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半天一夜後,估計前方的散修已經得到消息開始著手布置伏擊,雲辰她們開始往回走,已經逐漸適應了山道起伏的馬匹,再跑起來顯得輕快了不少,一路上那幾個還在山道上游弋的「山民」見她們突然回來了,雖然依舊不敢抬頭迎視,卻掩飾不了他們側臉上隱現的那一抹錯愕。
折返上左邊的官道後,雖然兩邊依然高樹參天,不過不但路平坦了不少,路上上來往于兩國之間的商旅行人也逐漸多了起來,看著他們望向她們有驚鴻一瞥的驚艷,再到一種沉溺的凝視,雲容盡管心里再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雲辰的眼光犀利,那幾個講究‘非禮勿視’的山民,怕真是散修提前散布出來的眼線。
既然是官道,就少不了城鎮集市,也就有酒樓客棧,這讓大手大腳把銀子撒光了的雲靜萬分後悔,有銀子花不出去時候她煩,有地方花錢卻又沒銀子的時候,她更痛苦。
聞著酒樓里飄出來的飯菜香味,雲靜使勁的咽下自己的口水,然後又縱馬趕上雲辰,拉著專心趕路的他使勁的搖,「心辰哥…」後面的話,已經不需要雲靜說,雲辰也懂,靜兒嘴饞了。
「死丫頭,現在什麼狀況,你還想著吃。」雲容在身後忿道。
雲辰給了雲靜一個歉意的笑容,「靜兒,忍一忍,等到了大點的州城,我去弄點銀子。」
雲靜連連點頭,她可是知道,狄雲辰養父狄方海名下的錢莊商行遍布西南四國,雲辰去弄點銀子花花,還不是小事一樁。只是雲辰心里清楚,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離家七年多的他就是站在狄方海的面前,怕是他一時半會兒也不敢相認,更何況外面這些商行管事,哪能隨便把銀子給他,他這不過是給雲靜一個盼頭罷了。
一路上她們晝夜兼行,偶爾小棲喂馬,再踫到大點的城鎮,她們基本上是繞行而過,雲靜再沒有胡鬧著讓雲辰去弄銀子,從雲辰雲容她們逐漸變得凝重起來的臉上,她知道,怕是真有散修要打劫他們了。
五天來雖然沒有遭遇到什麼襲擾,但是連雲靜都看出來了,她們已經被一些可疑的人尾隨盯上了,若非雲辰數次阻止,雲靜早已拔劍相向了。
但是她們的坦途也就到此結束了,遙望東南方有著高大城牆的中都城,一行六人不得不在下午時分向西南折向密林山道,現在她們離天宗只有兩天的路程,用雲容的話說,如果馬兒吃的消,一天一夜就能趕到。
從新走進人跡罕至的密林山道,陰森的感覺讓時刻提放的她們更加壓抑,就連只要醒著嘴巴就閑不住的雲靜,也緊張的緊抿雙唇。
轉眼間天色已暗,天空的月色透過枝椏的縫隙,灑下一個個冷幽的模糊光斑,起伏不定的山道在黑暗中似乎永遠沒有盡頭,除了偶爾蟲鳴和夜鶯的鳴叫聲,整個山道顯得靜悄悄的,胯下馬兒的呼哧聲在這一刻顯得異常清晰刺耳。
在一道山坡下,領頭的雲辰突然停了下來,不用雲辰提醒,雲容她們也察覺到了異常,因為她們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听到蟲鳴鳥叫聲了,如果這片山林里不是藏有恐怖的野獸,就是藏了人。
雲辰不動,他身後的幾女也不敢擅動。
大約半刻鐘,一陣「窸窣」的聲音中,一群二十余個黑衣蒙面的人從山道旁的密林中鑽了出來,不同于那種江洋大盜,他們統一的佩劍,露在面巾外的那雙眼楮,流露著激動,忐忑和期許,甚至還有幾個人還在氣喘吁吁,顯然是幾天前雲辰的突然變道,把他們折騰的不輕。
