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前多走幾步,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的不真實。」
這是都柏林三一學院的魏瑪圖書館的老館長貝克伯爵曾對卡斯特羅說過的一句話,當時的卡斯特羅被貝克伯爵手中的不真實的世界真理震撼,沒有仔細推敲過這句話,當然也不明白沉醉在浩瀚書海中的貝克伯爵關于這個世界的思考。
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僅限于「要麼活著,要麼死去」的卡斯特羅不懂,這個世界怎麼會有榮耀與貧窮的巨大反差,只知道該死的人沒死,該活著的人卻即將死去。縱然有很多次徘徊在死亡邊緣的經歷,卡斯特羅依然無法做到漠視生命。他時常苦笑,難道自己天生就不是一個冷血的人?
情況似乎不妙。對方仍然用遠程攻擊壓制著卡斯特羅以及他的騎士隊伍的反撲,並沒有真正發動最後的面對面的血搏。很顯然,他們在等待什麼。
肯定是空氣中彌散的淡淡香氣有問題,卡斯特羅料到,卻無計可施。由于躲避黑金脈蛾,他們隨身並沒有攜帶太多的東西,現在急缺能夠救死扶傷的藥品。此時,漸漸發覺身體有些異樣的卡斯特羅知道不能在這樣繼續下去,否則等到藥效發作,只有死路一條。
站在山坡上的帕夫科被一棵粗壯的大樹遮擋住身影,卡斯特羅看不見他的存在。帕夫科並沒有因箭支告罄而心生惱怒,相反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玩味,猶如看著擺上餐桌的美味食物,他只要動下刀叉便可以盡情享用。
微微弓著背的扎本低著頭,緊握他手中的阿拉斯尖刀。這種尖刀,刀身窄而厚實,用精鐵混合一定量的杜爾鋅銅打造而成,鋒利而且不易折斷,唯一的缺點就是它的長度不及史詩大陸劍士使用的傳統長劍珈藍劍。
藥效開始發作。舟車勞頓的米爾塔最先出現全身酥軟的癥狀,全身柔軟如海綿,雙腿無力,差點跌倒。卡斯特羅一把扶起米爾塔,關心問道,沒事?米爾塔笑著答道,沒事沒事。
值得慶幸的是容克家族的守護騎士尚有余力反抗。如果卡斯特羅沒有判斷錯誤的話,他們的騎士信仰應該選修的是家族?忠誠。
在史詩大陸,每個騎士都有他守護的信念,比如麥頓交給卡斯特羅的騎士隊伍中,大多騎士選修的帝國?正義。當然,他們中也有選擇相對冷門的家人?守護,愛情?忠貞,或者自我?榮耀等。卡斯特羅並不是騎士,但劍士或者刺客也有他的信念,比如刺客的兩大主信仰便是黑暗與殺戮,而受到老賊人科爾布特影響的卡斯特羅選擇的是黑暗?懺悔,而不是刺客中最普遍的殺戮?鮮血。由此可見,在史詩大陸無形之中存在著一個所謂的信仰體系。即使實力強大如半神的聖魔導師、聖騎士或者聖劍士,他們也不清楚他們為什麼能從信仰中汲取力量。
戰斗開始。如同餓狼撲進了綿羊群中,綿羊的反抗總顯得有軟弱,甚至可以說是力不從心。面對這種糟糕的情況,卡斯特羅將米爾塔小心的護在身後,深怕她被傷及,眼楮盯著場中的變化。頂級騎士與普通的高階騎士之間的差距巨大,即使呼吸了紫色曼陀羅,他們仍然可以一邊用體內流動的力量封堵滲入他們血液中的奇怪的紫色長線,一邊揮舞他們手中的各提林長劍。史詩大陸的人們並不習慣稱自己體內的力量為斗氣,因為斗氣都是頂級巔峰的騎士或者劍士才能夠使用,故而只是簡單的稱之為力量,來自身體的力量。
麥頓的騎士隊伍雖然經歷過嚴格艱苦的訓練,但是在紫色曼陀羅的藥效下,只有在付出相當代價之後才能重創或者殺死一名偷襲者。故而他們不甘心,但是他們沒有辦法改變這種不利的局面。
偷襲者的衣衫大多在不久前的翻山越嶺中被劃破,但這更激發了他們的血性。手中的刀劍或許刀柄劍柄磨損嚴重,但是刀劍十分鋒銳,泛著森寒的冷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他們下手從不留情,甚至在對方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後,還不忘補上一刀,徹底結束騎士的性命。凶殘而不要命的進攻,很快讓他們戰果豐碩,連容克家族的守護騎士都折損了五十余人。
米爾塔感覺頭腦昏昏沉沉,四周盡是血淋淋的殘肢斷臂,更是令她反胃作嘔,右手搭上她自己的太陽穴,輕輕揉著,緩解這種心靈上的不適,卻始終沒有閉眼。
