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執委會就把高家的兩個孩子作為工作的重點。成年人的觀念一旦形成就很難再改變。相形之下,少年兒童的思維活躍,對權威有著天然的蔑視心態,容易被新奇的東西所打動,他們又熱愛冒險,急于證明自己有不輸于成人的能力這些都是穿越者可以利用的。
每次穿越他們都花了很多時間與兩個孩子相處,以觀察他們的個性能力。相對于高露潔,作為男孩的高弟更有價值女孩子的交際範圍小,很少有機會出頭露面。高弟的年齡更小,觀念性格的可塑性比姐姐要大得多。
高弟聰慧機敏,蕭子山教他些記賬算術之法,都是一教就會,有時候文德嗣特意叫他去做幾件小事,也能辦得妥貼。賞給一些現代的糖果零食總是會拿回去和姐姐共享,可見品性不貪不獨,是個有責任感的人。
進得書房來,卻見這一對姐弟都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北煒眉毛一挑,似乎是要發火,文德嗣知道他見不得這些,忙止住了。
「起來吧,平白無故的跪在這里做什麼,當我們是城隍老爺麼?」文德嗣微微含笑抬手。
「請老爺們恕奴才們母親之罪。」兩個孩子並不起來,齊齊的說著一起磕頭。
「前面已說了,不知者不罪,」文德嗣說,「你們都起來吧。」
「謝老爺恩典。」姐弟兩人對視一眼,面露欣喜之色,忙站了起來。
「高露潔你先出去,有話和高弟說。」
「奴婢知道。」高露潔輕快的應著,退了出去。北煒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到高露潔已經退了出去,這才點點頭。
蕭子山問道:「對廣州城熟嗎?」
「熟,以前高宅里的人常差我去跑腿,去一次給幾文錢。」
「時才問你那些伙伴,現在還常在一起玩耍?」
「有幾個被挑了差,其他的都歇在家里沒事做,常約我出去玩耍。」
「這里面有靠得住的人嗎?」
高弟猛一抬頭:「老爺要收家人?」
果然是聰明的孩子,蕭子山暗暗點頭。
「眼下還不需要,」他故意把話說得很活,「這和選家人不是一碼事,不過也有些關系。」
「那請老爺示下,要什麼樣的人。」
「要幾個對廣州城熟悉的孩子,每天把街面上的新聞和行情報來,」蕭子山根據事先討論好的內容一一告訴他要哪些商品的行情。
「這個容易,去各行的茶館看水牌就知道。」
「每天把這些東西都匯總成冊,按我教給你的記賬法做好。」
「小的明白。」
「每月額外給你一兩白銀,作為活動費用。人由你選,可得好好的挑,不可靠的,愛亂說話的人一律不要。另外,高家的消息要時刻注意著些。」蕭子山緊緊的盯著他的眼楮,「有什麼事情不要記,待我們來了說來听。」
蕭子山說一句,高弟應一聲,他看到這男孩子臉上有些惶恐,但是興奮之情卻溢于顏表。
「你家在高宅可有友好的人?」
「有,常叔叔,我爹的義弟。在外宅打雜的。」又七七八八的說了不少,這個高常是他爹的同鄉,投進府六七年了。他力氣大又有點武功本來可以挑家丁的,不過說話太直,又沒錢孝敬管事,鬧得上面都不待見,打雜打到二十五六了連個粗使丫頭都配不到。
「是光棍一條?」
「對,不過常叔叔倒是很看得開,不大發牢騷。」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這倒是個合適的發展對象:在原單位不得志的人會樂于跳槽,說話直是人耿直沒心機,不愛發牢騷說明此人的心態平和,最後力氣大又有武功也有用處。
當然這話都是他的佷兒說得,未免有溢美的地方。不過現在是用人之際,不用摳得太細。再說人是否合適,也得用了才知道。
