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要麼忙著生,要麼忙著死,這大概就是只有少數人真正活著的原因。
埃克拉農犧牲在戰場上,這名曾綽號「金槍人」的大叔倒下之後,羅杰動了真怒,一只手擰斷一名聖事裁決廳的王牌裁決者的脖子,並將剩余的兩份戰爭魔法卷軸全部夾雜到敵人的尸體中,送進了最後一台登雲梯內,順利將之引爆。
火光照亮了夜幕。
克倫斯堡西門被黑麥花軍團收復,而北門的艾斯林大軍主力漸漸退卻到克倫斯堡的西北角軍營之中。因為那里有一條山溪流過,並且有一個地勢較為平坦的山腰。至于,另一部分則被安置在東北角,與主力遙遙呼應,構成一條鎖鏈,封住黑麥花軍團北逃的路線。當然,黑麥花軍團可以選擇南下,但毫無疑問,南下一旦進入拜佔奧帝國北部重鎮迪亞茲城堡的範圍,勢必會引動本尼篤托波提切利領導的聖索菲亞軍團。
聖索菲亞軍團在拜佔奧帝國排名第六,當然由于以撒軍團的覆滅,它現在的排位又上升了一位,以黑麥花軍團現在的實力去招惹對方,無異于自取滅亡。但如若黑麥花軍團能夠勝利取得克倫斯堡守衛戰的勝利,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或許,對上它可以不用輸的那麼慘。
實際上,這場克倫斯堡的絞殺。敵我雙方的傷亡比例相當,尼特丁五千士兵的陣亡給黑麥花軍團帶來了迄今為止,最為嚴重的傷亡事件之一。不過,現在尼特丁已經死了,拉澤格爾面對的是,如何鼓舞黑麥花軍團的士兵,提高士氣。這場戰斗勝的並不輕松,如若不是憑借著信息傳遞迅速的優勢,比奧拉齊亞阿萊特部隊提前趕到克倫斯堡西門,要麼結果可想而知。
在夜晚的黑麥花軍團高層會議上,拉澤格爾並沒有重罰守衛西門的其余將士,而是按照後來戰斗中的表現,該賞就賞,該罰就罰,因此不少人不僅沒有受罰,反而得到了獎賞。麥頓大人的脾氣火爆,鑒于拉澤格爾是暫代軍團長沒有當場發火,但誰都看出來守衛西門的幾名隊長,肯定少不了他的責罰。畢竟,麥頓大人曾在黑麥花軍團會議上表過態,克倫斯堡絕不會在他的手上淪陷。既然出現問題,麥頓大人主動請罰,俸薪從一百五十愷撒金幣直接降到僅僅一枚金幣的地步。
一片嘩然。
克林頓與阿塔修勸說了幾句,希第達爾與夏爾米也紛紛說道,這事,問題並不能全怪他。麥頓大人回復道,尼特丁已經死了,難道我們可以將所有罪責退給一個死人嗎?死者已矣,我會按照黑麥花軍團對待死者的方法,好好安葬他。隨即,麥頓大人劃了一個倒三角形的手勢,願逝者安息。拉澤格爾點頭答應了麥頓大人的自罰,他也自降了自己一半的俸薪,並說道,麥頓大人有錯,我也有錯。
隨後,黑麥花軍團紛紛自我檢討,在這場戰斗中自己的錯誤。尤其是光頭羅杰更是半跪下祈求奧丁所部「剔骨刀」的原諒,沉浸在悲痛中的戈特里布起身在拉澤格爾之前扶起了他,說道,男兒戰死,對埃克拉農而言,是一種榮幸,羅杰閣下無須自責,以免埃克拉農走的不安心。
麥頓大人在听到埃克拉農犧牲了,原本悲傷的臉上更顯得頹喪。這才是真正的戰場,沒有絲毫的慈悲可言,好好的人,好像眨眼後,就再也看不見了。希第達爾輕輕扶著夏爾米,後者遞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克林頓與阿塔修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悲傷。
曾經的戰友倒下了,下一個會是誰?
戰場上說不清死亡與傷悲。
「我們可以不畏懼誰,但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無知幼稚地敬畏誰,哪怕眾神已經消逝。」
巴別多勒克和善的說道,並沒有因為瓊森道格拉斯的死而對卡斯特羅產生任何敵意。卡斯特羅一臉驚訝,眼珠轉動著,他實在弄不懂這位面對著他的一頭黑發的男子到底想要做什麼。巴別多勒克就像他制作的光滑無暇的魔法晶壁上流動的魔法符咒,難以捉模難以理解。一個怪人?
