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祁劇院外從早晨七點開始,就有來自小城所屬各地的人流匯集到七點半入場前,劇院外偌大的廣場都已經擠滿了人群;這之中有濃妝艷抹、穿著花花綠綠的演員,也有普通觀眾;但更多的是圍觀看熱鬧的民眾。因為劇院雖大,卻也只有容納八百多觀眾的座席,就是讓人把過道站滿,頂多也只能擠進一千四五百人。在這個放假的日子里,文娛活動還不是太多的小城人不少都跑這來湊熱鬧了。不能進場的人,就是站在廣場上听听高音喇叭放送的表演音樂,也讓他們覺得過癮!所以趕早來的無票群眾大多是抱著趁各單位演員們還未入場前,來看看演員們妝扮的心態前來圍觀的。
即便是在記憶中,二少也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參加過此類大型文藝匯演了;十來年之後,就是想觀看此類文藝匯演也不可再得。因為到那時,小城幾乎所有的企業都已經改制,企業通過變賣國有資產來解決下崗工人的安置費用。各企業單位已經不復存在,這類文藝匯演也就沒了演員來源。
因為現在的參賽單位多,教育系統是與企業分開進行匯演的,企事業單位的匯演安排在五一,而教育系統的學生和老師們的匯演則安排在五四。記憶中二少也曾在五一這天來過劇院,不過那時的他也是場外觀眾,這次卻因為作為參賽者的金荷金萍姐妹倆每人兩張的親情票,二少獲得了其中之一,成為了幸運觀眾。
「猴哥,你蠻積極的嘛!過來的時候也不叫我,你搞到票沒有?」包子兄弟拉著楊校花的小手擠到二少身邊招呼說。那年的二少是想來買張高價票來著,但最終也沒人願意將手中的戲票出賣。
「昨天就搞到了,你小子見色忘友,你爸媽的票被你和楊靜瓜分了吧?想從你那得到票,這輩子是不可能嘍!」二少戲謔說道。
「猴哥你有本事嘛,一般都自己弄得到票的,我家就我爸每次分得到兩張票,總不能我們倆去看把靜靜扔在外面嘛!」包子兄弟理所當然地說道。
「有道理,就是委曲了誰也不能委曲我們的楊校花,再說也不能讓我去楊靜,呵呵……對了你們是多少排的票?」包子兄弟的票應該是前排,因為他父親再小也是個單位負責人,一般都能分到前排的好位置。
包子兄弟得意地說:「八排的十二十三號,猴哥你呢?」
「我啊,在二樓群的一排三十三號,你們倆在下面不準搞小動作啊,我在樓上看著呢!」二少從書包中拿出望遠鏡晃了晃,繼續調笑他們倆說。
楊靜臉紅了紅說:「猴哥你瞎說,我們什麼時候搞什麼動作了!」
二少嘿嘿笑道:「我怎麼會瞎說,現在天剛亮不久,又不是黑燈瞎火的橋頭公園,我眼力好著呢!對吧文毅?」
「你這壞人,我不理你了!」楊靜這話是對包子兄弟說的,她說著擂了包子兄弟一粉拳掉頭就走。
包子兄弟連忙拉住她說:「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真是冤枉啊,猴哥他絕對是猜的!」
楊靜更是大羞,嗔道:「傻瓜,那你現在不等于說了嗎?我們走吧,別呆這里了,猴哥也不是好人!」
包子兄弟說:「你今天才知道猴哥不是好人啊?他的話你只信一成就好,走,快進場了,我們擠前面去吧!」
無端端成了壞蛋的二少正待再說笑幾句,女乃豬卻拉著柴艷擠了過來說:「二少,終于找到你了!嘿嘿,托你的福,早晨我去找重少時,重少給了我們兩張第三排的領導票,我還從來沒坐過這麼好的位置呢!」
二少鄙視了他一眼說:「重少給你的還能有差位置?這種事有什麼好炫耀的!女乃豬你們兩口子今天下午呆家里,我吃過中飯去找你們有事說,是關于你們兩今後工作的事情。」
「工作的事?昨天晚上不是說好了麼!」女乃豬奇怪地問道。
「說好是說好,但是沒說完,我沒事逗你玩啊?行了,你們下午就在家等著我吧,有你的好處!」這人多嘈雜的地方,二少不想大聲多說,中斷了話題。
「那好吧,快進場了,我們也擠前面去?」女乃豬向二少詢問道。
「急什麼?半個小時的入場時間,你還怕找不到位置啊!進去早了吃人家呼吸出來的廢氣更多,我是要最後才入場的!」二少悠然自得地說。
「呃……說的也是,柴艷,二少這人就是聰明哈?那我們也在這等著吧!」女乃豬兩邊討好說道。
柴艷這兩天听說得最多的就是關于這個相貌平凡卻又處處不凡的周二少,就憑剛才二少這份不急不躁的態度,她便切身感受到了二少的與眾不同之處。她微笑著對女乃朱說:「二少是大能人,朱濤你今後該怎麼做事要多向二少請教才是,我們的前途可全憑二少的關照了!」
二少微笑搖頭說:「應該說是我們互相幫助,大家是朋友兄弟嘛,誰有機會向好的方向發展,對我們大家的未來都有好處不是嗎?」
「二少說的是,不過柴艷說得也不錯;我是不太會做事的,今天該怎麼做還是要請二少多多指教的!」跟有文化的馬子呆久了,女乃豬的說話水平也見漲啊!
