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平棋這種考驗攤主棋藝的對殺比客人研究殘局要多費攤主許多腦筋,而且前來挑戰的棋手水平是未知的,如果前來挑戰的棋手水平較高或者與攤主棋力相當,那麼攤主開出的賭棋條件對他而言是相當不利的,當然,這也表明了攤主對自己的棋藝充滿了信心。/
周毓點頭說︰「嗯!這倒也算公平,不過我到現在還沒吃晚飯,不如這樣,我輸了我請你喝酒,你輸了請我吃晚飯,平局我們再來過怎麼樣?」
「這……對不起先生,我已經吃過晚飯了,而且我也不好酒,還有先生所說的晚飯沒訂金額標準,我這是小本生意,太大的賭注我是付不起的。」那青年本懷疑周毓是落魄的棋藝高手想來他這兒贏錢吃飯,但一看周毓的穿著打扮又不像,所以補充說道︰「如果先生真心要下棋那就吃過晚飯之後再來,我一定奉陪的。現在時間不早了,不定時進餐對消化系統健康有影響的先生。」
周毓說︰「呵呵……我的胃腸和普通人不一樣,三餐不吃它不抗議,一頓吃三餐的食物它也能包容。這樣,如果我輸棋我請先生你到旁邊的嘉年華喝酒,酒水任你點,如果你輸棋那就請我在對面的煲仔飯店吃個煲仔飯再加一支生力啤酒怎麼樣?」
「先生不是想下棋而是想找我聊天?先生應該是剛到鵬城,在這里又沒朋友,想找個了解鵬城的人打听一下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對?」青年洞悉了周毓的目的,問道。
周毓搖頭說︰「你說對了一半,我是剛剛到鵬城沒錯,但我卻沒想打听關于這座城市的什麼東西,而是對你為什麼在這擺棋攤感興趣!我剛剛看你閱讀的是本英文,在目前的鵬城,能有閱讀外文籍水平的人才就是給廠商做翻譯也有不俗的收入,而你卻坐在這街頭擺這種收入低微的棋攤!是什麼原因讓你在這消磨大好青春呢?」
那青年面色一冷說︰「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先生是當老師的嗎?對不起啊,我早已經不是學生了,如果先生要下棋就請坐下,如果不想下棋那就請不要阻擋我做生意。」
「這……我倒是冒昧了,那就按你的規矩下棋!」周毓並非好為人師之人既然被他誤會了周毓卻也懶得解釋。
周毓的象棋在前世就下得不差與專業棋手切磋過多次也是互有輸贏的,而自從承受了舜帝的內力傳承再練習了五禽戲將那狂暴的能量納為已用之後,他不但在力量、體能上強盛常人良多,便是反應能力和計算能力都大有長進,因此在棋盤上與這青年交手起來基本上是步步逼進,很輕易就取得了全面優勢。這青年棋藝也是不俗,不然也不敢在這都市街頭迎接未知的高手挑戰,但他和周毓下起棋來卻感覺縛手縛腳,周毓每走一步都似乎剛剛封死了他的棋路,使他不得不另謀他法重先組織進攻。
半個小時後,滿頭大漢的青年將手中的車一扔說︰「這局我認輸了,先生好棋藝,還繼續嗎?」
這時棋攤旁邊已經圍了幾位觀眾,周毓左右一看笑道︰「繼續!不過我們從現在開始每一下局賭資就翻一番,你敢賭嗎?」
「這……」青年看了看身邊的觀眾咬咬牙說︰「行,不過我們五局定勝負,如果先生連贏我三局那麼我就甘拜下風,今天的棋也就不再繼續了。」
只有局中人才能體會周毓棋風的凌厲,青年此時對自己獲勝基本不抱希望,但他既然擺了這個攤就不能拒絕別人贏他,不然今後也就沒人找他這個輸不起的攤主下棋了。而擺棋攤又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挑戰者可以提出增加賭注,只要不過攤主的承受能力的賭注,攤主就不得拒絕。
重先開局後周毓仍然是采用當頭炮的進攻布局起攻擊,青年這回采用了連環馬的守勢將棋力集中在自己的半場,看來他是圖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力爭下成和局了。然而周毓示能如他所願,而是采用了一車換雙馬搶得先手的方式將他的老帥捉了回營。青年的面色有些白地從褲袋中掏出了二十元賭資,放在周毓面前之後低下頭默默地重新擺棋。周毓看得出他的手有些微微地顫抖,顯然連輸了三十塊的他對下局四十塊的賭局全無把握,現在周毓是箭在弦上,他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接著接受周毓的蹂躪啊!
