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內頓時成了混亂的場面。
在桂蓮姍一聲令下,數名打手跟著沖入廳內,連同兩名負責抓來花里的男子,一起攻向了冀恆城。
「住手!」花里忍不住尖叫出聲。
即使冀桓城沒有蒼劍,也能打退眾多盜匪,但好歹她在蒼龍堡住餅一段時日,看多了俠客之後,多少分得出來這些打手的來歷,他們看來不只是泛泛之輩啊!
再說,桂蓮姍應該也知道冀桓城這位蒼劍之主的實力,她既然這麼有自信想送冀桓城下地府,就表示她是有備而來。
這麼說來,或許這些打手的身手遠比她所能猜想的更好……
這絕對不成的!就算冀桓城最後可以保住性命,但是她不希望冀桓城受傷啊!
「你就好好看著這個負心漢的下場吧!等他快死了,只剩一口氣的時候,我就在他面前殺了你這狐狸精,教他嘗嘗心痛的滋味!」桂蓮姍冷冰冰地往花里瞪去。
「你快點住手!你根本就弄錯了!」花里試圖勸阻桂蓮姍,然而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你們給我听好了!讓他受皮肉之苦無妨,但最後一口氣要留給我!」桂蓮姍根本懶得理會花里,僅是對著在廳內引發混戰的打手大聲命令。
至于冀桓城,他面對眾人的圍攻,絲毫不敢大意,因為這些人的身手都不差,並不像只靠蠻力逞凶斗狠的匪徒那麼好對付。
利落地將背後的蒼劍拔出,他盡可能地在不傷及無辜性命的情況下,打退身邊的敵人,畢竟這些人八成都只是桂蓮姍找來的打手,他與他們並不是真有恩怨。
可由于他刻意手下留情,使得輪番上陣圍攻他的打手們,逐漸將他的體力耗去,讓他不由得漸居下風。
「桓城!」花里見冀桓城露出吃力的神情,忍不住緊張起來,眼見冀桓城有可能因手下留情而送命,她也顧不得桂蓮姍在旁了,連忙高聲叫道︰「你說過要保護我的!那就別輸給他們!」
「里兒……」冀桓城擋下同時攻上前的兩柄長劍,使勁揮開,力道令兩名打手被震退,他飛快地瞥了眼倒在地上的花里,心里那一絲猶豫終于被他全數拋開。
是了,對他來說,什麼名不名聲、仁不仁德的,那都不是他最重要、想保護的,他應該看重的,是花里的安危,可今天若他一直抱著不想多傷無辜的想法,那他最後絕對會輸給這些打手。
到那個時候,桂蓮珊一定會殺了他與花里的。
這並非他要的結果,他也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眼神一凜,冀桓城反手揮刀,重重地以劍柄打中身後想偷襲他的打手,令對方倒地叫痛,緊跟著又往前一刺,毫不留情地砍上了前面打手的右腿。
鮮血在廳內地板上飛濺開來,冀桓城開始加重力道,他揮動著手中的蒼劍,面對再度上前的鋒利兵器,這回他再也不收斂自己的力道,而是將其一一砍斷,或是令其自敵人手中彈飛至遠處。
「該死!這家伙不是應該沒力氣了嗎?」
「媽呀!我的腿!好痛啊……」
驚叫聲與吼叫聲不停地發出,打手們在冀桓城的反攻之下,反倒漸居于劣勢。
不論是手或腳,冀桓城給每個沖上前攻擊的打手劃上一刀,並打落他們的兵器,逼得他們無法再戰,終于將對手的人數逐漸減少。
蒼劍染上了鮮紅血漬,卻不損青色龍紋那渾然天成的蒼玉色調,由遠處看去,那龍紋仿佛是游動于紅色血海山的蒼龍,令花里看得有些訝異。
這或許也是蒼劍聞名天下的原因之一吧!那們造劍的工匠,手藝可真謂巧奪天工了……
「你們到底在干什麼!一群窩囊廢!我養你們是白花錢的嗎?還不快將冀桓城抓起來!」眼見自己的手下被冀桓城一個接一個地打敗,桂蓮姍越來越著急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明明就已經決定好了,等冀桓城無力還手之後,要給他點顏色瞧瞧,哪里曉得……
眸光一轉,她瞪向了倒地的花里,一肚子發泄不了的怨氣霎時全數傾倒而出。
「都是因為你!就是為了你,事情才會變成這樣!」桂蓮姍抽出腰間的短刀,彎子,一把揪住了花里的長發,將刀鋒抵上了她的細頸。
「住手!」冀桓城見桂蓮姍想對花里下手,當下也顧不得什麼道義仁德了,蒼劍一揮,他撂倒最後三名打手,拔腿就往桂蓮姍沖過去。
「冀桓城,你要這女人的命就給我站住!」桂蓮姍比他還要快上一步,她將刀鋒又往花里的頸邊貼近了點,頓時劃開了一道紅痕,令血絲染上了銀亮的刀鋒。
「好痛……桓……城……」花里沒敢再多說什麼,就怕一個不小心多動半分,自己的脖子便要被刀子割了,就此命喪九泉。
她還想跟冀桓城相伴到老的!她可不想這麼白白送命了!