「伙子,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哼,」巴別多勒克雙手的動作眼花繚亂,在卡斯特羅眼中都是一連串的殘影。
站在他身後的迪馬利亞警惕地盯著巴別多勒克,他心中隱約意識到即便他踏入了光輝騎士的境界,也未必能奈何他。上次的真理結界,涉及的恐怕不僅僅只是魔法或者奧術,因為連他都無法打破的結界,在史詩大陸,恐怕只有教皇、瑪雅神廟布置下的庇護圈或奧林匹亞山脈深處的被縛的普羅米修斯魔法陣,因為它們涉及的不僅僅是規則,甚至是至高法則。
「怎麼不信?」巴別多勒克眉毛一動。卡斯特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面前,發自肺腑的敬畏遠比狂熱不顧一切的崇拜更令人獲得別人的好感。
迪馬利亞緊握浴血而歌,槍頭對準的自然不是在黑暗邊緣發呆的骷髏戰將風月。而風月漆黑的頭顱內只有一團火苗在跳躍燃燒著,似乎永不熄滅,沉默如他,大概在思考一個令史詩大陸博學者都糾結的問題,「我是誰?」實際上,巴別多勒克告訴過他,只是風月並不相信,他在尋找一個答案,一個自己的答案。
「我是一個活在過去的人,對現在並不在意。回去吧,等你弄懂潘洛斯的階梯,你可以來找我。」巴別多勒克難得在忙碌中伸出右手,向後擺了一下,示意卡斯特羅與迪馬利亞離去。那是一支令所有貴族名媛們都妒忌的手,如頂級的羊脂玉,溫潤***。
至于潘洛斯的階梯,卡斯特羅並沒有太多的印象,依稀記得在魏瑪圖書館的藏書《人類通史》中提到了這個人所說的一句話,全部人類的歷史都徘徊在權力與殺戮的怪圈之中,永不疲休。
反正肯定是一個瘋子。
卡斯特羅與迪馬利亞一前一後離開巴別多勒克的黑屋,心中感慨道。
殊不知巴別多勒克對卡斯特羅這只可憐蟲的評價又多了三個字。
真可悲。
兩個月以後。
卡斯特羅終于穩住了布里翁城堡的大局,這意味著他登上了布里翁城堡城主之位,並初步掌控了這座異端異教徒心中的「天堂」。布里翁城堡的另兩位長老赫特福德與萊布尼頓費西米同樣獲得了令他們倍感滿意的結果。總體而言,這場陰謀令他們徹底翻身,成為布里翁城堡的真正主人之一。不過,他們心中也明白,誰也不會把卡斯特羅當成玩偶或傀儡來對待,他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本來身居高位的卡斯特羅應該公務繁忙,但他很幸運地找到了一只「替罪的羔羊」——斯坦貝,代他處理布里翁城堡各類頭疼的事務。有效地放權,讓下屬去做他們能力範圍以內的事情,這是都柏林城主奧勒里大人曾送贈的《領導科學》一書中,提及的一條非常有用的原則。卡斯特羅無疑沒有辱沒這本書。事務能將人活活累死,人想要解月兌,只有依賴人。天生懷疑論的卡斯特羅只能這麼做,提升自身實力也是刻不容緩的要事。
尤其奧丁少爺在听說巴別多勒克的恐怖實力後,拉著阿卡奧斯悍不畏死地闖進黑屋後,再也沒出來。卡斯特羅進去驗證了一下兩人生死時,發現兩人已然走火入魔,不可救藥後,果斷地每日多送了兩份飯菜進去,並且將黑屋列為了禁區。很難想象,奧丁少爺出來之時,這個世界會不會多了一個瘋子。
卡斯特羅明白奧丁少爺在里面絕對會受益匪淺,究竟出來後,實力如何,那就看他造化了。但不巧的是,奧丁少爺在進去之前,被卡斯特羅狠狠修理了一番,並且進去時,喊了一句,「我一定會回來的。」如若奧丁少爺實力暴漲,那麼這個平日里人人可欺的「貴族少爺」會不會褪下他貴族的外衣,成為魔法怪人,很難說。在卡斯特羅看來,奧丁的那句,無疑是戰斗宣言,不過,他所要與之戰斗的是拜佔奧教廷與拜佔奧帝國,沒有實力,不行。
