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來的皇妃椒房擅寵︰帝宮歡 【冷宮薄涼歡色】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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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初初的目光不經意地對上一雙含笑的眼楮,那雙眼楮雖是含著笑,那面容,實是猙獰的,只讓她微微一怔,旋即欲待收回目光時,那眼楮卻死死地咬著她,再不放開。

風初初有些不悅,她並不喜歡別人這樣瞧著她,尤其,還是一名十分丑陋的女人——一名雖然丑陋,卻被西陵夙自洛州會晤回來後,就擢升為德妃的女子。

而這個女子,甚至先前還是伺候過蒹葭的。

當然,這一次,蒹葭沒有回來,聖旨里提到的,亦是蒹葭在洛州會晤時,為護聖駕,不幸罹難,這位伺候過蒹葭,名喚作玲瓏的宮女,同被贊為護駕有功,于是,便成了後宮,位分最高的德妃。

雖然位分最高,可,西陵夙卻是沒有翻過一次牌子,說來也是,那麼難看的容貌,即便熄了燭火,恐怕想想都是倒胃口的,西陵夙好歹是見慣美色的,再怎樣記著所謂的恩情,也是做不到真的賜下雨露吧。

不過,說起來,自這次回宮,西陵夙在臨幸上,倒是和以往大為不同,想必是也覺到什麼,意欲盡早得到皇嗣。

皇嗣——

風初初收回目光,慢慢飲了一口杯盞中的美酒,唇邊勾起淺淺的弧度,能听到筱王妃清脆的笑聲在旁邊響起,此刻,筱王妃正從女乃娘手中,抱過麟兒,咯咯笑著應下胥貴姬稱贊世子皮膚白皙的話語︰

「哪有,這皮膚紅紅,真看不出怎麼白皙呢。」

嘴里這麼說,得意的神情卻是溢于言表的。

筱王妃本是胥貴姬的堂姐,這層親上加親的關系,自是讓胥貴姬在這桌宮內女眷的席上,話是說得最多︰

「皮膚越紅吶,日後自然越白,不信,等世子再過幾年,堂妹看看就是了,只瞧這世子倒真是挑了筱王和王妃優點生的,這般粉雕玉琢,讓人瞧了都喜歡。」

「呵呵,娘娘日後誕下皇嗣,必然更是出眾。」筱王妃奉承道。

「承堂姐吉言了,本宮也甚盼能為皇上誕下子嗣呢。」胥貴姬並不謙讓,只信口應道,復瞧了一眼太後,「太後,您看,世子的眉毛和先帝都是有幾分相像呢。」

風初初被她這般一說,自然是微微笑了起來︰

「是嗎?抱來給哀家瞧瞧。」

女乃娘聞聲,從筱王妃手中接過世子,抱予太後,風初初接過世子,縱然才滿月的孩子,加上層層包裹的襁褓,也是有幾分重量的,只這麼抱著,卻是突然想起,若她那個孩子還在,應該能走路,或許,還能喚她一聲娘。