雲容她們驟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略帶顫栗的右手已經下意識的緊握上了劍柄,這將是她們第一次面對同為修士的敵人,即將展開的殊死搏殺,而且對方人數多出她們幾倍,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沒有人說話,散修也是修士,那些打劫的口頭禪是萬萬不好意思說出口的,雙方以一種絕對沉寂的方式對視著。
「鏘!」的一聲,一個黑衣人上前一步,拔劍向著雲辰的方向手腕一抖,一聲清脆的劍鳴聲中,一道淺紅色的劍氣向著領頭的雲辰瞬發而至,雲辰在對方劍鋒遙指他時,已經翻身而起,落到了雲靜的身前馬背上。
劍氣不是向著雲辰發射的,而是向著他身下的馬。這一道劍氣雖然擊中了馬的頭部,但是並沒要立刻要了馬兒的性命,馬兒痛苦的長嘶幾聲,驚起飛鳥陣陣,跪倒在地哀號著兀自掙扎。
所謂的下馬威,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你們知道我們是誰,你們的師門長輩也交代過,遇上我們會發生什麼,所以我不想廢話,丟下你背上的動東西乘早滾蛋!」感覺到了從雲辰她們背後隱約傳來的陣陣馬蹄聲,領頭的黑衣人直接向著她們亮明了自己的實力——一個能隔著二十米距離發劍氣傷人的劍師,這在宗門內,至少是十一層以上的心法修為,也就是說,比雲雪還要強一些。
感應著他們身上遠遠傳來的元氣波動,雲辰立刻知道這群人都是煉氣化元的散修,連忙揮手阻止了緊張的雲容雲靜她們下馬拔劍,果斷的解下袋子丟在了地上,望著二十米外山坡上的黑衣人淡淡一笑︰「我從來不喜歡廢話!」
「心辰哥!」雲靜不干了,從來只有她搶人家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別人搶她的東西了?就連雲容雲雪也是詫異的望著雲辰,她們實在想不到一向果決的雲辰,為何變得如此‘軟弱’!
「現在下馬,滾到林子里去。」黑衣人見對方很識相,再次命令道。
但是這次雲辰沒有繼續‘軟弱’,而是玩味道︰「我這個人很懶,不習慣靠兩條腿走路,而且不論是回宗門還是去天宗,都那麼遠!」
剛剛還忿忿不平的雲靜一听差點笑出來了,她心辰哥用這種調調說話的時候,就代表著他又在算計人了。
「不留下馬,難道被搶了之後還想去求援麼?」一個很稚女敕的聲音在黑衣人群中響去,這個明顯比雲辰她們還要小一點,還是個半大孩子的散修,擅自出聲立刻換來了領頭黑衣人一道凌厲的目光。
「這個主意不錯!」雲辰依然淡然自若。
「休要多言,你們下還是不下。」領頭的黑衣人回頭過來,再次威脅道。
「如果你們想跟我們火拼一場,下不下馬有區別麼?」一場狹路相逢的打劫,硬生生的被雲辰變成了談判。如果雲辰願意雙手奉上元晶,這群散修是不會妄動干戈的,因為他們清楚,一旦開啟戰斗,面對宗派出來的杰出門人弟子,縱然他們人數佔優最終獲勝,但那也是慘勝。
這群散修在宗派破落消散,或者被逐出師門後,依然孜孜不倦的修煉為的是什麼?說大了是為了他日復興宗派或者學有所成後一鳴驚人揚眉吐氣,說小了還不是為了元氣入體後,那比凡人多活的幾十年壽命,所以如果能以最小的代價獲取元晶,沒有人願意再去拼命。
雲辰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了,這讓雲容雲曦暗自著急起來,她們萬沒有想到,繞了這麼遠的路,還是被人前後夾擊了,而且如果搶劫的散修們前後一起動手,山道兩邊雖然不是懸崖峭壁,但也是密集的荊棘叢林,在這漆黑的夜里,在習慣了晝伏夜出的散修面前,她們能逃月兌的希望實在渺茫。
