家壟斷,湖南江西福建一帶所有要從水路運送到北邊的貨物,無不需要到福州港付宋家運送。
山路有山賊,海上自然也有海寇,所以宋家有一支組織精良的海上護衛隊,專門保護運輸貨船不會被海寇搶奪,海上可是一個比陸地還要復雜的地方,因為沒有國界邊域,常有東瀛一帶的海寇在東海附近海域流串,專門虜奪大東國的貨船,還有的是經常有紫荊國的軍船出沒,這紫荊國的軍船遇到大東國的商船倒兩不相干,各走各的,可是一旦踫到東瀛來的海寇,卻立即追擊趕盡殺絕,勢將海寇的船只擊沉不可,卻不知道紫荊國為何對這些海寇如此痛恨,據說有一次東瀛海寇登陸紫荊國的屬地台島,燒殺搶奪,紫荊國女王聞之大怒,派遣海上軍船專門追逐這些東瀛海寇,若見之殺無赦,這樣一來那些東瀛海寇自然見了紫荊國的戰船就聞風而逃,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戰敗無一不被虐殺,絕不會想大東國那般仁慈將他們俘虜,有一段時間東瀛海寇經常偽裝成東瀛的平民船只,可是紫荊國卻寧殺錯勿放過,只要是東瀛船只就將其擊沉,可以說紫荊國行事霸道到邪乎,這種結果當然難免錯殺好人,只是紫荊國的態度就是這麼蠻橫強硬。
這樣一來造成的結果是,東瀛流寇只能在東海偏北一帶活動,因為甚少有紫荊國的軍船駛到北邊來,大大減少了被紫荊船追殺的風險,可是同樣也釀成了一個不好的結果,那就是東瀛一帶的正經商船不敢出海與大東國經商貿易,對大東國一些產業影響頗大,而東瀛商人若需要從大東國運送貨物回國卻只能委托那些東瀛海寇。
造成影響最大的就是宋家,東瀛海寇集中到東海北邊活動,這是水路運送貨物由南至北的必經海路,雖然他有海上護衛隊護航,但是這些海寇卻不怕死,常來搶奪他的商船貨物,為何這些海寇會如此猖狂,熱衷這在刀口子舌忝血的行當,追究其原因卻是一個利字在作祟,紫荊國斷了東瀛正經商人的財路,他們所需貨物只能委托這些海寇,而宋家所運輸的貨物多是東瀛商人所需要的,這樣一來,就造成如今局面。
近些年宋家的海上運輸業已經年年虧損經營,人員傷亡撫恤金,貨物賠償的支出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但是這是支撐整個家族運作的產業,與其他產業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若是不干就好似大屋撤下了橫梁,整個大屋都會倒塌,所以這根橫梁雖被蛀的千瘡百孔,宋家卻依然補補粘粘,一者發展山路運輸盡量減低風險,只是山路運輸業已經其他大家族所割分,其中地處金陵的方家佔據了大面,產業的成熟,人脈的穩定,讓雖然財力不弱的宋家卻也難插足其中,只能干一些運輸一些小型的貨物,根本難以分到那杯大羹,就算如此,那方家的方夫人卻根本不給宋家發展的空間,利用其優勢壓的宋家剛剛發展起來有些苗頭的路上運輸產業寸步難行,宋家人經常派重要人物向方夫人討個人情希望合作互利,奈何這方夫人口燦蓮花,不是搬出許多條理由來拒絕宋家,就是拋出一些讓宋家難以接受的條件,沒辦法宋家只能打消這個念頭,他宋家雖是海上的霸主,誰叫人家是陸路上的霸主,來到別人的地盤就得听別人的,此路不通另行他路,二者宋家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讓地方高管向朝廷施壓,希望朝廷組織海上軍隊驅逐東瀛海寇,朝廷雖下達答應下來,可是幾年過去了這支海上軍隊卻一直沒有建立起來,東瀛海寇依然在東海偏北一帶猖狂活動。
