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山莊的眾人又豈能知道發生在遠處的這些事情,他們興高采烈的談論著剛才的事情,想著石牛的威風,深深感到羨慕,很多人都暗下決心,回到派中要更加的努力,爭取自己以後也有如此威猛的一刻。
只有石牛還是如前般,穩穩的駕車前行,似乎沒有被別人當做偶像的覺悟,也好在這時剛剛經過所謂的大戰,還沒有心思扯了嗓子唱他那拿手的歌曲,否則,剛剛在眾人心中建立的形象,說不定立刻就會倒塌的。
當然,山莊的眾人中,也不都是興高采烈,也不都是心靜如水,唯一不高興的,也就是何天舒了吧。
何天舒在縹緲派的弟子中不能說是特別的出類拔萃,可也算是一個佼佼者,雖說被「發配」到浣溪山莊來中藥田,可他的武功還是擺在那里的,要不怎麼能當隊長?他原本就知道自己跟石牛是有差距的,只是差距的多少還是不自知的,如今看來,自己跟人家打了半天都不分勝負,而且看起來好像還有余力的,可石牛呢,跟人家的老大比試,只一掌就把對方震飛,負傷吐血,如今看來,自己跟石牛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看來自己以前還真是夜郎自大了。
今後,自己的路還要走很遠呀。
這里面,還有一個跟眾人不是很相同的,一個非主流,那就是沒心沒肺的張小花,這位仁兄本就不怎麼系統的學過武功,自然不知道其中的艱險,特別是當他看到石牛把那強人一掌打飛,似乎想到了自己以前的遭遇,當即就沒了興趣,于是在別人討論的時候,他已經無聲的拿起了書籍,自顧自的看起來。
甚至對于何天舒的妄自菲薄也是沒有注意的。
劫道的事情,就如河中的浪花,一翻就不見了,很快就僅僅成為眾人飯後的笑料,甚至就在下個小鎮,有縹緲派弟子接應的時候,也僅僅是當做一個消遣提了提。
不過,說著無心听者有意,這個小鎮中縹緲派的弟子藍東卻是一個細心的人物,他听了後就感覺不是很對,浣溪山莊的人不清楚,那很正常,他們畢竟是外地來的,自己在這里經營數年,怎麼就沒听說過有什麼劫道的山賊?而且還是無功不一般的那種?
他的心里面立刻就打起了小九九,不過,這些心思他是不能明著跟歐燕她們說的,畢竟人家已經斷言,這就是一群蠢賊,況且,也保不齊就在自己不注意的時間出了這麼一群山賊呢?
他所能做的,就是趕緊把自己的想法寫了紙條,趕緊上報自己的領導,讓他們來做決斷,而且他也相信,只要自己的領導看到關于歐莊主的消息,立刻就會上報派內的高層,必定不敢耽擱。
等這個消息傳出之後,他才稍稍放了心,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個機會,向鷗莊主或者是石牛等人,說明一下,好提高警惕。
只不過,當他把這些情況跟歐燕等人說時,還真沒出乎他的預料,歐燕和石牛並沒有當做回事,只有秦大娘稍稍皺皺眉頭,想說些什麼,可看看歐燕堅定的眼神,也就閉了嘴,她知道,歐燕是一心想去回春谷的,這時說什麼她都不太會相信。
不過,話再說回來,這歐燕去回春谷,有誰會知道呢?
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他們又有什麼理由來阻止呢?
他們難道是吃飽了撐的??
藍東見自己的話沒有引起重視,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在歐燕她離開的時候,提出派弟子送上一程,不過,也被拒絕,因為小鎮的縹緲派弟子本就不多,武功也是一般弟子的水平,只有這個藍東倒是如何天舒一般,但也不能長久的離開小鎮,除非他去護送還有點意義,別的人都是盡盡心意。
歐燕則是以不想影響縹緲派的日常運作為由,拒絕了藍東的好意。
于是一行人,又駕了車馬,一路前行,而那藍東則回了小鎮,依舊自己的日常營生。
直到歐燕她們走後的第二日晚間,縹緲派才有消息傳來,等藍東打開信鴿傳來的紙條,不由的臉色大變,只見上面寫道:「縹緲山莊已派出長老前往支援,接到消息立刻派出手中全部力量,前去保護莊主安全,沿途縹緲派的力量皆以莊主安危為重。」
藍東不由的心中叫苦,這距離歐燕她們離開已經有兩天一夜的時間,誰知道又遇到什麼事情了?他趕緊又把這個情況簡略的寫了,把信鴿放了出去,給下一個小鎮的縹緲派弟子傳出消息,可是,這里早已不是縹緲派的勢力範圍,縹緲派的人力分散的很廣,另外的小鎮離這里也不是一般的遠,能不能趕上這件事情,還是個問題,只有先發了消息再說。
等做完這些事情,藍東立刻召集小鎮中所有的縹緲派弟子,騎了駿馬,沿著歐燕她們的路線,一路追了下去。
歐燕一行人辭別藍東等縹緲派的弟子,還是按照計劃的路線,馬不停蹄的繼續前行,只是經過了打劫的鬧劇,他們也是越發警惕,遇到一些疑似的地方,都是先派人打探後才通過的,這樣,幾天過去,也沒有再出現什麼意外,于是眾人懸著的心也就漸漸的放下。
