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刀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柴少話里的意思。他急忙放下手中的賬本,將柴少和孟星河引進後堂,客氣道︰「柴公子真是好大的胃口,一來就要吃我翠微居最大的菜。」張三刀雖然說說笑笑,但話語中似乎想說錢都沒有談好,吃菜的事情他還不能叫小二給你端上來。
張三刀使出這套,柴少如何不知。他笑了笑,然後指著身後的孟星河,認真道︰「張老板,今天我和孟兄過來不過是想和你談筆生意,成不成還看張老板願不願意和我們做這筆生意。如果張老板一直保持這種態度,那這筆生意就做不成了。」
柴少說的很隨意,張三刀听在心里,知道買家可買可不買的態度,張三刀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道︰「兩位公子,既然看上了翠微居,也好說個價錢出來,大家生意人,明算賬,價錢合理就能成。」
「既然張老板都開口了,我們也不好胡亂猜價。既然翠微居是張老板的,那就請張老板報個價位出來,我們兄弟看能不能承受。」柴少做起生意倒是有板有眼,張三刀不報價,鬼知道自己有沒有被他坑呢?謀靜制動這個原理,柴少又不是知道。
張三刀也不好推遲,看柴少不像說笑,他認真報價道︰「要不是小老二要回鄉養老,誰願意將一輩子奮斗的東西轉賣出去呢?」要是配上點音樂,用一把鼻涕一把淚來形容張三刀的表情也不夸張。不過,做慣了生意的人都是這樣,表面上把自己說的很慘,其實腰包里早就踹的滿滿實實的,回家享清福才是真的。「既然兩位公子看上了小老兒的翠微居,我也不為難兩位就給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兩吧,小老兒也好圖個喜氣。」
我日,你怎麼不去搶呢?孟星河一直沒有做聲,就想等張三刀把價格報出來。哪知道張三刀果然對得起他的外號,逢人狠宰一刀,巴不得將你血全部放干。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兩,我問候你祖宗十八代。怪不得翠微居的生意越來越差,怪只怪張三刀太狠了,出手就要人命。
「張老板,我看你是在說笑吧!」是時候該孟星河出場了,對付這種老奸巨猾的奸商,柴少的火候還差了點。孟星河上前一步,目光正對張三刀,周身渙散出一種逼人的氣勢。從孟星河臉上,你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當然更看不出他現在究竟是笑臉還是惡臉。「張老板,今天能來找你,就說明我們的誠心。而張老板一直在和我們說笑,視乎很看不起我們,既然這樣,這筆生意還談個求,翠微居就留給張老板當棺材地吧。」
報價那麼高,你當老子是凱子,隨便你宰呀。孟星河話不多說,像柴少使了個眼神,兩人毫不猶豫的奪門而出。見此情況,張三刀心中自然焦急,他想不到柴家的人都被他忽悠了,唯獨這個年紀青青的孟花柳似乎很不上道。
外人不知道,張三刀自己心里清楚,翠微居其實已經連續虧損好幾個月了。現在生意越來越差,他還不如趁早把手里的燙手山芋甩出去,安安穩穩回老家享清福舒服些。「兩位公子,別忙著走啊,價錢的事好商量,只要兩位誠心購買,小老二就是降個幾百兩銀子也忍痛將它買給公子。」
恩~孟星河停下腳步「幾百兩銀子,還不如不降,全當在下送給張老爺子回鄉的一點薄禮便是。」我日,視財如命的老不死,降價都那麼不爽快。孟星河繼續向外走去。
「得~~得~~小老兒忍痛,就算十八萬兩銀子賣給你了。」張三刀趕忙留住孟星河,自己也狠下心腸將後面的零頭去掉。
「十八萬兩?張老板,訴我多嘴,就你這翠微居,我要是十八萬兩盤下來,只怕被外面的人笑死。」十八萬兩,可笑,春香樓都值不了十八萬兩,翠微居不過是地理環境好一點,也值不到這麼高的價。想宰老子,沒門。孟星河繼續走他的路,張三刀只要不誠心交易,他就不會硬著頭皮當小白。
「十六萬,只多不少,孟公子要是不買,大可走便是。「沒辦法,見十八萬兩孟星河都不答應,張山刀就知道宰不了眼前此人。賣出去十六萬,撈回本錢也是好事。
「十六?」孟星河停住了腳步,調轉頭又走回來︰「張老板有所不知,曾經有算命先生為在下排過八字,說,凡是做生意遇到十六這個詞買賣雙方準要倒大霉。我這人喜歡整數,張老板開個價,要麼十五、要麼十七,你自己看著辦,如果覺得合適,我立刻付錢盤下翠微居。」
靠!孟兄、有才。柴少在旁邊親眼目睹了一場級無敵的砍價過程,對孟星河的崇拜可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不可收拾。
張三刀被孟星河的話弄的騎虎難下,十六萬是他最低的底線,如今卻听見孟星河忌諱十六。但孟星河在還價上也沒有做出絕情的樣子。要麼十五、要麼十七。張三刀仔心中苦笑不得。自己剛才都說了十六不可能憑空加成十七,但若不加就自己又少了一萬。
見過狠的,沒見過如此狠的。孟星河不過二十出頭,張三刀這條老狐狸居然也栽在他手里。「公子真是高人,老夫佩服。」一向以宰人出名的張三刀,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就依公子所說,十五萬就十五萬,一個銅子都不少。」
「張老板說笑了,銀子當然一個子兒都不少。」搞定這只老狐狸,孟星河叫柴少去外面取回一套文房四寶,拿起毛筆道︰「張老板,在下是個,只知道白紙黑字才是道理。還請張老板在此立個字據才行。」
你不懂經商之道,世上恐怕就沒有商人這個稱號。張三刀被孟星河時武時文弄的心理虛,拿起孟星河遞來的毛筆,慌慌張張就立了個字據。
「我張萬千,現將翠微居所有財產,以十五萬兩銀子抵押給孟星河,特立此字據以作證明。」張三刀幾個狗爬的字寫下後,孟星河將那張字據拿了過來,填上自己的大名。然後笑道︰「張老板稍等,我立刻將銀子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