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的涼了,正是一個好秋。
如今的張小花早已把蓮花鏢局的拳譜都看完,那些個刀譜、劍譜卻一個都沒有看,曾經有次張小虎在幫他還完最後一本拳譜後,順手拿了一本劍譜,等到書館管事登記時候,張小虎才記起自己只是懇求曲三爺借閱書館的拳譜,忐忑的看著管事登記,誰知道人家根本就沒多問,只是詫異這次怎麼才僅僅借一本而已,這才讓張小虎松口氣。
不過,張小花好像沒有學習劍譜的資質,前後翻了不下十遍,就是看不懂里面的內容,倒是讓他奇怪不已,這字也是認識的,劍的招式自己也看的明白,可就偏偏不懂,沒有辦法記下,于是只好丟到一邊。
從此張小虎也就不再到書館借書了,這倒是讓那忙碌的管事感覺很是詫異,閑暇的日子反倒讓他萬分的不適應。
而張小花則把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跟李錦風學習上了,只在傍晚才閉目回憶自己的拳法。
這天,張小花坐在炕上,無聊的翻看李錦風帶給他的一些典籍,正讀得有趣之時,張小虎推門進來。
張小花高興的說:「二哥,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張小虎笑得有些勉強,說:「今天在習武館練了一上午的拳法,有些累,另外……」
說到這里,語氣有些遲疑。
張小花見二哥不往下說,也是很奇怪,說:「怎麼了?二哥,武館有什麼事情嗎?」
張小虎低頭想了想,說:「是這樣的,小花,明天武館準備要教我內功心法,所以今天讓我早點回來休息一下,做好明天的準備工作。」
張小花一听,樂了,差點從炕上蹦下來,說:「太好了,二哥,想不到武館這麼快就準備教你內功了,真是恭喜你喲,我還以為怎麼也得過幾年才會呢。哈哈哈,等你學會了,再來教我,我也能學內功心法了,讓于倫他羨慕我吧,我是超人小花~」
還沒等張小花高興完,突然他就想到了張小虎剛進屋時的表情,立時,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似乎有問題。
果然,張小虎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喜悅。
張小花不解的問:「二哥,怎麼回事啊,估計是你不能教我吧。」
張小虎肯定的點點頭,說:「嗯,是的,小花,今天曲三爺跟我說準備明天教我內功心法的事情,我就問他,我學會了是否能教你。可是曲三爺卻說,這內功心法是蓮花鏢局的不傳之密,只有是蓮花鏢局的人,得到特別的許可才可以修煉的,別看習武館這麼多人都在學習,能讓曲三爺同意學習內功心法的,還是寥寥無幾。呵呵,你不知道,小花,曲三爺也會拉幫結派,非要暗示我要加入他們的陣營,這鏢局是誰的,有什麼派別我還都不知道呢,跟誰不是啊,我當然是樂意答應啦,人家說背靠大樹能乘涼,我也不至于傻得不接這個橄欖枝。」
張小花一臉的失落,癟著嘴說:「什麼破不傳之秘,竟然如此的保密,要不,二哥,你偷偷教我,我誰都不說。好不好?」
張小虎苦笑著說:「如是如此簡單就好了,曲三爺又說,內功心法不比拳法和刀法等武功,內功的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有修煉到很深刻的境界,才能有資格去教授別人,我要是剛剛修煉就去教你,那說實在話就是害你,真正的會走火入魔。而等我修煉有成,再教你,估計你那時早就有別的機緣了吧。我想曲三爺說的也是很有道理的,你說呢?小花。」
張小花一攤手,說:「二哥,這個我怎麼知道呢,我又沒修煉過內功,唉,算了,不教就不教了,我也不稀罕這什麼破內功,我自己的拳法都還沒學會呢,等我把拳法練的跟你那麼精通再說吧。」
張小虎倒是有些不相信,追問說:「你真的不再纏著我讓我教你了?」
張小花嘻嘻一笑,說:「算了,真的算了,不過,你修煉的一些心得,還是要告訴我的,好不好?」
張小虎模模下巴說:「這個嗎,好像曲三爺沒有提過,應該可以吧。」
張小花鼓掌道:「就這麼說定了,我倒是要看看,以後我能學到什麼內功,到底是你學的好,還是我學的好。」
張小虎心里一酸,說:「嗯,當然是你的好,我有感預感的。」
其實,曲三爺還有一些話,張小虎並沒有告訴張小花,張小花的右手已經廢掉,不僅僅是不能干重活,拎重物,而且手掌上的經脈或許已經被毀掉,沒有通,哪里是完整的內功?也就是說張小花可能什麼內功都無法修煉的。