傻子之所以為傻子,在于他的不可理喻,更重要他不是瘋子。瘋子並不等同于傻子,因為傻子會為一個目標瘋狂訓練而不發瘋。卡斯特羅無疑屬于這類人。
001秒。
對于殺手而言,可以將匕首插進目標的胸膛;對于魔法師而言,可以吟唱完最後一句魔法咒文;對于卡斯特羅,這一點點的時間實在是太過短暫。魔武雙修的他對時間的把握必須精確到這一息之間。
迦勒火蛇。中級火系魔法,釋放所需感知95HM,可以輕易將一個人燒的尸骨無存。卡斯特羅在釋放出這個魔法後,急速抽出匕首,緊隨著呼嘯而去的迦勒火蛇,他必須在三秒之內,完成對迦勒火蛇的解析分離,否則迦勒火蛇的余威可以將牆壁輕松摧毀,從而埋葬卡斯特羅。所以有幾次訓練時,奧丁少爺躲在一旁觀看都遭殃,難免不冷不熱的嘲諷道,「灰頭土臉的卡斯特羅再次以他的親身經歷向我們證明了魔法要比單純的力量強大,請大家熱烈鼓掌」或揶揄道,「可憐的卡斯特羅,再次淪為大灰貓,丟盡了他身為人的最後一點形象。」不過,卡斯特羅不以為意地說道,「成功,來自99的汗水。」奧丁少爺不屑地反駁道,「別告訴我最後的1是可惡的靈感。」
卡斯特羅微微一笑,「如你所願。」奧丁少爺微愣。
「堅持。」卡斯特羅答道,「因為我們不是天才,所以成功更多的來自堅持。尊敬的奧丁少爺,您說對嗎?」
奧丁少爺豎起一根中指朝下,答道,「矯情」
卡斯特羅哈哈大笑。難怪帝都巴黎頓的另一位奧托家族的哈依尼諾少爺想和這個世界談談,這大概是貴族與平民之間的代溝吧。
訓練完畢。房間完好無損。卡斯特羅大口喘著氣,虛月兌地躺在地上,感受著體內的力量緩緩恢復。時間不可以掌控,也即時間不會靜止,這是奧術世界的幾條不可動搖的規則之一。卡斯特羅自然做不到,所以他盡可能地將感知發揮到極致,提高他分離魔法的效率。微操,這是每個踏入魔導士或殺手境界都必須掌握的技巧。尤其卡斯特羅現在的感知是相當的靈敏,今天幫助他在239秒剝離迦勒火蛇的魔法元素。要知道中系魔法包含著的魔法元素組合相當復雜,稍有不慎,迦勒火蛇便會失控。
簡單的復雜,復雜的簡單,這是一個矛盾的世界。
克倫斯堡。
雙方的交戰「打鬧」,各有勝負。黑麥花軍團在暫代軍團長拉澤格爾閉門不出的命令下,並沒有發生與敵人的大規模的接觸作戰。麥頓大人打趣道,這是兩個頑童在掐架。而克林頓子爵風趣多了,這真像貴族式的**,**永遠在後頭呢。不少黑麥花軍團的將愕然地看著他,克林頓子爵朝著他們平靜地笑了笑,嘀咕了一句,去他娘的狗屎貴族。
這一刻,黑麥花軍團才開始融為一體。
兩個月的時間,克倫斯堡也發生了許多事。最令人意外的恐怕是諾曼夫羊王朝派出了以巴赫洛夫腓力斯為首的軍事觀察團抵達了克倫斯堡。天主知道這支觀察團如何通過大半個拜佔奧帝國的東部,還剩十幾名騎士來到這里。黑麥花軍團的士兵甚至差點把他們當成奸細,直接滅了,幸好,麥頓大人巡樓時及時趕到,避免了這一幕悲劇的發生。
聖棺騎士巴赫洛夫腓力斯準備向軍團長卡斯特羅發送葉卡琳娜女皇的一封書信,卻被告知卡斯特羅正在執行秘密行動,暫時無法接待他。他只好呆在克倫斯堡等待卡斯特羅歸來。
拉澤格爾歡迎他們來到克倫斯堡,並將腓力斯的情況迅速反應給卡斯特羅。卡斯特羅的回復,叫他慢慢等。所以,現在的這支軍事觀察團駐扎在克倫斯堡城內,並沒有離去。
