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敲門,帶著不高貴不低賤的死亡。但生命沙漏的消逝,並不是結束,而是另一種開始。
他不是死神,只是作為一個刺客就必須殺人。並不輕松的干掉對手,卡斯特羅長舒一口氣,這是今天第二個目標。最近整座城市莫名其妙的的出現了很多陌生人,究竟懷著怎樣的目的不得而知。剛完成刺殺任務的卡斯特羅低著頭急速行走在大街上,身邊時不時閃過幾個黑衣人。對于死亡,卡斯特羅漠視,但並不代表他對生命完全不在乎,他殺人總會給自己找一個理由,以求心安。就像很多人生活中都會保持著一個很小的習慣,不仔細感覺根本不會意識到。
抬頭看了看四周殘破的街景,沒想到自己竟然又再次回到自己童年生活的貧民窟。景色不變,那些記憶中的人早已不知去向。自從瓦戈拉一年前離開了這里,自己再也沒有熟悉的人生活在貧民區。面黃肌瘦,骨瘦如柴,或者對他們來說,活著便是生活最大的意義。卡斯特羅邊走邊看,眼楮有些潮濕地走進這片熟悉的貧民區,因為這里躲藏著今天自己要殺的另一個目標。
這個人曾經殺死過一些無辜的人,也殺過一些罪大惡極的貴族,他是一個流浪漢,卻從未放棄過自己的信仰,他的名字早已經被世人遺忘,無論官方還是民眾都稱他為瘋子,可是他就是死不了,倒也是一件著實頭疼的事。卡斯特羅之所以來殺他,因為他今天又殺了一個人,而官方因為他是精神病從來不管。對這個一個活在世間的人,還是早早死去為好,卡斯特羅心想。
走到他的面前,渾濁布滿血絲的眼楮,干癟的臉上滿是皺眉,發白頭發稀疏,胸前掛著磨損嚴重的十字架,傻呵呵的看著卡斯特羅以及背後的天空。干枯的雙手,指甲縫烏黑,一雙腳上穿著破爛不堪的麻衣鞋,渾然不覺死亡的近在眼前。卡斯特羅沉默不語,沒有動手,內心承受著痛苦的煎熬。殺還是不殺?
同遙望著一輪慘白的月亮,同生活在腳下這片土地,同樣有著一顆真誠向著主的心。弓著腰,駝著背,瞎了眼,瘸了腿,人生就是這樣,各有各的心酸。
蹲子凝視著靠在牆面的老瘋子,卡斯特羅伸手輕輕地替他理順額前凌亂的幾根頭發,又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擦拭著其臉上的污點,隨後又替他整了整衣服。瘋子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動作,很安靜,眼楮一直在傻笑。
當匕首正準備滑過他脖子時,他大叫了一聲,卡斯特羅一愣,只見他從脖子上取出自己的十字架將他遞給卡斯特羅左手里,將他手指收攏,然後無力垂下閉上眼楮,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總以為向往天國是件容易的事,但究竟有多少人下了地獄或留在人間?
「嘶」的一聲,聲音很輕柔。卡斯特羅右手的匕首凌厲地滑過瘋子的脖子,沒給他帶來一絲痛苦。面無表情的站起來,緩緩地走出貧民窟,好像剛才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攥緊十字架的左手輕微地顫抖著,行走的背影孤獨而淒清。
正當卡斯特羅準備抬頭發泄一下情緒,瞥眼瞅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居然往貧民窟離躥去。如果是往常,卡斯特羅不一定會管,因為他可不願引火燒身,但今天心情不好的卡斯特羅決定好好教訓一次這個家伙,便悄悄的跟著這個家伙。一方面好奇他為什麼往貧民窟里躥,因為貧民窟根本不存在什麼東西能讓人提起興趣,要是他敢打那些可憐的小孩的主意,那麼你今天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另一方面,夜晚總是讓人感到神秘莫測,而這個人的身手利索,肯定是有經驗之輩,卡斯特羅心想。
連續轉過好幾個拐角,要不是卡斯特羅熟悉地形估計就追丟了,不遠不近的跟著黑衣人,一方面思索他究竟想做什麼。很快黑衣人停下了腳步,左右四處打量了一番,發現沒人咚咚咚三聲長短不一的敲了敲破門。此時卡斯特羅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屏住呼吸,眼楮盯著黑衣人。