憤怒在卡斯特羅的心底積聚,漸漸地他的眼楮里多了一絲冰冷無情,如同一只奧林匹亞山脈深處正在捕食的血牙厲齒豹,全身繃緊如弦。這一刻,卡斯特羅有一種想要嗜血的沖動,舌頭下意識的舌忝了舌忝了干燥的嘴唇,手中的匕首緊緊握著,右腳比左腳稍微靠前半步,腳尖點地,身體微微前傾。
誰也不知道此時此刻卡斯特羅的腦海中的世界漸漸地失去了鮮活的色彩,轉換為單純的黑白色。眼神中閃爍著一絲難以名狀的奇妙神采,如同皎潔的月光下那抹璀璨的劍光。如果遠在尼斯天鵝堡戒備奧巴爾神父的胭脂沒有捧著一本《騎士,你可不可以等我?》言情小說監督小伊芙訓練而在這里,她肯定會一眼辨認出卡斯特羅真正地踏入了殺手之境,領悟了奇妙的殺心。一名刺客或許他能夠輕易地殺死跟他同等級的劍士或者騎士,但多數情況是建立在他出其不意的偷襲或者出神入化的刺客技能之上。一名刺客領悟殺心,就懂得他為什麼而殺戮,實力就會產生質變,對自身蘊藏的力量應用更加自如以及對空氣中的氣機更加敏銳。
刺客是黑夜的王者,而殺心正是其撬動黑夜的鑰匙。說到底,殺心只是刺客成為殺手必須經歷的一種奇特的心境,有的刺客甚至無緣無故中便邁了過去,而有的刺客終生尋覓無門,模索一輩子也模不到它的門檻。
靜如臨淵處子。卡斯特羅終于發現這支卑鄙無恥的偷襲者隊伍的首領所在,雙腳在山地上踩踏留下兩個淺淺的坑。
擒賊先擒王。出身貧民的卡斯特羅不忍心拋下甘願以性命保護他的騎士們,別人給他什麼,他就記在心里想著回報,所以他沒有選擇三十六計溜之大吉,不然以他珍惜生命的行事作風,又怎會傻傻地呆在這里坐以待斃呢?他是一個可以共患難同富貴的人,活下去,一個人的榮耀又算得了什麼?
什麼都不算。所以卡斯特羅的決定便是留下來靜等機會。潛行、寸步、剃等,一連串刺客的技能行雲流水般的使用出來。此刻他爆發出他身體全部的潛力,驚鴻一瞬。
容克家族的守護騎士先是微微一愣,而後迅速反應過來,立刻將手中的各提林長劍投擲出去,為卡斯特羅創造機會。
幾十把長劍在卡斯特羅耳畔夾雜著風聲呼嘯而過,卡斯特羅只能听到他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目光死死鎖定臉上一道可惡傷疤的帕夫科。
就是你,必須死!
原本一臉得意的帕夫科心里一驚,久經殺戮死亡的他迅速拔出他的戰刀,眼楮警惕地看著身影有些變幻不定的卡斯特羅。居然是一個刺客,帕夫科沒有料到卡斯特羅竟然不是魔法師,但絕對不敢輕視卡斯特羅,能夠殺死白象牙騎士團團長杜邦?本格蘭,本身就代表著實力。
「叮。」卡斯特羅手中的匕首和帕夫科的戰刀交擊,傳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擦身而過,卡斯特羅隨後右腳在粗壯的大樹上一踏,借力再次反撲帕夫科。
帕夫科側身反手揮刀,將卡斯特羅的匕首阻擋在胸前五厘米的地方,右腿迅速朝著卡斯特羅的月復部一踢。
卡斯特羅的眼楮里沒有一絲感情波動,左腿側踢迎上,右手手中的北海惡鯊匕首如毒蛇吐信,滑向帕夫科的脖頸。
覺察到危險的帕夫科立刻收腿,迅速後撤。
但就在這時卡斯特羅的動作卻出現了一絲凝滯。
「好。」帕夫科心里暗呼道,估計是藥效發作,一個呼吸之間便穩住身形,手中戰刀斜斜一劈。
卡斯特羅的眼楮里完全被冷白的刀光佔據,瞳孔驟然一縮,不退反進,身子微微向右傾倒,不顧生死,撞進帕夫科的懷中,手中的匕首毫無阻礙的刺進了他的心髒。而他也付出了代價,帕夫科的戰刀深深的劈進了他的左邊肩膀,鮮血淋灕。如果不是他的右手匕首格擋了一下,估計整個左臂都可能被卸下。
帕夫科滿臉的不可置信,但死亡很快降臨,瞳孔漸漸渙散。
一切發生的太快,而帕夫科的那群手下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機會就在眼前。卡斯特羅手中的匕首墜落在地,右手捂著傷口,不敢停留半秒急速往容克家族的守護騎士陣營躥去。
米爾塔感覺一分一秒都那麼緩慢,當她看到卡斯特羅硬生生的挨了一刀,立刻驚得兩手捂著嘴巴。你干嘛這麼拼命?你不能死啊。
容克家族的守護騎士很快有十來個騎士沖了出去,接應卡斯特羅回到陣營中來。當然,一路上他們對卡斯特羅不理不睬甚至三番五次讓他吃閉門羹,但這次不要命的刺殺,卡斯特羅以行動贏得了他們的尊敬。他們的心中頓時涌起無限的豪情。
「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