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一直在楊廣的心中佔有很大的位置,甚至比蕭皇後在他的心中還要有地位,那可以說的上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初戀,對于一個男人來講,初戀應該是最難以忘懷的。
即便是腳踏九州手握八荒的帝王,也難免于俗。
蕭守仁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一一捋了一遍,同時記起來了上次長孫無忌跟自己講過的話,那天他們一起去那臥佛寺,期間長孫無忌曾經講過,說那幾天陛下一直都呆在宣華殿中,沒有功夫召見他。
已經過去好些天的話此刻又出現在蕭守仁的腦海中。
宣華殿,很明顯,這座宮殿應該就是為了紀念宣華夫人而建造的啊。
宣華夫人已經死了好些年了,估計此刻在墓中已經是一堆白骨了,可是楊廣每年還是在陳婉當年居住過的房間靜坐懷念幾天,這份情義當真是無話可說了。
楊廣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會在這種時候再次見到陳宣華或者說陳婉。
當年無力回天爭不過自己的父親所以第一次失去了她,然後又因為情緒的折磨再次失去了她,絕對不允許再次失去她!這是楊廣見到這個有著和陳婉一樣面容的女孩子的第一想法。
還沒有等到蕭守仁反應過來,楊廣已經到了那個女孩子的身邊了,完全忽視那女子手中的長劍,似乎自己是鐵臂金鋼似的,不怕刀劍的鋒利。
那女子也被楊廣的這番舉動給弄糊涂了,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楊廣會如此,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手中的劍一動不動,她不知道此時此刻她應當如何。
她自然是知道陳宣華的,這個名字她剛听到沒多久,在進了洛陽城之後無意間听到有人提起,以前她從來都沒有听說過這樣子的事情。
她听到的版本當然是大街上大家都知道的版本了,說是陳宣華是楊堅的小妾,後被楊廣霸佔了,陳宣華羞怒難當,最後郁郁而終了。
可是這會兒面前的皇帝竟然對著自己喊出宣華的名字,他似乎是把自己當作了那個已經死去了的女子。
「婉兒,不要再離開朕了,咱們以後就過平平淡淡的日子,朕再也不讓你听到那些流言蜚語了,都他#媽見鬼去,誰要是敢在亂說半句,只要亂說半句,朕就讓他人頭落地!跟朕回去?」楊廣痴痴地對那女刺客說道。
蕭守仁覺得此時此刻的這個場景非常的搞笑,就像是香港無厘頭的喜劇片一般,女刺客來刺殺皇帝,皇帝因為女刺客長的像自己的初戀情人,所以就留了她一面,最後更是勸這女刺客跟自己回去富麗堂皇的皇宮過平淡的生活,這不是搞笑是什麼?
「你搞錯了,我不是什麼宣華!我是來娶你性命的!」那女刺客淡漠地說道。
雖然嘴里是這麼說的,可是她此時此刻卻是下不了手了,她這時候突然間發現面前的這個中年男子就像是個迷路的孩子,她看著他,下不了手。
「取朕性命?」楊廣有些意外的問道。
楊廣還沉醉在陳宣華復活的夢中,他這時候听到這話之後竟然有著一絲的疑惑,宣華殺我?她干嘛殺我?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我剛才那一劍是為了干嘛?要不是他幫你磕開我的劍,你這會兒已經是具死尸了。」女刺客冷冷地說道。
楊廣看著這小姑娘說話的聲音神情及語氣,一下子更是沉浸到當年的往事中去了,當年初遇陳婉的時候陳婉就是用這樣子的神情語氣和楊廣講話的。
當時的楊廣作為隋軍的副元帥自然是被陳婉恨了個要死了,自然也就不會給楊廣什麼好的臉色了。
蕭守仁翻了個白眼,自己算是給這女刺客記恨上了,如果楊廣真的把這女刺客帶回去的話自己這救駕之功不知道會不會賞賜啊,也許正是因為救了駕而丟了命啊。
「宣華啊,你還記得嗎,當年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你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的,就是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講話的,真是懷念啊。」楊廣邊說邊伸出了手,他的手竟然是朝著女刺客的臉龐伸去!
