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十分地壓抑,一陣死一般的壓抑,這種感覺就籠罩在了唐天豪的團部之內,讓人都有點要窒息的感覺。
這股壓抑產生的源頭,就是一身大佐軍餃軍服的板津直苑,日軍獨立守備隊第三大隊的大隊長。
板津直苑站在三島的尸體前,一言不發,他的臉色如今就像是腐爛的豬肝一樣,紅里透著紫色,甚至還有點發黑,估計也就是少了點臭味罷了。
在他身後,一排獨立守備隊第三大隊的軍官們全都肅然站立,低頭躬身,大氣都不敢哈一聲,謹怕自己的大隊長將怒火發泄到自己身上。
唐天豪站在他對面,一臉的歉意,他伸手摘下頭上的軍帽,然後伸手模了模頭上的寸頭,「板津直苑大隊長,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營房的倉庫改建成廁所,三島太君可能是夢游到了那,竟然掉進糞坑給淹死了,這真是我們的失職,回去我一定要嚴查這件事,看是哪個小子沒有給糞坑蓋上,結果把堂堂大日本關東軍的軍官給淹死在了糞坑內。」
板津直苑听著唐天豪的話,簡直都要被氣瘋了,他知道這是唐天豪設的圈套,但是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人家唐天豪可沒請他半夜去倉庫轉悠,現在這麼說,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
但是這股氣憋在心里,讓他實在是出不來,要是不發泄一下,非得憋炸了不可。
「八嘎,誰叫你昨天不洗腳的。」一回身,板津直苑的戴著白手套的巴掌就掄在了身後一個中隊長的臉上,力道奇大,打得他一個趔趄就摔了出去。
知道大隊長是因為三島的死而遷怒自己,但是他卻有苦說不出,只能猛地一個鞠躬,「是,大隊長,回去一定洗腳!」
他暗暗發狠,從今往後,每天要洗三遍腳,哪怕是用開水,燙成豬蹄也行啊。
在那個中隊長身上發泄了一下怒氣,板津直苑覺得心里舒服點了,他抬起頭看了看,對面一副恭敬神態的唐天豪,臉上硬是擠出了一點笑容,「唐團長,這件事不能怪你,三島夢游的毛病早就有了,如今這樣也是他自己找的,你就不要介懷了。」
唐天豪都要憋出內傷來了,他強自忍住笑意,依然是一副很遺憾的神情,「唉,一位大日本關東軍的優秀軍官,一位一刀流的年輕高手,就這麼死在了糞坑內,實在是太憋屈了,實在是死的太不值了。」
板津直苑臉上的肌肉蹦蹦直跳,急忙朝唐天豪一擺手,然後轉身朝外面走去,「唐團長,我要回去研究掃蕩的事情,就不在你這多待了,有時間再過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待下去,非吐血而亡了不可。
等板津直苑帶著一眾日本軍官離開後,唐天豪的屋子里忽然爆發出了雷鳴般的笑聲,那笑聲讓人覺得屋頂都要被掀飛了,四面的牆壁全都震顫著。
屋內,順子一邊笑,一邊擦著眼淚,「團長,小鬼子的樣子真有趣,那臉都被氣青了,這次真過癮,女乃女乃的。」
唐天豪也笑得夠嗆,但是他擦著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然後嚴肅的說道,「這次把鬼子擺了一道,下來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要想辦法找咱們的麻煩的,這段時間你讓下面的弟兄都收斂著點,沒事不許出營房,誰要是到外面惹了事,我扒他的皮。」
順子一個立正,應道,「是,團長,我這就給下面下命令。」
屋里的人們笑夠了,這才分開行動,各自準備接下來的事情了。
這次鬼子大掃蕩,治安軍當然要隨行,而且很可能是被當作炮灰來使用的,唐天豪必須提前做點準備,他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隊伍,讓鬼子給利用了。
現在,唐天豪最盼望的就是收復奉天的戰役,到時候他就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人前,不用穿著這身挨罵的狗皮了。
就在他埋頭工作的時候,對講機忽然響了,等他拿起來之後,里面傳來了彭雲的聲音,听上去有點氣急敗壞的架勢,「團長,三營長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出營房去了,哨兵問他原因,他根本就理,打馬就沖了出去。」
唐天豪聞听,噌的站了起來,沉聲喝道,「不好,肯定出事情了。」
「那現在怎麼辦?」對講機對面的彭雲也急了,三營長是跟著他們一起從東北軍的隊伍過來的,一個很豪爽的熱血漢子,也是他們手下的核心之一。要是他出點什麼事情,那可是個損失。
唐天豪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一下,然後這才說道,「這麼辦吧,你讓順子帶一隊弟兄,去三營長家看看,是不是有事情發生了;你帶人去他常去的地方看看,估計他要去也應該是這幾個地方。」
「好,我這就出發!」彭雲應了一聲,然後掛斷對講機,回身朝自己的通信員一聲大喝,「小李子,備馬。」自己則抓起電話,撥通了順子一營的號碼。
等電話通了,彭雲沒等順子說話,就下了命令,「順子,三營長突然沖出營地,團長讓你去看看,是不是他家里出了什麼事,你帶幾個人去看看,記得遇到事情要保持冷靜,不要沖動。」
順子應了一聲,然後就听到他朝自己的通信兵吼著。
彭雲放下電話,一把抓過通信兵小李遞過來的馬鞭,大步沖出了屋子。
屋外,一個排的騎兵已經集結完畢,正等待著彭雲出來,彭雲飛身上馬,馬鞭在戰馬的馬上就是一鞭子喝道,「遒!」
戰馬耳朵一豎,一陣風一樣沖出了營門,那一個排的騎兵緊跟在後面也沖了出去。
沿著街道朝前奔馳了大概一里多地,就是一個岔路口,彭雲勒住馬韁,朝身後的騎兵喝道,「大家分散開,去三營長常去的那幾個地方,務必要找到他,出發」
騎兵們諾了一聲,然後就四散開來,沿著不同的道路跑走了,各自去各自的地方。
彭雲看了看,人們都走了,他則帶著通信員小李沿著北面的一條道路沖去,直奔山河茶樓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