「放開她!」冀桓城見鮮血自花里的頸間流出,霎時繃緊了身軀。
「想得美!你這冷血漢,想留下這狐狸精的命,就給我自斷右臂!我要教你這蒼劍之主再也揮不得劍!」桂蓮姍迸出得意笑容,冷聲要脅著。
「不……」花里正想開口叫冀桓城別做傻事,但冀桓城卻搶先她一步。
眼神一凜,冀桓城繃起了眉心。
如果可以,他其實希望事情可以用緩和的方法解決,才一直不肯下重手,但他也知道桂蓮姍在打什麼主意。
「就算我自廢手臂,你也不會放過我們夫妻。」這種事就算不問,他也猜得到,「所以,你的要求我辦不到。」
「什麼?」桂蓮姍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為了救回我的妻子,我不但不會照你的話做……」握緊蒼劍,冀桓城扳起面孔對著桂蓮姍警告道︰「我要你現在就放了里兒!如果你再敢傷害她,我會殺了你。」
「你敢!」桂蓮姍氣憤地迸出尖叫,但是心里卻開始有些害怕。
她只從桂蘭芊的信上得知,冀桓城看似凶悍,但其實脾氣不錯,所以也就抓著他這個弱點下手,可這個時候的冀桓城看起來卻是眼神嚇人,一瞬間令她覺得判若兩人。
「哼!你先是害死我姐,現在又想殺我?我看你怎麼向我桂家交代?又怎麼對得起我爹娘!」她知道,爹娘對冀桓城很看重,當時才會留他住在家里,這恩情想必冀桓城是不會忘的。
「對不對得起,不是你說了算數。」瞪著與桂蘭芊的眸光有些神似的佳蓮姍,冀桓城沉聲道︰「當年是我太軟弱,沒看清事情的原由,僅以結果來定論,才會因為蘭芊得不到我而自盡的愧疚綁住了自己。」
他將視線投向花里,低著聲調續道︰「可我現在已經明白了,我沒有對不起佳家,桂家兩老恩情我一直銘記在心,若有機會定當回報,但是這與你妄想陽害我妻子是兩回事,若你欺人太甚,即使讓桂家兩老傷心,我也不會放過你!」
其實,他並不願事情鬧僵至此,但是……只能說,他已經與從前不同。
這次,他不會妥協,更不會听信這些謊言,他要照自己的方式來保護花里!
「桓城……」花里露出欣慰的眼光,她知道,冀桓城終于懂得為自己打算了。
她一直希望冀桓城可以想通這件事,看來她的努力並沒有白費力氣,冀桓城正一步步地走出了過去的陰影,再也不會看不清事情的重要性何在了……
「給我住口!」桂蓮姍沒想到自己即使挾持著花里,居然還是操控不了冀桓城。滿心的憤恨,令她失去了理智而尖叫出聲。
「別以為耍狠我就會怕你!你要殺就殺,只要能替姐姐報仇,我死了也值得!」哼!或許她確實傷不了冀桓城,但只要能殺掉花里,那就夠了。
她可不是睜眼瞎子,她看得出來冀桓城對花里愛意濃厚,既然如此,若花里死了,那冀桓城一定每天生不如死,這比殺了他們夫妻倆更有教訓冀桓城的效果!