不,即便能喚,這聲娘,終究是喚不得的。

只這一念,把她從短暫的遐思里拉回,面上的神色,仍是平靜自若的︰

「果真是和先帝有幾分相像呢。」

她的手溫柔地去觸了一下世子細膩的小臉,沒有想到,忽然,世子哇地一聲,接著,一口女乃便悉數回了出來,有幾滴濺到了太後的指尖,那寬廣的袖口自然也染上了些許女乃漬。

「太後。」喜碧在一旁輕喚了一聲,風初初皺了下眉,喜碧早識趣地抱過世子,交給女乃娘。

「呀,太後,這袖口髒了呢。」胥貴姬瞧了一眼,關切地道。

「是啊,你們繼續,一會戲該開鑼了,哀家現在去換一件。喜碧,扶哀家到偏殿去更衣。」

「是,太後。」喜碧喏聲。

但凡宮里與宴,高位分的後妃都有獨立的偏殿以供更換衣裙,太後自然也不例外。

哪怕,曾經有段時間,她幾乎連這太後的尊位都保不得,可如今,她卻仍是這後宮最尊貴的女子。

由喜碧扶著,往偏殿去時,眼角的余光,終是再睨了一眼那青色的身影。

西陵楓卻只是淡淡地坐在那,恁憑周圍如何的喜氣洋洋,那喜氣,卻是沒有近他半分一樣,他只坐在那,巋然不驚。

任何時候,他都是那樣巋然,也是那樣沉穩。

她的唇邊嚼起一抹苦笑,接著,慢慢地步出殿去,進到偏殿,待宮女奉上干淨的錦袍時,她揮手摒去一眾宮女,只留下喜碧。

「喜碧,到殿外給哀家守著。」

「是,太後。」喜碧自然清楚太後的意思,躬身退出偏殿。

而太後換了一套淺淡的錦裙,只推開偏殿的側門,外面,是太液池的池水流經的一泓湖泊。

月華如水下,湖泊澄碧如鏡,鏡中,孑然的女子身影旁,隨著落葉的飄落,影碎開,復攏合的時候,那孑然的身影旁,終是出現一道青色的身影。

她的心,也在這剎那,慢跳了一拍。

原來,無論隔多長時間,始終,還是有人,能讓她的心,滯跳的。

單單純純的滯跳。

呵,真難得啊。

「來了。」她輕輕說出這句話。其實,站在這,她是忐忑的,因為,她並不知道他會不會跟來,哪怕昔日,除非她主動邀他,否則,他也是視若無睹的。

而來到這泓湖泊,並非僅有偏殿一處入口,只需通過旁邊的林蔭道就能繞進來,曾為東宮太子的他,對于這一隅的環境,自然是熟悉的。

至于其他的偏殿,縱然能到這湖泊,可,隔著假山,除非走過假山,卻又是看不真切的。

當然,她也並不能帶他入得殿去,否則,被人瞧到,卻是不好了,反是站在這里,即便,有人看到,又何妨呢?

從來沒有人會懷疑到,她和他的關系。

一直以來,這種隱蔽,她也認為,斷都能斷得干淨,可事實是,她終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的冷情。

「是,來了。」他低低地應出這一聲,復道,「還要多謝太後從中的斡旋,讓孤得以這麼快就離開歸遠。」

哪怕,已經不是太子,有些習慣,卻還是在的,譬如,他仍是習慣自稱‘孤’,不過,因為他是先帝的皇長子,按著坤朝的宮規,即便是庶人,都是能這般自稱的。

「其實,哀家要的,遠不是你這樣的回來。」風初初悠悠說出這句話,她知道,他必是能听得懂。

事實也是,陰差陽錯中,使得她所想的部署,出現了偏差——

因為太尉根本不可能會同意調遣士兵去往洛州,是以,只有利用翔王惦記著蒹葭的心理,加上,又是屢建戰功的王爺,私自越過太尉,利用他自個手上的半塊虎符將三十萬大軍悉數調離去洛州。

而一旦嶺南的駐兵被調遣走,歸遠城破或許也指日可待,這樣,只要西陵楓願意,便能恢復自由身。

隆王雖然仇視她,可瞧得出,對西陵楓是極好的,加上隆王歸順了觴國,若西陵楓借助隆王之力,在坤國國門被破之際,仍以原太子的身份指出西陵夙是謀逆篡位,必是能藉此,重得帝位。

縱然,這樣得到帝位,不啻是倚靠觴國的幫助,也因此,會付出一些代價,但再怎樣,于觴國來說,要的無非是版圖擴張,得到更多的財富,這些,倘以數倍的兵力折損去換來,或許還不如以兵不血刃的和談方式得到。

