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虎真的是背負了很沉重的思想包袱。
在縹緲派的這段時間,他的處境很是艱難,很多正派的弟子,認為他是靠裙帶關系拜入縹緲派的,對他不冷不淡,甚至惡語相加;而附炎趨勢之輩則削尖了腦袋想找他走關系,讓他厭惡之極,可就算是討厭,但畢竟自己是剛剛加入縹緲派,實在不知道別人都是什麼來歷,也是不敢隨便得罪的。
于是他在縹緲派的日子很是艱難,閉門,也是無奈之舉。
而這些為人處世,人際關系方面的艱難,對于張小虎來說,還僅僅是一個側面,關鍵是溫文海把他帶入縹緲派後,就不理不問,任其自生自滅,先前還見過幾面,求了《莽牛勁》給張小花,後來就疏遠見面,就算是見了,也閉口不談武功修煉的事情,這讓張小虎很是費解,模不到師父的想法。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的過去。
直到今天,看到張小花在擂台上,大發神威,跟縹緲派的弟子斗得是旗鼓相當,張小虎心中的五味瓶可真正的被推翻了!
張小虎一直都以為,自己際遇好,天資比弟弟好,在習武的道路上領先了他很大的一截,可今天一看,自己錯了,錯得很是離譜,自己的弟弟早就跑到前頭,遠遠的把自己甩在後面,他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要說是嫉妒,許是有點,可這畢竟是自己嫡親的幼弟,他的進步看到張小虎的眼中,主要的還是吃驚之余的顧命自憐,想想自己的處境,想想自己停滯不前的武功,他似乎感到一種窒息,是的,就像是一個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喘不過起來。
張小虎極不喜歡這種感覺,為了發泄自己的郁悶,他回到小院,就閉了門,埋頭苦練,苦練他最拿手的**拳,只有在他連續自己如若指掌的**拳時,他才有些許的自信,來安慰他有些受傷的心。
而這受傷的緣由,張小虎從心底不得不承認,真的,真的不是因為看到自己的弟弟武功比自己強,是因為,他自己從心底里,覺得,自己的武功太低,自己的品貌平常,自己的出身卑微,自己,實在是拿不出能讓那人看得上眼的東西,如此這樣,自己又怎能吸引別人的目光?
張小虎越是這麼想,越是心里酸楚,而心里越是酸楚,手上就更停不下來,直到張小花敲門叫他,他才停下來,滿身都是汗,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
張小虎的理由很牽強,也很實際。
讓張小花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若是一般的武功,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傳授給二哥的,可自己所學,除了北斗神拳,其它武功都是縹緲派的,歐大幫主說得很明白,不能傳授其他人,只能自己修煉,而自己在擂台上所依仗的,除了縹緲步,就是北斗神拳,還有就是自己兩臂的千斤之力。
這些對于張小虎來說,都是不可復制的,北斗神拳並不是克敵制勝的關鍵,而且也不是張小虎願意學的,他寧願練習自己的**拳。
張小花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安慰自己的二哥。
想想也是如此,張小花只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哪里有很多的閱歷來供年長的二哥參考?
于是兄弟二人只有默默的喝茶水。
張小花實在是很想告訴二哥他又闖入演武大會第二關的消息,可這個喜人的消息現在說出來,不過是再次打擊他的自尊,這時的張小花只好做個悶葫蘆了。
正喝茶間,張小虎突然看到張小花用右手靈巧的拿起茶杯,不禁心里一顫,有些抖聲問道:「小花,你的右手?」
張小花一愣,看著自己捏著茶杯的手,恍然,笑著說:「二哥,對了,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怎麼來看你,我都忘記告訴你了,我的手上個月的時候,基本上都好了,你看我現在的樣子。」
說著,靈活的動了動自己的手,又說:「完全好了,根本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對了,今天還跟一個雛鷹堂的弟子對了一拳,沒任何問題。」
張小虎听了,心里萬分高興,剛才的郁悶不知道是因為打拳發泄出來了,還是听到張小花手好的消息,被驅散了。他嘴里連聲說好,心里總算是落下了最大的一塊石頭!