于是,每日間張小虎在屋里除了有時打打拳法,更多的時間則是盤膝坐在炕上,五心朝天,眼觀鼻,鼻觀心的修習內功,旁邊的張小花看著二哥這個樣子又是好奇又是好笑,難道這個泥菩薩的樣子就是修煉內功?真是奇怪至極的,不過,他知道張小虎也是初學乍練,就是問了也說不清楚,就閉了嘴,在旁邊小心的看了,唯恐發出聲響,驚擾二哥。
其實,這修煉內力講究的就是一個靜,在自己的體內由靜方能生動,從而產生內力,一般初學者都是用專門的靜室來練習的。張小虎在習武館的時候也都是用靜室的,回到屋里,明知不太適合修習內力,但他是刻苦慣了的人,一刻都不得閑,拳法沒有進步的余地,自然就朝內功心法努力了,當然,屋里只是他一個人倒也無妨,只是有了旁人,卻也端是危險的。好在張小花有傷在身,不太好動彈,也知道不能打擾二哥的,這才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這天,張小虎去了武館習武,留下張小花在屋,正坐在炕上無聊,有人敲門,等人進來,正是李錦風李先生。
李錦風笑嘻嘻的進屋,手里還拿了些書籍,他這段時間自己忙于功課,也是許久沒來,先是問問張小花的傷勢,听說已經大好,心里也是高興,然後又跟張小花聊聊上次留下的書籍,而張小花也是讀的很認真,心中存了不少的疑問,于是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很是熱鬧,有些問題甚至引起兩人的激烈辯解。
兩人正說間,又有人敲門,張小花甚是奇怪,自己二哥這屋,基本沒人來的,怎麼今日就有兩人敲門?他揚聲說到:「進來吧。」
可是,門並沒有開,人也沒有進來,張小花更是奇怪,這是誰呢?再次喊:「屋里有人,進來吧。」
人依舊沒進來。
李錦風看看張小花,走到門前,開了門,看到外面有個年輕的女子站在那里,就拱手施禮說:「這位姑娘,請問找誰?」
那女子奇怪的說:「我是不是找錯了,這間屋子是張小虎住的嗎?」
李錦風見狀趕緊說:「姑娘找到沒錯,這就是張小虎住的屋子,不過他暫時不在。」
「哦,這樣啊。」那女子神情一松,說:「那他弟弟張小花在不在呢?我是浣溪山莊的人,過來看看他。」
李錦風听了,說:「在呢,張小花正坐在炕上,他有傷在身,大夫交代最近是關鍵時期,盡量不下炕,所以沒有出來,您請進吧。」
那女子說:「剛才說話的人就是張小花?」
李錦風奇怪道:「是啊,就是他讓您進來的,難道您沒听他說過話?」
女子說:「聲音好像不太對呀。」
說完,李錦風請那女子進屋,女子進屋後,張小花看清楚是誰,極為高興,喊著:「秋桐姐姐,你怎麼來了。」
說著,就要從炕上蹦下來。
秋桐緊行幾步,按住他的肩膀,說:「張小花,別下炕,你的朋友不是說大夫不讓你動的嘛,快坐下吧。」
張小花快樂的說:「沒關系的,秋桐姐姐,早幾日就在炕下玩的,只不過被大夫看到,說這是最後一段時間,要千萬小心,莫踫了骨頭前功盡棄,這才讓我守著這個炕,其實都是沒事的,你看。」
說完,就要輪輪胳膊,那李錦風見了,趕緊跑過來,按住了,說:「別逞強了,能過幾天在耍吧。」
張小花見兩人關心自己,也就呵呵笑了,重新坐回了炕上,對秋桐說:「秋桐姐姐,這是我的啟蒙先生,叫李錦風。」
秋桐又是奇怪,道:「啟蒙先生?」
李錦風紅著臉說:「秋桐姑娘,別听張小花瞎說,我只是跟他一同來平陽城的學子罷了,跟他和他哥哥一見如故,最近見他受傷,這才過來看看。」
隨後,就把自己教張小花認字的事情簡單的說了,最後說:「也沒什麼的,小花很是聰明,我也是舉手之勞,稱不上什麼啟蒙先生的。」
秋桐听了,也是高興,說:「你教小花認字,自然就是啟蒙的先生,這個名份是當定的,不過,你當他是弟弟,他叫你李大哥,也是未嘗不可呀。對了,張小花,你居然能寫字了,可真是厲害,等傷勢好了,可要寫給姐姐看喲。」
張小花一听,就要起身,說:「我是用左手寫字的,秋桐姐姐,現在就能給你寫。」
秋桐一听,這才恍然,居然是用左手呀。
連忙說:「不用,不用這麼著急,等以後吧。」
可張小花有了顯擺的機會,就像是有好玩的東西,淨想著跟別人分享,非要現在就寫,于是李錦風就把筆墨放到炕上,結果張小花寫的幾個字,真得如李錦風夸獎般的好,讓秋桐很是替張小花高興,一個勁兒得夸贊他。
張小花笑的就更高興了。
問過了近況,秋桐才說明來意:「幾個月前曲三叔派人到莊主那里說你在鏢局受了傷,要住在鏢局養傷,我就想跟莊主說讓你回莊子養,這鏢局都是大老爺們兒,那懂得照顧你呀,可莊主說你怎麼也算是鏢局過去的人,況且你的親哥哥在這里,若是讓你到山莊養著,你哥哥也是很掛念的,反倒不好,這才沒讓我來接你。而接下來,我又有些事情去了南方一趟,最近才剛回來,見你依舊未回山莊,今日正好趁著有事情到平陽城,就來看看你,既然傷勢大好,左右也不差這幾天干脆在鏢局養得徹底好了再回吧。」