「你就損我吧!嗯,有的事我是要跟你們交待清楚的,下午你就認真听著吧!」二少不想多說虛偽的話,再三提醒今天要去和女乃豬談工作的事。
入場後的劇院內非常嘈雜,不過當文化局工作的小城首席報幕員鄭軍出現時,劇場立刻安靜了下來,這個時代的人們,還是非常遵守會場紀律的。
「尊敬的領導,各位嘉賓、同志們,值此五一國際勞動節之際,我們勞動群眾歡聚一堂…………下面首先出場的是我縣直機關合唱團為大家奉獻的大合唱《團結就是力量》大家歡迎!」相貌端莊的眼鏡帥哥鄭軍拿著有線麥克風帶頭鼓掌歡迎……」
「下面是我縣供銷系統選送的舞蹈節目《咱們工人有力量》!」
「熱烈歡迎我縣祁劇院的大歌星為我們帶來一首大家從未听過的新歌《原來你什麼都不想要》這首歌曲的作者是我縣的青年作曲家的新作,至于他是誰,我將會在最後時刻向大家公布。」
「听完了如此動人的歌曲同志們還想要點什麼呢?呵呵……那就請我們的商業歌舞隊為大家表演他們的現代舞‘春之夢’吧!」
「各位領導、各位嘉賓、同志們大多都听過那首正在小城傳唱的‘味道’吧?非常高興地是,這首歌的原唱者金萍今天也來參加了匯演,現在就請大家再次欣賞這首很有味道的‘味道’吧!」
「的確是有味道啊!我們希望今後能听到更多有味道的歌曲,不過下面的相聲節目或許味道更濃,下面就有請氣象局的老藝術家趙得剛先生為我們帶來單口相聲《勞動光榮》」
「請欣賞大合唱、請欣賞二胡獨奏、請欣賞獨唱、請欣賞舞蹈……」
「下面是由糧食局選送的女聲獨唱,值得一說的是,這個獨唱選手還是第一次參加文藝匯演,但是在她參加預選賽時,她的歌聲就深深地打動了評判老師們,下面就有請糧食局選送的新秀歌手金荷為我們帶來一首同樣是新創作的歌曲《白狐》,大家歡迎!」
金荷出場時表情有些扭捏,不過當伴奏音樂響起後,她很快就進入了狀態,美艷的她深情地演唱著深情地歌曲,全場都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氛圍之中,不少人感受那台上演唱的不是一個凡人,而是一只真正受了情傷的痴情狐仙……
一個又一個節目給場內的觀眾帶來了賞心悅目的視覺和听覺享受,終于到了最後的節目評獎時間……
「領導們、同志們,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來臨了,現在是公布今天參演節目最後的評獎結果的時候了!首先請我們的文化局長將仁愛同志,為大家公布今天集體節目三等獎的獎單位!」
「下面有請我們的劉子輝縣長主管文科教的縣長為大家宣布集體節目二第獎的獲獎單位!大家鼓掌歡迎!」
「接下來是集體節目一等獎獲獎單位亮相的時候了,熱烈歡迎我們的縣委余書記親自來揭曉獲獎單位的名稱!」
余書記沒有打官腔,也沒有吊觀眾們的胃口,打開鄭軍遞過的評審結果宣布:獲得九零年度五一文藝匯演集體節目一等獎的節目是政法系統選送的參賽節目大合唱《黃河頌》,請參賽代表上台領獎!
「領導們、同志們、朋友們!在這個改革開放的春天里,我縣涌現出了不少青年文藝人才,他們的表演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現在有請文化館的何館長為我們宣布個人參賽節目三等獎的三位獲獎者名單!大家歡迎!」
「各位領導、同志們,今年的二等獎因為特殊的原因,只有一位獲獎者,現在請共青團團委書記李玉山同志宣布獲獎者名字並為她頒獎!」
「領導們、同志們,獲得五一文藝匯演個人節目二等獎的是由新華書店選送的金萍同志的獨唱節目‘味道’!請金萍同志上台領獎!」
領獎後的甲蟲妹妹向二少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正要下舞台時被鄭軍叫住了:「金萍,請你稍等,因為今天評獎的結果特殊,所以請你留下和一等獎獲得者照相留念!」
「領導們、同志們,之所以說今年五一匯演的評獎情況特殊,是因為今年與往年不同的是一等獎獲得者有兩位!下面有請宣傳部歐部長為我們宣布這兩位讓評委會難分軒轅的個人節目一等獎獲得者名單。大家熱烈歡迎!」
「領導們好、同志們好、我即將宣布的這兩位獲獎者大家或許已經猜到了;在此,我要告訴同志們的是,她們所演唱的歌曲和二等獎獲得者金萍所演唱的歌曲都是出自同一人的創作,創作者就是我縣剛剛涌現的青年詞曲作者周毓同學!大家應該都知道這兩首獲得一等獎的歌曲名稱了吧?沒錯,就是顏麗娟同志演唱的《原來你什麼都不想要》和金荷同志演唱的《白狐》!有請顏麗娟和金荷同志上台領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