當年听蓮花鏢局醫館的大夫說張小花的右手以後可能就會廢掉,他的心中一直都有個巨大的疙瘩,不知道若是家中的爹娘知道這個消息,心里會有多難過,自己又該怎麼面對他們,現在好了,一切都煙消雲散,這漆黑的夜空,竟然也如此美麗。
驀然,張小虎又是有些愧疚,說道:「小花,你都好了一個月了,二哥才剛看到,唉,是二哥照顧你不周啊。」
若是兩人很久不見,自己沒有注意也就罷了,可張小花月前剛來過,而且這兩天也都是跟自己在一起,自己居然就沒看到,這一點張小虎有些不想原諒自己。
張小花卻擺擺手道:「沒什麼的,二哥,我都長大了,自己能照顧自己的,你現在不正在陌生的環境中,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看你剛才的樣子,很真挺嚇人的,跟你以前在蓮花鏢局的時候,可不太一樣啊,我記得以前你剛學**拳的時候,不是很有自信嘛,拿著這個拳法跟人家保鏢比試,都沒有輸過呀,現在怎麼這麼氣餒呢?」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張小虎听得心里一動,是啊,當年的自己什麼都沒有,沒有師父,沒有門派,只是有人教授簡單的**拳,自己都能學得津津有味,而且,把**拳練習的精通,敢向強者挑戰。而今日呢?自己已經拜入縹緲派的門下,也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師父,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條通天的大道,雖說現在師父什麼都沒有教自己,但就縹緲派的底蘊而言,即便傳授自己的不是什麼神功秘籍,可以一定比**拳或者自己修煉的垃圾內功高明一百倍,自己為一點點的冷落就顧命自憐,怨天尤人,就連自己弟弟的傷勢都沒有注意,這樣的張小虎,還是自己麼?
這樣的心態能修煉到高深的武功麼?
即便是修煉到高深的武功,這樣的自己還能幸福麼?
而且,這樣只考慮自己,不關心旁人,讓人感覺到冷漠的人,能得到某人的芳心嗎?
一連串的捫心自問,讓張小虎的神色不斷變換,直到最後,張小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真的是想通了,武功也好,權勢也好,不過是生活的一部分,親情、友愛更是生活的關鍵,若僅僅是為了武功和權勢,把它們當做是生活的全部,那就失去了生活的樂趣,生活的真諦不外乎享受生活,讓武功,權勢等作為生活的點綴,別人捧也好,貶也好,都不要影響自己坦蕩蕩的胸懷,這有這樣,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生活。
看到張小虎臉上露出微笑,張小花有些詫異,問道:「二哥,想什麼好事呢?怎麼這麼高興呢?」
張小虎還是微笑不語,道:「沒什麼,就是想到你右手好了,我心里的石頭也落了下來,不用在擔心你啦。哎呀,對了,你今天比試的結果如何?不會還是三場平局吧。」
張小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難道二哥還能想到別的結局?」
張小虎嘿嘿的笑了,又問:「那你今天是不準備回浣溪山莊了吧,明天早上一早回去嗎?」
張小花神秘的笑笑說:「你猜的不對喲~」
「哦?」張小虎一愣,抬頭看看天色道:「天色已晚,你現在回去可能有些不合適吧。」
張小花又搖搖頭。
張小虎不解了,說:「難道你明天晚間再回?」
張小花說道:「你再猜!」
張小虎不干了,說道:「你愛說不說的,反正,這是我住的地方,我不用走,有本事你也住下吧。」
張小花嘿嘿,笑道:「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或者,你不相信你最親愛的弟弟,能闖入演武大會的第二關?」
「演武大會的第二關?」張小虎張大了嘴,驚訝的問道:「我真的不知道,而且,你說的是真的?你闖入了第二關?就你的九戰九平?」
張小花嘿嘿了,不好意思的說:「我也不知道別人的成績如何,不過,常領隊跟我說我是進入第二關的最後一名。」
張小虎興奮的說:「就算是最後一名,那也是雛鷹堂的佼佼者呀,小花,你現在真的比我強了!」
這句話說得可是實心實意,絲毫沒有讓張小花感到剛才那般的郁悶味道。
接著,張小花又把常領隊講的演武大會的第二關跟張小虎一五一十的說了,听完,張小虎閉門想了一會兒,道:「小花,估計這第二關可就沒第一關那麼好過了,且不說進入第二關的弟子都是出類拔萃,每一個的修為都比你高,而且,兩柱香的時間,足夠他們用不同的招式來進攻你,試探你,別忘了,這些弟子哪一個沒有絕招?不像第一關,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再說,這第二關只有淘汰制,沒有平局,看來你在第一關百試不爽的縮頭戰術,是不靈啦。」
張小花倒也不氣惱,說道:「我本就不如他們,這點我可是從來都承認的,能進第二關,也算僥幸,總算能在縹緲派多呆一段時間,跟你在一起,也是挺好的。」
張小虎把茶杯放下,撇嘴道:「你不過是想到第二關看看別人的水平如何罷了,何必拉上我?你若是想看我,雖是來就是,縹緲山莊的大門只要你有浣溪山莊的腰牌,並不阻擋你呀?可不比藥劑堂的,還要有堂主的令牌!」
「唉喲!」張小花想起什麼,一拍自己的額頭。
「怎麼了?」張小虎很是奇怪。
張小花從懷里拿出從何天舒那里拿來的令牌,解釋道:「我從何隊長那里要了令牌,還準備今天晚上去騷擾他呢。不成踫到你這個樣子,看這個時辰,去那里可就太晚了。」
「還想去藥劑堂啊。」張小虎不解道:「那里就是草藥味大,也不見什麼好的,干嘛想去那里?」
「我覺得在藥劑堂里能有更多的氣感。」張小花毫不隱瞞。
「氣感?在藥劑堂?」張小虎更是不解,說道:「調息練氣在哪里都是一樣的,只要是安靜的環境就行吧?」
張小花也是撓頭,道:「誰知道呢,反正我覺得每個地方都不同。」
張小虎搖頭道:「是你的心境不同吧!」
這話說的頗有哲理,不過,張小花沒考慮那麼多,因為他確實是體會到不同的天地元氣。
張小虎見弟弟不言語,以為自己說得沒錯,畢竟是少年心性,剛剛接觸內功心法,哪里就能一如既往的一個心境?
