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恍惚中,少女憂郁緊蹙的眉頭和她哀怨的雙眸交疊在一起,女性溫柔的低喃聲仿佛就縈繞在耳邊,圖特摩斯伸出手去想要攬住那薄霧後的嬌軀,伸手之間卻只是模到絲絲霧氣,她仿佛不過只是那霧氣繚繞中的幻境一般,越是觸模不到他越是變得焦急,索性猛然間伸出手去想要死死拽住,面前的畫面卻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幻境破滅的失去的恐懼讓他一下子驚醒過來,圖特摩斯睜大了眼楮,空幽的殿堂里悄然無聲,原來是夢,一切只不過是場夢……但這清晰的夢境讓他心痛,如同被利劍劃開一道傷口,那種悶在軀體里的痛楚銘刻在心底,縱使傷口愈合不再疼痛卻始終有道疤痕。
從塔菲姆府邸回到寢宮,確認了心底猜想的圖特摩斯一直輾轉難眠,在反反復復的推敲和回憶中,他不知自己何時睡著了,當他從噩夢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艷陽高照的日子,奢華的法老寢殿里顯得格外清冷。被黃金和寶石裝飾的一切物品雖然華麗卻冷清而無生氣,這讓他的痛楚又增添了幾分,圖特摩斯坐起來,一陣暈眩感讓他閉上眼楮又倒了下去,就在此時,一個碩大的毛團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條粗糙的大舌頭在他的腳趾間輕舌忝。圖特摩斯頂著暈眩感從床上再次坐了起來,辛巴那毛茸茸的大腦袋蹭上他的膝蓋,不斷向他尋求慰藉和。
圖特摩斯撫模著辛巴的脖頸和背脊,辛巴像個撒嬌的孩子用它的大腦袋不停地在圖特摩斯身上磨蹭著。看著眼前已經開始發育的小雄獅,圖特摩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叫來侍女,吩咐一陣之後侍女將辛巴帶了出去。
圖特摩斯走到殿堂與露台間的階梯,他倚著粗大的蓮花造型的立柱坐下來,屋檐印下的斜影將他隱藏在阿蒙神的光輝之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時間無法好好睡覺,圖特摩斯感覺自己異常疲憊,即使身在戰場的自己也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疲憊過,心靈的疲累比**的更加讓人無法招架。那種累讓你無法安睡,無法安心,極度的壓抑與壓迫感不論是在夢境中還是在清醒的時候都揮之不去,纏繞著、糾結著、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臣帕赫爾拜見法老!」一名祭司模樣的男子在侍女的帶領下走進圖特摩斯的寢殿,侍女退了出去,祭司在距離他幾米遠的地方恭敬地朝他拜禮。
「你起來坐吧。沒想到美麗特拉公主這麼快就放人呢,公主殿下別來無恙吧?」圖特摩斯寒暄著指了指自己對面鋪著獸皮的躺椅示意祭司坐下。
叫帕赫爾的祭司驚愕的看了看仍然倚著柱子坐在階梯上的圖特摩斯,惶恐得再次匍匐下來說道︰「臣不敢!」
圖特摩斯揚眉眨了眨眼楮,他起身站起來,在示意祭司入座的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現在你總該可以坐了!」
帕赫爾仍舊貓著腰站著,他從腰間的一個皮革袋子里模出一封卷好的用亞麻布袋包裹的莎草紙信件,恭敬地用雙手捧著奉上。
「公主說法老這麼急著召見必定是有萬分緊急的事情,沒有片刻延誤就囑咐臣上路了,這是臨行前公主讓臣代為轉交的信,請法老過目。」
