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六!五……」
當場外的報數聲數到倒數的第七秒時,周毓的右肩部又一次被撞擊,吃痛的周毓蹌踉地退後了幾步,耳中卻听到尿桶在身後吼道︰「猴哥!」
周毓循聲偏頭,卻見一只‘火車頭’從側後方飛撞過來,周毓忍痛伸手接住球,耳中听得場外的報數聲已經念到了「三!」,大腦中第一念頭就是沒有時間了,眼角余光里,劉大棒子已經撲到了自己左側,揮手擊向了自己手中的籃球。
周毓左腳後退一步,閃過了劉大棒子的餓虎撲食,未及抬頭周毓向著印象中籃圈所在的位置、忍著肩胛處的巨痛,在包子兄弟和啦啦隊員們帶著失望的報「二!」聲中,用習慣的手勢把球使勁投擲了出去!
寂靜!全場鴉雀無聲!那一刻時間仿佛停滯了,只有飛行的籃球代表動態的存在,一千多雙黑亮的眼楮跟隨著它的軌跡漂移……周毓卻在此時一坐落在地,伸出左手擦拭著自己眼角那晶瑩剔透的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
「猴哥萬歲!一中萬歲!」包子兄弟太激動了,一時間又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結果,兩百多一中來的啦啦隊員,歡呼著萬歲沖向了一臉痛楚傻坐在地的周毓。
「進了?居然進了!呵呵……」勝利的歡呼讓周毓有些失神,有些錯諤!高中時代記憶最深刻的遺憾之一,竟然因自己那最後忍痛一投改寫了!
周毓手肘、膝蓋上混合了汗水和血液的紗布讓人觸目驚心,但汗水浸漬傷口的痛楚遠遠不及背上再次相撞後的痛苦更甚。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極痛時啊!周毓在剛剛的那一擲間,背上傳來的錐心痛楚令他無法自制地流下了眼淚。男人流淚的模樣自然不能讓千百觀眾欣賞,周毓只好用抹汗來掩飾自己的狼狽形像;全場師生觀眾們都注意著那投向籃圈的‘火車頭’,倒是沒人發現周毓的糗態。
英雄的形像太淒慘了些,那些稚女敕的小花花們見此情景好多都哭出了聲來,連包子兄弟的聲音都有些哽咽︰「猴哥,你今天真是條漢子,我文毅今天服了你了!」
周毓故作姿態地轉移話題說︰「靠!我什麼時候不是男人了?快拉我起來,我傷口上全是汗水,請楊醫生再幫我換個藥先,疼死我了!」
「呵呵……」在場的球員和啦啦隊員們都因為周毓的話輕笑了起來。
「嗶……!」就在此時,臉色難看的趙升平吹了聲哨子。待雙方隊員入場列隊握手之後,趙埋汰扯著嗓門說︰「一中籃球隊以82︰80獲得了本場比賽的勝利!目前一中球隊總積分為六分,已經成為了今年春季選拔友誼賽的冠軍,下周二中與三中球隊將爭奪第二名的比賽,比賽將在一中進行,並在賽後舉行發獎儀式。歡迎廣大愛好籃球運動的同學們到時前去觀看!」
一中啦啦隊員們再次爆發了歡呼,四連冠!與女排的五連冠僅一步之遙!或許,有著金剛刺存在的一中籃球隊,在今年下半年就有可能追平女排的紀錄呢!