所以,對于這樣的安排觴帝不會拒絕,只要西陵楓願意即可。

這,亦是隆王在她離開儷景行宮的前夕,命人送來的一封密函中所提到的。

她可以不做,不做的下場,亦是死路一條,因為隆王不會放過任何背叛西陵楓的人,這一次,也僅是念在西陵楓的面上,給她的一次將功補過機會。

至于把握與否,生和死,也全看她的一念了。

然,事實,不用隆王這般做,她對西陵楓是有內疚的。

而最初的那次宮變,在既成事實後,才能成為真正最尊貴的女人。她也會利用這個身份,假以時日後,再想法子釋出西陵楓。

只是,沒有想到,第二次的宮變發生時,她的野心加上隆王對她的仇視,僅成全了西陵夙的坐山觀虎斗。

說到底,是她太低估了西陵夙,也忽視了隆王對西陵楓的手足情竟是真的。

縱然,她恨隆王連累她失去了孩子,可,這份恨,若能換來西陵楓提前從歸遠以另外一種身份回來時,她願意暫時忘卻。

所以,隆王這一次的提議,她是應允的。也在那時,她就清楚,洛州行宮會有變數,這樣的變數雖然提前讓她知道,亦意味著一旦她輕舉妄動,命,定是會不保的。

而她珍視著自個的命。

可,她和隆王都沒有想到的是,西陵楓不僅沒有這麼做,反是襄助于翔王,揭發了郝副將叛變的事。

縱然,因著這一揭發,西陵楓將功贖罪,被封了侯爺,但,終究距離之前設想的,著實差了太遠。

「不管怎樣,你放心,孤不會再讓隆王傷害你。」西陵楓淡淡地說出這一句,他的眸光平和,只凝著面前同樣波瀾不驚的湖泊。

這樣的性子,卻還是在先帝駕崩時,做出逼宮的行為,真的是不可思議。

惟獨,她隱隱知道,這不可思議源于什麼,只是,怕去看透罷了。

「哀家不擔心他會再傷害哀家,本來那些就是你該得的。」

「看破功名利祿,其實不難,難的,僅是在放下的那一刻。」他的聲音有些喟嘆,而這一句話的意味,難道真的就是表面那樣嗎?

她想,並不是的。

可,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僅是從那倒影里,瞧著他的落寞,她的心,柔軟疼痛。

原來,她還是會疼痛的。

「不管怎樣,回了帝都就好,皇上宅心仁厚,會善待侯爺的。」

「他能善待太後就好。」西陵楓若有所思地說出這句話,終是步子稍稍朝前走了一步,「夜涼露重,別在外站著。冷暖,以後只有自知。」

「哀家——知道。」這句話的聲音,卻是艱澀的,干干的,有些什麼卻仿似要從眸底流出一樣。

只是,在很久之前,她就不會讓這種軟弱有流出的機會,微微揚起臉,不過是些澀苦的東西,倒流了回去。

可,這一次,他卻是輕柔地將一件東西置進她的手心,不用去看,她知道是什麼,是一方手帕。

原本,她的手帕,轉了一圈,終是還了回來。

然,在此刻,她只用寬大的袍袖掩了,從他的手中接過,他的手松開的剎那,她的指尖卻是下意識朝前挪了一下,這一挪,她能觸到他甫要撤離的手指,依舊和以往一般的溫潤,這層溫潤,順著她微涼的指尖,一點一點地沁入,然後她再沒有辦法抑制眼底的暖意,一顆許久許久不曾流過的淚珠,便是墜了下來,順著她光滑的臉頰,一直流到了唇邊。

還是那樣的澀苦。

他顯是覺察到什麼,終是稍側了身,手決然離開她指尖的同時,卻是撫上了她的眼角,用指月復輕柔地將她眼角殘余的淚痕拭去︰

「好好照顧自己……」

溫暖的聲音,伴著他素來淡泊的樣子,只讓風初初的眼淚再是禁不住地流下。

可,這里是帝宮,是無論怎樣痛苦,最瞧不起眼淚的帝宮,她咬緊貝齒,將眼淚悉數咽了回去,在唇邊揚起嫵媚的笑靨︰

「哀家會的,侯爺也好生照顧自個。」

這一句話,雖然和他說的,是相似的言辭,可,意味卻帶了冰冷的疏離。

這份疏離,亦讓他的手從她的眼角移開,移開的剎那,她終是看到,在假山那處,有女子的身影姍姍前來,女子的身後僅跟了一名近身伺候的宮女,而那女子梳著高高的發髻,戴著明晃晃的金步搖,恰是德妃玲瓏。

