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在門外等候著,忽听秋凌腳步聲傳來,喜道︰「秋凌,你家小姐願意見我了嗎?」
秋凌冷冷應道︰「小姐說了,你若三跪九叩向她認錯,以後不準見別的女子,她就馬上見你」。
一听這話,易寒先是一窘,旋即一怒,冷聲道︰「她真的這麼說」。
秋凌听著易寒透著怒氣的語氣,心中一顫,鼓起勇氣應道︰「不錯,你肯是不肯」。
易寒冷笑道︰「平日我寵著她,讓著她是因為愛著她,她明知道我是做不出來還這般為難我,算了,不見便不見,以後也不相見更好」。
這話說的大聲,站在屋門口一臉忐忑不安的寧雪听到這里,臉色蒼白,緊咬嘴唇,卻不肯屈服,只是淚水又偷偷滑落。
易寒補充了一句,「渴的厲害,我去別處討水喝」,話畢也不等了,轉身離開。
秋凌有股沖動就要去開門,朝遠處的小姐看了一眼,卻看見她不肯屈服,只能作罷。
秋凌返回,見小姐失落無語,淡道︰「小姐,你這是何苦呢?」
便見寧雪一邊擦拭眼淚一邊說道︰「這點氣都受不了,以後一起過日子,冤家吵架,是不是我要讓著他,遷就著他,他想愛那個就愛那個,想娶個小妾就娶個小妾,他若不好,我就干脆不嫁他了」,這會卻不知道在說氣話還是真話。
便听寧雪又怨道︰「他哪里會不懂的我是在為難他,又不是真的讓他這麼做,這幾個月,天也想他夜也想他,一想不知道他是否在吃苦,心肝都碎了,這會回來了,一肚子的怨氣想找他發泄,卻一點也不貼心,曬會日頭怎麼啦,吃會閉門羹怎麼啦,為難他怎麼啦,站多一會,等多一會,說點好听的話,人家氣消了,也就心軟了,讓他進來,到時候為非作歹還不是任他來,這會說出這麼狠心無情的話來,他不要後悔,後悔我也不給他機會」。
秋凌還沒見過小姐生如此大的怨氣,心想也就易寒能讓她如此,倒也應了一句話一物克一物,問道︰「小姐,那以後怎麼辦」。
寧雪幽怨道︰「我要讓他後悔死,別想見到我,也不想踫到我」。
秋凌問道︰「若他真的三跪九叩來請罪呢?」
「晚了,這會沒用了」。
秋凌問道︰「若他以死贖罪呢?」
「他肯我還不肯呢!」話剛出口,卻朝秋凌瞪去,「好你個秋凌,我都傷心成這個樣子,你還敢打趣我,找打是嗎?」
秋凌咯咯笑了起來,「只要能讓小姐說出真心話,秋凌就是被打也心甘情願」。
「好了,不氣了,白白為他生氣不值得」,寧雪精美如雲容顏恢復了往日恬淡。
再說易寒這邊,打算去李府一趟尋玄觀去,路上邊思索著,這會他卻真的後悔起來了,剛才怒不可歇才說出那樣的話,這些話說出來,寧雪得怨氣就更重了,氣惱自己為何如此沖動,這會卻得等她氣消了再與她道歉。
不知不覺來到了李府,門口車馬盈門,卻不知道有何喜事,從門口幾個李府下人的聊天中,這才知道孤龍居然來到金陵,其父義郡王也一並前來。
他倒可以猜測出一點東西來,孤龍與玄觀有婚約,其父一並前來,孤龍這貨是想來娶玄觀做老婆的,咦,我為何如此淡定,微微一笑,大東國的第一才女哪有這麼容易就娶做老婆。
走到拐角,尋了一個正在將客人的馬車安置在副院的下人打暈,塞入馬車之內,換了身他的衣衫,翻牆入院,毫無顧忌的往玄觀閣方向走去。
他對李府熟悉,也不怕被人看見,府內下人何其之多,誰認識誰。
從外面那些馬車來看,今日來的恐怕不止義郡王與孤龍,卻不知道還來了誰,一路上看府內下人忙碌,似來了什麼大人物,臨近中午要設宴款待。
來到離玄觀閣門口不遠的地方,突然看見李明濛正與一個年輕男子有說有笑,那個年輕男子他卻有些印象,正是當日在無相寺有一面之緣的顏煜祺,看李明濛對他甚是尊重,卻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心中略一思索顏姓乃是皇家之姓,看著人舉止雍容有度,莫非是皇家之人。
靠近一點,豎起耳朵,隱隱听他們說「十一王叔,玄觀」,因為離得太遠,內容斷斷續續卻不知道在講些什麼。
剛想不與理睬,徑直去玄觀閣,卻發現兩人也是朝玄觀閣方向走去,只好保持一定距離,尾隨其後。
他與兩人保持十丈距離,神態從容,路過的人對他倒沒有半點懷疑,只是看他滿臉胡子,像個粗魯大漢,特意看了一眼,府內的下人進進出出,也不知道那個院子招來干苦活的下人,易寒在李府也算呆了一段時日,對這里的規矩情況了如指掌,所以才能這般有恃無恐。
來到玄觀閣,遠遠就看到門口站著一位白衣男子,李明濛與顏煜祺兩人一前一後喊了一句,「趙將軍」,男子回頭朝兩人行禮,卻把躲在暗處的易寒給嚇了一大跳,天底下竟有長的這般俊美的男子,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光潔白皙的肌膚連女子都要妒忌,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長身玉立,宛如玉樹臨風,這是老天的杰作,易寒自認自己也算英俊,與他相比頓時感覺自己丑到家了,這個人定是孤龍無疑啦,有壓力有壓力,玄觀你可不能啊,你家相公長相雖不如人家,可勝在溫柔會討人歡心。
