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狹長的獨木舟,緩緩駛出迷霧,抵達了岸邊。看那縴薄船身和干涸的脈絡,感覺整艘船就仿佛是一片由兩邊向中央翻卷的樹葉。
‘奎,這就是枯萎的生命樹葉。’死亡天使的聲音緊跟著在意識海響起。
‘被死亡天使寫滿世人名字的生命樹葉?’奎輕聲問道。
‘對,不過這些葉片上寫滿的,都是冥河渡者擺渡過的人的名字。’泰瑞莎笑道。
「哦……」彎翹的葉柄船頭,緩緩伸上河岸。伴著一聲長長的嘆息,破舊的斗篷內,亮起一雙昏暗的光眼。
「來自地面的王者,是您要渡河麼……」
「嗯。」奎輕輕點了點頭,按照碎骨者的指點,扔過去一個裝滿金幣的錢袋。
其實最低的渡資,一個人兩枚金幣就夠了。可次元空間內還裝著不少人,所以奎索性扔了滿滿一袋金幣。
啪!冥河渡者目視著錢袋落入船艙,沖奎緩緩點了點頭,「上船吧,客人……」
「擺渡人,你剛才有沒有擺渡過一個女人?」不等船離岸,奎便問道。
「罪惡之門…嶙峋骨道…硫磺泉路…灰燼平原…冥界之河……」用始終如一的頻率,劃著槳的擺渡人,嘆息的說道︰「她和您經歷了相同的旅程。」
「好的。」奎欣然點頭。雖然有火靈一路追蹤,但他還是忍不住多問了句。
「客人,請站穩。」
話音剛落,腳底一震,縴薄的樹葉陡然被拋上半空。水面下蛇體卷動,一顆恐怖的蟒蛇頭破水咬來!
翻卷的生命樹葉上,縱橫的脈絡隨即釋放出柔柔的光波,猙獰的蟒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灰燼,被河風吹散。
不等漣漪散盡,獨木舟正如一片落葉,慢慢悠悠的沉入河面。
「那是什麼?」奎忍不住問道,蟒蛇似乎只是靈體。
「冥蛇。」擺渡人不緩不慢的說道︰「貪吃的長蟲,想吞噬客人的靈魂。但它卻忘了,只要付了船錢,我都會平安的送到對岸。」
「這是一個契約。」奎所有所思。
「嗯…我叫它規矩。」說著擺渡人緩緩拔出船槳,敲了敲船舷。「都離開吧,他不需要你們的服侍。」
奎順著船槳,低頭一看,只見船幫上不知何時已攀滿了手臂,一顆顆美麗的螓首正接連從水面下升起。
「冥河人魚。大洪水時期,沒能登上方舟,而被詛咒的黑暗生物。」擺渡人用他一成不變的聲音說道︰「她們是冥河的精靈,負責清理那些溺死的亡靈。」
「怎麼清理?」奎好奇的追問。
「吃掉。」
直到船靠岸,最後一只人魚才滿臉失望的沉入水面。
「祝您愉快,客人……」
渡船再次起航,奎沖擺渡人點頭致意,轉身走上碼頭。
踏上最後一級石階,奎頓時愣住了。
一路上他想象過許多關于冥界的情景,但這一刻,他卻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碼頭對面,竟然是一座沿山開鑿的……城市。
往來的行人和蜿蜒的街道,除了沒有顏色外,其它和他印象中的城鎮沒什麼兩樣。
不對,有顏色。
行人最多的是灰色,其中也有綠色,紅色,及少量的藍色。
等他走入街道,越來越多的人將目光投向他。奎才發現,自己胸膛里映出的,竟然是金色的火焰。
灰色是介于黑與白之間的色彩,也就是冥界的常住民。
綠色是亡靈巫師,紅色是魔鬼的使徒,藍色是人間的英靈,而金色是……
「不朽之王。」聲音從背後響起,奎回過頭,正看見同樣冒著金光的碎骨者。
「碎骨?」
「主人,在冥界,我能夠用靈魂發出聲音。」碎骨者笑道。
骷髏竟然笑了……
沿山開鑿的街道,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自發的,為一前一後,兩位不朽之王讓開路。而且,從骷髏王眉心的靈魂烙印,眾人還看出,前面的不朽之王,才是隊伍的主人。
忽听轟隆一聲,街角的建築物應聲崩碎半面牆。一個強壯的黑甲戰士,舞著巨劍沖出,嚇得眾人四處尖叫躲避。
「劍術精湛,氣勢凶猛,一招一式,殺伐果斷,是個強者。只不過,這家伙明顯有賣弄的嫌疑。」骨灰隨即送上評語。
碎骨者笑道︰「主人,冥界有不少強者。他是名死亡騎士,破牆舞劍,是想獲得主人的青睞。」
「干什麼?」奎忍不住追問。
「主人,前面說了,冥界又叫天堂和地獄的前哨站。收容著大量靈魂沾染著污點的死靈。這些人生前即不夠純潔,也不夠邪惡,所以被天堂和地獄拒絕,只能徘徊在冥河兩岸,等待著命運的「救贖」或「召喚」。
亡靈巫師的許多禁忌法術,其實都是打通冥界,召喚這些被放逐的戰士,來為其戰斗。」
「所以,只有完成了救贖,他們才能進入焚罪爐,燒盡罪惡,重回人間。」奎很快明白了,「他以為我是來招募打手的。」
「是的。」碎骨者笑道︰「許多人不明白,為什麼諸如骷髏戰士,骷髏法師,甚至巫妖、死亡騎士……這些強悍的戰士,甘願被亡靈法師奴役,成為殺戮的機器。殊不知,他們並不是為亡靈法師而戰,而是為自由而戰,為自己而戰。」
「原來是這樣。」直到奎消失在街角,強悍的死亡騎士,才無力的垂下劍尖,默默的返回破牆之內。
奎仰望著高聳在頭頂,吞雲吐霧的火山口,不禁嘆了口氣。
「碎骨,火靈們失去了羅莎的氣息,現在該怎麼辦?」
「在冥界,如果遇到了難題,那就去問女巫卡桑德拉。「碎骨者很快給出建議,「她是無所不知的預言家。」
「女巫……」奎心中一動,「她在哪?」
「讓我想想,她在……嗯,爐灰酒館。」碎骨者眼楮一亮。
呃,如果冥界可以有座城市,那再有家酒館,也就可以理解了吧。
爐灰酒館名氣很大,隨便問問,奎就找到了這家建在一條熔岩裂縫旁的建築。碎骨者熟門熟路的坐到吧台,大咧咧的敲了敲指節,「一支綠管。」
「……」
誰說骷髏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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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帶寶寶打疫苗,可能會晚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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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