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尤其又在本是由假山遮掩,隱蔽的這處,顯然並不是無心的。

「臣妾參見太後。」玲瓏悠悠說出這句話,抬起眸子,瞧了眼西陵楓,「侯爺也在啊。」

她的話語說得極慢極柔,惟獨在唇邊浮起一抹自以為是的笑靨。

「不必多禮,德妃到這,是來賞景,還是其他呢?」風初初面色沒有任何訝異,只從西陵楓身旁走到前面,眸光睨向玲瓏。

「臣妾不勝酒力,所以,才到這殿外來吹下風。不曾想,太後和侯爺倒也是好雅興。」

自以為抓住了什麼把柄,其實呢——

「哀家不過是和侯爺商議些事罷了,可不是德妃口中的巧合。」

風初初這句話,倒是讓玲瓏怔了一怔︰

「哦,太後和侯爺是有事相商,臣妾來得不巧了。」

「何謂巧不巧呢?只這商議的事,即便給你听去,都無妨。」風初初說出這一句,不再讓自己眼角的余光去瞧西陵楓,朝前走了幾步,靠近玲瓏,「眼見著筱王妃誕下世子,對我皇家來說,自是喜事一樁,是以,哀家琢磨著,亦是該給侯爺定門親事。」

「原來如此,那臣妾不叨擾太後和侯爺相商了,反正臣妾初來乍到,也沒有什麼人選可以舉薦的。」

「這里風大,小心著涼。」風初初意有所指地說著,微攏了袖,語意轉向西陵楓,「侯爺,待到皇上返宮,哀家和皇上商榷後,再定下侯爺的婚事,我大坤朝,皇室人丁素來不盛,如今,難得太平盛世,確實該多多開枝散葉才是。」

這一句話,說得妥帖,又讓玲瓏再听不出絲毫的端倪來。

也順著這一句,風初初結束了這場看似十分尷尬的局面,玲瓏站在假山的那端,身後的宮女見她稍轉身,以為她要回宴飲,才要上去攙扶,卻未料玲瓏的手一揮︰

「沒眼色的東西,莫以為,天色暗了,本宮卻是什麼都看不清。」

「德妃娘娘,若是看不清路,大可讓宮人多提及盞燈籠,倘因著瞧不清,走錯了路,恐怕,在這宮里,終究是不好的。」風初初的聲音清亮,只點了這一句,不再瞧向任何人,攏了衣袖,不知何時,喜碧早候在殿門的那端,仿似,她原來就候在那,看著太後和西陵楓的相談。

現在,喜碧抬起手,讓太後把戴著護甲的指尖搭在她的腕上,遂慢慢地朝殿內行去。

西陵楓只躬,看著那瓖嵌著銀色寶相花的裙裾自他眼前走過,也在地上,劃出淡淡的痕跡。

原來,那些痕跡,饒是過了多久,都還是在那的。

而,那邊,玲瓏只是冷哼了一聲,道︰

「把燈籠都給本宮滅了,即便不點這燈籠,本宮倒是不相信,連路都會走錯!」

這一語,帶著年輕女子特有的倨傲,遠遠地,能听到正殿內鼓樂聲起,儼然是助酒的好戲開鑼……

※※※※※《失心棄妃》※※※※※作者︰風宸雪※※※※※

這樣的姿勢,是奕茗不習慣的,並且,在以前觀摩時,都會覺到厭惡。

只是如今,反正,他只要她伺候,至于怎樣伺候,他又沒說。

心下才浮起這一念,她的指尖卻在觸到那盤龍雲紋扣時,仍是瑟瑟發抖的,然僅是稍抖了下,便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但,在她甫要把衣襟拉開的當口,覺到手腕一疼時,手卻被他攫住。