兄弟二人又聊一會兒,這才準備休息。
張小虎不放心的問:「小花,你腋下還疼嗎?」
張小花拍拍自己的身體道:「沒事兒,早就好了。」
張小虎才放了心。
進了屋,張小虎本來還像依前日,兄弟二人抵足而臥,可是張小花想了想說道;「二哥,我還是住別屋吧,晚間我想調息練功,你看可好?」
張小虎欣然道:「好的,那你別修煉的太晚,明日還有比試。」
張小花點頭答應。
各自回了屋,張小花盤膝而坐,五心朝天,運起心經功法,開始引氣入體,等張小花的感知放出,這才發現,張小虎住所這里的天地元氣果然沒有藥劑堂那邊的多,但也比浣溪山莊的藥田那里多了點,正是應了張小花所言,每個地方的天地元氣都是不同的。
很明顯,縹緲山莊的天地元氣比浣溪山莊要濃郁一點。
一夜的修煉很快就過去了,等再次天亮,張小花檢查了一下經脈內的真元,還是沒有太明顯的變化,不過,這也沒有出乎張小花的預料。
來到屋外,兄弟兩人皆是精神很好,張小虎也徹底甩掉了昨日的頹廢,讓人感覺好像是跟昨日換了一個人似地。
張小花也是徹底的放下了心。
張小花問道:「二哥,今日你還陪我去比試嗎?」
張小虎拍拍他的肩膀道:「當然去的,為什麼不呢?」
張小花高興的笑了。
兄弟二人一同來到雛鷹堂,那廣場上的擂台並沒有少,台下的弟子也沒有少,只不過,很多的弟子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笑容,相互在說著什麼,看了這第二關的比試,很多人都沒有什麼太多的心理負擔,並不是像第一關似地,比試的成績關系到自己是否進階。
張小花和張小虎來到前幾天比試的擂台旁,沒過多少時間,就見常領隊笑眯眯的走過來,跟擂台下的眾位弟子打著招呼,然後,又掏出幾個號牌,分發給進入第二關的弟子。
等張小花拿到令牌,不由得一愣,拉住常領隊的袖子問道:「常領隊,是不是發錯了?我怎麼還是二百五十號?」
常領隊看看這個很不好听的數字,笑著說:「沒有錯的,你的九戰九平就得了九分,在二百五十名弟子中,排在最後一名,你不拿這個號牌,誰拿呀?」
張小花無奈的看著這個已經陪了自己三天的號牌,使勁兒在身上蹭蹭,揣在懷里。然後問道:「常領隊,那我在哪里比試?還在咱們這個擂台嗎?」
常領隊搖搖頭,說:「不是啦,這第二關是淘汰制,並不固定在一個擂台的,你听著有人喊號牌的,喊你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吧。」
張小花點頭。
不多時,第二關的比試就開始了,張小花本以為自己的號牌是最後一個,也會跟第一關一樣,比試會排在最後面,可是剛開始,就有人在叫:「二百五十號,二百五十號,在哪里?」
見張小花沒有反應,張小虎趕緊舉手道:「在這里。」
那邊人叫道:「快了這個擂台,比試馬上就要開始了。」
張小花趕緊跑了過去,大聲問道:「不是最後一個號碼嗎?怎麼現在就開始比試?」
那邊擂台的領隊冷笑道:「這是淘汰制,不是循環制,只是按照號碼一一安排的,避免讓實力差不多的弟子先踫上,像你這種實力稍差的弟子,會先跟實力稍強的弟子比試,先淘汰一些,讓真正厲害的弟子留在最後,爭奪最後的十強!」
「哦,這樣啊。」張小花有些明白了,他的第一關的積分擺在那里,最弱的一個,還能說什麼呢?
那個領隊講完,就指著擂台,對張小花和另外一個弟子說:「上前吧,我去燃香,比試馬上開始。」
那弟子一听,上前兩步,施展輕功,燕子般竄上台去。
張小花卻左看右看,似乎在尋找什麼。
那領隊瞪了他一眼道:「怎麼還不上去?難道想讓我把你扔上去?」
張小花听了,心中大樂,笑著說:「太好了,那就請領隊把我扔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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