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銘因為養過兔子和家禽,被南海指派管理小動物。兔子因為數量還是少,暫時不搭專門的籠舍,只在院子里搭建了一個三層的兔樓。不過在照顧兔子的時候發現兔子精神不振,也不怎麼吃東西,不會是病了吧?結果在到農業技術圖書館的農業資料里發現這麼一段話:「家兔的抗病力較差,在潮濕不潔的環境中,容易罹蔓疾病而致成莫大損失,尤以幼兔為甚。所以應遵循干燥清潔的管理原則,規劃籠舍和環境應注意干燥清潔,並實施衛生防疫管理。另外,兔較為耐寒而不耐熱,當氣溫超過30c時,成年兔就減食或廢食,母兔容易流產、減女乃或不給仔兔喂女乃等,還會引起疾病流行。故在炎熱期間,應注意防暑降溫。」
潮濕?悶熱?兔子?那我們上海南島帶什麼兔子啊!居然還有一對是長毛兔!沒辦法,找個陰涼通風的地方吧。這個兔樓雖然號稱是在果樹下面,但是現在這果樹還是一株幼苗。他只好又把兔籠移了出來,放到一間空房子里,還時不時的在周圍灑水降溫。兔子的飼料問題吳南海是概不負責了,好在他養過兔子,給兔子打草的經驗是有的,收了蔬菜以後,伙食辦的菜皮之類也可以給兔子吃。對了,等南海的地瓜收了,可以大量的搜集地瓜藤喂兔子別看這寫家伙現在萎靡不振,一旦振作起來繁殖力是非常驚人的。
起先幾天基本就是基本的清理地面工作,工程隊的推土機鏟除了石頭、樹根和雜草,運來了大量的工程上開挖出來的廢渣土,加深了土層。這樣的田地還相當的生,只能用來種番薯。至于雜交水稻,為保險起見,還是留到明年的春天再種,他得看看當地的冬季氣溫會下降到什麼程度。吳南海還打算種上一些冬小麥和大麥大麥喜歡冷涼的氣候,能耐一定的低溫,而且成熟時間短,可以搶主要作物的播種空擋。
做農活是一件極其辛苦的事情,平整土地、挖渠、犁地、施底肥。雖然可以用到機械,但是手工的活一點都不少。申請到農業組來的人出奇得多,不少人都把到農業組視為他們幻想中的田園生活。剛剛開始種地不久,就有一些人喊累或者推說自己的專業不對口,又換了其他組去了。吳南海自己也覺得吃不消,他覺得自己還是當農技員指導比較好,干活還是盡快找農民來做比較好。倒是鄔德那里撥來的農民干得很賣力。
經過一個多月的磨合,鄔德的勞工隊已經很有效率了。他利用彼此之間有矛盾的五個人作隊長,有意的鼓勵他們之間的競爭,這種頭頭之間的個人恩怨比什麼恐嚇都好使,每個隊長都賣力的驅使手下努力的干活。唯恐掉在競爭對手的後面。
鄔德又不失時機的拋出了物質獎勵,每天第一個完成勞動指標的隊伍可以獲得額外的食物。他還采用了一種「末位淘汰」制度。以每七天為一個周期,在七天內勞動指標完成最低的隊將被減少四個人,分給排在前面的四個隊。如果某隊的隊員全部都給調走,那麼隊長就降為一般勞工,取消全部待遇。
鄔德的這個措施就是要看看這些隊長有多少馭人之術。這個措施會加劇競爭的激烈性,如果沒有收買人心,合理管理的本事,僅僅靠棍子、餓飯之類暴力辦法來迫使勞工賣力工作的隊長只能一時達到目的,時間長了就不行了。而且被壓迫的勞工也看到了反制隊長的手段只要他們磨洋工,連著四個七天,高高在上的隊長就會倒台。雙方必須要達成平衡,才能有效的合作。
顯然,符有地在這樣的競爭中顯得極不適應,他最早當上俘虜隊長,那時候就開始作威作福,自己不干活,一味的撈取自己的好處。後來手下的四個人都成了隊長,他極度的不平衡,為了在鄔德面前保住自己「最老隊長」的面子,變本加厲的壓迫手下人干活,甚至用克扣眾人伙食的方式豢養了二三個打手,建立起一個橫暴的小王國來,幾乎沒有一天他的營地里沒人不挨打。結果就是他在自己的隊里愈發遭人的仇恨,而此人還渾然不覺。
王田比較老實,他雖然自己也多吃多佔些好處,但是並不欺壓手下人,干活的時候自己帶頭賣力,大家覺得他人好,但是有人就不免偷起懶來,王田開始總是窩窩囊囊的不肯多管,等後來發覺自己的勞動指標慢慢低下去了,才發了急打人。等到指標上去了,他又開始重復這個循環。
另外二個大體就在符有地和王田之間的水平。相比之下,林興的表現卻讓鄔德刮目相看。他把自己手下的人分成幾個小組,根據每天不同的工作內容分工協作,而且自己以身作則,和大家一起同吃同住同勞動。別人該得他絕不侵犯,即使是自己得到的獎勵食品,他也會分給手下一齊吃。但是如果有人偷懶,他也決對不輕饒,真所謂賞罰分明了。整個隊伍都很服他,即使過去隊伍里有些小地主和富農,也對他很佩服。還有地主私下里請他以後去當自家的長工頭目。
人民群眾之中果然是有的是豪杰。鄔德心想,和現代人到處可以接受各種各樣的資訊不一樣,象林興這樣的目不識丁的一個窮佃戶,是從哪里學來的這套,莫非這世界上天生就有這樣有領袖氣質的人?