「真是愚笨得可以。來人,傳膳。」說出這一句,他使了力將她的身子往旁邊一甩。

措不及防地,她嬌小的身子便是要撲倒旁邊,可,如今的她,又豈是昔日那嬌嬌弱弱的蒹葭呢,足尖微掂地,借了下力,身子就已穩住。

她按著宮里的規矩,跪伏在旁,早有宮人在鄧公公的帶領下,將一盆盆于郊外都烹調得十分精致的佳肴呈上來。

他今日看來,胃口確是不錯的,竟是每道餐肴都用了將近一半,以往,她猶記得,他對食物算得上挑剔,即便遇到再合口味的,也不過是象征性地用幾筷,今日這樣的饕餮,難道是真的胃口大開,還是讓她在旁邊看著愈漸難耐呢?

不過,她真的餓了。

昨日到現在,除了他的蹂躪外,加上早起時,喝了一口水之外,一點東西都沒用下,看著他這樣姿態優雅的用膳,她不自禁地稍稍揉了下饑腸轆轆的小月復。

只是這個動作卻是掩飾在寬大的廣袖覆蓋後,可,再怎樣的掩飾,她分明看到他瀲灩的鳳眸,若有似無地睨了她一眼,接著,執起湯勺舀了些許的湯,湊到她的唇邊︰

「茗奴,餓了嗎?」

茗奴兩個字,他喚得是越來越順口了,她卻只是低眉順目地將臉別到一旁。

他用過的勺,她憑什麼要用呢?

是的,從昨晚到現在,雖然身子被他佔有,可,至少,她沒有再讓他吻她,想到讓他吻,都會讓她覺得惡心起來。

一如,他嫌她的骯髒,她難道就不嫌他齷齪嗎?

只是,擔心著師父,也擔心著父皇,她的軟肋,終究還是被他控住。

可,再怎樣,至少還有些堅持。

她僅是躬著身子,臉確是朝後避了一避︰

「不餓。」

簡單干脆的兩個字從她口里說出,她縮在袖籠里的手愈緊地捂住自個的胃,不讓胃提出任何抗議的聲音。

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只收回勺子,將那湯喝進唇內,而她的目光卻是能瞧到他的喉口那凸起的地方,稍稍動了一下,似乎已然將那湯咽下。

可,在下一刻,就在她捂著月復部的手略松開時,措不及防地,嬛腰忽然被他攬住,他的薄唇就在這瞬間欺壓上來,當著所有伺候用膳宮人的面,覆上她的櫻唇。這一刻,與其說她是驚惶,還不如說是不悅,她用力要推開他,但,哪怕她再有力氣,難道還能大過他去?

更何況,跟隨蕭楠的五年中,除了輕功、醫理、蠱術外,她的武功根本是沒有去習的,如此,只被他用一只手將她兩只手腕縛住,接著,只將那唇內含的湯通過吮吸,迫使她的櫻唇微張,才要渡進來,她又急又惱,用力的張開貝齒,咬住他的薄唇,狠狠地咬下去,覺到血腥味時,她的口內,也被他灌滿湯膳。

本來很美味的湯膳,經過這麼一渡,味道儼然全變了,她在他的唇稍稍松開時,不管不顧地就要將那些湯吐掉,未曾想,他攬住她嬛腰的手在她的背部只一拍,那些湯頃刻間,便不受她控制地咽了下去。

只這一咽,她恍似如鯁在喉,竟是引起了一陣干嘔。

旁邊伺候的宮人,包括鄧公公,哪怕俯低了身子,卻還是听得分明,瞧個半分明的,此刻皆是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像,皇上極其寵愛這位采女,畢竟,采女的容貌長得像昔日聖寵一時的欽聖夫人,可,若說真的寵愛,有些地方,卻仿似是在懲罰一般。

