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二年級的方明遠他們由平房里遷到了新建成的四層教學樓之中,這在八三年的海莊鎮來說,已經是一個很不錯的小學教學樓。只是在方明遠看來,這棟樓的設計者和建造者均有腦殘的嫌疑,他們顯然是對入學學生的數量沒有考慮周全,樓里的廁所無論是面積還是蹲位數量來說,遠不能滿足學生的需要。結果就是,每天還有大批的學生不得不下樓到樓園的另一側上廁所。好在,方明遠所在的班級在一樓,倒是沒有什麼影響。
新學年的變化還有就是趙雅變成了方明遠的同桌,這自然是趙建國授意的結果。趙雅畢竟還是個小女孩子,對于所謂的女圭女圭親是懵懵懂懂,並不明白其中的真實含意。但是小孩子也是心思簡單,對于上課不听講還不會挨說,考試還能拿第一的方明遠,自然是好感多多,對于這個結果自然是歡歡喜喜地接受了。另一個變化則是方明遠所在班的班主任換人了,換成了一位教數學的男性中年老師,而不是方明遠記憶中的那位二十五六歲剛剛結婚不久的漂亮少*婦老師。這大概就是蝴蝶翅膀的作用。不過方明遠雖然說覺得有幾分遺憾,但是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我姓嚴,你們以後要叫我嚴老師。」中年男人站在講台前,板著臉道,「我不知道你們在上一學期的時候,你們的班主任是如何要求你們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是!現在既然是我做班主任了,那麼班里的一切就要按照我的要求來做!如果說你們做不到的話,那麼就不要怪我請家長了!上課必須要有一個上課的樣子!所有人從現在起,上學來必須要穿白襯衫、黑褲子,不許穿其他花花綠綠的衣服!所有人都給我坐直了!不許趴在桌子上!雙手背到身後!不許左顧右盼!不許上課說話!不許看與本課無關的東西!不許上課偷吃零食!不許下課打鬧!不許遲到早退!女生不許頭上有除橡皮筋之外的任何飾物!不許留過肩的長!不許…………」中年男人一口氣說了n個不許,听得這些孩子們暈頭轉向。
「第一天,你們記不住我的要求沒有關系,但是三天後,我要檢查,所有人都必須要將我的要求背誦下來。一條背錯了,就給我將整個內容抄一遍,十條錯了,就給我抄十遍!抄到你們隨時隨地都永遠牢記著這些規則時為止!我不管你們在一年級時,原班主任是如何要求你們的。但是,既然現在我是班主任,那麼做為我的學生,那麼你們就必須要听從我的命令,如果說有誰對此有什麼異議,那麼你可以讓你的家長為你調班,但是如果說你做不到,那麼就老老實實地按照我說的去做!」中年男人冷若冰霜地道。
方明遠微微地皺了皺眉,雖然說小學里的管理一向都是比較嚴,但是眼前的這一位嚴老師,手伸得也未免有些太長了。長得令人有些無法容忍,他以為他是誰,無所不能的上帝嗎?還是說,他將這里當成了軍營?這樣學習環境中長大的孩子,還能夠有在日後孩子們眼中快樂的童年嗎?不過,方明遠也明白,他現在只是一個學生,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來提出什麼抗議。如果說學校和家長們沒有什麼意見的話,這位嚴老師的命令,就會不打折扣地實行下去。
「算了,只要他不來招惹我也就算了!」方明遠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自己這可憐的小身板和說話全無底氣的年齡,已經不是第一次令他從心底感到無奈了。
嚴東宇,也即是這位嚴老師,原本是海莊鎮的鎮中學的教師,他的妹子嫁給了秦西壓延設備廠的一個科長,經他的這位妹夫從中運作,將他從鎮中學調入到廠子弟小學里。在八三年的時候,這兩所學校的教職員工的待遇可是有著相當可觀的差距。廠子弟小學的老師,不僅僅工資比起鎮中學的老師要多出三五元錢,而且過年過節時,廠里所的各種福利,也同樣有他們的一份。如果說再算上家長們的時而孝敬,這收入自然就更加地豐厚。而且更重要的是,能夠成為秦西壓延設備廠,這座在整個秦西省,乃至整個華夏里,都排得上名號的大廠的正式編制職工,這在海莊鎮里可是相當有面子的事情。這不,自從他成功地調入廠子弟小學後,家里人和村里人對于他的態度就多了幾分敬重。
不過,嚴東宇的心里也有些遺憾,他原本是想進入秦西壓延設備廠的子弟中學任教的,但是最終運作下來,被認為能力不夠的他卻只能來到廠子弟中學。所以嚴東宇是憋足了勁要在廠子弟小學里干出一番成績來。讓大家知道,他嚴東宇雖然是出身于鎮中學,但是也並不比這里的任何人差!終有一天,他會進入廠子弟中學任教的!而擔任二年一班的班主任,就是他踏出來的第一步。
他看了看坐在窗邊,似乎對方才所生的這一切莫不關心的方明遠,這個孩子在他擔任班主任的時候,就得到了年級主任明確的通知,他上課時呆也罷,看其他書也罷,只要不打擾上課紀律,就不必去管他。
「看來可能是廠子里哪位領導的孩子吧,可是看他的衣著打扮,似乎與其他孩子相比起來,也沒有什麼明顯地不同。」嚴東宇心中暗想。不過,剛剛進入廠子弟小學的他,並沒有站穩腳跟的他還不會傻到去和年級主任去叫板。
當教室里的孩子們終于從嚴東宇上來即如同狂風暴雨般的話語中清醒過來後,整堂課已經過去了大半。原本對新學期開始的喜歡,全部都化為了泡影。
「這個嚴老師好討厭啊!」下學的路上,方明遠不止一次地听到了同學在小聲地抱怨道。
嚴東宇在之後的日子里,果然不打折扣地實行著他的新規定,三天後的課堂上,他要求班上的每一個人都要到他的面前背誦一遍的他的「不許」規章。第一次,全班里,只有方明遠、趙雅和另兩名同學過關,其余人全部都不得不將他的「不許」規章抄寫一至十幾遍。
于是,很快,「嚴不許」的綽號不翼而飛地在班級里流行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