狠話說罷,桂蓮姍當真便要使勁將刀鋒往花里頸上劃去。
但是就在同時,一道閃光利落地掠過,射中了桂蓮姍的短刀,令它飛了出去。
「誰?」桂蓮姍錯愕地四下打量,卻在見到打落自己刀子的暗器之際感到驚訝不已。
那是支姑娘家用的花簪,瓖著渾圓翠玉與珍珠,通體澄金,顯得相當貴氣又華麗。
「這是……」桂蓮姍顫抖著拾起了花簪,憤恨的聲調再一次吐出,「冀恆城,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這可是姐姐給你的定情物啊!你竟然把它隨意給人!」
這花簪,桂蓮姍瞧過的,因為它可是娘親留下來的珍寶,她一直很羨慕桂蘭芊能擁有它,而且它戴在桂蘭芊頭上,可說是更添美艷,因此她對這花簪的模樣記得相當清楚。
可後來,桂蘭芊寫信給她,說是將最心愛的花簪送給了最心愛的男人,作為私訂終生的訂情物,所以這簪子應該是在冀桓城手中才對,又怎會讓人從外頭射進來,打落了她的短刀?
這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冀桓城早將它轉手送人了!
別蓮姍氣得正想叫後頭那些倒在地上叫痛的打手們起來,替她教訓冀桓城,但廳外卻傳來了令她陌生的聲調。
「喂!泵娘家別繃著臉啊!看起來活像鬼夜叉,當心以後嫁不出去!」
伴隨著這聲意有所指的嘲諷,天城隸滿的身影出現在廳外,他大搖大擺地跨過地上倒得橫七豎八的打手,輕輕松松地躍進廳內,步至三人身邊,居高臨下地打量起桂蓮姍來。
「桂二小姐,這簪子可不是桓城的,而是鎮上若家鏢局的獨臂鏢師範靖嵐的。」天城隸滿拉過一旁的空椅子,大方地坐下,還高蹺起二郎腿。
「天城大哥!」花里見天城隸滿前來搭救,真是又驚又喜。
「隸滿,你怎麼會……」冀桓城沒料到天城隸滿會來得這麼湊巧,但能救上花里一命,比什麼都重要了。
「我依約去幫忙掃墓,誰曉得半個人影也沒有,倒看見碑上刻了字,所以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就去找了靖嵐要花簪,所以來遲了點。」天城隸滿好整以暇地瞄著滿臉不甘心的桂蓮姍一眼,不帶笑意的笑容泛開,他吐出輕音,又續道︰「桂二小姐,你動了我們蒼龍堡的人,我想你應該很清楚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你們蒼龍堡的人都是些土匪惡霸!」桂蓮姍知道此時不宜妄動,所以僅是以不甘心的表情瞪向打斷她計策的天城隸滿。
「隨你怎麼說,不過我得告訴你,關于令姐的事,真相九成九與你猜的完全不一樣。」天城隸滿指著桂蓮姍手里的花簪冷笑道。
「哪里不一樣?不就是冀桓城害死我姐姐,然後還將花簪送人!」桂蓮姍尖叫道。
「無憑無據最好別亂說話,桂二小姐。」天城隸滿的表情越變越陰冷,失去了他平日的和善味道。
「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說真相不是我想的那樣?」桂蓮姍不服氣地駁道。
「當然有。」天城隸滿自懷中掏出一封信來,將信件一展,大剌剌地攤開在三人面前,「喏!這信你認得出是誰寫的嗎?」
一封字跡娟秀的書信出現在三人眼前,信末還可見佳蘭芊的簽名。
別蓮姍微愣,因為這確實是桂蘭芊的字跡沒錯,她與姐姐書信往來多年,所以記得相當清楚。
但問題是……天城隸滿怎會有姐姐的信?而且這封信的內容……
「別說我們蒼龍堡的人誆騙你,這字跡確是令姐的沒錯吧?」天城隸滿露出帶些狡猾的眼光。
「這當然是我姐姐的,你哪來這信?」桂蓮姍怒瞪著天城隸滿,很想沖上去把他的礙眼笑容割下來。
「這是令姐寄給範靖嵐的。」天城隸滿揚唇冷哼,「而且,還是他們小倆口私訂終身時的情書。」
「什麼……」冀桓城迸開錯愕聲調。
讓他扶起的花里亦露出難以置信的眼光,因為她一直以來听見的,都是說桂蘭芊多麼喜歡冀桓城,為此不惜一死,怎麼現在卻跑出這樣的書信來?
