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麼定性接下來即將要錄入的這段文字。說的嚴重一些,也許它會成為我這短暫的二十多年人生的最後遺言也不一定。畢竟我現在身處于一個陌生的環境,而我需要應付的對手也是我無法對抗的。也許我會被悄悄抹殺,也許我會被洗腦——強制忘記掉一些事情。我可不認為這種事情真的對我會有好處。不管怎麼樣,這兩種結果都會導致我的死亡,後者也許會好一些,但是就本質上而言,洗腦之後的我的確可以當做‘死了’。不過在這之前,至少」
這段文字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沒有增加內容,光標按照它固有的頻率,停留在它當前的位置閃爍著,不緊不慢。
在電腦前進行著文字錄入的是一位青年,漆黑的頭發顯得有些凌亂,看起來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沒有打理了。這位青年正用他滿溢著不爽表情的臉東張西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青年所處的房間布置非常簡單,牆上沒有多余的裝飾,家具只有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這兩樣正被青年佔用著,最後就是一張單人床了。由于家具非常少,使得原本並不大的房間顯得異常地空曠。往玄關那邊看去,左邊就是獨立的盥洗室和衛生間。這個房間給人的整體感覺就像是某個單人宿舍,亦或是某家汽車旅館的單人間。
雖然不知道青年在找些什麼,但是顯然他並沒有找到想要找的東西。
用手支著額頭思考了好一會兒,青年才繼續剛才的事情。他刪除了最後幾個字,然後才開始錄入接下來的內容。
「我居然對現狀妥協了……也許這段文字會被檢查,然後刪除掉吧,也許等待我的是某種洗腦手段……但是我想我還是記錄下來比較好,因為現在的我,自由受到限制,完全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如果這兒的人大發慈悲,在我‘被失蹤’之後,能將這段文字送到我的父母手中……嘛,也許,事情沒有這麼糟。總之,我不想日子過的不明不白的。接下來就進入正文吧︰
「我,名叫宣涵羽,今年22歲,東方聯合共和國東亞五區居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將我的照片貼在這里,不過,想必在他們的檔案里面,會有我的照片的。
「今天應該是2112年10月17日,我被捕之後的第二天,如果這台電腦的系統時間沒有出錯的話。
「我已經有二十多個小時沒有休息了,在沒有搞清楚處境的情況下,我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的。況且,昨天我還親眼看到一個人就在我十步之內吞槍自殺……用的是一個世紀前的.50AE口徑的馬格南半自動手槍經典銀質版,真希望我能快點忘記掉當時的慘狀,但是,那個人直接被轟飛的上半個腦袋帶給人的震撼,恐怕會將這段記憶深深刻在我的腦海里。
「我得說,那是我所見過的,世界上最不負責任的父親了。如果他所言不虛。不過我不相信那個可愛的少女和那位吞槍自殺的大叔……或者是大伯?我不相信他們是父女關系。
「也許我應該詳細描述一下昨天發生的事情,我現在所擁有的,就只有充足的時間……
……
今天,和往常一樣,宣涵羽坐在自己的座駕上,在東亞五區的某個停車場里等待著當天的業務上門。
這個留著中長凌亂黑發的青年,當前職業是一位貨運司機。不過,我們無法將他的座駕和「貨運車輛」聯系起來——車頭是BMW的藍白風車頭標,以及它標志性的雙腎樣式的進氣格柵,車身銀灰底漆幽藍條紋、車尾豎著一具巨大的疊層可動擾流板,葉子板、側裙等都更換了大包圍氣動套件,四管大口徑的排氣管分列左右側裙,斜斜地指向側後方,可以想象這台車子的引擎發動之後,在收油時從這幾個黝黑的洞口噴出的長長火焰……這分明是街頭暴走族式的改裝車嘛!