「要傳常叔叔過來嗎?他今天不當差值。」
「好,你去請他。」
「我就說爹爹請他喝酒,他自會來的。」
好高的悟性,不用吩咐保密,就心領神會了。不過這孩子如此的聰明,日後如果駕馭不好反而是禍害。蕭子山的想法一向比較陰暗。
不多會高常來了,在高弟引見下過來磕頭相見。打量他身材不高,體格頗健壯,行走舉止間的動作頗為靈活。
蕭子山只問些身世背景和在高家的當差的事情。
「……在外宅當雜役六年了。」高舉稟道。
「我看你儀表堂堂,身手也還不錯。怎麼一直當雜役?」
「小的生性笨拙,說不來話,故此一直當雜役。」
「可曾娶妻?」
「沒有……」高常臉紅了,「太窮了,沒女人肯跟我。」
「你給他們家當差這些年,高家也不給你配個丫鬟?」
「實在是小人太窮,配了女人怕也留不住。」
蕭子山想這人不錯,主家對他沒什麼恩典,他在外人面前也不說主家一句壞話。
「高家待你如何?」
「小的一介奴僕,主家給衣穿給食吃,便是恩典了。」說話不卑不亢,進退自如。
蕭子山看了一眼北煒,這個前偵察兵猛得跳起來,將用力一推,高常猝不及防,猛得後摔過去,連退了七八步才站住。雖然滿臉詫異,卻只斂了下衣服,繼續垂手而立。
北煒點了點頭,這人的下盤很穩,果然是有功夫在身的。
「你會武功?」蕭子山問。
「鄉間的功夫,練了防身健體,叫老爺們見笑了。」
蕭子山點點頭,不再多問什麼,叫高弟送他出去吃酒。
高弟退了出去,這次面試的結果是大家都比較滿意,不過如何招羅這個人過來還得另外想辦法。幾個人就下面要在廣州城內開展的工作進行了討論。眼下他們已經發展了第一個情報網,這個情報網的作用並不在于收集什麼情報,只是看看高弟作為這樣一個角色是否堪用,同樣也可以印證高家是否會忠誠。
如果高青執迷不悟的繼續做高老爺的探子,那麼下一步就得盡快重新尋找新人了。
「我覺得高青對高老爺的態度也是曖昧的。」北煒說,「看他老婆孩子的樣子,不大象死心塌地的模樣。」
「我贊成這樣的說法。」文德嗣點了點頭,「高青不過是懾于高舉的權勢,實際上他對這個舊主沒多少忠心。」
「其實他更怕的是要跟隨我們背井離鄉,我們現在頂著個澳洲海商的頭餃。他可不是來自出洋漂海習慣了的粵閩之地。」
「我們先爭取他老婆孩子,今天之後,他以後再去匯報之前就會好好想想了。」
「他還會去嗎?」
「我想還會的,只不過會少很多。高青膽小沒主見,舊主的積威猶在,他還存著一條留後路的想法,不月兌離高舉的影響範圍這個人就沒法信用。」
「我們要盡快有自己的宅子。」
「對,眼下我們圖的是貿易方便,但是在最後一次穿越之前,一定要搞到新的宅子。」
「高弟倒是不錯,可惜是個孩子。買宅第、奴僕這樣的事情都做不了。」
「高常呢……」
「有人!」北煒忽然喊了一聲,閃到了窗邊,隨手捏起盆景里的一塊石頭飛了出去。外面一聲悶響。似乎打中了什麼。
三個城市宅男一時都慌了神,癱倒在椅子上大氣都不敢出。
「怎麼回事?」文德嗣戰戰兢兢的問。
「對面院角有個黑影晃過去了。」北煒忿忿然「天還沒黑就來潛入偵察,好大的膽子。」
「偷听的?」
「應該是。」北煒說,「路線是曲折向窗下來的。」
「是高舉的人?」
「不象,高舉在這里已經有耳目。我們和他的生意做得這麼順,他根本沒必要再來做這種會觸怒我們的事情。」
「那會是誰?」
「恐怕是那些眼紅他的人吧。」蕭子山想到送給他們宅子的時候高舉說的話:「只是最近這些奇貨上市,我這里頗受人關注」。這應該就是那些「關注」的人了。
事情,倒越發錯綜復雜起來。聯想到今天高舉心神不寧的樣子,他們的思緒都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