「不可能!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桂蓮姍尖叫出聲,「姐姐愛的男人明明是冀桓城,關範靖嵐什麼事?」
這一定是陷阱!是蒼龍堡的無賴們故意要破壞桂蘭芊名聲的!
「那是表面上。」天城隸滿聳聳肩,將書信收回懷中,冷淡地迸聲,「我的人脈相當廣,知道的小道消息也多,所以盡避江湖上盛傳桂蘭芊是為了蒼劍之上而自盡,說她如何可憐,但事實上,她愛過的男人可不從桓城一個。」
「等待,隸滿,莫非蘭芊與範鏢師……」冀桓城真是愣住了。
「桂蘭芊用花簪私訂終身的對象,不是桓城,而是那位範鏢師?」花里跟著迸出訝異聲調。
「沒錯。」天城隸滿應道,「早在追求桓城之前,她便與靖嵐訂下婚事,但後來靖嵐為若家鏢局走鏢時遭小人暗算,失去左臂,因此桂大小姐就嚷著她不想嫁個廢人,要與他斷絕關系。」
「不……你說謊!我姐姐才不是這種人!」桂蓮姍連連搖頭,她不相信,自己一直信賴的姐姐,怎麼可能像天城隸滿說的那樣自私?
「是不是,有信為證。」天城隸滿根本懶得搭理桂蓮姍的反駁,他搖搖頭,突然吐出一口長嘆,「不過,雖然同為男人,又是知交,但我實在不懂,像桂蘭芊這樣的女人,到底哪里好?為啥靖嵐居然還對她有那麼點眷戀,甚至留著訂情物跟情書……」
不過說實在的,多虧了範靖嵐這般痴情,如今這些東西倒成了保護冀桓城的最佳物證。
「不會的……姐姐她才不會這樣……」桂蓮姍受到嚴重的打擊,她愣在原地,幾乎吐不出反駁的言語。
「很抱歉,令姐就是這樣的女人。」天城隸滿將兩手一攤,詭笑道,「不說你們不知道,在靖嵐之前,武林名門的宮家三公子也因受盛名之累,所以被佳蘭芊糾纏過。」
「宮家……是宮如涯嗎?」冀桓城還真是頭一回听見這些。
「是啊!那宮如涯既年少又有一身好劍術,使劍使得出神入化,生得一表人才,因此惹來不少女子的愛慕,而桂蘭芊由于同樣出身武林名門,得以與他親近,便親密地追求了好一陣子,後來嫌他個性太溫善,所以在範靖嵐出現後,立刻就變心了。」天城隸滿咧唇扯出冷笑。
「不……這些都是他們在說謊!你是在污蔑我姐姐!」桂蓮姍無法接受這種現實,縱使範靖嵐手上有姐姐的書信又如何?有花簪又怎麼樣?
這些都有可能是假造的消息,是蒼龍堡這些滿嘴俠義的無賴使了手段來騙人的!
「不信?那找你爹問問吧!」天城隸滿也不跟桂蓮姍客氣,丟下這句話後,他跳下椅子,幫著扶起雙腿被綁縛過久而無法站起來的花里,並將她手腳上的粗麻繩全都砍斷,重新還她自由。
「天城大哥……謝謝你。」花里感激地吐出輕聲。
「用不著謝,你是我鬼見愁的妹子啊!」天城隸滿換上一張親和力十足的笑臉,他伸手拍拍花里的頭安撫了下,又轉向冀桓城說道︰「喂!桓城,關于桂蘭芊的這些舊事,我之所以沒跟你提,多少是看在靖嵐不願張揚的份上,不過我想……現在你應該也不介意這些了吧?」
冀桓城搖搖頭,他拭去花里頸上滲出的鮮血,並彎身將花里抱起,「關于蘭芊的事,其實打從愛上里兒之後,我便已不怎麼在意了。」
如今,他的心情也因為這件事而變得更加堅定……
「桓城……」花里揪住冀桓城的衣襟,此時此刻,她真是完全地安心了。
丙然她沒認錯人,冀桓城確實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不起桂蘭芊!