今天上門的客戶同樣也對宣涵羽的職業產生了疑問。
那是一位身高在170cm左右的中年人……也許,他的實際年齡要比表面上看起來的年輕一些。那個人戴著方框眼鏡,眼袋很重,下巴上留著不少胡茬,身上罩著一件松松垮垮的棕色連帽風衣,最上面的兩個衣扣沒有扣上,提著一只銀色提箱的左臂不自然地夾緊肋部——這里有一塊鼓起,宣涵羽明白衣服之下藏著什麼。這個人一一檢查了停車場的每個死角,一臉的警覺。這樣的雇主經常有,因為他們並不確定這樣的速遞服務是否真的安全。實際上,就連宣涵羽自己對此也不太確定——原因是多方面的。
車載終端上顯示接收到的匹配碼確實來自那位有些不修邊幅的中年人。
那個中年人警覺地四下張望的同時,也在不停地用手上的個人終端確認著什麼。很快,他望向了宣涵羽的這個方向。中年人朝身後招了招手,然後慢慢往這輛BMW改裝車靠近過來。
直到這時,宣涵羽才注意到,原來中年人並不是獨自一人前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個人也穿著一件相同款式、甚至尺碼也一樣的風衣,不同的是,後面那個人用兜帽遮住了整個腦袋,縱使宣涵羽視力再好,也只能看到那個人略尖的下巴。目測身高大概在150~160之間,寬大的風衣沒能完全遮住這個人的全身,那個人縴細的雙腿被黑色的棉絲襪包裹,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矮跟皮鞋。
應該是個女孩吧?宣涵羽想。
既然雇主身份確認,那麼也應該接單了。
他輕緩地打開車門,從駕駛室中鑽出來,站在車旁,然後將雙手放到車門上方,空著雙手以示意自己沒有武裝。
那位雇主發現宣涵羽正在觀察自己身後的那個人,頓時放緩了腳步,用身體護著身後那個人,警覺地看著宣涵羽。也許只要對方一有可疑動作,這個人立刻就會拔槍吧。
「能把貨單給我嗎?」宣涵羽只好將注意力放到當前的工作上。
這次的雇主已經緊張到過分的程度了,這種狀態可不利于做生意。不過宣涵羽並不擅長這種情況下的交際,他只能用長時間的沉默來應對。
中年人沒有說話,只是張開右臂護著身後那個人,眼楮死死地盯著宣涵羽。
被人這樣懷疑,宣涵羽的心情也差了起來。以前的雇主雖然也有類似的類型,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位一樣如此過分的。
「如果不做生意的話,立刻滾蛋,我沒時間陪你耗著。」一邊說著,宣涵羽又鑽進了車子,準備與公司聯系,取消當前的托運任務。
那位中年人看到宣涵羽這樣的反應,頓時慌了起來︰「好吧好吧,好吧!原本我也不想這樣的,不過因為惹上了一些麻煩。大家互相體諒一下。」
「互相?你體諒過我了嗎?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條子派來臥底的?還有,你剛剛提到‘麻煩’,可以說下‘麻煩’的程度嗎?我可不想在貨運途中被RPG轟飛。」
「不不不,那絕對不可能,雖然就麻煩的程度來說挺高的,但是他們絕對不會用重型武器來對付我,只要我在車上。」
不會用重型武器,也就是說會有輕武器的騷擾嗎?我的車可是沒有上保險的啊。宣涵羽頭疼了。
「要是我的車受了什麼損傷,你得負責賠償。」
「這個你也可以放心,我不喜歡虧欠別人。並且,這次的托運費用足夠令你心動。」中年人一邊說著一邊靠近宣涵羽,將他的個人終端遞了過來。
個人終端上顯示的是貨單界面,宣涵羽核對一下內容之後,把終端還了回去。
「確實是個非常高的數字,那麼,與之相應的是高難度的任務。而且,既然是你提出隨同前往,我可要提前說明,我的車乘坐起來並不舒適。上車吧。」
