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超月兌輪回
此時被一片怨氣烏雲籠罩的小鎮,不論外面炎夏的陽光是多麼的刺眼,鎮子里卻是一絲溫暖的陽光也照透不下來,被聚集在這不知多少的冤鬼,所凝聚的怨氣烏雲給擋在小鎮之外,只能在灰暗的天幕下看見天上的那輪被印射得灰色的艷陽,與飄渺而過的跑馬白雲;
而在鎮子外面,里三層、外三層的工兵掩體與掛滿玄黃色符咒的鐵絲網,橫錯交叉間將整個小鎮給圍得水泄不通,至于小鎮里的人,則在三天前軍方部隊的人還未來前,就紛紛遷出小鎮外……畢竟,屋外站滿一群的孤魂野鬼,即使沒有任何的騷擾鎮子里的居民,那躲在屋里的人們也是心驚膽顫的難以忍受,而接著等到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孤魂野鬼越來越多,以致都擠進屋內跟主人家一起住了,這時不說面對面的看著,就在其眼前的鬼魂那缺胳膊少腿的淒慘模樣,會有幾個人能忍得了的,就是那怨靈鬼魅經過不知多少年月沉澱下來的死氣,也不是生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所以,在白玉斌離開後的第二天中午,見這些聚集而來的孤魂野鬼,並沒有相害他們的意思,鎮子里的人就開始一家接一家的逃了出去,只是才出得小鎮不遠,就在公路上被早就接到命令封鎖交通通道的武警給監禁了起來,等到三天前的軍方大部隊來了時,所有不得已逃出來的小鎮居民,全都被集中起來臨時安置在一個緊急擴建的野戰營地里,當然的……這里面面也包括了白玉斌的母親與安叔他們;
…………
在這個將近晚飯時候的傍晚,小鎮外前沿工兵掩體下的一個地洞內,獨坐在沙盤前的一個二十來許年輕人,撐著額頭一動不動的看著沙盤上,模擬所建的小鎮鳥視圖,同時頭也不回的對其身後的三人問道︰「風,棉花有什麼最新的消息,發回來沒有?」
「有……三件事!」穿著草綠軍體背心的大胸、短發女子,雙手插著口袋淡淡的回道︰「一則他再次確認了那三個死者的身份,確定死的是安培代丸、安培代雄與八組的馮源;二則那對當時被安培代雄操控的中年夫婦,也還是因為李牧青隊長暗地里的阻攔,棉花他並不能對他們進行精神催眠審訊!另外,就是棉花已經與鷹眼一起,將今天那邊學校里的當事人,與市里幾個知情的人,都已催眠封塵這段記憶!只是……老全家的那對佷子佷女,與老全的那個好友趙雙熙,因為身上也有祝福加持,所以並不能被他精神催眠!」
撐著額頭的年輕人,身子微微一動,腦袋微微的抬了抬,帶著略微低沉的語音反問道︰「市里老全的那對佷子佷女,還有那個趙雙熙……也都有被那大和尚佛法加持祝福?」
听著背後女子輕輕‘嗯’的應了一聲,模擬沙盤前的年輕人雙眼微微一眯,淡淡的吩咐了句︰「哦,知道了!讓棉花特別關注老全的那個佷女,安培代雄幾個會被大和尚拍死,絕對不可能是因為李牧青他們,定是跟那小女孩有直接的關系!」
頓了頓的年輕人,接著轉頭看向地洞門外,接著又問道︰「西面那幾個印度尼西亞的降頭師,今天又有什麼特別的行動嗎?」
雙手插兜的短發女子,腦袋跟著微微一轉,回道︰「沒有,兩天前他們偷偷放進去的那幾個‘靈童’,被陷在小鎮內沒出來後,讓他們謹慎了很多,沒有再搞什麼小動作,不過他們人還藏在那個山洞里,並沒有馬上離去,似乎不甘心就這樣的走了,在等其他幾個國家的那幾隊人的行動,大概想做螳螂……背後沾點便宜!」
輕輕的‘哦’了一聲的年輕人,回過頭來看著其身前的小鎮沙盤實體圖,淡淡的說道︰「那個大和尚今早才停止的超度,想來那幾隊其他國家的人,也不會馬上就進去查探,應該還會觀望一段時間才是!他們就先不用去管,最遲兩天後頭與二管家就從北歐回來,他們會直接來此接管;我們只要保證在頭他們來前的這段時間內,不會出任何大的意外狀況就行!至于那大和尚……李牧青真以為我瘋了不成,這樣子早該飛升了的老家伙,又怎麼會是我們所能掌控的,只要我們在頭他們來接管前,保證這里不出什麼大事情,我二爺已保證過會為我們爭取為立特等功一件!」