就如現在,本該濃情蜜意的喂湯,竟喂到一個臉色鐵青,慍怒一觸即發,一個干嘔不止,好像喝下的是極其惡心的東西。

以多年的經驗來看,鄧公公充分覺得有什麼怒火要爆發,或許,他該帶著這群宮人退出不算大的車輦去。

因為有些事是他們這些宮人所不能看的。

譬如,眼下皇上的衣襟等于還是半開著,會不會——

不好的綺思浮過鄧公公的腦海時,鄧公公微躬了身子︰

「皇上,可要奴才們上甜點?」

這話問出口時,鄧公公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個來,問得確實精妙,不論皇上說要或不要,他都有理由在爆發前,帶著這群宮人退出車輦外。

「看來,爾等準備的膳點,采女並不喜歡。」西陵夙卻是帶著淡淡的笑意,說出這句話,「既然采女不滿意,還端什麼甜點,各自下去領五十大板!」

這笑意雖淡,語調雖輕,可發落的話確是重的,五十大板打下去,後果怎樣,哪怕沒被打過,以往在宮里總是瞧見過的。

鄧公公曉得其中利害關系,也曉得皇上的用意,並不是真的要打他們,畢竟,假如是真打,那理該是從司膳司開始責罰,卻只處置了他們,無疑,是讓他們向這新封的采女主子討饒,讓采女主子擱下臉去求情罷了。

他當然拎得清,立刻噗通一聲跪在鋪著氈毯的地上,面朝奕茗︰

「主子,奴才伺候得不好,您罰奴才就成了,可這五十大板打下去,那些小宮人可是吃不消的呀,還請主子發發慈悲,饒過他們吧。」

這番話說得自然是妥帖的,看上去不為自個求情,實際,奕茗若真要代為求情,又怎可能只處置他一個呢?

可,奕茗僅是漠然地瞧了他一眼,執起絲帕掩了唇,卻並不多說一句話。

西陵夙的心思,她領教了太多,如今,讓她開口求饒,只怕臨到頭,罰的是她罷。

心軟去做的事,未必能討好,硬下心不去管他們,難道,西陵夙還真打不成?

她只做無視,卻听得西陵夙笑聲起時,竟是︰

「不中用的東西,伺候了朕幾年,連主子的歡心都不會討,既然如此,留著何用,來人,將小鄧子沉河!」

發落完,車簾掀開,已有兩名禁軍躬身上來,看樣子竟是真的要把那鄧公公拖下去。

「主子啊!」鄧公公忽然慘叫一聲,這一次,難道他揣摩錯了皇上的心思?可眼下,也顧不得去深想,只一把拽住奕茗的裙裾,奕茗的眉頭皺了下,還是放下帕子,強行止住胃里仍在翻騰的惡心感覺,道︰

「既然皇上都用得這麼喜歡,嬪妾怎會覺得難吃呢?」

這一句,終是自稱了嬪妾,反正,就稱這一次,又如何呢?

可,她不知道,有些自稱只要重新開了頭,便會再次地稱下去。

她知道的僅是,若說以前,是為了演戲,如今,卻還是一場戲。

不同的僅在于,以前的戲是為了別人,現在的戲,則是為了自個——為了讓他徹底地放過她。

此刻,她並不去瞧他,只是把裙裾從鄧公公的手里拉出︰

「罷了,該干什麼就干什麼,皇上今日的火氣大,給皇上的甜點就改為降火的涼茶吧。」

「茗奴果然是關心朕的,既然茗奴覺得這膳點可用,那就都用些,朕只有看到茗奴用下去了,朕才放心讓他們拔營趕路。」

「是。」果然若她求了,罰的,便只是她。

看了一眼那餐桌,幸好,他是用了將近一半的,她稍稍松口氣,不料這松氣的神態落進他的眸底,只听得他又淡淡吩咐道︰

「這些膳點,都冷了,吩咐膳房,重新準備一桌一樣的,立刻送上來給采女用。」

「是。」趴在地上的鄧公公大大松了一口氣,放開拽住的裙裾,撫平了褶皺,再屁顛顛地退下。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立刻就讓宮人撤下膳點,另準備了一桌更豐盛的上來。