其實就他們而言,這江湖中的劫殺真的不算什麼,石牛和秦大娘,哪個不是從血雨腥風中走過的?只是這次明顯的人手不夠,也還要保護歐燕,所以做什麼事情都要三思而後行,不敢出任何的紕漏。
如此又前行了三天,這日傍晚,夕陽西下,暮靄沉沉,眼見著又是到了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看看地圖,離下一個集鎮還遠,想必今夜是要露宿野外了,于是秦大娘趕緊就吩咐石牛一路走來,好生找個能歇腳的地方。
等到天色漸漸黑下來,馬車終于走到一條小河旁邊,河邊是個寬敞的空地,正好能搭了帳篷,于是眾人就停了馬車,把一應事物從車上拿下來,準備夜間在此露宿。
雖然扎營、埋鍋等事情,跟張小花並沒有太大關系,不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張小花跟大家也很和睦,怎麼會不去幫忙呢?別的不說,這力氣張小花可是一大把的,幫助眾位男女弟子搬東西,扎帳篷等,忙前忙後,讓大家越發的喜歡這個勤快的孩子,等眾人忙完,天色已經黑透,一干人各有分工,一眾男弟子四周警戒去了,女弟子和一些山莊的人生活做飯,倒只剩下張小花一個人無所事事了。
張小花看看離吃飯尚早,就抬眼四處觀望,見不遠處有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是個小樹林,心里一動,不如趁這個時間,到樹林中撿些柴火,一並把今日的功課給做了。
想著,張小花就起身,準備往外走,剛走幾步,就听到有人叫他,回頭一看,原來是秋桐,旁邊還有歐燕和秦大娘。
張小花趕緊停了腳步,笑著向她們施禮,分別問候了,秋桐才問:「張小花,你好像要出去?」
張小花笑著說:「我看這離吃飯的時間還早,就想去那邊的樹林中找些柴火回來,等晚間好用的。」
秋桐說:「真是個乖孩子,還知道去拾柴火呀。」
張小花連忙謙虛道:「沒什麼的,秋桐姐姐,這個我在家時常做的。」
這時,歐燕問道:「拾完柴火,是不是還要練些功夫?」
張小花一愣,問道:「歐姐姐,你怎麼知道的?」
歐燕笑道:「你這一路行來,每天早上和晚上都出去找地方練功夫,怎麼會瞞得過我們的耳目?不過,張小花,你還真的是出乎我們的意料,勤奮的很,而且听何天舒還說,你每天都是看書的,我借你的書籍,你已經看了不少呀。」
張小花臉上有些發紅,不好意思的說:「歐姐姐,我也是沒辦法,就學了一點七零八碎的拳法,還怕練不好,只有自己偷偷的打拳,還有那個劍招,也是渝老教授的,不讓別人知道,我也是怕自己忘記,只好避著旁人的。」
歐燕「撲哧」一笑,說:「我可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很欣賞你的勤奮。渝老的劍法,我自然是知道一二的,你盡管練,還跟以前一樣就是,別人其實也沒怎麼偷看你的,看你如此向武,等這件事完了,我向哥哥進言,看你是否有好的機緣吧。」
歐燕的哥哥是誰?那可是縹緲派的大幫主呀,隨便一句話,就能圓了張小花的夢想,這時的張小花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楞在那里了。
秋桐見張小花那個傻樣,小聲說:「張小花,你還不快謝謝小姐?」
張小花如夢初醒,一臉的興奮,歡喜道:「謝謝歐姐姐,若我有機緣,一定好好的練武。」
歐燕說:「張小花,你不必高興太早,我只說說,能不能成,還是要看你自己呀。」
張小花說:「有這個機會就行了,歐姐姐,我一定會盡量爭取的。哦,對了,還有件事情,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的。」
歐燕奇道:「還有什麼事情?說吧。」
張小花訕訕的說:「那個,您借我的書籍,何隊長也想看看,您看行嗎?」
歐燕樂了,說:「沒關系,何天舒也不是外人,藥劑堂的人想學學種植之術,只要他不外傳就是了,對了,也不要損壞了我的書,否則可就不讓他看了。」
張小花這才放下心來,自從何天舒送了他小劍後,他就一直想找個機會跟歐燕說何天舒看書的事情,可這一路走來,也沒有太好的機會,今日總是時完了心意,內心不由一陣的輕松,古人雲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余欺也。
這時,一個好听的聲音響起:「張小花,你的右手恢復的如何了?拿劍還行嗎?」
張小花感激的看著秦大娘說:「秦大姐,謝謝您的關心,還好了,現在恢復的很快,已經能握住劍了,只是還不靈活。」
秦大娘道:「手指不靈活還真是習劍的一大缺憾,你好好的練才好,也要注意適度,不要太過勞累,傷了手指,可是不妙的。」