蕭守仁在一旁看的是心驚膽戰啊,自己就站在旁邊,算是離得最近的人了,如果楊廣真的除了什麼意外的話,那麼自己肯定是死的很慘的一個啊。
「住手!你再往前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那女刺客看見楊廣伸出的手之後大聲地喊道。
這邊的變故已經是吸引住了很多人的目光,離得近的人自然是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可是隔得遠的就不明白了,那些在校場那邊的人根本就看不清這邊的狀況,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圍在那。
「還是這脾氣,雖然如此,可是朕當年說過要一輩子對你好,你想要什麼朕就給什麼,只要是朕有的,那麼朕都舍得。」楊廣的手並沒有因此而停下,而是繼續往前伸去,轉眼之間就已經模到了那女刺客的臉。
那女刺客是氣的全身抖動,但是她那握著長劍的手卻是很穩,一點都不抖,也沒有動,蕭守仁看到那只沒有動的手心中這才安心一點。
雖然心中很氣憤,可是听到楊廣的話之後這女刺客心中也是微微感動,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是如此的真性情,說出的話一下子就讓人听到心里去了,讓人狠不下心把劍刺下去。
女刺客是個孤兒,這是收留收養她的師傅告訴她的,師傅更是從小就告訴她說她的仇人就是那大隋的皇帝楊廣,從小她就灌注了這樣子的思想,她活著的一天就是為了報仇而活著。
但是今天仇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可是她卻是下不去手,甚至心中不願意相信眼前這男子就是自己的仇人。
「清瘦了,宣華啊,你是否也和我一樣,日思夜想,心中牽掛著你。」
「歲月催人老啊,我也是老了許多了,都成老頭子了。」
「當年你手栽的那顆木蘭如今還開著兩朵雪白的花兒呢,等下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你姐姐姐夫一直杳無音訊,有負你所托啊。」楊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也不管眼前的人兒是否回答他的話。
楊廣說著說著就不再自己稱呼自己為朕了,而是像個平常人一般,說自己是我,聲音低沉,但是卻很溫柔,就那麼輕輕柔柔的在那女刺客的耳邊響起。
從對方的容貌到自己的容貌,從對方當年手栽的花樹到對方的家人,都是那麼的關心,即便是已經分開了這麼久,從這樣的小細節里面依舊是可以看出來楊廣對于陳宣華的愛有多麼的深沉。
「我不是陳宣華。」那女刺客低著頭有些沉悶地回答。
在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她甚至心中有著一絲的不舒服,為自己不是陳宣華而不舒服。
參加狩獵的大小官員外國使節,全部都是靜靜地看著這二人,誰也沒有開聲,就看著楊廣像是做夢似的說著夢話。
「呵呵,怎麼就不承認呢?當年你送我的香囊我還帶在身上呢,你看。」楊廣說完之後從腰間拿起一個繡著木蘭齊放的香囊來了。
女刺客非常復雜的看著眼前的這只香囊,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說你不是婉兒,我的婉兒手心里是有一個痣的,你否認不了的。」楊廣笑著說道,說完那放在女刺客臉上的手便往下拉住了女刺客的左手。
踫觸到楊廣掌心的溫度之後女刺客的手抖動了一下。
心中更是抖動了一下,不因為別的,因為她自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手心有沒有一顆痣。
「你看,躲不了了。」楊廣把女刺客的手掌輕輕打開,然後笑著對女刺客說道。
女刺客心中微微一顫,自己的左手心有一顆痣她當然是再明白不過了,難道自己真的和陳宣華有什麼關系?
女刺客的心中翻起了驚天的巨浪,心中一直在問這是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心中的驚訝翻了天了,可是她還是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是怎麼回事,她很想此刻就回去問她師傅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師傅很古怪,對于她的事情相當的上心,可是卻從來不會向她說起當年她們家的事情,唯一告訴她的就是仇人楊廣。
行刺的事情都是她師傅一手安排的,她師傅在京中有點勢力,正是借助京中的勢力,所以她才能夠混進那皇家的狩獵園林之中。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她師傅的不同尋常。
以往她出門做什麼事情她師傅都是會吩咐她戴上面巾,以防這傾國傾城的容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這次卻是不一樣,這次她師傅主動要求她把面巾摘下來。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楊廣見到了這女刺客的臉,繼而從她的臉上看到了陳宣華的影子。
所以說,這女刺客是得幸于陳宣華和楊廣的愛情啊,要不是這段愛之深愛之切的愛情,這會兒這女刺客早就埋身于此,應了李淳風的這句話啊,千里迢迢埋于草木!
女刺客的心思很靈敏,自己一想到這之後就反應過來了,師傅為什麼再三地要求自己不要帶面巾呢?難道他早就料到了失敗的結果,他早就知道自己和陳宣華長的非常的像,所以即便是失敗了楊廣看到自己的容貌之後也不會殺自己?
想到此處之後女刺客心中一堵,隱隱猜到事情的真相了,師傅肯定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也就是說自己很可能真的和那陳宣華有什麼關系。
「宣華,我們回宮?」楊廣輕聲對女刺客講道。
蕭守仁站在一邊看著那高挑的女刺客一副沉思的模樣,心中猜到這女刺客肯定也是想到什麼了,只是不知道這女刺客會不會真的答應楊廣隨他回宮。
「我真的不是陳宣華。」女刺客的聲音很小,只有兩三個人听得清的她的話。
楊廣直接就把這句話給忽略掉了,他心中已經是認定了這女刺客的身份了,這絕對就是自己的陳宣華,自己的婉兒。
「宣華,你還沒有原諒我嗎?」楊廣深情地問女刺客。
女刺客想了想之後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