「你們……騙子……無賴!你們這些說謊的家伙……姐姐才不是那麼水性楊花的女人!」桂蓮姍見他們一伙三人和樂融融,再瞧瞧手中的花簪,滿心的憤恨無處發泄,氣得只能不斷放聲尖叫。
天城隸滿回頭睨了桂蓮姍一眼,正覺得她太吵,想點了她啞穴教她閉嘴,結果外邊已傳來喝止聲。
「夠了!蓮姍!」
低沉的聲調迸發,教眾人皆轉頭往外瞧去。
踏入廳內的,是一名眼光銳利的中年男人,他帶著數名家丁打扮的僕役,臉色難看地瞪視著大廳的一切。
「你們把這些人都帶下去救治。」揮揮手示意家丁們將倒地不起的打手們帶出廳外後,中年男子快步走近桂蓮姍,在將她拉起的同時,亦往她的頰上掌了一耳光。
清脆的聲響教天城隸滿看得吹了聲口哨。
「爹……你為何打我,這些人污辱姐姐的名聲啊!你為什麼……」桂蓮姍爆出委屈的尖叫聲。
「我打你是因為想讓你清醒點!別再丟臉了!」中年男子迸出沉音,「我是因為有急事要忙,沒能親自上蒼龍堡祝賀,才讓你來送賀禮給冀俠士,可你卻一到了別莊就沒消息,爹這才親自來看情況,結果你居然給我鬧出這樣的荒唐事!」
原本他想來接女兒回家,也可親自走一趟蒼龍堡,向冀桓城說聲恭喜,沒想到剛踏進別莊,就瞧見老總管神色焦慮地急奔過來,說桂蓮姍綁了個姑娘回家,讓他匆匆前來探情況,結果還沒進廳里,就听見女兒與天城隸滿等人的爭執聲。
「什麼荒唐事!冀桓城他背叛姐姐,爹娘你們卻半點都不怪罪他,這才叫荒唐吧!」桂蓮姍不服地嚷道。
「什麼背不背叛的!天城少俠不是都把真相告訴你了,你怎麼還執迷不悟!」桂父氣惱地應道,「反正事情都說開了,爹就告訴你吧!蘭芊她被你大娘寵壞了,個性變得刁蠻驕傲,凡上家里拜訪的俠士,只要讓她看上了,她就不顧對方意願強行追求!」
「不……怎麼會……」听見爹親說出對桂蘭芊不利的指責,桂蓮姍登時傻了眼。
「怎麼不會?」桂父惱道︰「她先是不許宮少俠與宮家原就訂下的未婚妻成親,硬是想逼他退親,後來又因為範鏢師聲名遠播,因此轉而追求範鏢師,結果在訂下親事後,又嫌他斷臂,說要退親,原本我要逼她上花轎的,可範鏢師體貼,說是不想逼她嫁,便讓婚事不了了之,沒想到她性情不改,接著又纏住了冀俠士。」
「原來我知道的還不夠多。」天城隸滿在旁落井下石地吐出輕音。
冀桓城睨了他一眼,怎麼說都是在人家爹親面前,這家伙能不能留點口德啊?
三人互使眼色,有默契地不再開口,而桂父還在兀自數落著佳蓮姍。
「我將你們兩姐妹遠隔兩地養大,就是因為看出你們大娘太寵孩子,怕你也養成這般個性,結果二娘一樣寵你,還把你寵上天了!」桂父氣惱地續道︰「本想說家丑不外揚,就沒告訴你這些事,她糾纏過的俠士們又個個心地良善,沒跟我們桂家計較,所以你才會什麼也不明白……唉!早知道我就把一切都說給你听,也不至于惹出今天這等荒唐事!」
真是造孽啊!居然兩姐妹都一個樣子!
