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喜碧打斷範挽的話,開口斥道,「太後沒問挽容華話,挽容華這般開口,莫不是進宮時,嬤嬤沒教習得宮規麼?」
「嬪妾失言了。」範挽這一語出,尾音里帶了沒有抑制住的哽咽。
被發現獨自在幽梧苑,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揪出冒充成太監的男人。
徐嬤嬤突然溺斃,蒹葭不承認陪同她去了幽梧苑。
這條條樁樁加起來,連辯解都不可以,讓生性懦委的她除了哭泣外,不知道還能怎樣。
而,在宮里,卻是不容許恣意流淚的。
是以,她唯能忍住,這一忍,便是那抑制不住的哽咽聲斷續地傳了出來。
所幸,太後並不苛責于她,只將語意指向蒹葭︰
「既沒陪主子往幽梧苑,從戌時到現在,你在哪呢?」
此刻已接近亥時,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她總歸是要有所事情耽擱,方延誤了喜碧的傳喚。
「回太後的話,奴婢因只負責教習挽容華侍寢的規矩,是以,今日忤逆了挽容華的意思,在戌時就卸職出了華陽宮。這一個時辰,奴婢——」蒹葭有些支吾,捂住手臂的帕子稍稍松開,血便一滴一滴從臂端濺落下來,她的眉心一顰,卻硬是沒有吭出一聲。
「太後,蒹葭受了傷呢。」喜碧輕聲稟道。
「傳太醫。」太後吩咐。
「謝太後,奴婢這一個時辰不見,沒有人可以證明奴婢去了哪,能證明的人,如能找到,恐怕也就能還挽容華的清名了。」
「你的意思,是你一出華陽宮,便被人所迫,險些危及了性命?」
「是,太後。奴婢卸職後,總覺得這樣一走了之,是不妥的。若容華仍執意前往幽梧苑,恐怕也無人敢攔,于是,奴婢思忖了一番,還是折返華陽宮,半途卻踫到徐嬤嬤,她告訴奴婢,容華已獨自去了幽梧苑,她阻攔不得,正要去回稟太後,奴婢不想此等小事擾了太後的心,所以應承下來,會即刻帶容華回宮,讓徐嬤嬤只回宮去候著。」
這些自然是她杜撰出來的,徐嬤嬤即死,這杜撰也就由她說了。
畢竟,徐嬤嬤溺斃在池子之前,碎玉說,找了其半晌,是未見人的,不是麼?
「而後,奴婢匆匆行至幽梧苑附近,突然被人襲擊,奴婢閃躲不過,被那人刺傷,幸有一名禁軍經過,相救于奴婢,奴婢方僥幸逃月兌。因惦記著手臂的傷勢,又十分害怕,奴婢未顧及幽梧苑的挽容華,只想離開這是非之地,不曾想,終究是出了事。奴婢愧對太後的托付,請太後責罰。」這一語,恰是雙關之意。
「是麼?」太後的語意不辨任何情緒。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所欺瞞。」蒹葭躬身跪叩。
「挽容華,哀家且問你,這麼晚,你為何要獨自去幽梧苑,說是研習吹簫,傳樂師往華陽宮教授于你,不是更加方便?」
「太後容稟,嬪妾學簫是想讓皇上歡喜,但嬪妾不想讓很多人知道,以免學不成,反惹了笑話。」範挽楚楚可憐地道,並不再提及其他。
她再愚笨,都該听得出蒹葭言辭里庇護她的意思。
此時,殿外響起太監的通傳,西陵夙來了。
宮內發生了嬪妃私通款曲之事,他怎會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