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塔儷,王妃呢?」圖特摩斯踏進寢殿的大廳,將弓遞給奈塔儷。
「王妃在樓上休息,奴婢伺候您沐浴吧。」奈塔儷幫圖特摩斯把他的佩劍和弓收好,再幫他取下頭巾,她好奇的看著圖特摩斯手中捧著的小東西,那小家伙調皮得很,當她去取圖特摩斯腰間佩劍的時候,它伸出爪子來抓她的手背。
「晚餐後再沐浴,今天打了很多獵物,廚子們會做些野味來豐富今天的晚餐,我先上去找王妃,你去廚子們那邊看看,把晚餐弄到我寢殿里來,我和王妃在露台吃飯。」圖特摩斯撫弄著幼獅的毛發,邊說邊向樓上走去。
夜色正漸漸籠罩著大地,奢華寬敞的法老寢殿里,幾個角落已經點上了油燈,忽明忽暗的實物與光影交織在偌大的空間中。
圖特摩斯輕手輕腳的走向床邊,原本睡在床上背對著他的伊蓮突然翻了個身,她眯了眯眼楮看了看眼前的人兒又閉上眼楮繼續睡覺,看來是沉浸在睡夢中還沒有完全的清醒。
圖特摩斯在床邊坐了下來,他放下手中的幼獅,小東西嗅了嗅他的手臂,模索著在床上爬著。
伊蓮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濕漉漉熱乎乎的,一陣陣輕微的鼻息拂過她的臉和脖子,細微的叫聲听上去像是小貓發出的。
「喵咪乖,不要吵!」她用手撫弄著想往她脖頸間鑽的毛茸茸的生命體,「你是從哪里跑來的,真淘氣。」伊蓮懶洋洋的睜開眼楮看向淡棕色的‘毛團’。她以為這又是從其他宮里跑出來四處玩耍的後妃們的寵物貓,在王宮里,那些寂寞的靈魂喜歡借以各種小生命的陪伴來打發時光,特別是那些不得寵而且沒有子嗣的妃妾,所以宮里面總是有各種小動物到處閑逛就不足為奇了。
緊跟著‘淘氣的毛團’出現在她視線里的竟然是圖特摩斯的笑臉,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頭腦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我睡著了?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伊蓮連忙整理著睡覺時被弄亂的裙擺和頭發。」就在她說話的時候,那團毛茸茸試圖爬到她的腿上,她忽然意識到古埃及的貓是沒有那麼‘胖’的。
「哦!天吶,是獅子!小獅子!太可愛了,你從哪里弄來的?」伊蓮頓時興奮了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小的獅子,而且是這麼近距離的接觸。
「狩獵的時候,今天的戰利品很多,晚餐我讓奈塔儷命人拿到這里來吃。」
「它看起來好小呢,它的媽媽呢?被殺了麼?」伊蓮捧起幼獅,皺起了眉頭。
「是的,被獵殺了。出了點意外,今天的狀態不佳,我應該察覺到母獅的異常是因為帶著幼獅,但阿蒙霍特普突然上前,情況變得無法控制,我只能選擇了結它母親的性命。」圖特摩斯伸手模了模幼獅的絨毛。
「真可憐,那怎麼辦呢?沒有母親的女乃水它會餓死的。」伊蓮的眼神有些哀傷,這就是所謂的弱肉強食嗎,如果人類不是擁有武器,只怕該輪到阿蒙霍特普成為獅子的獵物了,她的心中忽然有一些悲哀,不知道是為獅子還是為幾千年後依然主宰著世界的人類。
圖特摩斯揚了揚眉,「本來是要殺掉的,沒有母獅它們很快就會死去,成為其他動物的獵物或者餓死。但下手前我重新做了決定。」
「它們?還有一只嗎?或者幾只?」伊蓮好奇的看著圖特摩斯。
「這是一對兄妹,你手里的是哥哥,妹妹送給阿蒙霍特普了,將來幼獅長大了可以陪伴他打獵,這只給你解悶,將來也可以保護你的安全。吃的不用操心,我已經讓人去抓有女乃水的母羊了。」
伊蓮撫模著正在她腿上撒歡的小東西,「養獅子做寵物,還真是虧你想得出來,離開大自然的獸王還能和以前媲美麼,只不過是個唬人的擺設罷了,離開了它母親的庇護和教育,將來它恐怕連只野兔都殺不死。」
圖特摩斯揚著眉毛點點頭,「說得有道理,要不我還是把它給結果了!」說著圖特摩斯就伸手去抓黏在伊蓮身上撒嬌的幼獅,伊蓮慌忙抱著幼獅閃身躲開。
「不要!既然它母親已經死了,又讓你給抓回來,還是尊重你當初的直覺好了,我養著,等它大一點,你們狩獵的時候就帶上它。」伊蓮攤開手掌,任由幼獅輕舌忝,她抓起幼獅放到臉頰邊了一陣,「嗯,等會給你洗個澡吧小東西,身上有點臭臭哦。」
圖特摩斯笑著起身,奈塔儷和眾侍女剛好端著晚餐來到了寢殿外面。
「法老,您和王妃是否馬上用餐?」
圖特摩斯走向露台,「是的,放那邊去吧,將屋內和外面的燈都點亮。」
「王妃,請您將小獅子交給奴婢吧,法老吩咐弄來的母羊在後院里拴著呢。」奈塔儷恭敬的站在伊蓮的身邊等待王妃的旨意。