張小花笑著說:「我知道的,一直都做恢復性的練習,等感覺疼了,就立刻停下。」
四人又說了幾句,張小花這才告辭出去,不過,剛走幾步,歐燕又再後面叮囑幾句:「張小花,不要走的太遠,練完早點回來,今天晚上可能有暴風雨。」
張小花聞言,抬頭望天,果然,天上陰沉沉的,平日燦若珍珠的星辰,渺無影蹤,就連圓月,也是不見的。
張小花笑著說:「知道了,歐姐姐,我練完就回的,還等著吃飯呢。」
說完,沖她們三人揮揮手,一個人向那片黑暗的地方走去。
等張小花走到那地方之後,才發現,並不是一片樹林,而是一座不大的山丘,柴火是拾不了的,可並不耽擱他練拳。
于是,張小花先是拿出心愛的小劍,將拿劍招輕松的練習一遍,這劍招經過許多日的修煉,如今更是精進,比之第一次拿著小劍就把竹子捅出來個大洞不同,這段時間張小花主要練習對小劍力道的控制,如今這勁道則是控制的很是精妙,力道大時,能很輕易的將眼前東西,比如石頭或者大樹,刺出很大的洞,力道小時,則能在相同的速度下,輕輕在點擊大樹,僅僅留下輕微的一個小點,這,也算是張小花在劍招練習熟練之後,自己琢磨的一點小技巧吧。
歐燕說的沒錯,等張小花剛把自己的北斗神拳練習九遍,那熟悉的涼流游遍自己的全身,那滴滴雨點就「 里啪啦」地滴落下來,今日的功課既然完畢,張小花自然也就不再多呆,快步跑回營地,可剛跑一半,他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由停了下來,任由雨點愈發密集的滴在自己的身上,可是等他靜下心仔細听時,除了前方山莊篝火旁,大家急促的腳步,還有眾人喊著「下雨了,收衣服「的叫聲外,似乎沒有別的動靜,雨點滴落的啪嗒聲,或是沉悶或是清脆,掩飾了世間其它的動作。
雨勢愈發的大,張小花也不敢多停留,趕緊沖回營地。
而在他剛才練拳的小山丘上,一個身穿夜行衣,臉上蒙著頭套的人,悄然探出腦袋,冷漠的看著他的背影,然後要看看滴雨的夜空,滿意的笑笑,一俯身,施展輕功遠去了。
張小花跑進營地,正是一派的雞飛狗跳,這雨下得太過迅速,雖說眾人已經有所準備,可依舊被暴雨搞了個手忙腳亂,等眾人七手八腳把東西都收拾停當,那大雨已經是如流水般潑落下來。
張小花是跟何天舒一個帳篷的,等他進來時,何天舒早就把東西都收拾好了,笑著說:「又去練拳了?淋了個落湯。」
然後,隨手遞了個干毛巾給他,張小花笑著接了,道:「練拳的時候還剛開始下,這雨是幫他們收拾東西澆的。」
然後,張小花用干毛巾將頭上的雨水擦干,這才想起來,說:「剛才我見到莊主了,她說同意你看她的書,不過,不能外傳,也不能把書弄壞了。」
何天舒說:「那我的感謝你了,小花。」
張小花倒是奇怪,說:「這種事情你自己跟莊主說不一樣嗎?干嘛還要我替你說?你天天都能見到的,我這都耽擱了好幾天,今日才看到莊主。」
何天舒尷尬地說:「這個嘛,你還小,不太懂的,歐莊主畢竟是浣溪山莊的莊主,而我則是縹緲派藥劑堂的弟子,貿然提起,恐怕不妥的。」
張小花似乎明白的點頭,然後想起什麼似地,說:「對了,還要謝謝何隊長在莊主面前的美言呢,莊主說等這件事情回去,找機會跟歐幫主說說,讓我學習武功呢。」
「啊?真的?」何天舒好像也不太相信似地,反問道:「莊主真的這麼跟你說?」
「是啊!」張小花也高興的點點頭。
何天舒笑道:「我說你的,不過都是實事求是的事情,你能得到莊主的青睞,那是你的機緣,以後找到機會一定要好好的報答莊主的。」
張小花道:「那是,我肯定會的,莊主就像我姐姐一樣,我一定會報答的。」
何天舒又說:「不過,練武是要靠機緣,你身體現在還沒好,就算是練武,也未必有成,要心里有準備;而且,縹緲派中想你這般勤奮的弟子也多的很,你不過是在浣溪山莊罷了,跟馬景他們比著,顯得很是刻苦,以後還要多加努力啊。」
張小花臉色一整,說道:「我知道的,何隊長,你們對我都很好,我一定會努力練武的。」
何天舒笑了,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如你般熱血,好好干,我看好你喲~」
隨後,他又皺了眉頭說:「這雨下得如此大,咱們的營地還是靠了河邊,半夜不會有什麼危險吧,我得去找石牛他們商量一下。張小花,你早點休息吧。」
正說間,突然,在帳篷外面,那嘩啦嘩啦的雨聲中,似乎又傳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何天舒和張小花警覺的相互看了一眼,同時向帳篷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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