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援兵到了,易寒還是很興奮的,這一仗若要打勝,就不能永遠的被動,西夏軍想攻就攻,想退就退,他要準備出擊了,只要西王府援兵一到,他便有足夠的兵力與西夏軍在正面戰場周旋,到時候西夏軍便不會想現在這樣一心只顧攻城,不用顧忌後方,從表面上鎮西軍佔據堅城的地理優勢,在戰斗時傷亡要比西夏軍小,可從另外一方面講,戰場之上最怕的就是敵軍舉動不明,錯綜復雜,需要防備的方面多,而西夏軍根本不用擔心這些,不怕鎮西軍突然從側面攻來,不怕鎮西軍半路設伏,軍事部署完全圍繞攻城來設定,可以說以勞待逸,反而鎮西守軍處處受牽制,不知道敵軍什麼時候興起就來攻城,身心長時間處于高度警備的情況下,人極容易疲勞,鐵打的人也經不住耗。(paoShu8)
易寒一直沒有行動,他在忍,這個時候切不可沖動,只要稍有不慎便全盤皆輸,他在等待援兵,只要援兵一到便可以一掃前段時間的陰霾,因此听到這個消息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匆匆趕來,完全忘記了他是個假冒的元帥,來到這軍事大廳又該如何面對眾人。
盧君奕疑惑的看著來人,直到林毅岳領頭叫了一聲元帥,他才知道這個戴著面具的男子便是鎮西軍的元帥莊庸凡,易寒點了點頭,眼神巡視大廳一圈,每個人似乎能在他眼楮里看到自己,他們感覺到了面具之下的臉一定是充滿笑意,林毅岳主動讓起正中帥位,易寒步伐輕快走去,他什麼話也沒說,便是一舉一動已經足夠讓人感覺到他身上所透露出來的信心,這段時間他們看見元帥的時候,他的腳步都是很緩慢,走幾步便突然間停了下來一動不動,腳步沉重便像這雁門關的氣氛一般,此刻踏步行雲流水,身姿矯健充滿活力,似瞬間年輕了好幾歲。
易寒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林毅岳繼續。
林毅岳便將剛剛所做的決定說了出來,眾將也各抒己見,大廳氣氛活躍,每個人言語之中都充滿希望,似乎平日里議事一般,以前大廳議事,莊庸凡都是很少開口,而是讓眾將領來發表自己的看法,最後才是由他來拍板決定,易寒雖沒有說話,但眾將卻感覺與以往沒有什麼不同。
議論之後設定出一套作戰部署,林毅岳總結之後,朝易寒看去,「元帥你看如何」。
易寒搖了搖頭,做了一個散會的手勢,眾將退下重回自己崗位,盧君奕卻在張耿的帶領下熟悉雁門關。
林毅岳知道易寒一定有事要與自己商量,兩人一前一後默契的來到元帥的書房。
剛坐下來,林毅岳便迫不及待的問道︰「為什麼這個部署不好」。
易寒淡道︰「你的部署用來守城確實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不過今非昔比,我已經打算攻了,而不是一味的防守,處處陷于被動,西夏軍不讓我們安寧,我也不能讓他安寧」。
林毅岳驚訝道︰「你是說偷襲?」,這個辦法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西夏軍大營與雁門關遙遙相對,中間並沒有叢林可以隱蔽,若大軍出城,西夏軍立刻便可發覺,若深夜派小隊出動卻起不到太大的效果,幾百人便是突襲而來,又怎能在十萬大軍之中掀起什麼波浪,一人一口唾液便可將幾百人淹死。
易寒笑道︰「並不是偷襲這麼簡單,我要制定一套完整的作戰計劃與西夏軍在正面戰場周旋。」
「什麼!」林毅岳大驚失神,要與西夏軍在正面戰場對決,西夏軍擅長沖鋒,騎兵勇猛,百年來與對方的作戰經驗,不與西夏軍在空曠之地發生大規模的戰斗已經是一條金科玉律,這很吃虧,所以屢屆雁門關的元帥都奉承這條法則,便是盡量利用狹隘陡峭地形與西夏軍交纏,讓對方勇猛的騎兵發揮不了作用。
也正因為如此,鎮西軍的騎兵配備屢屢削減,越來越少,自從大戰開始,三萬騎兵死傷嚴重,現如今也只剩下五千人,就算西王府派五萬援兵到來,再加上郡王府的援兵雖與西夏軍兵力差不了多少,但兵種比例嚴重兩極分化,騎兵數量不足,在正面戰場若無法與敵軍騎兵膠著纏斗,一旦讓對方騎兵沖殺進來,兩條腿又怎麼跑的過四條腿,到時候就是想退也退不了,林毅岳可以想象到那潰敗的場面,士兵四處逃竄,西夏騎兵舉起彎刀在後面追殺。
