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支文德坐在蕭守仁的懷里,坐在自己的這匹好馬上面,馬依舊是自己的這匹馬,但是心情卻是完全不同了,這次的自己後背上多了一個溫軟的懷抱,而且自己的身份竟然是一個階下囚,雖然自己打了勝仗,但是自己竟然淪為了階下囚,這是何其諷刺的一件事情啊。以後回去這老臉可往哪放啊,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呢。
蕭守仁的這手陰陽反轉玩的非常之巧妙。
半天的功夫,就在夕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蕭守仁他們終于看見鴨綠江邊了,同時看到的還有那些高句麗的大營。
旌旗閉空,迎風招展,人聲鼎沸,駿馬長嘶,兵來將往,好不熱鬧。
看到如此場面蕭守仁的心一下子沸騰了起來,這就是古戰場啊,大好男兒的立功建業之所在,身後的十八個兄弟也很興奮,做夢似的,他們竟然活著回到這來了,就在他們感慨的這會兒,前方已是迎來了大部隊了,看來他們留下的那匹老馬還是起了作用的。
隊伍前面的是一架軟攆,全部都是金黃色,很是引人注目,走進了才發現這攆車上面的人生的很是魁梧,頭戴紫金冠,身穿黃袍,袍上繡的是四爪大蟒蛇,很是精神。
蕭守仁隱隱猜到了這人的身份了。
這人是高麗王高元!
「來人止步!留下我高句麗宰相乙支文德大人,放你們一條生路!否者,死!」攆車旁邊出來一白袍小將,高聲喝道。
蕭守仁一看這仗勢就知道今天這事是不能善後了,畢竟自己綁架的可不是小雞小鴨,綁架的是他們的宰相帝師。
「哈哈哈!笑話,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嗎?我們一放這老匹夫我們還有活路?叫高元出來!」蕭守仁揚聲大笑。
听到蕭守仁口中一口一個老匹夫竟然還直喊高麗王高元的名諱,高句麗這邊的士兵都拔刀準備上前,但是攆中人用手擺了擺,示意不必如此。
「答應他,不管他什麼要求,我們只要宰相。」高元低聲吩咐道。
白袍小將听到高麗王的吩咐趕忙驅馬向前,準備與蕭守仁談判了。
「前方敗軍听著,我王答應放爾等一條生路,但是必須將乙支文德大人放還。」
「當然,當時鑒于你們打仗時出爾反爾的前科,我們需要順利的達到大隋軍隊確定我們安全了,我們才會放人。」蕭守仁知道自己已經安全了,這白袍小將如此說法,那肯定是那高元的意思,那自己等人肯定是安全了。他們顧忌乙支文德的安全。
白袍小將難以抉擇,跑馬回來請示高元。
「如今沒有別的法子了,答應他。」高元淡淡說道。
白袍小將得到答復之後舉起手中的旌旗,打了幾個手勢之後,大隊自兩旁散開,讓出一條大路來。
「希望你能遵守若言,你們走吧!」白袍小將高聲說道。
「當然,我們中原人一直都是守若言的。」蕭守仁回應。
兩國大軍隔江相互對持,誰也奈何不了誰,但是大隋的軍隊在認數上面佔了很大的優勢,但是優勢又何嘗不是劣勢呢,士兵畢竟也是人,並不是打仗的機器,所以士兵也需要吃喝,馬匹也需要吃喝,這一天下來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蕭守仁他們站在高句麗這邊準備好的戰艦上面,戰艦上面不光他們二十個人,還有高句麗的人,而且很多,他們怕蕭守仁他們毀約,旁邊還有很多的戰艦,就像是護航似的,再說了,蕭守仁他們也不會擺弄這巨大的戰艦啊,所以他們一刻也不敢放松,越是最後越是要堅持要謹慎。
約莫半個時辰,蕭守仁他們已經能夠看到大隋的旗幟了,而大隋的軍隊也看見他們了,宇文述他們早就已經逃回了大營,因為薛世雄吸引了大部分的兵力,為他們幾個創造了機會逃命。遠遠的看見高句麗的惡戰艦開過來,一時間,大隋軍營里面,鼓聲雷動,大軍趕緊集合。
站在臨時搭建起來的城池上面,宇文述他們一頭霧水,因為他們看到對面高句麗的戰艦上面打出的旗語,並不是開戰,不開戰那他們過來干什麼?