……
關于任務內容,宣涵羽猜錯了。托運的要求很簡單,就是低調低調,再低調。
目的地是西北方100多公里的JPR民用機場,要低調前往的話,大概需要兩個多小時。
「宣先生,真沒想到,這樣的車子居然是用來運貨的。你們公司的司機都是開這樣的車子的?」中年人的聲音從後座傳來。
他們已經互通了姓名,氣氛已經不像剛見面那時那樣僵硬了。
中年人名叫埃蒙,自稱是計算機工程系的博士,與他一起來的那位的確是個女孩,是這個博士的女兒。
不過女孩似乎很怕生,自始自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裝束也沒有變化,兜帽壓低帽檐,將臉擋住。
「呃,先生什麼的還是算了吧……至于說我們公司,如果旗下的速遞員全都像我這樣的話,公司早垮了。」宣涵羽苦笑道。
「原來如此,我大概明白了。」中年人點了點頭。
「那麼您呢?剛才有說道你惹上了麻煩,方便的話能說說嗎?」
因為宣涵羽一直在想這件事,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說完之後的下一秒,宣涵羽就發覺自己不該問這個。
想起與那位博士剛剛見面時的情形,宣涵羽戰戰兢兢地瞥了一眼後視鏡。
幸好,那位博士並沒有拔槍。
「別擔心,如果我不信任你的話,我是不會告訴你我的名字的。而且我也快要離開這里了,這些事情告訴你也無妨。」埃蒙博士模了模平放在雙腿上的銀色提箱表面,「你知道‘電子生命俱樂部’嗎?」
對于這個名詞,宣涵羽雖然不是第一次听說,但是也了解的不多。
他選擇了搖頭。
博士似乎並不在意前座年輕司機的反應︰「20年前聯合國頒布的《人工智能限制法令》,大概是這個空殼組織辦的最有影響力的事情了吧。拜它所賜,我們俱樂部被強制解散了,原本即將面世的幾款智能機器人也被直接銷毀,不過,實際上當時我們也沒有研究出什麼實質性的東西,某些人只是害怕自己的地位保不住而已。嘴上說著‘科技並不是讓人類懶惰的借口’的漂亮話,實際上自己也不是在使用各種人造器具偷懶嗎……」
「據我所知,這項法令有當紅的偶像明星,以及各種宗教團體的大力宣傳,才達到那樣的效果的。」為了讓話題不至于跑遠,宣涵羽插嘴道。
「那是當然的了,先不說那些宗教的反對原因,如果人工智能——確切地說是電子人出現,那些包裹著漂亮皮囊的明星的價值就沒有了。要論美麗,人造物總是可以趨向于完美,要不然也沒有那麼多人會去選擇美型整容;唱歌、跳舞等表演技能,教電子人絕對比教人快多了;性格方面,在制造過程中是可以控制大致方向的;而論人品,只要不將壞的事物教給電子人,那麼沒人會比電子人更純潔了……」
「所以,害怕被取代的明星們,如此賣力地宣傳那條法令,也是無可厚非的吧。而且,這些明星們的害怕也是我們普通人所害怕的,您是電子生命俱樂部的成員,想必您也知道電子人的強大吧?如果電子人擁有取代全人類的想法,那麼人類將會在幾年內全部滅亡。這點您否認嗎?畢竟就連我們人類自己都無法完全了解我們的同類,又如何去了解強于我們的物種呢。」
「這個我當然要否定了,因為電子人是我們制造的……」博士說著不自覺地瞥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女孩。
回過神來的博士立刻低下頭,繼續模著那只銀色提箱。
「人類制造的東西有多少已經帶給人類災難性的結果了?我當然不是說我就是那樣想的,但是防患于未然總沒有錯吧?絕大部分人都是這樣想的,所以那條法令被通過,並被絕大部分人接受。」