李明濛與顏煜祺兩人也算是英俊之人與孤龍相比也遜色,只是都是出自名門,氣度不差半分,兩人多了幾分儒雅,而孤龍多了幾分銳氣。
事關身家大事,易寒迅速往一個離三人較近的隱蔽地點藏了起來,豎起耳朵細听三人在講些什麼,有驚無險,看來南宮婉兒的功夫沒白學,要是以前就做不來。
顏煜祺笑道︰「趙將軍,這麼巧,你也是來拜訪玄觀小姐的」。
孤龍淡淡了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李明濛問道︰「趙將軍那為何不進去呢?」
孤龍微微一笑,「玄觀正在接待客人,這會我不便進去,就在這等著。」
顏煜祺哈哈笑道︰「天底下能讓孤龍甘心等待的女子恐怕不多,只是不知玄觀小姐在接待的是何人,竟舍趙將軍而不理,明濛方才與我說了,玄觀昨日可以親自接待過你。」
孤龍微笑道︰「小王爺,我們也不用吃醋,玄觀所接待的是大東國另外一個奇女子」。
顏煜祺月兌口道︰「虎女席夜闌!」
孤龍微笑點頭,顏煜祺大喜道︰「妙啊,兩大奇女同聚,我來的可真是時候」,朝李明濛道︰「明濛,就有勞你先行稟報了,我恨不得馬上一睹兩人風采」。
李明濛yu踏入玄觀閣,孤龍卻抬手攔道︰「她們兩人是女子,自然說的是一些女兒家的話,我們貿然參入其中不是太好吧」。
顏煜祺不以為然道︰「玄觀通今博古,虎女又是我行我素朗朗男兒之風,兩人又怎麼會像俗世女兒聊些閨房之語,自然是辨詩詞,論政要,我們進去正好听听她們的高見。」
顏煜祺補充道︰「有明濛在坐不算失禮吧,再說玄觀昨日可是獨自招待過趙將軍」。
孤龍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那好吧,就有勞明濛稟報一聲」。
李明濛走入玄觀閣,對于玄觀,他這個弟弟也不是想見就可以見到了,也需沐彤稟報,只是在孤龍與顏煜祺面前這事卻不好說出口。
沐彤迎面走來,「少爺,小姐在招待客人,不方便見你」。
李明濛笑道︰「不是我想見她,是外面有兩個大人物想見她,你去告訴家姐,就說趙將軍與小王爺拜見」。
這個,沐彤倒做不了主,匆匆入內又匆匆出來,手里拿著一張紙條。
李明濛問道︰「家姐肯見不肯見」,照他想來斷然沒有不見的道理,只不過是問個意思。
沐彤說道︰「小姐沒有說見也沒有說不見,少爺我隨你走一趟吧」。
趙、顏兩人正在門口等候,便看見李明濛與玄觀的婢女一同走來,沐彤向兩人行禮,兩人愛屋及烏,均表現的很客氣。
沐彤說道︰「趙將軍,小王爺,小姐與席小姐正聊著女兒家的家常話,那些話你們男子恐不愛听,于是做了一首詩,兩位若是听得下去便請進,若是听不下去就當博君一笑,今日不便招待,明日再來」。
這番話說得極為委婉,既是想見而不便見,讓人听了沒有半點不悅,反而感覺玄觀知書達理,通情得很。
顏煜祺這才感覺到自己方才確實失禮,笑道︰「那好那好,我們明日再來拜訪」。
沐彤忙道︰「可見可見,小姐的詩我還沒念出來呢?兩位若是听得下去,與小姐、席小姐一並聊些女兒家的家常話又如何不可。」
趙、顏兩人大感受到重視,想不到玄觀還處處體諒他們,心悅誠服,只是說,听得下听不下卻斷然沒有回答是否這麼簡單。
沐彤念了出來︰「二人同游一人還,水天相隔望佳人,映月荷花不露角,夕陽西下赴明月,海底撈針苦苦尋,臥虎藏龍方十里,名花無主遲遲早」。
听來倒真像女兒家常聊的山水花月景色如何之美,又似私下底談論的,佳郎何處尋,等待歸宿的閨房之語。
只是那有這麼簡單,兩人一听就明白其中定有蹊蹺,這听得下听不下也同樣可以理解為听得懂听不懂。李明濛助陣道︰「這應該是句詩謎,只是不知道家姐要傳達什麼意思」。
顏煜祺思索一會之後,難悟其中意思,笑道︰「這女兒家的閨房話,我們男子確實听不下也听不懂,我們只好改日拜訪了」。
這話正合孤龍之意,也點頭贊同,沐彤忙道︰「那就請兩位改日再來」。
兩人便在李明濛的帶領下離開玄觀閣,往別去走去。
這玄觀婉拒兩人,非但讓人生不出半點怨念,對她更是心悅誠服,若能娶的她為妻,夫復何求,孤龍一直非玄觀不娶,這一次李毅讓他暫時離開庸關,兩家人便是打算圓了這門親事。
至于顏煜祺也在打玄觀的意思,特意托與李毅交好的十一王叔來做媒說這麼親事,卻不知道十一王爺為什麼會答應下來,是怕趙李兩家聯婚嗎?可是北王與李毅成了親家也不是一件好事情,玄觀此女乃是不可多得的助內賢,娶她為妻便似劉邦娶呂後。
孤龍與顏煜祺兩人表面笑談如流,心中卻都明白對方是自己的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