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上這麼一橫劃那便是個王字,李淳風正是從這看出來這姑娘要問的人非富即貴,而且是貴不可言的那種人。
听到李淳風的話之後那姑娘微張著小嘴,很明顯,她也是被這麼個說法給說服了,心中已經暗暗信了幾分了。
「姑娘請看這個一字,平平順順,一順到底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凶之兆的,但是如果按照毛筆隸書的寫法的話,一字開頭是要先上提再下筆的,然後才是略平,最後更是得峰回路轉往回帶一下,不管怎樣,可以肯定的是這人不會出什麼大事在這段時間內。」李淳風用手指了指這地上的「一」字慢慢分析道。
蕭守仁雖然心中覺得這事情挺玄乎的,怎麼可能會憑著一個字就測出那麼多的東西呢,可是這時候看見李淳風說的是頭頭是道而那姑娘也是頻頻點頭,難道這還真的是光出字面上就推出來的東西?
「先生剛才說這人與我糾纏頗多,更是說道什麼因果報應,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那姑娘要李淳風繼續講下去。
「唉!這也是從這個「一」字上面看出來的啊,有道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也就說這一是開始,是一切的開始,可是最後呢?凡事到了最後還是得歸于塵土,合為一體,這一也是結束,如此種種,這也就牽扯到了佛家講的因果報應了。」李淳風說到這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說道。
「至于說你與那人有糾纏呢,那是因為剛才測字的時候李某還給姑娘看了下面相,發現姑娘的面相貴不可言,只是幼年多有坎坷,那面相正和那貴人相呼應,所以才有此一說。」
听到李淳風的話之後那姑娘睜大了眼楮,心想這也能看得出來?自己幼年飽受磨難,現在已經是很少有人看到高挑的自己會想像得到自己幼年時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先生當真是神算,竟然光從這麼一個「一」字上面就看出了這麼多的東西,這是這一卦的卦金,小女子還想讓先生幫忙再算一卦,先生請看如何?」那姑娘家從袖口中模出來十個銅板,然後輕輕放在了李淳風算卦的桌子上面。
李淳風起了身,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後面,坐了下來,然後點了點頭,表示可以。
「不知道姑娘你現在想問的是什麼呢?」李淳風抬頭問那姑娘。
那姑娘看了蕭守仁一眼,但是並沒有說什麼,然後慢聲說道︰「還是問吉凶。」
「嗯?」李淳風听到此話之後眉頭微皺,怎麼一連兩次問吉凶呢?
「姑娘寫個字。」李淳風指了指面前的木斗,意思很簡單,讓那姑娘不要再用腳尖在地上亂寫亂畫了,在木斗里面寫上一個字就好了。
那姑娘听到這話之後走近了木斗,伸手拿起了那根小木棍,但是心中可能思緒太多,一時間卻是不知道寫個什麼字好。
「姑娘不必想太多,只要把自己此刻心中擺在第一位的字寫出來就可以了。」李淳風看到這姑娘遲遲不肯動筆,便已是推測到這姑娘心中所想了,往日里也有許多問卦測字的客人如此猶豫不決。
那姑娘听到李淳風的話之後點了點頭,然後那手腕抖動了一下那木棍便在那木斗里面平整的細沙上面筆劃了起來。
蕭守仁雖然隔得有些遠,但是他還是看到了那個躺在木斗里的字,那是個「燻」字。
那個燻字寫的很俊秀,但是也就在那俊秀里透露出幾分稜角分明的英氣,很好看。
那個燻字剛寫完,一陣晚秋的涼風又刮了過來,風過後那片片的落葉便在半空中翩遷起舞。
風停了樹葉也便落下來了。
那片樹葉不偏不倚地就落在了那個燻字上面,把字體都蓋住了一小半。
「姑娘問的這個人是個長路奔波之人啊,是個女子,如果非要說吉凶的話,那便是凶多吉少了。」李淳風嘆了口氣說道。
蕭守仁知道李淳風算命一向都是有什麼就說什麼,不會用假話好話來哄人,這次听到李淳風的這番話之後蕭守仁便明白了,李淳風這回估計又得自己出來勸架了。
這姑娘背上背有長劍,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這種話讓她一听肯定得生氣啊,一生氣就得泄憤啊,怎麼泄憤啊?殺人見血啊!