「不過,該裝模作樣地給其他人的錯覺,還是要繼續的賣弄下去的,否則讓京里的我大哥與二哥警覺,開始認真謹慎的對付我們,那我這兩年的裝瘋賣傻可就白費了,而且老爺子留下的那個位置,對我而言可就更加的遙不可及了!」
似在想什麼,沙盤前的年輕人按著太陽穴思索了會兒,猶豫了下才又接著說道︰「如果有必要的話,後天或大後天,在頭他們來之前的幾個時辰內,派兩組的人進鎮里瞧瞧,引誘那幾隊其他國家的人也跟著進去,將這次的事情攪一攪,要是能如此的引出那大和尚現身就更好了,並讓其他人都知道……我立功的‘心’有多急切!反正等頭與二管家他們兩來了,這里的事就歸他們兩接管,而要是他們能順利的解決了此事,那功勞就得算我一部分,搞砸了……也有頭與二管家他們兩高個的頂著!哼,馮源身後的那個家伙,盯著頭的位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難得抓住次頭與二管家的小辮子,他自會幫我們解月兌追責,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頭身上,再以頭與二管家的牛脾氣,也必會將所有的責任扛起來的!」
此時,听著耳畔監听來的話語,走在夕陽下小鎮街道上的白玉斌,不由嘴角一扯搖了搖頭,心下暗道︰「連這麼點擔當都沒有,只知道搞這些個陰謀詭計,想在光明之處擔當大任,這個陰暗的家伙卻是不太可能,即使讓他以陰謀得逞,但只會這麼在背後算計的他,注定是得的江山卻坐不得江山,怪不得鷹眼這些家伙不待見他,看來豐富的社會閱歷……還是能鍛煉人的眼力的啊!」
似乎完全不當自己與那他監听的家伙差不多的年歲,小老頭似的倒背著雙手、走在這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鎮街道上的白玉斌,頭也不回的看著前方,穿體而過擠滿整個街道、整個小鎮的各種各樣鬼魅怨靈,漸漸的來到小鎮偏荒的殯儀館他的老家前;
在這宅院的大門前停了下來,默默的仰頭看著破舊的大門許久,才在一聲莫名的嘆息中推開半掩的大門,邁步踏進大門院內;
才走進院內,白玉斌就見到十數個鞠著腰的深紅色老鬼,與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幾只年幼詭異童鬼,齊齊的轉過頭來看著他,似很驚訝怎麼會有人來到這般,而在緊接著那幾個被圍在中央的詭異童鬼似反應過來般,完全是眼白的鬼目詭異的一紅間,對著他便是直刺人神經的詭異鬼嚎;
不過,那帶著怨靈死氣的靈魂震蕩,才剛接觸到白玉斌的身上,他那平光鏡後的陰陽雙眸,像似被自我皇威刺激了般,不由自主的陰陽輪轉間,無形無質的攝魄之力,沿著童鬼的靈魂震蕩猛的反沖而去,緊接著便四面八方的威壓輻射而去;
‘嗡……’刺耳難聞的長鳴,在整個小鎮上空來回回蕩之時,擠滿整個小鎮的鬼魅怨靈,還有掩藏在小鎮外地底下所有的靈魄,忽地一下全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著趴到在地,而在白玉斌身前前院內的深紅色老鬼,更是動也不動五體伏地跪倒在地,而那幾只向他攻擊的童鬼,此時則三魂七魄在無形的攝魄力量下,被硬生生的強行抽離而出;
這時,微微一個恍惚後,馬上低頭一推他鼻梁上平光眼鏡的白玉斌,額上青筋微凸間壓制下差點失控的攝魄之力,同時伸手虛抓抓著將被攝魄抽魂煉魄的三魂七魄離體的那幾個小鬼,接著在他控制著陰陽雙眸反轉、左手一撮間,將他們幾個還未完全斷去聯系的三魂七魄,再次合融回完整整體靈魂;