楊校醫一邊給周毓換藥一邊稱贊說︰「你這個‘女乃仔’要得!(在小城是男孩子的意思,女孩子稱女仔。)吃得苦,忍得痛,將來長大了一定有出息!」
周毓皺著眉頭,享受著酒精帶來的刺痛說︰「楊醫生,謝謝你啊,等下你再幫我看看,我的肩膀又給他們撞了一下,現在更加疼痛了。」
楊醫生搖搖頭說︰「我再看也沒得用,你要是不放心就去人民醫院拍個片子吧!不過你們是經常運動的人,背上的肌肉比較發達,對骨胳的防護力比一般人要好一些,應該沒得什麼問題的。還是擦兩天紅花油吧,盡量少用你的右手搬東西就是了,就是真的骨裂了,這地方也只能是讓它自然痊愈!」
包子兄弟听了這話說︰「猴哥,回去找我爸爸看一下,我家里面有特效跌打藥!」
「你是……你姓什麼?」赤腳醫生就是那些常年奔走在鄉間,為農民看病下藥的農村醫療工作者,與古代的游方郎中有點類似。因此他們都愛收集流行于民間的古方、偏方等等。听到文毅說自家有特效跌打藥,曾經的赤腳醫生不禁好奇心起,詢問起包子兄弟來。
「文毅是城關鎮第二衛生院文院長的兒子!」周毓替包子兄弟報出家門說。
「哦!是文院長的兒子啊,我和你爸爸認得,在衛生局開會的時候還一起喝過酒!你爸爸有什麼特效跌打藥啊?他從來沒有提起過。」楊校醫更好奇了。
文毅臉色不自然地搖頭說︰「這個我也曉不得是什麼藥,上次我臉上有傷擦了幾天就好完全了,所以我認為那是特效跌打藥!」
楊醫生笑笑說︰「哦,那以後有機會我請教你爸爸吧!好了,這位同學你的肩膀還是找文院長幫你看看吧,他的水平比我高得多!」
回家的路上,公牛隊員被一中的啦啦隊員們圍著慢慢前行,那是一路的歡聲笑語,唯獨周毓一人是忍痛強笑。
文院長和赤腳醫生出身的楊醫生看周毓傷處的方式基本沒什麼區別,看過之後說︰「周老二你這傷再嚴重一點就麻煩了,你先回去擦個澡,等下到我家里去,我讓文毅幫你擦藥。你受了傷就不要打球了嘛,要不是我剛好有點好藥,你這傷就是半個月都好不了。」
「嗯!謝謝文伯伯,那我先回去擦澡了,再見!」周毓感激地和文院長道別。
周家的益民五交化商店現在可說是熱鬧非凡,買煤油的人排起了一支小隊伍,周毓的妹妹周娜英也在幫媽媽做著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給顧客結算收款。回家時的周毓雖然強裝正常,但是細心的母親還是輕易看出了兒子走路時的異狀。
陳玉竹一邊給顧客稱煤油一邊問周毓︰「老二你又受傷了?喊你少打籃球你就是不听,這回傷到腳上哪里了?」
周毓強笑說︰「就是絆了一跤,膝蓋上面磨爛了皮,等下我洗過澡再到文院長那里去上點藥就是了,文院長講沒得什麼大事,個把禮拜就好了。」
「那就快點去洗澡吧!」陳玉竹太忙碌,听周毓這樣一說,也就沒再將兒子受傷的事放在心上,繼續做她的生意。
「包子,你爸爸配的這是什麼藥水啊,應該是特別好的東西吧?」感受著背上先是一陣清涼,然後在包子兄弟的抹擦下,那些藥水迅速滲透到了自己的瘀痛處,自己的疼痛似乎立即就減緩了許多。周毓也好奇起來。
包子兄弟故作神秘地說道︰「這個東西我爸爸是不讓我跟別人講的,不過我們兄弟這麼多年,我告訴你後你不和別人講就是了!其實要不是我們是多年的同學、從小一起耍大的好朋友,我爸爸也不可能給你用這個他當寶貝看待的藥水。」
二少點點頭說︰「那我應該好好感謝你啊!沒有你的面子,蔡伯伯也不會給我用這種藥水了。」
包子兄弟繼續炫耀說︰「這藥水是從我有記憶起,就看到我爸爸收藏在他那個藥櫃子里的寶貝東西。我爸爸講,這是用一種叫鑽山風的藥材為主藥配制其它幾十味中藥,用酒精泡制三年以上才可以用的一種特效跌打藥!記得上次我臉上的傷吧?三天就差不多好完全了,就是這種藥水的功勞。」
包子兄弟說的是實情,上次他那被二流子們打得跟豬頭一樣的臉,只不過在事後三天就基本恢復成了現在這副蟀哥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