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搖地動持續了大約一分多鐘,漫天的塵土開始飄散,原本一片漆黑模糊的哈特爾神廟在重現的月光下依稀可以辨別出輪廓。
「蓮殿下!塔菲姆大人!蓮殿下!塔菲姆大人!你們在哪里?」 塔儷模索著從哈特爾神殿出來,上了通往第三台地的坡道,地震前她正在房間里收拾打掃。森穆特設計的神廟主體建築堅如磐石,地震過後竟然紋絲未動。
「 塔儷,快,快去下面找沒有受傷的衛兵,讓他們去王城找御醫,蓮殿下受傷了。」听到下方 塔儷的呼喊,塔菲姆忍住疼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山崖墜落的碎石砸傷了他的左邊肩背部,背部滲出的血液已經將衣服和皮膚黏在了一起,剛剛如果不是伊蓮奮力推開他,後果不堪設想。听到塔菲姆的話, 塔儷轉身跑下台地,向塔門奔去。
「殿下,醒醒,不可以睡著,堅持一下,就會有人來幫助我們的。」塔菲姆跪在伊蓮的身邊,同她說話。她推開塔菲姆的那一剎那,滾落的巨石將她沖開,拋到台地的邊緣,她受到重創,鮮血從她的嘴角流下。
伊蓮艱難的睜開眼楮,嘴巴里面全是咸澀的腥味,她想要申吟,但是每申吟一下,深呼吸帶來的胸部起伏會讓身體更加疼痛,她只好忍著,任憑疼痛肆虐。慘白的臉上布滿豆大的汗珠。
「塔菲姆∼」伊蓮喊了一聲,似乎有話要說,但是說話導致疼痛加劇,她眉頭緊蹙,突然咳了一聲,吐出一團血塊。
「蓮殿下,不要說話!」塔菲姆看著眼前為了救他而身受重傷的伊蓮淚流滿面,現在這種情況下,既不能挪動受重傷的她,也不能幫助她減輕痛苦,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她承受劇痛。
塔菲姆用沒有受傷的右手從上衣的胸前扯下一塊布來,輕輕擦拭著伊蓮額頭和臉頰上不斷滲出的冷汗,每當看到她因為疼痛而鎖緊眉頭,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被人割了一下,恨不得受傷的人是他自己。
「塔菲姆大人,我在河邊看到對岸已經有人朝這邊來了,好像是法老的船!」 塔儷一路小跑上了台地,「天哪!」 塔儷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蓮殿下∼,殿下∼!」 塔儷撲倒在伊蓮身旁,抓著她的左手,那手是冰涼的。
「殿下為了救我……」塔菲姆梗咽住了,這位在沙場上從來都是英勇無畏的男子漢在流淚。
「殿下你等我∼」 塔儷試著淚跑下去,從神殿里拿來了毯子給伊蓮蓋上,仍舊跪在地上,緊握著伊蓮冰冷的左手。
伊蓮除了疼痛和感到寒冷就是說不盡的疲憊,她好像要睡覺,慢慢地她的眼皮又開始打起架來。
「 塔儷,和蓮殿下說話,不要讓她睡著,在御醫到來前不要讓她失去意識。」塔菲姆對蒂娜說。
「塔菲姆∼咳咳∼」伊蓮小聲的喚了一聲塔菲姆,「如果我等不到,告訴他,不要為我難過,咳咳∼」伊蓮因為疼痛開始咳喘起來。
「殿下,別說話,保持體力,您會沒事的。」塔菲姆擦拭著她額頭上新滲出的汗水。
伊蓮搖搖頭,「告訴他,不要為我難過,你們也是。」為了避免咳嗽,她停頓了一下,小小的換了口氣。
「我只是去了我該去的地方,咳,真正的蓮不是我,一場意外把我帶到了這里,我來自遙遠的未來,以後的世界。咳咳咳……」伊蓮咳得非常厲害,嘴角又流下新的醒目的鮮紅。
「殿下,別說傻話了,您會沒事的!」塔菲姆強忍著淚,一旁跪著的 塔儷眼淚已經決堤。塔菲姆別過臉去,看向前方的遠處。
「殿下,挺住,王來了!」河邊停泊著法老的太陽船,圖特摩斯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塔門,正奮力朝這邊奔跑而來,隨行的御醫和衛兵被他遠遠地甩在身後。
地上仰面躺著的伊蓮已經沒有氣力,她感覺越來越冷,就像當初高速車禍後一樣,意識開始模糊。
「蓮!」圖特摩斯幾乎是沖上斜坡來的,塔菲姆起身捂住受傷的左臂和 塔儷退到一旁,圖特摩斯向前,跪下,雙手緊緊握住伊蓮右手握緊的拳頭。「地震一停下來我就預感到出事了,都是我的錯。」圖特摩斯眼眶微紅,聲音嘶啞。
這時,御醫和納克特等人已經到達第三台地,站立在一邊,等候法老的差遣。
「醫官,過來給蓮診治!」圖特摩斯命令道。
伊蓮舉起左手擺了擺,示意不要御醫上前。「不要∼」,她費力的抽出被圖特摩斯握住的右手,慢慢將掌心攤開來,露出她一直緊緊捏在手心的蓮花墜子。
「蓮!」圖特摩斯的眼角有淚滴劃落,他痛恨自己,怎麼要去計較她的拒絕。他痛恨自己,怎麼會把她獨自留在這里。他痛恨自己,不能減輕眼前心愛的女人身上所承受的苦痛。
「撐下去,不要離開我∼,御醫!」圖特摩斯重新握緊伊蓮攤開的右手。
「沒用的,咳咳∼,我要走了…」伊蓮用左手撫模著圖特摩斯落淚的面頰。
「不會的,我不準,阿努比斯不會帶你走的。」圖特摩斯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
伊蓮仰起頭看著圖特摩斯黝黑的眸子,「如果我不是我,不是這個模樣,你還會認得我,愛我麼?」
「不管你什麼樣子我都會愛你,我怎麼可能會不認得你,不要說傻話了,哈特爾是知道我的心的。」圖特摩斯已經淚流滿面。「就像我送你的這對耳墜,少了一個要怎麼戴,我不可以失去你!墜子找不到了,我可以叫工匠再做,但是你只有一個!」
一對?伊蓮眉頭微微皺起,原來這是副耳墜,這個墜子原本有一對麼,可是她從塔菲姆手上接過來的時候就只有一只啊。難道?!
「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伊蓮雙眼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好冷……」伊蓮將臉轉向圖特摩斯的胸膛,依偎在他的懷抱里,漸漸的她感覺圖特摩斯的抽泣聲越來越遠,直到她再也听不見,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