過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的白玉斌,看了眼仍趴跪在地的眾鬼鬼靈,直接穿過它們虛體的靈體,走到那屋前他曾經常坐的台階前,坐了下來看著遠方即將西沉的灰暗夕陽,並抓起地上的一根狗尾巴草叼著,輕輕的說道︰「我不是說了嗎!六日後,哪來的都回哪里去,你們怎麼還懶在這!?難道非要我把你們都掃地出門,你們才肯走嗎?恩,我知道你們听得懂我說的,不要裝聾作啞的……都給我起來!」
面面相覷的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老鬼才大著膽子,陰森、尖銳的鞠躬說道︰「大仙,您不是要我們在暗中保護您的家人嗎?我們幾個都有輪流在您家人身周保護著,只是今天剛好輪到老隆與老財幾個,我們十幾個就回來在這為序著,約束外面那些小鬼,希望他們能早點好超度!只是……您老今早不是剛停了超度嗎,我們還來不及組織他們都回去呀!」
微微一愣的白玉斌這才想起,雖然自己在三國的輪回任務中已渡過數年,但這個原世界其實在他回來之時,也就過了半個小時而已,到現在也就半個日子而已的時間,其實並沒有過去多久,只是他再次來到小鎮里時,看到滿街滿屋的各種各樣的小鬼,卻是讓他自己不由自住的忘記了這個事;
推了推鼻梁上眼鏡的白玉斌,掩飾著的呵呵搖頭笑了下,再又指著被老鬼們包在中間的這幾個詭異童鬼,問道︰「那這幾個小鬼呢?它們是怎麼回事,怎麼一見人就攻擊,而且我怎麼感覺它們異常的詭異,與普通的鬼魅相差甚多!」
回頭看了看身後被圍著的小鬼,老鬼無奈的伏地請求,道︰「大仙,它們是被人煉化的靈鬼,自主行動並不被它們自己控制,再則煉化它們的人讓它們對生人的氣息異常的敏感,所以一見生人就會不由自主的攻擊;而它們是兩天前被煉制它們的人派進來查探,被我們幾個發現後,因為不忍它們再被他人操弄,所以我們幾個就強留了它們下來,只是它們似乎與它們的母親作為子母靈鬼,被它們背後的人同時煉制的,所以現在我們也無法祛除去它們身上的將頭,還它們自由之身,剛剛多有冒犯的地方,還請您老多多包涵,不要與這幾個小鬼一般見識!」
看著拉後的一個小鬼,帶著這些小鬼不停伏拜的老鬼,白玉斌揉了揉太陽穴,踮起腳猛的一跺地面,無形的氣浪將它們全都給震站起來︰「那你們怎麼就沒去將他們的母親也救出來?你們可不要跟我說,你們奈何不了幾個降頭師;以你們這幾個千年老鬼的實力,就那幾個才修煉幾十年的降頭師,也就給你們搔搔癢而已!」
臉色不由一綠的老鬼,與其他老鬼相互看了看,不由無奈的低頭應道︰「大仙,那幾個降頭師確實不算什麼,但是不知他們從哪找來的一個水晶骷髏頭,我們這些鬼魅一靠近那水晶骷髏頭,就會不由自主的那水晶骷髏頭吸引,要是不及時的掙月兌離去,我們感覺自己就會被那水晶骷髏頭吸進去;而不知為什麼……我們都感覺,似乎要是被那水晶骷髏頭給吸進去了,那我們就從此再無超月兌之日般!所以,我們前天去過一次後,沒敢靠近那幾個降頭師,就都回來再也沒去過了!」
「而且,這幾個小鬼與它們的母親,所被降的鬼降頭,似乎是傳說中的子靈鬼母,並不是我們這些鬼魅所能解的,必須要您這樣的得道高僧超度,才能幫得它們解月兌苦難,否則它們將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說著,老鬼回頭對那幾個童鬼吼了一聲,緊接著那幾個童鬼猶豫著相互看了看,在老鬼又一次焦急的嘶吼中,似听懂相信什麼般,紛紛撫胸、鬼目翻紅的淒厲一聲長吼,一根嫣紅的虛線從它們頭頂竄出,通入其頭頂三尺處虛空消失不見,而幾乎同時,在小鎮西面一個山體洞穴內,只見剛剛匍匐在地的幾個披頭散發的女鬼,在它們身後幾個古怪穿著的瘦小男子的鞭笞下,才爬起紛紛蜷縮著躲避,突然渾身一顫抱著頭淒厲的一聲長吼,接著便像發了瘋似的沖向洞外,但是在那幾個瘦小男子,舉起另外一只手中的勵紅釘子隔空一扎,‘噗通’數聲紛紛栽倒在地;