最近另外一件令黑麥花軍團震驚的事件莫過于克倫斯堡發生了多起虐殺強-奸平民婦女事件,造成了極大的恐慌。多次調查無果的情況下,拉澤格爾只好任命挺身而出的樹葉男希第達爾負責此事。希第達爾不愧是大山里出來的優秀獵人,沒有忘記他的看家絕技。經過幾晚的蹲點埋伏,希第達爾當真逮住了凶手,但沒料到他竟然是黑麥花軍團的一名普通士兵,平時一點都不起眼。人不可貌相。事實出乎意料,希第達爾便去請教拉澤格爾如何處理。拉澤格爾皺了皺眉,思考了半天,按照克倫斯堡的法律處死。希第達爾微微驚訝,不過仍然照辦,他明白這名犯下大錯的黑麥花軍團的杰佛森難逃被當眾絞死的命運了。為此,麥頓大人親自向拉澤格爾詢問理由,拉澤格爾抬起頭,看了一眼麥頓大人,說道,我們現在身在克倫斯堡,入鄉隨俗吧。麥頓大人無奈,也不好繼續追究,畢竟杰佛森確實犯下了大錯,殺死了七名平民。
杰佛森死了後,這件事並沒有因此平息,克倫斯堡居民的評價毀譽參半。黑麥花軍團想要在此立足,很顯然問題依然嚴峻。
埃克拉農的死,對于黑麥花軍團的「剔骨刀」而言,是一個無法接受的事實。這群綽號「最深沉的戰士」可都是重情重義之人。對于他們而言,別人扯斷了他一根頭發,他非狠狠揍別人一頓才行。痛定思痛。兩個月來,戈特里布與其下屬們就如何黑掉艾斯林大軍可謂是絞盡腦汁,不過直到目前,剔骨刀仍舊沒有成功。這無疑嚴重刺激這群剔骨刀的將士們,戈特里布因此三天兩頭的召開專門會議進行研究。
「別看這只是一只的蚊子,但是我告訴你它的用處可大了。」被提拔為行政事務助理的羅伊斯身體瘦弱,全身籠罩在寬大的煉金術士服中。戴著一副白手套的他手指心地捏著一只灰黑色的蚊蟲,從眾人眼前晃過,語氣頓了頓。
還沒等他繼續說話,戈特里布一腳便踹中了他的,說道,「有屁快放大爺,我心情不好。」
「二哥,」迅速站起的羅伊斯拍了拍上的灰塵,諂媚道,「您先等我醞釀一下情緒啊。要知道這可是我花了一年的時間細心探究生物界的奧妙,由此發現的一項巨大的科研成果。更重要的是,它完全綠色無污染無公害咳咳,口誤口誤,是無毒,無毒。」
身材壯實的克魯尼走到他的身邊,一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說道,「快說」克魯尼吃過羅伊斯的大虧,上次偷吃了他煉制的一些極品藥物,好幾天嘴巴腫成香腸似地,哼哼,這下給他逮到機會了。
戈特里布看著羅伊斯,揮手示意克魯尼放了他。奧丁少爺走後,他是奧丁所部當之無愧的「二哥」,當然,老大的稱號,他是搶不來的。
「好的好的。」羅伊斯趕緊沖著戈特里布頻頻點頭,轉而嚴肅的說道,「但這種蚊子攜帶一種病菌,人畜感染之後,會出現全身發熱長痘痘,而後月復痛胃潰瘍,更重要一些當然是死翹翹。」
「額,」戈特里布听了,停頓了一下,這跟以前使用的投毒伎倆沒太大區別,「敵人會察覺到嗎?」
「不會。」羅伊斯自信而肯定地答道,「因為它攜帶的病菌含有的毒素太過微量,根本無法檢測出來。」在煉金術士領域中,羅伊斯有著絕對的發言權。
「那就好。」戈特里布贊許道。現在可不管效果如何,只要能對艾斯林大軍造成一點困擾,而對己方沒有太大壞處,任何方法,他都毫不猶豫的去嘗試一下。
隨即,戈特里布的軍營內一片爭吵,差點為此掀翻了桌子。最後,戈特里布拍著桌子,指名道姓,點了羅伊斯、克魯尼、肯撒丁、加里納利、波爾瓦克等陪同他一起。至于,其他人只敢在心底悄悄月復謗一番,又沒自己的份。
夜深後,戈特里布與幾名今晚行動的士兵,在埃克拉農的遺像前,敬了他一杯酒。戈特里布微微低著頭,神色堅毅卻閃著一抹悲傷,將酒灑在腳下的土地,緬懷過去。
兄弟,我們一定給你報仇
代號「瘧疾」的行動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