張小花不好意思的說:「秋桐姐姐,還有莊主姐姐,你們對我真好,我才在山莊剛做了一個月,就停了,還躺在這里養傷,山莊的活兒都耽擱了吧,真是對不住你們的。」
秋桐笑著說:「無妨的,我們都當你是可愛的小弟弟,雖然莊主還沒見過你,不過她可是個心腸軟的好人,你這麼小小年紀就出來,這會兒還受了傷,她怎麼能怪你呢?況且,那劉二在你受傷後的一個月就回來了,你也並無耽擱莊中的事情啊。」
「啊?」張小花驚叫:「劉二回來了,那……那我還能回山莊嗎?你們不會不要我了吧。」
秋桐笑道:「不會的,小花,曲三叔已經跟莊主說好的,讓你以後就呆在浣溪山莊啦,哪里都不用去的,再說山莊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劉二的事情你不做了,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嘛,莊主斷斷不會不要你的。」
听了這話,張小花才拍拍胸脯說:「好險,受了傷,再沒人要我,那可虧大發了。僥幸,僥幸。」
秋桐看了一眼李錦風,說:「也虧了你這個李大哥,其實如今的你已不比以前了,能識文斷字,還會寫這樣的好字,其實到哪里都是可以生活的,當然在莊子里,有莊主的庇護,當然比外面強很多,莊主如果知道你能識字,肯定也是萬分高興的。所以,你還得好好的謝謝你這個啟蒙先生呀。」
張小花正色道:「秋桐姐姐說的極是,李大哥對的好,我真是沒話說,只是我無法報答,只有等以後了。」
李錦風推月兌說:「小花不必如此,能教你學習,也是滿足了我好為人師的yu望,能在別人面前耍耍當先生的威風,也是你給我的機會,我也不謝你,你也不謝我,報答二字以後更是休提的。」
秋桐看看李錦風,感覺這人說的倒是有些意思,不像平日所見的酸俗之人。
然後,對張小花說:「小花,這幾個月不見,你的聲音怎麼就變了呢、以前有些細聲細氣,現在則是有些沙啞和低沉,不是這個傷勢還有體內的內傷沒有治療好吧。」
張小花一愣,抬頭仔細的發聲「咦咦啊啊~」,納悶地說:「沒什麼變化呀,秋桐姐。」
秋桐一笑,說:「要是沒有變,剛才我在屋外怎麼都沒有听出來?」
張小花撓撓頭說:「醫館的大夫沒說有內傷的,听余得宜說,他的內力並沒有沖入我的經脈,只是傷了拳頭。」
這時,李錦風插嘴說:「這個,秋桐姑娘,年輕人在十幾歲的時候,都會變聲的,以前的可以叫做童聲,很是尖銳,小花現在正在變聲,有些沙啞,等過了這段時間,聲音就定型,說話就沒有以前那樣的可以高亢,不過,小花的聲音听起來還很不錯,蠻有磁性的。」
秋桐笑道:「李先生還真是學識淵博,這些東西都知道。」
李錦風有些臉發紅,謙虛道:「這些都是書上說的,我只是稍微涉獵,結合實際就知道了,不敢居功。」
秋桐看他這樣子,對他的印象愈發的好了。
隨後,秋桐又問:「小花,你這傷大概什麼時候能好,我算算時間,等下次我來平陽城辦事,把你一並接回去得了。」
張小花想想說:「其實,現在就可以回的,不過,估計鏢局的大夫不會答應,我覺得十天左右應該沒有問題的。」
秋桐听了,很爽利的說:「那好,過十天我就過來接你吧,反正莊子有不少的事情要來平陽城,就算我不來,也派個其他人來。」
李錦風卻說:「秋桐姑娘,小花的傷勢也不定到時就好,不如等他好了,我跟他二哥一起把他送過去吧,也省得你老是惦記過來接的事情了。」
秋桐听了覺得有理,就說:「也好,過十天,我要是能來,就過來接,不行你們就把小花送過去吧,去看看山莊的環境,你們也放心小花吧。」
說完,又說了一會兒的話,秋桐這才告辭回去,張小花死活要下炕,送到門口,戀戀不舍的看著她拐過走廊。
待秋桐走遠不見,張小花才轉身回屋。
進了屋才發現李錦風並沒有跟著進來,回身一看,這廝依舊呆呆得望著那空無一人的走廊,似乎在想著什麼,張小花喊道:「李大哥,干嘛呢?又踫到熟人了?」
李錦風這才回過身,笑著對張小花說:「哪有什麼熟人?這鏢局上下都是武夫,沒幾個能看得上我這文弱書生,哪能交得到朋友。」
說著,扶著張小花的右手,小心讓他上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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