鄔德也慢慢的提高了勞工們的伙食待遇,現在他們已經可以每天吃一干一稀了,當然干飯里是摻入了一些本地的雜糧的。但是對勞工們說已經相當的不錯。有些隊長照舊克扣糧食,他故意裝作不知道,于是一般的勞動群眾愈發對自己的隊長不滿,覺得海賊們反而比較有良心了。
這樣連續半個多月之後,符有地的隊伍已經到了崩壞的邊緣,在連續二周墊底,調走八個人之後,氣急敗壞的符有地在隊里宣布停食一天作為懲罰,早就被他欺壓得苦不堪言的勞工們忍無可忍,一擁而上的圍住他拳打腳踢起來,連他豢養的幾個狗腿子也沒能幸免,被打得鼻青臉腫。
其他幾個隊都被這場突變驚呆了,鄔德對這樣的情況早有預案,他關照俘虜營地的哨位遇到這樣的情況無需進場平亂,只要控制住周邊,防止有人乘亂逃跑就好。他本打算等他們自然平息之後再進去收拾局面,沒想到林興居然自發的就帶著人進去平息了騷亂。
符有地的手下見鄔德來了,紛紛跪在他腳下,爭先恐後的控訴此人的種種罪行: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則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讓他充分明白了任何人都別想當上帝符有地其實一直在偷偷的囤積那些發給俘虜們工作用得鋼制工具,俘虜們很早就發現,「給的工具比他們曾經用過的簡陋鐵農具要好得多,不但輕巧而且耐用,幾乎不需要磨拭就能保持很好的狀態。符有地就打起了算盤臨高本地很缺鐵制品,鐵農具、制品都是大陸上販運來得,這些特別好用的工具應該能賣出個好價錢。他發現雖然領用的時候都會登賬盤點,但是因為每天都要勞動,不可能每天上工去領,下工去交,平時都是堆在一個窩棚里的。他就每隔幾天就偷偷的藏起一件來。在群眾的揭發下,鼻青臉腫的符有地只好帶著鄔德去了他藏,把藏在河邊草叢里的十多件鐵鍬、鐵鏟,鋼 之類的東西都交了出來。
看著這一堆東西,在場的穿越者們都無言以對。自己真得比所謂的「土著」聰明麼?此時此刻,看到一個俘虜能在他們眼皮底下把東西陸陸續續偷走,藏起來,恐怕沒人敢這樣說了。
想不到符有地這麼一個二個月前還窩窩囊囊,話都說不利索的人,最後居然墮落成這樣看到俘虜們一個個的憤怒控訴,讓鄔德更加堅信了這一點:17世紀和21世紀的人性沒什麼不一樣。
不過,符有地的事情暴露出了他許多沒有想到的問題:勞工們沒有一個來揭發符有地問題,而是敢怒不敢言,直到最後忍無可忍才一齊大爆發,來了一個中國式的結局。看來,自己的俘虜管理政策,也有欠妥當的地方。
我太著重搞內部矛盾了,鄔德有點煩惱的敲著自己的額頭,只想著讓他們能彼此不團結,不能團結起來反抗。沒想到搞出來的牢頭獄霸實際上也嚴密的控制了手下的人。即使他安插在里面表示願意入伙的人,也因為害怕而沒有給他提供任何告密的材料。幸虧符有地只是個小財迷,不然真藏起了工具突然暴動起來,恐怕就會出人員傷亡了。人和人之間的彼此牽制根本沒能實現。
說到底,是自己的出發點出了偏差,鄔德反省著自己。他還是在沿用過去的一些老經驗,雖然在管理人員和洗腦方面很成功,但是這些做法的目的只是把人管得規規矩矩,不鬧事,听話干活就是。對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還是不夠,他們需要得是當地的同盟者,未來的穿越大廈要建築在這些基石之上的。總是用一種監視、控制和壓榨的方式去對付他們,是無法獲得這些人的忠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