博士並沒有反駁,因為他知道年輕司機所說的是正確的,不過他從中也听出了一些其他的東西︰「你說你不是那樣想的,也就是說,你站在我們這邊咯?」
「也不能這樣說,我是主張順其自然的,能夠研究出新的東西,哪怕它會即將毀滅人類,那是一種趨勢,只能說人類會在這個時間被淘汰,就像遠古時期的恐龍一樣。」
「呵呵,說的好像自己是個局外人似的,別忘了你自己也是人類。」博士苦笑道。
「沒錯,等到那個時候,反抗或者認命,該怎麼樣就是怎麼樣,交給自己最為強烈的思想來驅使就好了。」
年輕的司機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如果真的發生了,你會怎麼選擇呢,反抗還是認命?」
「應該是反抗吧,因為我不知道那種情況何時會發生,到時候的想法是不是會有變化?但是就我當前的想法的話,我會反抗,反抗到最後一絲力氣都用盡。」宣涵羽淡淡的說道。
「嗯哼。」博士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駕駛座上的青年,含糊地哼了一聲。
「所以說,這就是您所遇到的麻煩,為了您女兒的成長,所以需要搬家嗎?」宣涵羽放低音調問道。
「對,」博士轉過頭看著坐在身邊埋著頭一聲不吭的女孩,點頭道,「為了我的女兒。」
「太過封閉的環境可不太好。」從後視鏡里瞥了一眼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孩,宣涵羽說道。
「嗯,謝謝,我會考慮的。」
兩人的交談就到此結束了,因為就快到此行的目的地了。
JPR民用機場的前身是災變後廢棄的軍用機場,2013年初的那場大災變摧毀了許多人造建築、設施,人們的活動區域開始集中起來,更為注重自然的保護,將更多的土地讓給自然。
環境保護協會借大災變為契機,募集了大量的資金,設立了許多自然保護區——值得注意的是,從現在的交通地圖上看來,人類居住的地區更像是保護區。要知道這種事擺在以往,保護區的佔地面積要比非保護區小很多,而現在的情況,已經反過來了。
不過,很少有人提出異議,因為那場災變,已經將人類嚇怕了。
相比于被毀滅,與現在這樣在相對擁擠的住所生活,更多人願意選擇後者。
密集的建築當然需要更為立體、更為復雜的交通網絡來支持,高架公路以及各種類型的電梯遍布在城市之中,而各個城市之間,則由幾條雙向雙層6車道的高架公路連接,這種通郡公路的底層是懸掛式的雙向軌道列車。運輸能力非常可觀。
像JPR民用機場這樣的設施,當然不會距離高樓大廈太近,它坐落在東亞四區西面十多公里處的平緩地帶中。
由于那場災變毀壞了大部分的設施,軍方才決定放棄這里,不過他們在走之前已經將該帶走的全都帶走了。然後,有人注冊了JPR公司,接手了這個毀壞殆盡的前軍用機場,用于給那些飛行愛好者或者有飛行需要的個人、團體提供場地,因為新立的環境保護法案,每年JPR需要上繳一大筆環境整治費用。不過好在租用機庫的人都挺有錢的,JPR公司可以向這些有錢的會員收取。
在修復之後只剩下三條總共兩千多米的可用跑道,以及一個大型的地下機庫,和若干個用于停放私人飛機的小型機庫。也許還留有幾個應急用的彈射坡道,但是誰知道呢。
埃蒙博士的私人飛機在A-4號機庫,據說是進入機場之後筆直前行就到了,很好找。
今天的天氣還算不錯,陽光充足。
因為前些日子冷空氣南下,現在室外的氣溫在15°左右,刮著不小的寒風,而在這封閉的車內空間,充足的陽光產生了一種使人慵懶的溫度。雖然現在才剛到中午,但是宣涵羽覺得自己快要睡著了。