「哦?坐吧!」圖特摩斯再次讓他坐下,圖特摩斯微微皺了皺眉頭,他伸手接過小巧的布袋,潔白的上等亞麻布質地細膩,布袋隱約散發著一股恬淡的蓮花的清香味,圖特摩斯愣了兩秒鐘,繼而打開了布袋取出信件。
草紙角落的紅色印章映入圖特摩斯的眼簾,印章的圖案紋理簡潔含蓄,美麗特拉顯赫的名字躍然紙上。圖特摩斯手持書信反復看了幾遍之後,他將信件重新卷好放回布袋中。
「這就是公主信中所講的傳說中具有神力的生命之匙,請法老過目。」當圖特摩斯還在將信件放回布袋的時候,帕赫爾向圖特摩斯呈上傳說中的秘寶。
圖特摩斯接過帕赫爾遞來的四周雕刻著奧西里斯神神像的黑檀木盒子,盒子的質感很好,從它的重量和體積來看,里面應該還套有幾層保護用的盒子。他並未開啟盒蓋,而是隨手將盒子放到自己面前的鎦金茶幾上。
「帕赫爾,這東西真能帶領‘卡’通往來生嗎?」說話間,圖特摩斯不免又多看了幾眼這神秘的盒子。
「生命之匙是打開亡界之門,引導‘卡’順利通往永恆的世界的重要媒介,相傳蠍子王命人打造的這三把生命之匙更是具有不同尋常的神力,不但可以引導‘卡’去往永生的世界,更能帶領‘卡’去往未知的來生,其目的和初衷是為了能夠通過擁有轉世而彌補今生的遺憾和過錯,能讓永恆的世界最終取得圓滿。有傳言說甚至是與生命之匙裝在同一個盒子里的東西也可能被賦予這樣的神力,只要那物體本身具有足夠的靈氣。但是否真的有人的‘卡’到達過來世,真的能如願圓滿,臣並不知曉。」
「那就是說有這個可能咯!去往未來或者從未來回來?」圖特摩斯打開黑檀木盒子,果不其然,里面是更小一些的鍍金盒子。圖特摩斯盯著金燦燦的盒子有些失神。
「是!但來世必定是不可預知的世界,或許與這個世界已全然不同,也許未來之旅會比今生更讓人不如意。所以去往新的世界比留在永恆的世界更需要勇氣,至今沒有法老願意嘗試這樣的冒險,跟巨大的風險相比,可靠的永恆世界和已經獲取的榮耀更讓法老們青睞。」帕赫爾的話讓圖特摩斯眼楮為之一亮。
「那就是說,任何富有神力的生命之匙,甚至是因與生命之匙放在過一起的東西都有可能將人的‘卡’帶來或者帶走!那如果這個持有寶物的人身邊還有人在的話,會不會將另一個人的‘卡’一並帶來呢?」
帕赫爾點點頭說道︰「是的,若是同時有人在寶物的附近,‘卡’在尋找真身的時候很可能會發生錯誤,自古以來都有些關于不尋常事件的記載,曾經有些地方人們看到有陌生人莫名的出現又消失,臣覺得很可能跟遺落的那把生命之匙有關,再者近年來盜墓的行為猖獗,很可能蠍子王的古墓已經被盜墓賊光顧過,而盜墓的人自己還根本不知情。」
听完帕赫爾的話,圖特摩斯頓時激動起來,他站起來在寢殿里來回踱步,帕赫爾見法老站了起來也跟著站起來。圖特摩斯思索著,有關蓮的事情的脈絡原委逐漸清晰,猛然間他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帕赫爾還站在原地,表情不知所措。
「辛苦了,我讓侍女先送你回去休息,過兩天等我把回信寫好你再帶回孟斐爾交給公主殿下,這兩天在底比斯好好玩一玩,很久沒有去過卡納克了吧,听說那里有很多祭司是你當年在神學院的同窗,難得來一次,也該跟故友們敘敘舊。」圖特摩斯微笑著說道,比起先前他此刻的情緒已經放松了很多,看起來很高興,這讓神經緊繃的帕赫爾松了口氣。
目送帕赫爾離開他感到如釋重負,圖特摩斯轉身來到露台,眺望遠方的某個角落,他的嘴角露出細微的弧度……
收獲季即將結束的埃及一派閑適的景象,人們耐心的憧憬著新的洪水,茶余飯後津津樂道著王室貴族們的‘秘聞’,誰也不知道表面平靜的底比斯即將迎來一場不為人知的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