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孟菲斯。
與來時一樣,尼羅河岸邊的碼頭熙熙攘攘,佩劍的武官沿著河岸而立,祭司們與手持巨大羽扇的侍女組成規模宏大的儀仗隊,隆重的場面讓伊蓮感覺像在拍好萊塢電影。
孟菲斯的百姓與來此經商求學的外國人都被阻隔在離河堤較遠的地方,身著皮質盔甲的侍衛排列成人牆,阻擋前來一睹圖特摩斯三世真容的人們。嘈雜的人群里,換上便衣的衛兵穿插其間,警惕的觀察著身邊每一個陌生的面孔。
「哦,好威嚴霸氣啊,法老真帥啊!嫁給他的女人真讓人嫉妒!」躁動的人群里,一群少女正推搡著擠到前面。
「怎麼?你也想當王妃?瞧瞧你那模樣,給法老當侍女還差不多!真不害臊。」
「去去去!想都不讓人想麼,你敢發誓你從來沒有想過!」
「要死啦,你這死丫頭,看我不收拾你!」少女們旁若無人的在人群里嬉鬧著。
「快看!隊伍的最後面,好俊美的男人!」嬉鬧中一個少女驚呼道,其他少女都循著她所說的方向看去。
「是那個大高個麼?听說那是法老身邊的親信武官,年輕有為,好像叫塔菲姆。至今還未婚配呢!」
「死丫頭,又春心萌動了吧,哈哈哈哈。」個頭稍高的少女取笑道。
「呸!你才春心萌動呢,他是很帥,不過我說的是他邊上那個,你看!穿著白色亞麻斗篷,將斗篷上的連身帽戴起來的那個,挺神秘的,好像是年輕的男孩。攏帽子的時候剛剛回頭看我們這邊呢,還是個異國美男!」說話的少女指向塔菲姆身旁嬌小的身影。
「什麼嘛,現在背對著我們,剛剛就你看到了,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人!」
「不信算了,他肯定還會回頭的,敢和我打賭麼!」
「別爭了!他回頭看了!」幾個少女興奮的叫喊打斷了兩位少女的爭執。
法老一行人的隊列最後,塔菲姆控制著自己這兩條長腿的跨越幅度,以配合身邊伊蓮的步伐。
他很滿意自己的杰作,圖特摩斯的旨意他完全是按照要求來做的。現在身邊的斯堤雅只怕連圖特摩斯也未必一眼就能認出來。
伊蓮攏了攏帽子,一手支起帽檐,她感覺自己像個女巫,就像神秘女人在小屋里的時候所穿的一樣,只是自己穿的是白色的。
她的頭發盤起固定在腦後,頭上戴著黑色的假發,屬于男人戴的款型。一套白色的亞麻短衫,齊膝蓋的短褲下露出潔白的小腿。白色的斗篷將她嚴嚴實實包裹住,露出的小腿又再次得到遮掩。腰間配有一把不知道塔菲姆從哪里弄來的小巧別致的,刀鞘上刻有荷魯斯之眼圖案的匕首。她皺起眉頭,胸部捆綁著的亞麻布條勒得太緊,讓她喘不過氣來。本來塔菲姆在給她這些行頭的時候,是沒有這個的,當穿上短衫的時候她就傻眼了,隆起的胸部簡直是不打自招就告訴別人自己的性別,無奈之下,只好自己將自己捆了個結實。
伊蓮未施脂粉的臉蛋白皙剔透,小巧的唇是自然的淡淡粉色。原本的細眉用畫眼線的黑色材料描粗,乍一看去,還真像個俊秀的美男子。宛若從畫里,從飄著清香的蓮花池中走出來的人物,男人若是有這樣的美,總是會讓女人又愛又嫉妒又忿恨的。
「噢,哈特爾女神都會嫉妒他呢!從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高挑的少女捂著嘴唇,眼楮里充滿迷戀與妒忌的神情。
「看那皮膚,比女人的還好呢!好精致的五官哦,要是個子再高挑一些,只怕全埃及也找不到如此俊美的男子了!」少女們驚訝于眼前的異國美色,這樣的男人,實在是不得不令人心生妒忌的。
在沙丘昏迷到蘇醒之後,她一直呆在塔菲姆的居所,圖特摩斯似乎非常忙,自從觀看日出回來,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醒來後是劇烈的眩暈和作嘔,折騰得她夠嗆。伊蓮感到很奇怪,明明知道是他害自己的駱駝瘋狂起來,差點要她的命,卻總也無法真的去怨恨他,心底生不出對他的怨恨來。
伊蓮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做深呼吸,即將離開這充滿活力與故事的古老王城,她索性翻起帽檐回頭再看了一眼身後的孟菲斯。
「把帽檐放下,斯堤雅。」塔菲姆小聲地提醒她,「雖然在這里無所謂,但是還是習慣為好,到底比斯更要注意了,回到我的府邸讓侍女給你換裝化妝之前,切忌不可讓人看到你額頭的圖案,」
「哦!知道啦!」伊蓮拉低寬大的帽子,倘若她低著頭,即使站在她對面也無法看到她的臉。
「快看!法老看向我們這邊了,他在朝我們笑呢,好幸福啊!」個子高挑的少女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和崇拜。
「朝這邊看也不會是看我們,你就省省吧!」少女們繼續嬉笑著推搡打鬧。
「法老,請再次接受孟菲斯的祝福,您的子民是多麼的愛戴您!」眾神廟的最高祭司不忘把握最後拍馬屁獻殷勤的機會。
「嗯!」圖特摩斯嘴里應允著,目光在身後漫長的隊伍里游移,「塔菲姆呢?塔菲姆哪里去了?」
「塔菲姆大人今早說有要緊的事情,讓屬下陪同法老先行,他隨後就到,剛剛臣看到他在隊伍的最後面!」一位士官上前單膝跪地回答圖特摩斯的疑問。
圖特摩斯如鷹般銳利的眼楮往遠處隊列的最末端找尋,沒有表情。忽然他眼楮一亮,左邊的嘴角微微向上揚。塔菲姆與他對視的下一秒,他已經看見塔菲姆身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兒,隱藏得嚴實之下,只見捏住帽檐的如同蓮藕般潔白的手。
「啟程!」圖特摩斯轉身走向碼頭,白色瓖嵌著金線的斗篷在一轉身之間揚起,碼頭上尼羅河上吹過的微風拂來,斗篷隨著步伐的節奏晃動。
經過自己一番折騰,不曾想,這個神秘率真的女子竟會是如此的不同凡響。圖特摩斯還沒有看到她換裝後的模樣,那種中性的,無法言喻的超月兌俗世的美,如果她真的是個男人,除了女人們的瘋狂,只怕也會有更多的男人心生罪惡之果。
從圖特摩斯的眼神里,塔菲姆已經讀到了他的滿意。塔菲姆的眉毛揚了揚,不覺又側過頭來看身邊包裹得像個木乃伊的伊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