宋家有點痛恨起朝廷來了,甚至認為自己是紫荊國的人就好了,紫荊國絕對不會容這些海寇如此放肆,宋家每年向朝廷上繳了大量銀子的稅收,可是朝廷對于這個充實國庫來源如此漠不關心,佔了便宜卻從不出力,既然如此宋家也不打算依靠朝廷靠自己,每年向朝廷上繳的稅收屢年將少,而將這些銀子用在于擴展海上護衛隊,與那些海寇對抗。
只是這樣一來戶部就要追問下來,可是宋家利用其強大的影響力,訴委屈擺可憐,戶部雖知道宋家偷漏稅銀,也只能睜只眼閉著眼。
從朝廷方面來講,組建海上軍隊卻是有心無力,國庫空虛,四面危機,如何還能騰出財力組建一支海上軍隊,若是有這筆銀兩,朝廷也不會這麼做,因為耗費巨資組建起來的海上軍隊在戰亂之時根本派不上用場,能驅逐北敖安卑的騎兵嗎?能與步兵作戰嗎?自然不能,既然如此朝廷那里還會上心,而對于宋家擴張海上軍事實力,朝廷也是睜著眼閉著眼,海上軍隊根本對朝廷構不成威脅,再者能自家人解決自家事不用勞煩朝廷豈不是,如此一來倒成全了宋家。
從軍事層面上來講,水軍也是一支可怕的軍隊,在古今戰爭之中往往能起到一錘定音的奇效,大東國有兩條河流,黃河與長江,自東向西將大東國版圖切成南北兩段,若是有這樣一支水軍扼守各水路要道,卻也讓千軍萬馬難攻進,朝廷只想到自己疆域多山路平地,卻也沒有考慮到水路樞紐繁多,若是北敖安卑踏入中原,若是有一支水軍扼守黃河各要道,可以想象不通水性,擅長弓馬騎射的異邦人,就是有千軍萬馬也難往南踏進一步。
朝中自然有博學多才之人想到水軍的重要性,奈何局勢如此,眼下嚴守庸關才是重中之重,所有的人力財力都用在了邊關之上,原本的水軍屢屢不受重視,只是個擺設,不少水軍士兵常年領不到餉銀,頭上雖掛著士兵的名字卻與一個普通的漁民無異,而這些原本隸屬朝廷水軍的將兵卻被宋家招攬過去,用于抵抗東瀛海寇,至于戶籍落貫,一者朝廷不甚重視,二者宋家財大勢大,買通兵部戶部高官,這些問題自然不難解決,而朝廷不知多久以前早就把自己有水軍給忘記了。
宋家未來繼承人宋文卿是個很奇怪的人,他溫文爾雅,為別人考慮,常與人方便,就算自己吃點虧也不以為意,所以福州一帶的漁民商戶對他很是尊敬,他也從來不做些以大欺小的事情,他的父親一直就認為他不是一個做商人的料子,商人重利輕義,所以一直並沒有把家族經營大權下放到他手中,只是把一些無關緊要的產業就給他負責,出乎意料的是,宋文卿很少顧心家族業務,可是他手上的一些產業卻理得條條有序,蒸蒸日上,因為他手下有一幫能人根本不用他親力親為就能將事情辦好,多是能人投奔他而來,宋家大少爺素有良善之名,那些能人甘心在他手下赴犬馬之勞,還有就是宋文卿對人有禮,能讓他手下那幫人感覺到莫名的歸屬感,他的父親見他將產業理的蒸蒸日上,還以為他是個經商天才,于是漸漸的就把權力下放到他手上,宋文卿依然不是很顧心,時常游山玩水,只不過有時問上一問,家族產業在他手中卻越來越好,有人問他,「你父親累死累活,卻為何生意不如在你手中好?」宋文卿回答是,「有人能做的比我,我為何不讓他去做,而自己親力親為呢?」這是一句非常又哲學性的話,這其中包含著識人用人,卻不是簡單的找個人來做就可以,家族產業最怕的就是出來家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