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原來是個什麼都不感興趣的家伙,有個性,我喜歡。看見薛仁貴消失的身影,孟星河想不出這世上有什麼東西是薛仁貴追求的?
看見大家都拿的差不多了,地上還剩大堆東西,孟星河無奈道︰「你們將這些東西收起來,改日我送回家去。」家里那個孟家大院是該好好裝潢一番,以前貴重的東西都被前任嫖光了,現任孟星河居住當然又要弄的體面一點,也好讓家中的娘親住的舒服。
他吩咐下來,手下的人賣力將所剩的東西全部收拾好,三樓的辦公室總算恢復原貌。松了一口氣的孟星河美滋滋的躺在太師椅上,神色霞飛,呆呆望著遠方飄渺的雁蕩山,心中打定主意改天選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回家一趟。
如今他總算沒有辜負孟母的期望,考中解元,又當了翠微居的老板,名利雙收之時,孟星河並未得意。料想再過一月就要動身去江都,在腦中好好盤算一番,已經有了一個大體的規劃。畢竟省城和縣城相比更難生存,他要想出人頭地,先自己得有實力。他雖然沒有去過江都,但也打听不少,那個地方看似繁華,魚龍混雜之人更不在少數,官、將、商、賈,那個不是人心險惡,稍不注意恐怕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坑害了。
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沉思了很久,不知不覺外面天色漸暗。
月上柳梢,人約黃昏的時候。翠微居里面一派歡騰。孟星河已經被眾人圍在一張桌子上使勁的灌酒。他是今年的解元郎,鄉試第一名的秀才老爺,十里八鄉誰不敢給他的面子呢?
豪爽的孟少爺剛剛下達了︰「今夜酒水一律免費,大家隨便暢飲的豪言。」下面的人感激的端上酒杯,來像孟星河道賀。
滿座賓客皆是自己的好友兄弟,孟星河當然無所拘束,只要有人來敬酒,他無不還禮。每次都是滿滿一大杯仰頭就盡,讓人無不佩服孟少爺的酒量。當真是在春香樓混,酒色二字,豈是吹捧出來的?
大家見解元郎如此開心,滿座賓客中有人提議道︰「孟兄,我听說今年鄉試,你所作的詩被人傳唱一時。今日榜上高中解元,何不為大家露一手,也好讓我等瞻仰孟兄的才情。」
听的此人的話,眾人爆出熱烈的呼喊聲︰「解元郎,你就賦詩一,也好讓大伙粘粘喜氣。」
柴少和秦觀這兩個騷人,看老子以後不收拾你。眾口難遲,孟星河狠狠瞪了他二人一眼。好像沒有經過思考那樣,娓娓道出。
昔日齷齪不足夸
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
一日看盡長安花
是悲?是喜?唯有孟星河知道,端起一杯酒,仰頭而盡,雖是寒衣青衫,但桀驁不馴的神態,著實令人欣賞。眾人听他剛才即興所作,皆是精神一振。
這哪里是一個解元郎所做的詩?分明是狀元郎寫的?
無不佩服孟星河的氣勢,短短四句,令人心中膽寒。誰都沒有想到,曾經的花柳先生,其實是個胸懷大志的人,難道都被他的外表欺騙了?
坐在桌上的蒙先生,在听的孟星河的詩後,臉上揚起了滿意的笑容。此詩句句精妙,放佛信手便可拈來,其中的霸氣又豈是平常人能比。「孟小哥,好詩,就憑此詩,老夫當敬你一杯,祝願小兄他日名題金榜,天下揚名!」
主考大人都叫好的詩,其他人當然一致拍手叫好。蒙先生以長者的身份向自己敬酒,孟星河受之有愧,立刻起身道︰「先生妙贊,學生當飲三杯,以報先生多日的恩情。」沒有一絲猶豫孟星河接連飲了三杯。蒙先生見他豪爽之下不失禮數,得意之時不忘恩情。故此小聲嘆道︰「杜兄啊~杜兄~蒙二真羨慕你~~提前就看好了這麼一個學生,老夫又落後你一程。」
孟星河喝的迷迷糊糊,哪听到蒙先生說的什麼。三杯下肚之後,孟星河搖搖晃晃就倒在桌上,竟睡了過去。眾人也都吃好喝好,不多時候歡喜的宴會就散了。
孟星河死豬一樣,被人抬到自己房間,幸好有趙靈兒徹夜照顧他這個人醉人,還不至于那麼哪看。在床上睡了幾天,總算恢復了精神。
次日清晨,天朗氣清。旭日才東升,孟星河就在翠微居外張羅著。大大的馬車,裝了滿滿的貨物,全是他收到的彩禮。放在翠微居用不著,孟星河干脆運回家去。
他歸心似箭,跨上一匹高馬,已經在催促後面的車夫快些趕回孟家村去。
出了縣城,馬車出現在顛簸的土路上。兩旁的霜露,還沒有消散,就像一粒粒珍珠躺在枯黃的野草上閃閃光。
翻過雁蕩山,已經是下午時分,孟星河多抽打了幾鞭子。駕著馬匹往前面孟家村奔去。後面的趕車師傅架著一匹老馬,自然跑不過孟星河胯下的健馬,老遠就吼了聲︰「公子,你別跑那麼快~~孟家村就在前面,遲不了的。」
「我怕我娘在村頭望我~。」老者的叮囑,孟星河置若罔聞,知道老者認識自己在孟家村的家。孟星河顧不得多少,就讓老者慢慢來吧,他一人先策馬奔去了。
進了村子,看見道路兩旁熟悉的樹木房舍,還有那些坐在屋檐下的小媳婦,流過村子的河中,赤腳浣紗的少女。孟星河眼神朦朧,盡管離家兩個月,對這里依舊是如此懷念。
「咦~~村里孟家的花花少爺回來了?」
「他不會又是回家來拿錢去縣里面嫖吧!還騎著馬來,肯定是很急。」
「哇~~孟少爺好像又長帥了!」
咯咯~~一陣純樸的笑聲,隱隱灌入耳中。孟星河難得理會這些閑語,馬兒一架,就來到自家門前。
看見那扇象征孟家曾經多麼輝煌的大門,孟星河鼻子一酸,情急的跳下馬來。「娘~娘~~我回來了~~。」興奮的喊了兩聲,每個離家的游子都是這樣的心急。
里面好像沒有回音,不會出去勞作了吧?孟星河推開虛掩的大門,還沒來得及呼喊自己歸來的消息,竟然听見里面傳來的小聲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