著急的還有雲辰對面山坡上的一群散修,散修雖然經常聯合起來打劫宗派的弟子門人,但是散修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也劃分為不同的勢力,這要是雲辰她們不願意交出元晶,大家一言不合拔劍相向戰在一起,後趕來的散修自然也會拔劍相助,完事了大家平分戰果。
現在的問題是沒有打起來,雲辰願意主動放棄元晶,不勞而獲的東西,對散修來說,自然是先到先得,現在不管後面追來的是不是同樣听到消息趕來的散修,山坡上領頭的黑衣人,也決然不願把到手的東西與人平分,或者再生事端。他向左一揮手,他身後的二十余人瞬時站到了山道左邊的樹林邊,留下了右邊的大塊空地,向著雲辰一行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雲辰,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真的要放棄元晶嗎?」雲容依然不甘心,那是白澤元晶啊,整個雲城宗,只有掌教和歐陽金鳳手里的是上品玄兵,其他各峰首座長老,手里的玄兵甚至連白澤劍都不如,如何讓她們甘心放棄。
「很簡單的選擇,要命還是要元晶?」雲辰向著雲容攤了攤手,意思說你給我說個主意?
「我都要!」雲靜怒視著山坡上的強盜,若非雲辰接過了她手里的韁繩,此刻怕是騎馬沖殺上去了,不就是一個劍師麼,得瑟什麼。
「你們走還是不走?」山坡上領頭的黑衣散修,見她們又相互起了爭執,深怕夜長夢多,再次催促道。
雲辰回頭看了一眼,在山道的轉角處突然騎馬沖出了一群十幾個人,同樣的一群黑衣蒙面,他們在看到雲辰一行以及前方山坡上一群人影模糊的‘同行’後,猛然勒馬頓住。
雲辰嘴角勾起一個邪異的微笑,這群從兩天前就尾隨著她們的人,沒想到已經壯大到十幾個人的地步了。他拍了拍手,騎馬帶著雲容她們讓到了右邊,讓兩方散修能更加清晰一點的看清彼此。
在他們的中間,是一條獸皮縫制的皮袋,那里面隱約傳出的元氣波動,無疑告訴著他們,這里面裝的是整整一袋元晶。
雲辰見他們並沒有相互招呼,頓時心里有了主意,他騎在馬上向著前後兩方拱了拱手,「各位好漢,幾百顆元晶我已經丟這兒了,怎麼分配是你們的事,我上官雲聰只想求個全身而退,諸位,來日方長!」
幾女詫異,不明白雲辰為什麼要自稱上官雲聰。雲辰哪有時間管她們想什麼,說完打馬帶頭向著前方山坡緩跑而去,雲容她們見狀,只好跟上。
山坡上的黑衣散修,此刻已經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到對面那群不期而至的散修身上了,哪里還有心思在意這群一嚇唬就乖乖交出元晶的宗門弟子,所以他們讓雲辰一行很順利的跑出了這前後夾擊的山道。
雲辰小心翼翼的跟他們一擦身而過,就帶著雲容她們打馬狂奔,那模樣在一群散修眼里,就跟嚇破了膽子一樣。
一口氣跑出兩里三路後,雲辰突然勒馬拉著雲靜跳下,對身後一臉頹敗的雲容她們說道,「栓好馬,回去!」
「回去干什麼?」一路上雲容已經被雲辰時而出爾反爾折騰的雲里霧里了。
「靜兒不是元晶和命都想要嗎?我比她的心還要大一點,我連他們身上的東西一起要了。」雲辰說完向著來路長身而起,縱躍間落地無聲,如同一只夜魅般,跳躍在黑夜的山道中,縱然他手中劍還未出鞘,但是心中的劍早已出鞘多時。
PS︰今日第二更,第三更可能在兩點以後,大家明天看。