接著,幾個瘦小男子罵罵咧咧的走上去,抬起腳才剛對著披頭散發的女鬼們踢出去之時,‘吼~’一聲震得山洞劇烈一晃的蒼熊咆哮,震得幾個瘦小的男子雙瞳急速的收縮,再突然一擴散後七竅漸漸的流血而出,微微一搖晃‘噗通’數聲紛紛倒了下去,而洞頂還泄漏著粉塵的山洞內,緊接著一只三指磷爪突然從虛空中伸出,撈起地上那幾個掙扎而起的披頭散發女鬼,忽地一下便縮回虛空之中,只留洞內三道深深的爪痕,與那幾個被震得七竅流血而死的降頭師;
同時,院子里剛縮回拳頭的白玉斌,在那幾個女鬼被隔空抓了過來後,伸手一點其頭頂懸浮轉動的四相龍虎印,將四相龍虎法印收了起來間,對站在他左側的那個老鬼說道︰「你個老鬼,到是老奸巨猾的很,這麼的拐著彎逼我救這幾個小鬼!」
拍了拍上的灰塵,在老鬼低頭直呼‘不敢、不敢……’中,白玉斌微微一側頭看著它,道︰「老鬼,不用再不敢、不敢的了,你做都做了還不敢個屁,而且也沒什麼好不敢的,我念叔在我跟我妹妹小的時候,老是講鬼故事嚇唬我與妹妹,我早就不待見老是被念叔當反派的這些降頭師了,今天能順手做掉幾個業力纏身的,反到讓我給掙了點功德,好了……不說他們了!」
接著,似乎想起什麼,白玉斌不由有些好奇的看著那老鬼,問道︰「老鬼……我有些好奇,你們幾個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鬼,為什麼會幫這幾個小鬼?而且,為什麼你們還幫著組織這鎮里的鬼魅,讓它們先投胎輪回轉世,而自己卻沒有搶著入輪回呢?照理說,你們這幾個等了已經不知多少年的老鬼,應該是很心急著轉世投胎的才是啊!難得遇到這麼次機會,應該是爭著搶著入輪回的,難道……你們就不怕錯過了這次機會,不知要再等多少年才再遇到個人,幫你們超度解月兌嗎!?」
微微一愣的老鬼,看著白玉斌不由咧嘴無奈的苦笑了聲,只是這個苦笑卻讓人怎麼听,都覺得是這麼的陰森、刺耳︰「大仙,不是我們不想馬上入輪回轉世,而是我們這幾個老鬼,都還有某些誓言絆勒,就像我在死前是個將軍,我曾發誓不平胡馬不瞑目,而您也該知道,胡馬……也就是我華族之外的異族人,是永遠也不可能平復的,所以對我們這幾個老東西來說,想輪回轉世很麻煩、很麻煩,必須積累足夠的功德善業,抵銷自己曾無知所發的誓言,或其他某種絆勒,才能解月兌入得輪回,否則即使您幫我們誦經超度,我們也只會被送到冥界的‘枉死城’,等待機緣再輪回轉世!如此,還不如在此乘此機會,幫其他怨靈鬼魅一把,積點功德善業再入輪回的好,而且……您看,現在您不就在我們面前嗎,我們又何須找其他人幫忙超度解月兌的,您說是嗎?!」
看著對自己恭維的老鬼,與那幾個帶著它們的孩子,伏地給自己拜謝的女鬼,白玉斌沉默了一會兒,才徐徐的說道︰「老鬼……你這歲數到真不是白活的,恩……好像這些年,你應該是死了的,不算是活著過來的!」
低頭自言自語著的白玉斌,淡淡的說了聲‘都起來’後,轉身不再管它們,似在回憶什麼般的慢慢走進禮堂內,看著已經被抬走了晁爺的棺材,只剩幾張長凳與蒲團的空曠禮堂,默默的看了一會兒,接著走過去一一的撫模過那有些灰塵的桌椅窗門,最後坐到那個他過去念經超度的蒲團上,愣愣的看著天花板許久,在門外不時的伸進腦袋查看的老鬼、小鬼、女鬼,莫名其妙的看了好半天,天上的星星與月亮都升起來了,他才翻出那面盤恆留給他的八卦井盤摩擦了數下,拋空而起間閉眼念起六道輪回經之人道往生咒;
而此時的小鎮之外,從傍晚時突然而來的攝魄長鳴,將這附近所有的鬼魅都逼出地面後,不由自主的帶人重重包圍著小鎮出口的年輕指揮者,一臉莫名的看著小鎮內,似在等著期待什麼、又似在緊張擔心著什麼;
就在夜風再次吹起他的衣擺,小鎮內緊接著遠遠的傳出洪亮、清晰的誦經聲,跟盤恆有六分相似的丈八金身,單手托著寶華天輪,坐在一個越漲越大的淡金色八卦井盤之上,‘轟’的一下震散彌漫整個小鎮上空的怨氣烏雲,懸浮于半空之中,同時,小鎮內、小鎮外的怨靈鬼魅們,在齊齊的仰天一聲長吼之後,紛紛飄身而起、飛蛾撲火般的,一個接一個、一群接一群的飛入寶華天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