「我……我哪知道嘛……」桂蓮姍被連番教訓,羞傀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如果是外人的話,她自然是當成謊言,但今天爹親沒必要站在外人那邊幫著騙她,所以想來,爹說的都是真話吧!原來她一直看重的蘭芊姐姐,居然……
「桂爺,內人只受了點輕傷,只要日後桂二小姐不再誤會在下,這件事蒼龍堡可以當作沒發生過。」冀恆城見氣氛越來越尷尬,索性出聲打圓場。
「你還真大方。」天城隸滿瞪了冀桓城一眼,對他的好脾氣沒轍,「桂二小姐傷了我鬼見愁的妹子,你是要我假裝瞎子,當沒瞧見?」
「天城大哥,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這事也真的是誤會啊!如果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那就照桓城的意思吧!」花里知道,自己也算是這一連串禍事的當事人之一,不開口說點什麼,似乎說不過去。
包何況,冀桓城為了保護她,可是連要脅的話語都爆出口了,面對這個丈夫的心意,她總不能什麼都不表示吧!
「各位好心,倒更顯得老夫教女無方了。」桂父知道冀桓城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僅是拱手露出愧疚之意。
「好心的是他們夫妻倆,反正我沒什麼插嘴的余地,他們想怎麼處理這事,就由他們吧!我不插手。」天城隸滿見桂父是個明理人,也就不再追究。
反正這些糗事抖了出來,丟臉的還是桂家,光這些就足以教桂父顏面無光,大傷腦筋了。
「既然隸滿也同意了,那麼此事就有勞桂爺妥善處置。」冀桓城對桂父並無怨言,此刻他只想好好安撫受驚的花里。
「多謝各位。」桂父苦笑著拱手示意,又轉向被冀桓城抱在懷中的花里歉道︰「也多謝花姑娘體諒,我改日再登門致歉,並送上遲來的賀禮。」
「伯父好意,我跟桓城就收下了。」花里脖子受了傷,不敢多說話,僅是輕聲回應。
「那麼桂爺,我與里兒就先走一步,舊事改日再敘。」冀桓城說罷,便抱著花里走出了廳外。
天城隸滿朝桂父揮揮手,沒再多言,僅是走向桂蓮姍,取走了她手里的花簪,然後轉身快步跟上冀桓城。
「嘖!天色都暗!我得早點趕回若家鏢局,把信跟簪子都還給靖嵐才行。」天城隸滿說罷,跳上了自己綁在莊門口的馬匹,朝著冀桓城與花里喊道︰「至于你們,記得去把墓邊的馬牽回堡呀!小倆口別只顧著濃情密意,啥事也給忘了!」
半帶嘲弄的笑聲隨著天城隸滿的催馬急行而遠去,冀桓城苦笑著搖頭,先將花里抱上自己的馬,又跟著翻上馬背,然後將她摟在臂彎里。
「桓城,我沒事啦!」花里感受到身上有股強勁的力道緊摟住自己,知道是冀桓城在使勁,連忙出聲安撫。
她遇上危險,其實最擔心的人該是冀桓城了。
可她現在沒事了,因為冀桓城來救她,也因為冀桓城明白了該怎麼為自己抉擇,所以他們都平安了……
「我只是很高興,這事真的過去了,而且你從頭到尾,都一直信任我、支持我,從不懷疑我半點。」正因為有花里的心意,所以他才能保持神智清明,渡過這次的危難,而不是又令自己陷入無可自拔的泥沼之中。
「因為,我喜歡桓城啊!」花里抱住冀桓城的手臂,迸開了淺笑,「不信你,不如別愛你了。」
「我的里兒……」心窩口暖得燙人,像是給花里的話語真滿胸口,熱得教冀桓城跟著勾起了笑容。
「我們回去牽馬吧!桓城,還有……」花里撫著自己頸子上的傷口,苦笑道,「我得治傷呢!」
「好,我們這就趕路回堡,替你治傷,再讓廚子替你備上一大盤甜糕,讓你專心養傷。」冀桓城往她頰上飛快地烙了個親吻,接著將韁繩一扯,霎時駿馬飛奔而出。
夜風迎面而來,涼爽得教人煩惱散盡,花里依偎在冀桓城的臂彎里,望著前方的幽幽黑夜,雖然看似令人恐懼,但她的心里,卻再也沒有半絲的不安,因為她知道的,在她的身旁,永遠都有著會保護她的蒼劍之主,冀桓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