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與傅櫻檸對視一眼,沒有曖昧,從對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那種想要見上那奏琴之人的沖動,相比之下易寒顯得更熱切一點,他心中已經把那個人認為是寧雪,那個他念念不忘的女子,那個他第一次來金陵心動的女子,人的感情很奇怪,擁有時覺得很正常,待失去的時候會突然感覺到那些相處的片段竟是如此珍貴令人如此難忘。
兩人沒有說話,同時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過了主廊,往琴聲飄來的方向走去,突然迎面走來兩個男子,兩人均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其中一個竟比易寒還要俊俏幾分。
易寒微微有些驚訝,是不是美男子她並不關心,而是這兩人竟是女扮男裝的寧霜與寧劍,心中暗忖︰「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該不會是來搗亂的吧,嘿嘿,一會我向寧雪面前做一次小人說你的壞話,讓你姐姐收拾你,好男不跟女斗,卻讓你們自相爭斗」,在易寒印象中寧雪絕對有資格與寧霜糾纏。
寧劍一臉面無表情,但依然可以從她眼神看到一絲冷意,那種天塌下來也不會變的冷漠,看來也只有寧霜能牽動她的情緒波動,易寒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將眼光轉移都寧霜身上。
寧霜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她的眼神如此銳厲,盯著易寒就像盯著獵物一般,透露出一種味道,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易寒神態自若的朝寧霜走去,半丈距離停了下來,問道︰「你為何會來這里,這個地方好像不適合人」,此話含意是你不是忙著搜刮金錢嗎?怎麼會有閑情來無相寺燒香拜佛,像你這種惡女就算燒香拜佛,讓抵消不了你的罪惡。
對于易寒不善的語氣,寧霜絲毫不怒,哈哈一笑,毫無征兆的邁出兩步,與易寒靠的極近,親昵的在她耳邊低聲道︰「我是來幫你解決麻煩」,象蘭花那樣香郁的氣息噴在他的臉龐,癢癢麻麻的讓他頓時有了異樣的感覺。
解決麻煩,易寒一臉疑惑,該不會想與上次一般為自己殺人找個借口吧,易寒很不爽,手上一動要將寧霜推開,驟然迎上了寧劍冰冷的眼神,停了下來,往後退了一步,保持與寧霜的距離,心中暗忖︰「算了,就不跟你計較,一會讓你姐姐跟你鬧去,不知道帶著彎刀的那位與寧劍相斗,誰更厲害一點」。
寧霜從易寒閃爍不定的眼神似乎知道他心懷鬼胎,低聲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對付我們,我們卻是一伙的」,話畢,微笑朝遠處禮貌保持距離的傅櫻檸用眼神打了個招呼,對于寧霜這樣俊美的男子,傅櫻檸卻表現的很淡定,禮貌性的微微點頭。
易寒冷道︰「誰跟你是一伙的,我是我,你可不可以別來煩我」。
寧霜笑意依舊,再往易寒身上靠去,易寒敏銳的鼻子聞到一股女子淡淡的幽香,「你話先別的太絕,一會我不高興,有你求我的時候」,寧霜說此話的時候臉上露出絕對的自信。
易寒哈哈大笑,「求你,我就算求乞丐也不會求你」。
寧霜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哎呀,你為何這般風流呢?」拈起手指數了數,「我數一數,加上你身後的那位一只手掌都數不來」。
易寒詫異,這女人怎麼說的話他越來越听不懂了,寧霜續道︰「你宅子里的那兩位正往這無相寺趕來」,易寒一怔,她們來這里干什麼,寧霜繼續消磨他的耐心,「據我所知,你那漂亮幽靜的宅子,已經變得滿目瘡痍」,易寒一傻,難道她們打起來了,自己不是吩咐過不準打架嗎?
寧霜嘆息一聲,「實在太恐怖了,你看你都招惹些什麼樣的女子,輕輕一掌就可以在牆上打出來一個洞來,若是打在你身上,我都不敢去想」,寧霜露出一副憐不忍睹的表情,繼續刺激他。
寧霜的話已經很明顯,易寒頭頓時一疼,不是叫她們好好呆著嗎?怎麼又無緣無故的跑來無相寺呢,今天卻沒有空隙去調和她們。
寧霜露出傷心不忍的神情,嘆道︰「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艷福不消」。
易寒心中有些擔憂,拂櫻與月兌俗都是 脾氣的人,若是一會被她們看見自己與寧雪,李玄觀幽會,不知會鬧出什麼事情來,會不會做出像白娘子水漫金山寺的沖動來,臉上卻淡道︰「這你不用擔心,她們都是通情達理的女子」。
寧霜嘴角一翹,笑道︰「你信嗎?我卻不信」。
易寒不喜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寧霜淡淡一笑,轉過身去正要離開,突然又回頭道︰「我記得洛游書院的那位正在大殿里祈禱著什麼」。
「什麼!」易寒大吃一驚,怎麼蘇洛也會出現在這里,突然想到什麼,對著寧霜冷冷道︰「你竟派人跟蹤我」。
寧霜笑道︰「不要說得那麼難听,我是在保護你,我還要等你俘虜李玄觀的芳心,你若出了什麼意外,我豈不前功盡棄,我從來就不允許失敗發生在我的身上」,話中之意很明顯,我跟蹤你,不是因為你而是為我自己。
「我走了咯」,寧霜話畢便頭也不回的離開,雍容大步,衣袖輕擺,無比瀟灑。
易寒雖然有些擔心,卻並不完全放在身上,那有這麼巧的事情,寺廟這麼大會撞見在一起,只是寧霜這個女人的出現卻惹得他大為不爽,他不喜歡自己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往大殿方向望去,蘇洛姐姐為什麼來寺廟祈禱呢,像她這樣無欲無求的人心中會有什麼期盼呢?
