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翔王。
她不會忘記翔王。
如果沒有翔王,或許,早在一個月前,初以宮女身份,進宮的那日,就死了。
那一日,本是她做為滄州選送的宮女入宮的日子,同日進宮的,還有三年一屆應選的秀女。
當然,是給先帝選的秀。
而那一屆的秀女,包括她們這批宮女,在當日,先帝突然駕崩後,都需按著坤國的規矩,殉葬帝陵。
她猶記得,在四處彌漫哭喊和殺戮的喧囂中,那一柄刀削落她額前發絲的同時,也給了她活命的生機。
是的,彼時,求生的本能驅使,讓她徒手握住那柄刀刃,血滲過刀鋒時,她只對持刀的他說了三個字︰
「別,殺我——」
那個‘他’正是翔王,在怔了一怔後,對她說的,同樣是三個字︰
「別出聲。」
然後,他將她提到馬上,用披風遮住她的身子,用言語替她擋去追捕她的士兵,用隨身的汗巾為她包扎手上的傷口,並將她帶到那座偏僻的殿宇。
雖然,最終救她,賜給她全新身份的人,是太後。
可,若不到那座殿宇,又豈會踫到太後呢?
只是,自那以後,這一個月,她再沒見過翔王,包括,那條汗巾都來不及還給他。
想不到,再次相見,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同樣,是他救了她。
但,這麼出去,妥麼?
不容她質疑,也不容她推卻,他就這麼抱著她,用隨從遞來的披風將她潮濕的身子緊緊攏住,徑直朝暴室外行去。
「奴婢參見翔王殿下!」一旁的管事嬤嬤這時倒反應敏捷,攔住翔王的去處。
「滾!」翔王只說了這一個字,帶著慍怒,眼角的余光,已然知曉這嬤嬤是受了誰的唆使,前來擋住他。
「翔王,這里是暴室,暴室有暴室的規矩,暴室的人,沒有皇上的口諭,是放不得的。還請翔王不要為難奴婢!」
「翔王殿下,請您放下奴婢,奴婢——」蒹葭顰了眉,身子卻是掙著要下來。
「滾開!」翔王只扣緊她的身子,一腳踹開那個管事嬤嬤,徑直步出暴室。
那管事嬤嬤被這一腳踢得癱倒在地,蘇佳月豁地站起,並不管一旁被翔王的手下救起的煙兒,欲待要沖翔王說什麼時,驀地眼波一轉,卻是笑得嫵媚。
翔王走得很快,快到,連身後那兩名訓練有素的隨從都跟不上他的步子。
這樣走去,不顧蒹葭微微的掙月兌,只抱緊她,仿似,怕再失去一樣地走去。
沿途有宮人路過,紛紛下跪行禮。
作為帝君西陵夙唯一的同胞手足,在西陵夙登基後,翔王有著其他三名王爺所沒有的特權,譬如,可以隨意行走帝宮,也擁有這里一處供憩息的殿宇。
現在,他抱著蒹葭步入那處殿宇,將她放在殿宇的榻上,遂吩咐伺候的宮人去取干淨的衣物來。
「謝謝……」回身間,只听得蒹葭低低說出這兩個字,渾身濕濕的她,眸子,卻是晶瑩明亮的。
他拿起宮人遞上來的干巾,才要替她擦拭,她的臉微微一紅,他意識到什麼,終是訕訕地將毛巾塞進她的手中,回身出得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