于仲文想起乙支文德派人送過來的那首詩「神策究天文,妙算窮地理,戰勝功既高,知足願雲止」一時忍不住就想吐血了。
動靜太大,驚動了楊廣,不僅僅是楊廣,還有各國使者,楊廣為了顯示自己是「聖人可汗」,是天之驕子,是四方霸主,征伐一個小小的小丑,還不是手到擒來,他把高元比作是小丑,楊廣為了顯示武力的強盛,為了殺雞儆猴,所以這次出征前竟然邀請了四方小國的使者來觀禮,隨軍出征。
君臣使節,文武大將,都齊聚城頭,想看看高句麗這是演的哪出。
但是事情視乎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高句麗的戰艦群並沒有旗鼓吶喊,並不是一副打仗的姿態,離岸邊還有幾百丈的時候艦群停了下來,為首的那戰艦慢慢開向大隋這邊,靠岸了,從船上走出來二十個人。
此時蕭守仁他們已經把高句麗的盔甲月兌掉了,都穿著麻布衣服,只有五個人還穿著大隋的盔甲。
走到城門下,蕭守仁他們大聲報告自己所屬的大營小隊編號,並扔上自己的腰牌上去。
城門上面本來還不確定,但是楊廣相信了,吩咐打開城門。
就這樣,穆義穆羽他們都進入了城內了,但是蕭守仁還不行,他手里還押著乙支文德呢,蕭守仁離城門還有。兩箭之遠,離戰艦也是兩箭之遠,蕭守仁打算在這放了乙支文德。
事情本來就應該在此時此刻結束了,但是人算終究比不上天算。
就在蕭守仁準備放開乙支文德的時候橫生變故,秋風乍起,風沙迷眼。
幾道凌厲的風聲呼嘯而來,又急又快,打著轉。
蕭守仁下意識的把頭一偏,順勢抱住乙支文德往地上快速打了幾個滾,終究是太快了,還是沒有完全躲過去,臉頰上面還是擦破了皮,涓涓血絲流了出來。乙支文德倒是沒事,一身完好。
看著離自己八丈開外的,此刻還在顫動的十幾支飛羽箭,傻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蕭守仁一下子就明白了,高句麗的雜種沒有準守規矩,他們想殺了自己。
蕭守仁一下子就怒火沖天,自己準守規矩,不顧大家的反對,想放回這乙支文德,雖然薛世雄將軍是死于此賊之手,但是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一口唾沫一個釘,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如此作為如何苟活于世上,如何仰無愧于天,俯無愧于地?
彼以真心誠意待我,我自當以誠意真心待他,但是如果彼處處算計,處處狡詐,自當十倍百倍還之,這一直是蕭守仁為人處世的原則。
城樓上的楊廣眼力極佳,一眼就看出來高句麗的人不守規矩,此刻也是怒火中燒,雙手抓地檀香龍椅上面的扶手都吱吱作響,可見怒氣有多盛。
城門大開,一大隊的隋兵涌出,有序的擺開陣形,護住蕭守仁,當然還有乙支文德。
然後慢慢往後退,一直到蕭守仁和乙支文德進入城內了,高句麗那邊也沒有動靜,好像剛才的那些流失不是他們射出來似的。
偃旗息鼓,高句麗的戰艦已經退去,鴨綠江邊什麼都沒有,只有那十幾支羽箭還插在那,證明剛才的劍拔弩張。
隋軍大營,蕭守仁臉上此刻已經止住了血往外流,用白布裹住藥渣,在頭上包了一圈,草草的包扎了一下,蕭守仁看見自己十八個兄弟和那小不點都沒事,此刻都圍在自己身邊,心中沒來由就感到很溫暖,放佛這都是自己的家人似的。
「小家伙,你叫什麼名字啊?到現在你都沒有說你叫什麼呢,難不成我們一直就叫你小家伙?」蕭守仁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