傅櫻檸走近關切問道︰「你臉色不太好,沒事吧」。
易寒淡道︰「遇到一個特別不想見到的人」。
傅櫻檸道︰「可我看那位公子對你挺友善的」。
易寒啞然失笑,友善!她是那種笑里藏刀的人,表面上笑容滿面讓人如沐春風,心底卻狠毒異常,在你毫無防備之時,便會狠狠捅你一刀,這樣一個精通陰謀詭計,冷漠無情的人有資格得到友善二字的贊賞。
傅櫻檸見易寒表情有些怪異,玉頰露出幾分不解,卻听易寒淡淡道了一句︰「你這話我不敢苟同」。
傅櫻檸眉目帶惱,她本是關心之意,怎知卻惹來易寒如此不善的口氣,這人怎麼這般不同情理,虧我還對他之才品暗暗傾慕不已。
易寒見她表情有異,卻異想天開道︰「難道傅小姐對他有意思,我卻不能介紹給你認識,這會害了你,選他還不如選我好呢」,確實寧霜扮作男裝的風采是他至今看過最有男子魅力的,絲毫沒有半點忸怩之態,風度翩翩,器宇不凡,雖然對她沒有好印象,可這一點卻不可否認的,她的風采在易寒看來連明修也稍有不勝,明修身上缺乏她那種胸有成竹的氣質。
傅櫻檸聞言雙頰一紅,玉貌嬌羞花解語,易寒輕浮大膽的語言讓她大感不消,像她這種名門閨秀,這種傾心涉及男女情愛的事情,卻斷然不可在男子面前提及,她所認識的男子對她也是以禮相待,從未有人敢如此非禮,驟聞他話卻感覺又刺激又難堪,惱他吧,心里又對他有幾分好感,不惱他吧,一個名門閨秀受此非禮而無動于衷讓她情何以堪。
易寒見她玉頰帶紅委實羞,畫眉輕蹙卻是慌,這番姿態映入眼中看的他卻是大為過癮,心兒早已癢癢的。
傅櫻檸迤逗得心兒慌亂,斷送了淡然,惹得心煩,薄怒道︰「野廝胡言,不可容恕,今當改過從新,毋要再犯,我便不再追究」,這文縐縐的一句話讓自己下的了台階,同時也給易寒一個台階下。
易寒自然明白,惱羞成怒嘛,女子最常見的神態,就算名門閨秀一舉一動小心翼翼,守禮自重也逃月兌不了這個範疇,笑道︰「我們走吧,耽誤了不少時間了」。
往琴音飄來方向繼續前行,越走著兩人目標卻變得越模糊,那琴音不再響起,西面大大小小的廂房十來間,哪一間才是,難不成要一間一間去敲門,這是傅櫻檸心里的想法,易寒卻抱著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寧雪的打算,他心中有些著急,生怕寧雪又不告而別,腳上的步伐有些急促,偏偏讓跟在身後傅櫻檸有苦難言,她有點跟不上易寒,只能加快那養成習慣的小碎步的頻率。
易寒突然生生剎住腳步,前方出現一人,一身素淨打扮,不施胭脂而臉似蘭花,神情端莊淡雅,正是那蕙質蘭心的墨蘭,易寒再要躲藏起來已經不可能了,因為他已經看到墨蘭臉上驚訝的表情。
易寒當初進入李府卻是用謊言欺騙于她,幾次相處已經可以了解到她雖心地善良,卻忌惡如仇,是非分明,易寒並不害怕墨蘭憤怒,但對于這個女子他的心里一直懷有愧疚,多麼真誠,多麼善良的一個女子,她露出微笑滿足的看著雄霸與柔兒狼吞虎咽的一幕在易寒腦海歷歷在目,她對自己是那麼殷切期待,若是讓她知道自己所說的全是謊言,那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他基本可以預測到。
心中暗罵自己魯莽,他早就應該猜到,墨蘭身為李玄觀身邊的婢女,玄觀出現她就極有可能跟隨在身邊,怎麼辦呢,如實告之卻是絕對不能,他會向她坦白,但現在不是時機,苦笑,小姐不怕,卻怕起她身邊的婢女來了。
傅櫻檸邁著頻率極快的小碎步,低頭望地嘴邊念念有詞喊著「一二,一二」,看起來極為可笑,卻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她長這麼大從來沒這麼快走路過,突然前面突然出現一片陰影,猛一抬頭,易寒地後背近在眼前,連忙剎住腳步,嘴里的一二念成」二二」,左腳齊齊走了兩步,右腳卻沒動,身體失去平衡,卻是望易寒後背撲去,慌張之中,第一反應就是雙手抱住易寒腰間,控制自己跌倒的傾勢。
易寒正愁眉苦臉思量對策,驟然身後傳來傅櫻檸一聲慌張的尖叫聲,一雙柔荑緊緊抱住自己腰部,心中一驚,死了,現在又怎麼跟墨蘭解釋傅櫻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