沒一會,門吱呀一聲開了。黑衣人走了進去。這座房子位于貧民窟的西北角,是這個貧民窟保持最完整的一處建築,也即是最好的一處住所。記得以前卡斯特羅問老柏克為什麼不把這里搶下來,老柏克只是恍然的搖了搖頭,並警告自己沒事不要到那里玩。小時候卡斯特羅把老柏克的話當成聖旨來听,絕對不敢絲毫違背。
今天究竟是進還是不進?卡斯特羅心里沒底。決定還是呆在外邊靜靜地等待這個家伙出來,然後捉住他,從他嘴巴撬出點東西,在思考一下要不要進去冒險。小心駛得萬年船。
大致過了一個多小時,此時夜深人靜,黑衣人走了出來。隱約可見送他出來的是一位弓著背的老人。等黑衣人出來之後,門很快就關上了。
卡斯特羅猛地想起老柏克的一句話,「秘密不去管,帶進墳墓便是。」心下警覺不應該淌這趟渾水。繼續跟蹤還是放棄?卡斯特羅很頭疼,有想打消多管閑事的念頭。
「唉。」掏出一枚銅幣,想著要用最簡單有效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有人說,當面對兩個選擇時,拋硬幣總能奏效,並不是因為它給了你想要的答案,而是你在拋在空中的那一秒,你突然希望它是什麼。
查理曼大帝頭像的正面就繼續,帝國徽章帶著王冠的金黃獅子反面放棄。結果是反面,放棄。卡斯特羅得到這個結果緩緩地走出黑暗,準備返回住所。
可剛抬頭不遠處就發現一個人影在望著他,卡斯特羅心里想到什麼時候被發現了,自己居然不知道實在大意。
「閣下是什麼人?」遠處的人影面對著一身黑衣的卡斯特羅警惕地問道。
卡斯特羅拿出佣兵工會的黑領事紅色利劍徽章,變著嗓音沙啞地說,「佣兵工會執行任務,恰巧路過,而你的行為似乎並不是光明正大,我覺得有必要注意注意。不過,現在沒事了,請問閣下我可否離去?」
「可以,希望閣下下次不要那麼多心,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人影冷冷的道,不再理會卡斯特羅,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離聖誕節還有兩天,都柏林的大街上充斥著紅綠白三種顏色的聖誕色,對比貧民窟一成不變,富裕和貧窮就跟敦克爾大撤退一樣狼狽刺痛人心。一路走來,就像是地獄走到了人間,至于天堂則只存在于世人美好的想象之中。不平靜的夜晚,各個角落貌似都有航髒的刺殺或者交易,卡斯特羅也不知道看見多少黑影在夜色的掩飾下匆匆而過,沒有留下姓名。也許,他們之中有很多將會死在今天,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返回都柏林三一學院時,已經凌晨四點半。本來可以回來的更早,只是卡斯特羅選擇一步一步閑庭漫步式走回來,心情不算好也不算差。習慣了將自己的情緒藏在心里而不是流露在臉上,習慣于站在高坡抬頭仰望天空愣愣發呆而不是有心事找一個人來傾訴的卡斯特羅面對著罪惡與道德的錯,就像是一根四處漂泊的蘆葦停到哪里就是哪,只是一個人獨自面對著這類復雜的問題難免有些迷茫與惆悵,甚至徘徊不定。
罪惡與道德的事,誰又能真正的說清楚呢?至少今晚殺得人對卡斯特羅觸動不小。他不是聖人,還沒修煉到將一切都放下,四大皆空的境界,只是一個平凡人,想要活的更好的平凡人,活著有錯,那對于他來說,就是一種罪孽。
凌晨的三一學院就像是一位婉約的女子閉著眼楮感受大自然的美麗,安靜而美好。卡斯特羅走在無人的石子小路,感受著寒冷不鑽入骨髓帶走身體溫暖的倔強,臉上的憂郁神色漸漸舒展開來。
可就在這時,圍牆外躥出的一道黑影,跌進卡斯特羅前面的樹林中,隱約間听見悶哼一聲。卡斯特羅趕緊跑過去,發現對方已經昏死過去,月復部一道狹長的傷口還在不斷滲血,右手手腕骨折並無大礙。生命氣息微弱,心下一緊,恐怕不及時救治會有性命之憂。
卡斯特羅沒有猶豫四處張望一下,發現沒人跟蹤。從身上撕下布條小心包扎了一下,趕緊抱著受傷的人消失在校園內,留給破曉一連串的問號。
或許,行走在黑夜中,總要想想,自己該堅持什麼,放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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