蕭守仁都已經準備好隨時過去勸架了,可是那姑娘卻是遲遲沒有動作,听完話之後只是有些痴呆了。
「凶多吉少?凶多吉少,即便是如此,那又怎樣呢?」
那姑娘自言自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李淳風嘆了口氣之後用手模了模那飄下來的樹葉。
「淳風啊,你就別嚇這小姑娘了,人家姑娘家可不經嚇啊。」蕭守仁走過來對著李淳風說道,邊說還邊用眼神給李淳風打招呼,那眼神一下一下往那姑娘的背後瞄去。
李淳風豈能不明白蕭守仁的意思呢,一看到蕭守仁一直往那姑娘的背後瞄,還一個勁地給自己打眼色,他當然明白了,蕭守仁的意思是說不要說話說的那麼難听,這人帶著劍呢,等下一個不滿意,一個怒氣攻心,一個不小心,那背上的長劍估計就往自己身上刺過來了。
「蕭大哥,這都是有依據的,並不是我胡說啊,不管怎樣淳風還是應該實話實說的。」李淳風擺了擺手然後對著蕭守仁說道。
蕭守仁剛才的動作自然是被那姑娘收之眼底了,可是她沒有講話,她想听听看這算命的先生說的有道理是何道理。
「先生是憑什麼推算出凶多吉少的呢?」這姑娘發問道。
李淳風指了指木斗中的字,然後慢慢說道︰「姑娘請看這個燻字,燻字拆開來那便是一個千字,一個里字,再加底下的四點水。」
「這又如何?」姑娘不解。
「連起來就很容易明白了,千里者底下還帶著四點水,不是四條河那便是四條腿的坐騎,千里奔波的意思,所以在下剛才會說姑娘要問的這個人是個奔波之人,不知道是否靈驗?」李淳風問道。
那姑娘听到李淳風的這個解釋之後點了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千里奔波那又如何,先生從哪看出來凶多吉少呢?」那姑娘問道。
其實這也是蕭守仁想問的,該不會又是從什麼面相上面看出來的?這次這姑娘沒有說是為她自己算的啊,這話絕對是不能說的了,看你李淳風怎麼說這緣由。
「這都是這片葉子告訴我的啊。」李淳風模起了木斗中那片剛飄落下來沒多久的葉子說道。
葉子?
蕭守仁和那姑娘都把那葉子忽略掉了,沒想到這葉子竟然還有什麼特殊的意思。
「這關這葉子什麼事?」姑娘問道。
「唉!世間萬物都是有因果有緣由的,不是說無緣無故就掉下來這片葉子的。」
「那是風吹下來的。」
「真的是風吹下來的嗎?那它為何什麼地方都不去偏偏就跑到了這木斗中來了呢?為什麼還落在了姑娘的這個字上面呢?」李淳風笑著問道。
那姑娘被問的啞口無言,不知道用什麼來反駁李淳風的話。
「好,即便如此,那又怎樣?」
「唉!這本來是平平凡凡的命,可是這葉子落下來之後就不同了,印證了一句老話啊,千里迢迢埋于草木啊!」李淳風嘆了口氣說道。
那姑娘听到這話之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變的相當的難看,千里迢迢埋于草木!
對啊,那片葉子便是代表草木,蓋在了那個燻字上面,這難道都是巧合嗎?這難道就不是天意的指引嗎?
蕭守仁在一邊听呆了,他也沒想到這最最關鍵的東西竟然是那片無意間飄落下來的樹葉,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先生這卦可準?」那姑娘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抬頭對著李淳風問道。
李淳風點了點頭,並不說話,這點頭的含義已經是很明顯了,再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來解釋了,該說的也都說完了。
「先生收好卦金。」那姑娘又從袖口中掏出十個銅板來,放在了桌子上面準備走人。
「等等,這一卦想必姑娘還是有所懷疑的,李某收著也是覺得不順手,這樣,過些天如果這卦應驗了,姑娘再來送卦金不遲的。」李淳風笑著說道。
蕭守仁有些詫異的看了李淳風一眼,這李淳風今天怎麼不那麼愛錢了?難道看見美女之後範花痴了?不像啊,李淳風不像是這樣子的人啊。
「不必了,先生的卦自然是靈驗的,往後幾日恐怕小女子便沒時間來送卦金了。」那個背著長劍的女子一步也沒有停留,放下銅板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咦?淳風你今天怎麼怪怪的啊?送上門的卦金竟然還往外推?」蕭守仁笑著走過來拍了拍李淳風的肩膀說道。
李淳風卻是笑不出來,嘆了口氣之後抬頭對蕭守仁說道。
「她是為自己算命啊,死了之後自然也就無法送卦金了,我只是看她年紀輕輕所以想勸上一勸,沒想到她心志卻是如此的堅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