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孫文彬失聲問道.「你親眼看到了?」方守正問道。
「沒,但我記得警察找到你的尸體了。」孫文彬連忙說道︰「電視上都播了。」
「哦,這麼說,是真死了啊。」方守正自言自語道。
「你到底是誰?不說我打死你。」孫文彬從桌子下的抽屜里拿出了一把一看就是改裝的難以分辨型號的手槍,並用槍指著方守正大聲的說道。
「別緊張,槍放下,你不會真想在這里開槍吧。」方守正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連身子都沒有挪動一下,根本就不在乎孫文彬握槍的手已經在不停的顫抖,隨時都有走火的危險。
「快說,我真要開槍了。」孫文彬冷汗都下來了。
「好吧,我叫方守仁,是方守正的孿生弟弟。」方守正滿不在乎的答道,他伸手一指站在一旁已經看呆了的女人說道︰「讓她出去,我想跟你好好談談。」
「孿生弟弟?」孫文彬听了方守正的話,心里倒是十分的相信,畢竟當年方守正死的消息可是連電視都播放過的,他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可是那麼多警察都眼睜睜的看到方守正自殺後尸體掉進了江里,並且尸體被當場打撈出來,這是絕對不能有假的。他開始只是一時的震驚,因此失去了理智,想通了這些他平靜的坐了下來,槍也放倒了抽屜里,然後才對身邊的女人說道︰「哦,姍姍,你出去等我一下。」
然後孫文彬從桌子上拿起煙,自己拿出一顆叼在嘴上,問道︰「你來一顆?」
「謝了,我戒了。」方守正動也不動得說道。
「方守仁是吧,你有什麼事?」孫文彬穩定了情緒,然後問道。
「我要見孫文秀。」方守正答道。
「不行,絕對不行。」孫文彬說道,「這事你想都不要想。還有沒什麼事你趕緊走,否則我叫保安了。」
方守正玩味的看著孫文彬,他的手隨手在面前的茶幾上拿起一個茶杯,稍稍的一用力,茶杯就被捏碎成幾片。孫文彬看到這一幕,心里咯 一下,他伸手就去模槍。只見方守正手一揚,一道流光從他的眼前飛過,孫文彬下意識的向後一仰,槍就被他從抽屜里抽了出來。孫文彬的眼楮還沒適應這麼快的節奏,他剛剛看到辦公室的屋頂,就突然感覺到抓槍的手上一疼,他抓槍的手一抖,槍就掉在地上。
「別動,別*我傷害你。」方守正說道。
孫文彬震驚的看著兩片深深的嵌入牆里的茶杯碎片,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他心里知道,這個自稱是方守仁的人絕對是手下留情了,如果這兩片碎片打在他的身上,只怕會打出兩個通明的窟窿。他可是知道的很清楚,這麼堅硬的牆,用槍打都打不了這麼深。這個方守仁,難道竟然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不成。
孫文彬緩緩的轉過頭,苦澀的說道︰「你找我二姐有什麼事。」
方守正隨手把手上的茶杯碎片扔在茶幾上,說道︰「別怕,我只是想了解下當年發生的事。」
孫文彬說道︰「當年的事我也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方守正說道︰「有一件事,你不一定知道。我哥哥去找過一個人,只有你姐姐知道。」
孫文彬不想激怒方守正,但他還是說道︰「當年的事,過去這麼久了。而且我姐當年受的傷害很深,希望你不要去騷擾她。你想了解的情況,我可以幫你問。」
方守正笑道︰「謝謝,你保護你姐姐的心我理解。不過,我也沒有傷害她的想法,我只是想要她幫我個忙而已。有些事,還是當年了解比較好,你覺得呢?」
孫文彬看著方守正的眼楮,他直覺的相信方守正說的是真話,于是他一邊拿起電話一邊說道︰「那好吧,我相信你。」……
看著眼前比記憶中成熟了許多的知性美女,方守正說道︰「哎呀,七年了,你還是這麼漂亮。」
孫文秀看著面前這個酷似方守正的人,在電話里,她已經听說方守正的弟弟要來找她,只是沒想到兩人居然長的這麼像,不由得心里一陣恍惚,問道︰「你是方守正的弟弟?」
方守正裝作小心翼翼的樣子,轉頭看了看周圍,看到辦公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然後才小聲的說道︰「你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孫文秀看方守正偷偷模模的樣子,一個二十多歲的人行為還像個小孩子,覺得很好笑,于是她說道︰「真話。」