其實,有時候人真的最要不得心軟,就像現在這樣。

對鄧公公起了惻隱之心,對不起的便是自個的胃。

不過,吃就吃,吃飽這一頓,還指不定,要挨餓到什麼時候呢。

她坐到餐桌旁,雖然姿態不如西陵夙的優雅,吃得倒是挺快的,很快就把餐桌上大部分的菜肴用完,因為真的是餓了。

可,最後,到那碗湯時,明顯,她已撐不下更多的東西。

但,西陵夙卻在這時,悠悠地睨向她︰

「茗奴,這可是膳房重新熬制的高湯,若這回還是熬得火候不夠,朕會繼續罰他們。」

既是高湯,必是要經過幾個時辰的細煨慢炖,這麼快端得上來,又怎稱得上重新呢?

湯還是一樣的湯,不過是敬湯不喝喝罰湯罷了。

「你——」奕茗略抬起臉,要將慍怒化為波瀾不驚,其實真的是件很困難的事,但她發現,她的修養已經變得越來越好,「皇上的心意,嬪妾自會慢慢品嘗。」

這份慢慢品嘗的代價,就是她強自撐了,把那湯喝下,終究,原本平坦的月復部微微鼓起,她整個胃都難受地快要吐出來一樣。

可,西陵夙竟是吩咐立刻拔營,她原本以為,他又會讓她駕馬,但,這一次,許是格外的憐憫,西陵夙竟是容她和他一起坐在帝輦內,繼續趕路。

但,當胃翻山倒海般難耐時,坐在馬車里,無疑更是種折磨,因為馬車的透氣不如駕馬,再加上車 轆急趕路時,顛簸得也不必駕馬好多少,是以,哪怕她暗中點了益于胃消化的穴位,才捱了半柱香的功夫,終還是惡心得要吐出來。

偏偏這時,西陵夙意興闌珊地瞧著她,唇邊還帶著一抹笑意。

她雖不去看他,可這份表情卻不知是自個有意,還是他故意為之,終是闖進了她眼角的余光中。

可,現在,她沒有力氣去計較這些,手用力地捂住月復部,卻是越來越撐不住。

「求朕,朕考慮讓馬車停一下。」他微微笑著說出這句話。

她抿了下唇,似是下定了某個決心,揚起臉來,燦若桃李地一笑︰

「是嗎?」

她的容顏經過細心雕琢,本就是極美,再加在未晞谷一年的沉澱,恢復了原先的出塵氣質,眼下,只這一笑,讓西陵夙的眸光微微收緊,倒是有些訕訕地不敢再這麼睨向她。

她慢慢地挪近西陵夙,只眸底再帶了懾人的眸光,然後手捂住月復部︰

「那還請皇上讓我下去車輦吧。」

沒有旁人時,她卻是再不會自稱‘嬪妾’。

而這一語,是溫柔的,是她對他久違的溫柔。

也是這樣的溫柔,讓他靠近,捏起她的下頷,迫使她凝住他︰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逃不出朕的手心,除非是朕不要你,否則,這一輩子,你都是朕的女人,哪怕,曾經其他男人擁有過你,朕——」

剩下的半句話,他沒有來得及說完,也在這一刻失去了說的必要,旦听得‘哇’地一聲,隨著一個顛簸,奕茗再掌不住,吐了西陵夙滿衣襟的穢物。

敢將穢物吐在帝君身上的女子,她該是坤國的第一人。

敢在吐完穢物後,只做無辜地說出,「早請皇上放我下去,皇上偏是不願,這,也就不能怨我了。」這句話的,她也是第一人。

而,這樣做,哪怕不是帝王,都會對她深惡痛疾吧?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嫌棄也罷,惡心也好,總之,他既然不願放過她,那麼,她也不想再繼續每時每刻擔驚受怕他又來用什麼法子摧殘她。