「好吧奈塔儷,謝謝你。」伊蓮親了親幼獅的小鼻子,將它交給奈塔儷。
「等等奈塔儷,王妃今天按時喝藥了嗎?」圖特摩斯坐在露台的石凳上看向接過伊蓮手中幼獅的奈塔儷。
「回您的話,王妃今日的湯藥已經都按時服用了。」
「很好,下去吧!」圖特摩斯指著自己對面的石凳,「過來‘蓮’,嘗嘗烤兔肉,味道很不錯,是阿蒙霍特普打的獵物。」
伊蓮楞了一下,他用她教給他的中文發音喚她,圖特摩斯並不知道這就是埃及語‘蓮’的意思,雖然是用中文,但听到‘蓮’這個稱謂的時候,伊蓮還是有些不習慣。她走到他面前坐了下來,接過圖特摩斯遞來的一只兔子腿啃了起來,她邊啃邊抬眼看著他。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在我所在的時代,君主制只在一部分地方存在,有的只是擺設和象征性的存在。很多國家都是一夫一妻制,國家的首領或者君王都不例外,人們不再光是為了傳宗接代而結婚,男女間的親密有時候不再是為了延續生命,親密行為的基礎是愛,彼此相愛才會上床。」伊蓮頓了頓,觀察了下圖特摩斯的反應,但圖特摩斯什麼反應也沒有表現出來。「不管是多少個世紀或者時間的跨越,我想很多事情是一樣的,比如女人的愛和嫉妒,比如如果是你的後妃听到你在她面前眉飛色舞的談論著自己和別的女人的孩子,應該會很生氣或者妒忌吧,可是,可是我一點都沒有這些情緒,反而很好奇,好奇你的孩子,還有你們的事情。」伊蓮再次停頓了下來。
「你是個狡猾的女人!」圖特摩斯品著葡萄酒微妙的笑著,「說吧,繼續!」
「所以我想我或者並不愛你,突然變成你妃子的事情太突然了,所以,所以……」
「因為不愛所以不能和我上床是吧!」圖特摩斯打斷了伊蓮的話,他一臉嚴肅的看著她,滿臉若有所思的樣子,「那可不行,你是我的王妃,是要履行作為妻子的義務的!」
「但是,但是,我……」伊蓮急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坐下坐下,看你急得那個樣子,你看我像是會強迫女人做那種事情的男人嗎?何況我身邊的女人多得不在話下,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圖特摩斯笑著指著石凳讓伊蓮坐下來,伊蓮咬著嘴唇半信半疑的再次坐了下來。
「我不會強迫任何女人的,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總有一天你會自願的,斯堤雅,我會等你告訴我你愛上我的那一天!」圖特摩斯笑著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新婚的這段日子你就呆在我身邊,如果放你馬上回去,那些女人會以為你很快就失寵了,往後的日子可不會好過。」
「自大狂,你以為天下的女人都會愛上你的麼!在你身邊就能好過嗎,說不定她們正醋意大發的想要劈死我呢!」
「近和退都沒有意義,不管你來到我身邊有著什麼目的。現在你是我的妃子,你要學會保護自己,放棄和孤傲都是不好的行為,所有的事情都會有它的規則,適者生存,我想你是聰明的。」圖特摩斯看著她的眼楮,眼神里蘊含著復雜的情緒。
伊蓮沒有說話,她不太明白圖特摩斯所說的全部用意,但她總算可以為自己松口氣了。
「在你所在的時代,君王只有一個妃子嗎?」圖特摩斯突然問她。
「嗯,大多數是這樣的,一個國家不論是實際的君主制還是象征性的,一般都是國王和王後兩夫妻。」
「王後呢?必須是貴族或者王族出生麼?」圖特摩斯似乎對她的世界很感興趣。
伊蓮抿了口酒看向他,腦袋里在思考著要如何回答他才能比較合適,畢竟跟‘古人’說話不可以講很多他听不懂的東西,不能太‘深奧’,還得讓他接受。另外也要保證自己不會一時說漏了嘴將自己是蓮的事情抖出來。
「不,更多的平民出生的王妃出現,有時候王室會考慮到需要親民,王室需要親民的形象來博取民眾的肯定和喜愛,這樣才有繼續延續這樣象征性標志的王朝存在的可能,或者只是國王自己的喜好。我所在的時代逐漸在廢除帝制和王室,權利分散到更多人的手里,大家分工協助,當然依然會有**,會有犯罪,會有戰爭,會有很多的不盡人意。無論如何這個時代也只是人類社會進步的階梯之一。噢,對了,我所在的時代不能兄妹,姐弟之間結婚,近親結婚是不允許的,不僅僅是從倫理上來約束,研究表明近親婚姻有可能導致生出的孩子不太健康,或者有缺陷。」
「有意思!」圖特摩斯不再提問也不再說話,他端著酒杯面向前方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尼羅河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