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之事乃是人生大事,而且李易兩家乃是名門大家,若是照規矩來,這場婚禮從準備到完婚至少需要三個月左右,其中禮數繁瑣程度到讓人無法想象的地步,既然打算從簡,也不用這麼麻煩,只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禮也也得照著規矩來辦。
在禮成之前,易寒不得與明瑤相見,易寒喪父,這一切就交給易天涯來辦,易天涯一邊正式像李家下聘書,一邊讓易寒回豫州老家一趟,將她母親請了過來。
這時,易寒已經離開金陵回豫州老家,玄觀也是閨房不出一步,帶傷自制婚衣以顯女子賢惠之德。
易天涯和李毅在廳堂議論婚禮操辦之事,事情議論到一半,李毅臉上原本的笑容卻變成了不悅,李毅沉著臉道︰「我堂堂鎮北軍大元帥嫁孫女,卻跟老鼠嫁女兒一般得偷偷模模的來,這個不能請那個不能請,還得不讓別人知道,這事成何體統,不行不行」,他思索片刻之後繼續道︰「易老頭,我覺得這事不妥,以後若被人知道我李毅無聲無息的就將孫女給嫁了,他們卻蒙在鼓里,一者對他們不住,二者也讓天下人恥笑」。
易天涯頓時不悅道︰「怎麼,李毅你想反悔,我可是下了聘書,此事已經定下了,已經沒有反悔的余地」,易天涯大手一揮,不理會李毅的為難處境。
李毅看了他一眼,說道︰「此事我也不會反悔,只是我想大肆操辦婚事,你可願意,我處處遷就你的處境,為何你不能替我想想,他日若是讓人知道我李毅偷偷模模的將明瑤就給嫁了,你讓我還怎麼見人,自古就從來沒有那個名門大家干過這種窩囊的事情來。」
易天涯問道︰「那你想怎麼辦?」
李毅思索片刻之後,沉吟道︰「婚就暫時定下,只是這成親之日卻需要另選合適的日子。」
易天涯連忙道︰「你打算選在那個月份?」為了娶他家孫女作易家的孫媳婦,易天涯只好當一次孫子,好聲好氣說來。
這個問題,李毅方才早已經想過了,說道︰「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你那孫子能光明正大的揚名,我立即選個良辰吉日為他們二人完婚」。
易天涯頓時默默無言,確實,這婚事若是就這樣偷偷模模的給辦了,對李家不公平,對明瑤也不公平,反正這孫媳婦已經跑不了了,兩人都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明瑤也非易寒不嫁,再等些時日又如何,想到這里,決然道︰「好,婚事暫時就這麼定下了,成親之日另訂,只不過」易天涯突然沉吟起來。
李毅接話道︰「你放心,他已經是我的準孫女婿,我不幫他幫誰,少則一年多則三年,我保證他麒麟之名可以光明正大」。
易天涯得了便宜還賣乖,「就算他不是你的準孫女婿,我若你幫忙,你還能不幫不成,其實,我之所以答應你的要求是因為莊庸凡已經給我回信,他能安排犬孫面見皇上,幫忙在京城某個一官半職,過些日子就應該上京了,時間上與婚禮有些沖突。」
李毅罵道︰「好你個易天涯,莫非你早就打算將婚禮草率給辦了,什麼都不用做就將明瑤給領回去嗎?」
易天涯哈哈一笑,也不回應,算是默認。
李毅突然插開話題道︰「這事你除了跟莊庸凡說過,還與何人講過?這消息告知皇上可否合適」,他一連問了兩個問題,顯然對此事也很上心。
易天涯笑道︰「席清暫時忙于軍務,卻還沒有給我回信,至于皇上卻必須讓他知道,否則將來身份暴露就是欺君之罪。」他娓娓的將易寒那夜所說的理由講了出來。
李毅點了點頭,「這麼說確實有理」,一語之後又道︰「席清不是忙于軍務無法給你回信,而是他不知道這事怎麼回應你,他多年未回京,早于遠離權力中心,心中沒有可靠之人可以托付,就算連他的兒子也信不過,你叫他怎麼幫你,這件事越多人知道越危險,他做事向來謹慎,其實這件事情你就不應該告訴席清」,李毅到最後認真的說了一句。
易天涯淡道︰「說到底還是得靠他自己,別人只不過起到了扶持的作用」。
李毅諷刺道︰「你覺得他會是吃虧的人嗎?說實話,易家子孫的身份不是他的助力,反而有點拖累了他的意思。」在玄觀這件事情上,他就佔了天大的便宜,再從他的一些所作所為,從表面上看起來不是有意的,但卻總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這句話卻頗為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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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觀一副芳幽的神態,玉指縴縴而動,入神的縫制自己的嫁衣,沐彤走了進來,說道︰「小姐,你總算要出閣了,沐彤真替你高興」。
玄觀沒有抬頭,邊做邊說道︰「還早著呢,昨日他們高興過頭,我不忍心掃興,這會冷靜下來,恐怕正在後悔著呢」。
沐彤卻听不懂小姐的話,卻道︰「小姐,沐彤不想離開你,你若嫁人了,可一定要帶上沐彤,還讓沐彤來服侍你」。
玄觀打趣道︰「跟著我可是要吃苦,可就沒有在府內這般逍遙了」。
沐彤卻道︰「只要跟著小姐,就算再苦我也願意。」確實離開了小姐,她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以前她就害怕,小姐若嫁人了,她不知道何去何從。
玄觀抬頭看了她一眼,「你要是願意就跟著吧」,說著又繼續做著嫁衣。
小姐不寫詩作畫,做起著女兒家家的針線活,倒是讓沐彤感覺新奇的很,走近一看,見那刺繡圖案流光溢彩,精雕細琢,贊道︰「小姐,這花繡是你自己刺的嗎?真好看,這金陵就沒有幾個小姐有你這般靈巧的手藝」。
「傻丫頭,這嫁衣當然是一針一線自己做的了,難道還讓別人幫最快忙不成」,玄觀好笑的應了一句。
沐彤卻不以為然道︰「有的人家就沒有小姐這般手藝,針疏線亂又當如何是好,那樣手藝做出來的嫁衣又如何見人,也只有像小姐這樣多才多藝的女子才事事親為哩」。
突然玄觀呀的一聲卻是扎到手指,沐彤忙將玄觀的手指含在嘴里吮著,玄觀笑道︰「都是你這妮子說話害我分神,這針線活我多年未動,卻生疏了許多」。
沐彤一臉笑意的看著玄觀,待玄觀手指抽離她的口中,這才嘻嘻笑道︰「小姐也學會賴人了,你剛剛明明是在想著情郎,失神了,卻怨到沐彤的身上來」。
玄觀也不否則,她剛才確實在想著易寒,內心藏著一個人,時不時就會焦急不安的等待,時不時就會欣喜甜蜜,時不時會失落孤單,玄觀露出溫婉的微笑,又繼續縫制嫁衣,既想快點看到成型的嫁衣,又想慢一點,醞釀的更溫柔真摯一點。
這刺繡在前段時日她一個人偷偷在做著,當時口頭上雖說不願意嫁給易寒,可是這些舉動無一不證明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她期盼成為易寒的妻子,只是她為別人考慮的要比自己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