這一嘔吐的結束,是在西陵夙怒氣沖沖的喝停了車輦,下得輦去,接著,是眉嫵上輦,請她一並下去。

接著,停下儀仗,伺候帝君洗漱干淨用了半個時辰,再拔營上路,待到抵達驛館時,終是比預計的時間晚到了。

但,這一晚,值得慶幸的是,她有自己單獨的一間房,一如下午,她也沒被勒令上馬,而是和眉嫵一起,縮在宮女的車輦內,倒是讓她稍稍休憩了會。

現在,到了晚上,他同樣沒有傳她。

這一晚,眉嫵不用她提及,便識趣地將碧玉簫呈給她,手撫著那簫,一如師父就在身旁一般,于是,再怎樣,她的心境都會復歸平和。

而這樣平和的時間卻是一直充斥著回到帝都的日子。

當天穹降下今年第一場大雪時,西陵夙的御駕終是姍姍回到了帝都。

百官相迎于城外,西陵夙自是當晚要按著慣例宴請群臣。

奕茗則由眉嫵、鄧公公先行送回了帝宮。

後宮女子,對于帝君狩獵帶回一名民間女子,並沒有多少的驚訝,畢竟,那名女子只是被安排在距離乾曌宮較遠的碧水宮中。

帝君回宮的當晚,也沒有翻這位女子的牌。

是以,諸妃皆以為,一名在宮外承恩後,冊封為采女,該只是一時的獵艷心里,做不得帝恩新寵的指向。

只是,這樣的以為,終究在翌日,帝君舉行宮宴時,讓諸位嬪妃愕然的。

由于隔了月余,西陵夙甫回到帝宮,這些嬪妃,自然都早早梳洗打扮了,與宴靜候西陵夙。

誰都沒有發現,新入宮的采女沒有提前到達宴廳,直到西陵夙御駕親臨,瞧著殿里的奼紫嫣紅,眉心一蹙時,鄧公公忙戰戰兢兢上前,聲音縱然輕,卻還是讓在座的諸妃听得明白︰

「皇上,奴才已讓人去請采女主子了。」

西陵夙不發一言,連薄唇邊素來有的淡笑都斂去不見,直到殿外的回廊上響起銀鈴的清脆聲,諸妃被這銀鈴聲吸引,齊齊瞧去時,旦見,那殿宇外,娉婷地走來一披著大氅的女子,隨著女子進入殿內,褪下大氅,里面竟只著了薄紗,女子的臉被同色的薄紗蒙住,瞧不真切,只那雙眸子是傾世無雙,並且似曾相識。

但,諸妃的目光更多的是被女子的衣裙吸引,裁剪很是新穎,裳裙是分開的,露出縴縴的嬛腰,而嬛腰上垂掛的銀鈴,隨著女子的走動,一晃一晃地搖曳生姿,愈襯出玉肌冰膚來。

難怪,據聞帝君會在狩獵的最後一日,寵幸了這位民間女子,原來卻是會些手段的。

胥貴姬冷冷瞧著,唇邊自然是不屑的。

安貴姬倒是沒有多打量這名采女,只是若有所思。

言婕妤一直盯著采女,試圖從中分辨出些什麼來,可顯然一無所獲,最後干脆回轉目光,只凝向西陵夙。

範容華依舊強怯懦著,兀自低了臉,容色靜好。

諸妃中,唯有一人的神情在見到采女時最為怪異,眼楮睜得大大的,只死死盯著那采女,最後終是忍不住站了起來,徑直步到殿中,伸手便解開了那蒙面的輕薄面紗︰

「是你!」

驚愕喚出這句話的,正是德妃玲瓏……

作者題外話︰好了,回宮,斗吧,掐吧,冷宮七夜,就此慢慢拉開帷幕。

上章是重口味,但,西陵夙如果不怒,那他真的就是鄧公公第二了,奕茗本來就不要做他的女人,她只想逃,難道還要柔柔弱弱地任他欺負,其實,奕茗的性格是任性的,不可否認的,還有……你們體會下,我都說穿了,太強迫癥了哇。張愛玲說過一句經典的話,不知道各位有沒有印象,關于性和愛的,而某雪借鑒了那句話,寫了上面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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