而若堅守不出,援兵一到,鎮西守軍反而佔據絕對優勢,西夏軍久攻不下必退回西夏,雁門關之危便解了,他想不明白易寒為什麼舍穩而求險,要知道打仗有一條必須遵守的鐵律,不求冒進只求穩妥,在林毅岳想來這是昏招,必將等待已久的大好局勢葬送的昏招,搖了搖頭。
易寒笑道︰「你不同意」。
林毅岳冷視著他,心中暗道︰「你還敢問我」,毫不留情道︰「我絕對不允許你這麼做,你這是將八萬將士的生命當做兒戲」。
易寒淡道︰「毅岳,戰場之上變幻莫測,沒有絕對的事情,往往你以為必將發生的事情,後果反而出乎你的意料,你一定以為只要西王府援兵一到,雁門關便一定能守住」,聲音突然變得決然,「我告訴你,就算援兵都到,糧草充沛,守住雁門關也只有五五之數,你有沒有看見城樓士兵的精神狀態,時時刻刻提心掉膽,只要西夏軍來攻,就要死人,人想多了想長了,便會變得膽怯,意志也跟著消沉,無需半個月這支鎮西軍便會崩潰」。
林毅岳冷笑道︰「你太小看我鎮西軍的熱血男兒,他們沒有人會怕死」。
易寒道︰「這一點我已經清楚了,我不止一次看見他們面對敵人,面對死亡毫無畏懼,有時候痛快一死容易,但要克服內心深處長時間等待死亡的恐懼卻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了」。
林毅岳欲要反駁,易寒伸手打斷,「你先到城樓上去看一看,眼見為實,看看他們有什麼變化,還是不是原來的那支鎮西軍,我在這里等你回來」。
林毅岳匆匆來到城樓之上,望去,所有的士兵臉上都露出笑容,洋溢在援軍已到的好消息之中,咋一看去一掃多日陰霾,與以往的鎮西軍沒有什麼不同,只是細細觀察,從他們眼神卻能看到茫然與迷惑,再
沒有以前堅定銳利的光芒,林毅岳內心大吃一驚,作為一直虎狼之師需要意志堅定,心無旁騖,不知不覺這支軍隊氣質已經發生了變化,匆匆返回易寒書房。
林毅岳臉色柔和了許多,語氣也變淡了,「確實如你所說,在繼續下去,這支鎮西軍便不是原來的鎮西軍」。
易寒淡道︰「其實也好解決,他們需要一場明明確確的戰斗,一場大勝來沖刷他們心中的茫然,重燃虎狼之威,就像一個人明明很強壯迫于各種原因只能打不還手,久而久之,人就會變得懦弱,懷疑自己,需要發泄,需要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林毅岳道︰「這道理我懂,只是我們又如何有辦法在正面戰場勝過西夏軍,我不是沒有信心,也不是說我們的士兵不如西夏兵勇猛,只是明知不利還去撼其鋒芒豈不是犯了另外的錯誤」。
易寒道︰「戰場之上變幻莫測,誰有能保證永遠處于優勢,總有一些有利我們的方面,只要將這些小優勢放大,劣勢也可以轉變為優勢,我們若只守不攻,蒼狼便可以清楚的把握到我軍的動向,知己知彼,謀略方面我們已經輸了一籌,反觀之,我們若敢在正面戰場與之對決,蒼狼要提防的方面就很多,再也無法像一開始那樣心中有數,每走一步棋,他都要思索其中的好壞,只要他走錯一步,便是我們的機會,從心理上我們已經與對方平分秋色,此為攻之大趨所利」。
「第二點,隨機應變,隨時隨地根據局勢的變化,改變策略,適應戰場上變化莫測的節奏,誰也無法準確預測未來,我們所能做到的就是根據自己的智慧經驗粗略估計,至于現實與預測肯定會有一定出入的,到時候再根據細微的出入,局勢的變化,做出最有利的決定」。
林毅岳雖信服易寒所說的這番話,他在戰場婬浸多年,這些問題只要一點即通,只是他還是輕輕的搖頭。
易寒又道︰「要說服你光憑這兩點還是不夠的,你在擔心,我們的兵種配備根本無法與西夏軍在正面戰場抗衡,這是謀略所無法彌補的缺陷,就算勢利于我,局利于我,只要在戰場上正面對決,任我們的士兵如何勇猛,也必會被對方強大的騎兵沖潰」。
林毅岳決然道︰「正是如此」。
易寒微微一笑,「我說過讓士兵們痛痛快快的打一仗,又如何會讓他們任人宰割,我表面上要與西夏軍在戰場上正面對決,其實是想打遭遇戰,狹地戰,局部的小戰斗」。
林毅岳疑惑道︰「我軍與西夏軍遙遙相對,中間地形空曠,平坦且無山林峭谷,西夏騎兵可同時幾萬人沖鋒而來,遭遇戰,狹地戰如何打的起來。」
易寒胸有成竹,微微一笑,「早知道你會這麼問」,拿出一卷地圖,在桌子上攤開其中一卷,「你靠近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