方守正定定的看著孫文秀,仿佛要把她的樣子刻在眼楮里,一直看到孫文秀躲開了他的眼神,他才說道︰「其實我就是方守正。」
孫文秀難以置信的說道︰「你不是死了嗎?」
方守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說道︰「我送你回家的時候,說過我欠你一個承諾,你還記得嗎。」
孫文秀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但是你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啊。」
方守正郁悶的撓了撓腦袋,然後說道︰「哎,其實是這樣的,方守正已經死了,我是他的孿生弟弟,我叫方守仁。還有方守正欠你的承諾,我替他還。如果你有要求,可以來找我。」
孫文秀還是更願意接受這個說法的,她問道︰「不知道你找我想了解些什麼?」
方守正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很多年沒回來了,回來後發現我家那邊拆遷了,我媽也搬走了,而且我熟悉的地方都拆遷了,認識的朋友也一個都找不到了。我想你或許能幫幫我。」
孫文秀說道︰「我怎麼幫啊?我也不知道你家啊!」
方守正問道︰「你有個朋友張麗萍她和老六班子峰還有聯系嗎?」
孫文秀答道︰「我不清楚,好像班子峰後來出國了,然後就沒聯系了,我給你打電話問問吧。」
孫文秀打電話一問,果然自從老六出國後,就一直杳無音訊了。
方守正想了想,說道︰「你有個同學叫楊薇,是我小時候的鄰居,你能聯系到她嗎?」
孫文秀上高中的時候就和楊薇的關系不太好,高中畢業後又上了不同的大學,兩人早就失去了聯系。不過畢竟是曾經的同學,圈來圈去的還是能找到彼此相熟的朋友的,她連著打了幾個電話,終于問到了楊薇的電話。
方守正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楊薇的聲音問道︰「喂,你好。」
方守正說道︰「哎,你好,請問是楊薇嗎?」
楊薇說道︰「對,我就是,請問你是那位?有事嗎?」
方守正說道︰「哦,我是方言啊,我家拆遷了,我想問一下小站家搬到哪里去了。」
楊薇一愣,想到方言就是方守正的父親,才恍然大悟的說道︰「啊,原來是伯父啊,好多年沒見了啊。不過,伯母和小站哥都去世了。」
方守正一听,急忙問道︰「什麼!!!你說我媽去世了。」
楊薇似乎是沒有听清方守正的話,說道︰「是啊,小站哥自殺了,伯母抑郁成疾,不久也病逝了。」
方守正腦袋嗡的一下,恍惚間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不停的在方守正的耳邊說著,你媽死了,讓你害死的。都是你害死了你媽,否則她五十都不到,怎麼可能死呢。
一股巨大的無以名狀的痛苦瞬間抓住了方守正的心,方守正失魂落魄的把電話掉在地上,他突然感到他的心在這一刻崩碎了,他緊緊捂住自己的心,發出撕心裂肺的呼號聲。隨著方守正的精神崩潰,他的身體也漸漸的不穩定了起來,他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整個身體都有了軟化的跡象。就在方守正覺得自己就要本心不穩靈魂消散之際,突然他腦海中的一個聲音說道︰振作起來,別忘了你還有重要的事要做,而且你還有她。隨著這個聲音在方守正的腦海想起,方守正扭頭看了看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孫文秀,他的本心一下子有了支柱,消散的靈魂也一下子停了下來。可是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站在一旁的孫文秀根本不知道方守正險些魂飛魄散,她看到方守正倒在地上,雙眼流著淚,她彎下腰,伸手遞過自己的手絹,說道︰「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
此時的方守正本來就是一種由純粹的靈魂裹挾著水和沙土變化成的人,如果剛才他本心失守,靈魂消散。馬上就會塵歸塵土歸土,變成水和沙土。只是關鍵的時刻他守住了本心,為已經開始消散的本心找到了新的寄托,這才避免了魂飛魄散的結局。
方守正此時雖然悲傷,卻已經不會象剛才那麼凶險,漸漸的他恢復了力氣,站了起來。他沒有接過孫文秀遞過來的手絹,失魂落魄的說道︰「沒想到我現在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