周毓將他第一次和這次付的共三十塊賭資放回他面前說︰「你知道我本不是為了贏你的錢才下棋的,以我的棋力如果想贏你的錢前面這兩局我肯定會故意輸錢,然後在賭資翻三番四番五番時贏你的錢,那樣一來,五局棋我就能贏你兩百五十塊。我叫周毓,圍吉周,毓秀的毓;先生你尊姓大名?說實話幾十幾百塊錢我還真沒放在眼里,我只想和你交個朋友而已!」
那青年固執地將錢放回周毓面前說︰「願賭服輸,這錢周先生還是收下,我姓何,何足言的何,何足言的足,何足言的言。」
「何足言?我看你干脆用何必問嘛!兄弟我說的可是真名實姓!」
「天涯淪落一狂生,不敢有污父母賦予的稱謂,周毓不必再追問了,何某沒什麼好說的!」自稱何足言的青年意態蕭索地說道。
「看何兄弟並非意志消沉自甘埋沒之人,周毓無意何兄的過往,但卻想知道何兄所學是何專業,從何兄能閱讀外文籍來看何兄至少是擁有學士學位以上的文化水平,而何兄留連鵬城街頭是為臥薪嘗膽抑或是借此消磨大好余生呢?」周毓不是八卦人士,但周毓知道這位姓何的青年絕對應該是個人才,目前事業攤子越鋪越大的周毓完全有必要網絡高層次人才為已用了,所以才不惜浪費進餐的時間和他賭棋。
何某人不屑地笑道︰「這個嘛,告訴周先生倒也無妨,我大學時學的是建築設計和施工管理,考研後所學的專業是經濟管理,不過碩士學位又有什麼用?不甘墮落就不會墮落嗎?沒有原始資本的人只能是受人擺布的工具。」
周毓微笑說︰「我想何兄一定遭遇了不公平待遇才有此想法?但是何兄是否想過你之前的老板為什麼會給予你不公平待遇,是否你有什麼方面讓他對你不滿意使他故意針對你,我想只要是對自己有用的人才,任何老板都會善待而不會無緣無故壓制地。」
何某人嗤之以鼻道︰「周老弟你有些理想化了,做老板的大多只是利用手下的人為他創造利潤;一旦需要有人為他的過失買單時,他會毫不猶豫地將手下人推出去承擔自己造成的過失,不才我正是這樣被職場淘汰出局的。」
周毓恍然道︰「原來如此啊!的確是有這樣的情況,我們國家目前的各種制度都非常不健全,勞動者的保障機制還在逐步改進之中,所以求職者在加入一個企業時一定要認真對待自己的勞動合同。何兄之前是在什麼性質的企業工作啊?」
何某人笑笑說︰「說來慚愧,我的碩士學位不受人待見,反而是因為有建築管理工程師資格而得到了一家建築企業的聘用。不過我今後恐怕不會再涉足這類企業了,這類企業有太多的黑暗面,象我們這樣沒有根基的外來者不適合在這樣的企業工作的。」
周毓大致知道目前至九十年代中期國內的建築市場管理都還比較混亂,基本上所有的大型工程招標都是暗箱操作的,何某人所說的黑暗面大概也就是涉及這方面的?能在建築企業為老板背黑禍的當然是企業中能負擔相關責任的人,也就是說何某人在之前的企業中應該是身居高位的。有過在鵬城建築企業管理經驗的人才,還是一位有經濟管理學位的碩士,這不正是周毓所需要的高素質人才麼?因此周毓轉換話題說︰「听何兄口音應該是北方人,我說的北方是以長江為界的,可不是廣東人將廣東之外省份的人都稱為北方人哦!」
何某人表示理解地點點頭說︰「是啊,廣東人學的是香港人的說法,我是石家莊人,周老弟是哪里人啊?听你說普通話的口音應該是江南人但又偶爾帶點東北腔,不太好分辨你究竟是哪個省市的人。應該說你的普通話已經過關了比較標準!」
見何某人已經不再拒絕和自己交談周毓笑道︰「呵呵……我是湖南人,而且還是湖南最南端和廣東、廣西三省交界處的山民;我曾經有過一個東北的親密朋友以,和她交流多了就學了點東北腔。何大哥我看今天你這棋攤還是別擺了,要是你真缺錢,一萬兩萬的我隨時可以借給你;我今晚想和大哥你聊聊,如果大哥給面子,就陪老弟我喝兩杯去!」
「嗯…既然周老弟誠意邀請,我何克勤再推辭就是做作了。行,我收拾一下陪老弟去喝兩杯!」何克勤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姓名報出後,手腳利索地將自己的圍棋和象棋裝進一個布料提袋中,再將幾張塑料小板凳疊加在一起提在手上又對周毓笑道︰「我這東西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是它們近來卻是我謀生的工具,一會我寄放在前面的士多店里,再陪老弟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