拿到這筆酬金之後也許應該好好地休息幾天了。他想。
經過門禁身份驗證,車子駛入了機場。
A-4機庫,的確如博士所說,筆直前行就到了,在左手邊順數第二個機庫便是。
雖說是小型機庫,但是相對于私人飛機的小個頭來說,它的容量還是非常大的。
慢慢接近到A-4機庫正面,博士突然示意宣涵羽停車。
「不對,情況不對。」博士眯著眼楮看著禁閉大門的A-4號機庫,「我聯系過地勤整備,讓他們做好一切起飛準備的——可是,你不覺得太安靜了嗎?」
「也許已經暖機完畢了,畢竟我們來到這里也有些時間了……看來麻煩的確來了。」
年輕的司機還想解釋一下,在看到四周大量的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並慢慢圍攏過來的黑衣人,也覺得事情不妙了。
「需要延長雇佣時間嗎?我很樂意繼續為您效勞。」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喜歡避免麻煩的宣涵羽,現在卻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也許……不,」猶豫了一下,埃蒙博士搖頭道,「有些事情,現在的你也許無法明白,但是以後你可能就會理解。我看的出來,你是個好人,我很抱歉我將你牽扯進我的麻煩中來,也許我留下的這筆錢足夠賠償我給你帶來的損失……」
博士一邊說著一些讓宣涵羽莫名其妙的話,一邊在手持終端上*作著什麼。
「給,這是我的畢生積蓄,現在,它們是你的了。」
遞過來的手持終端上,是一個資產移交的確認界面,剩下的*作就只有接收人的指紋確認生效了。
「喂,別……」宣涵羽一瞬間明白了博士的想法。
僅僅因為被這些人包圍就放棄了?您還是科研工作者嗎?科研工作者的精神被您放到哪里去了?!
「有些東西不是現在的人類能夠擁有的,所以……」不等宣涵羽有什麼反應,埃蒙博士打開了車門,抱著手提箱鑽出車外。
四周包圍過來的黑衣人現在大概在50米開外的地方,不緊不慢地走著。
那種有恃無恐的態度所帶來的壓迫感讓人感到無力。
「啪嗒。」
博士突然丟下了提箱,然後——從左腋下拔出手槍朝提箱連開5槍。
5發手槍子彈洞穿了提箱,它毫無支撐地彈跳了幾下,最後靜靜地躺在博士的腳邊。
博士的動作以及那巨大的槍聲讓黑衣人們緊張了起來,他們立刻掏出攜帶的武器快步沖了上來。
「最後,我有個不情之請,我的女兒能夠托付給你嗎?」慢慢抬起手槍的埃蒙博士朝年輕司機尷尬地笑著。
「不,我希望這種事由你自己來……」
回應宣涵羽的是又一聲槍響。
那一槍並沒有朝宣涵羽射擊,但是宣涵羽感覺子彈穿過了自己的大腦。他現在大腦一片空白。
他從沒見過什麼人在自己面前死亡,而且還是自殺。
博士吞槍自殺了。
大口徑的槍彈洞穿了博士的腦袋,火藥的爆炸沖擊又將博士的上半個腦袋直接轟飛,槍支射擊之後巨大的上挑動能將下顎骨壓入頸部,以至于一瞬間並沒有鮮血從血管中噴涌出來。而在隨後的幾秒,那具直立著的、失去了腦袋控制的身體,直挺挺地向後倒下,在地面上拋灑出一大片鮮紅的顏色……
因為血腥的場景而被震懾住的宣涵羽,一時失去了對身體的自主權,他不知道黑衣人何時靠近他,並用什麼東西擊暈了他。
……
玄關那邊傳來的動靜讓正在碼字的青年停下了動作。
一位身材縴細、梳著兩條長辮子的少女身影出現在打開的門口。
室外的光線不強,所以僅僅只能看到來人的身體輪廓。
不過僅憑這些,宣涵羽也知道,這個少女是誰。
雖然,他只是在幾小時之前見過她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